D-不断进击的几个人纷纷惨叫,一人捂住喉头,却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鲜血,打着转滚倒在地,一人捂着胳膊,狼狈退后,一人胸口塌陷,身子被击飞十数米,撞在墙上,如一滩烂泥般贴着墙倒卧在地,一人惨叫着挥舞着手兵刃,狂乱的冲向前方,却是双眼已被刺瞎。
四周立即一清,方火羽持剑而立,点点鲜血,从剑尖滴落尘埃,威风不可一世,一剑在手,竟是强横若斯,四周人群鸦雀无声,脸上终于都带出了惧色。
和军之人不同的是,这些武林人虽说彪悍,但却并非不畏生死,胆气不足之下,一时间,长街之上安静无声,竟是无人再敢率先上前动手。
“散开些,弩弓手。”
随着一声断喝,两旁屋顶之上弓弦响动,劲急的箭矢从各个不同方向攒射而来。
剑光闪动,身形也不停留,箭矢永远是队伍这些武林人物的最好利器,加上谢家三个人不是以强弓射出的劲矢,即便是方火羽,也不敢在一处停留哪怕一瞬。
箭矢带过斗笠,斗笠掀飞,露出下面满是络腮胡须的清肖面庞,侧过蓑衣,带起纷飞的茅草,当的一声大响,却是方火羽终是躲不过,硬硬劈飞了一支几乎有半人多高的箭矢,手长剑抵受不住这股力量,立即断折开来,想也不想,顺手将断剑扔出,房顶上立即响起一声惨叫,一个箭手被断剑穿透身躯,从房顶上翻滚着摔落下来。
而这时的方火羽也终于有了几分狼狈,斗笠没了,蓑衣也破碎不堪,身上也沾了许多泥水,身上两处新伤血流不止,再加上肩头之上的旧伤也崩裂开来,再也没有了之前一代宗师的从容风范,看上去颇有几分凄厉。
猛的一个翻滚,避开疾飞而来的箭矢,来到墙边,双脚一顿,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在墙上点了一下,如鹞子翻身般便上了房顶,正对着一名弓箭手,脸上还满是错愕的表情,已经被一把抓住脖子,顺手扔下街心,响起一声惨叫。
对于这些军弓箭手,被方火羽这样的靠近身前,却如羊羔般无力,一连串的惨叫声从房顶上响起,不是被抛落街心,便是被方火羽随手料理,并不能阻挡他分毫。
“围住他,围住他,不能让他走了。”
街心人群一阵慌乱,虽都是习武之人,但想干净利落的上得屋顶,却也少有几个能做到,几个和尚搭起人梯,迅爬上屋顶。
不过片刻耽搁,方火羽此时却已连杀十数人,清干净了这一面的屋顶,见那几个和尚上来,随手拨打已经稀落的箭矢,嘿嘿一笑,涌身竟又跳下街心。
此举却也颇和兵法声东击西,调动敌人之妙,让众人又是一阵慌乱,等众人又围上来,他却已上了对面的房子,有些急躁的已是破口大骂,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火羽连杀数人,剩下的都被从房顶上赶了下来,便是那谢家几个人也不例外。
长街之上已是狼藉一片,十几具尸体横陈于地,鲜血斑驳,随着清凉的雨水流淌不绝,很快便汇成红色的一条条溪流,红的刺眼。
雨又大了几分,但却浇不灭清虚道士心里面的火焰,紧紧盯着那不停晃动的身影,嘶声大呼,“实话告诉各位,不管此人生死,方家祸乱川,毁家无数,必定要满门诛绝,此人若活着离去,必然要找大家伙报仇雪恨,日后大家伙儿如何安心?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不如拼死将此人留在这里,好过今后提心吊胆。”
众人一听,皆觉有理,此人手段狠辣,武功又是如此高强,满门被灭之余,定然不会放过今日围攻他的人,日后与自己为难,又是身处暗,如何能够提防的住?不如趁这会人多势众,拼死将此人斩杀于此,也好叫日后安心。
既然做如此想法,本就是些江湖草莽,不缺悍勇之气,此时决死之心大作之下,却是再顾不得什么旁的,吆喝呼叫,能上屋顶的上屋顶,不能上去的则绕过房子,在另一条街上候着,打定主意,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这一下,这场争斗却是终于到了最惨烈的关头,屋顶上刀光闪烁,剑雨纷纷,不时有人被方火羽所杀,其他人却再也不退,死缠乱打,不顾生死。
方火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眼见已经连杀好手二十多人,其他人却再无畏惧之心,攻击越来越是疯狂,尤其是谢家几个人,箭如连珠,让人防不胜防,加上他旅途劳顿,又旧伤未去,渐渐气力也已有些不济,只有正要害,不然被他击之人却都是伤而不死了。
眼见这如神如鬼的煞星终于露出了疲态,围攻众人更是精神大振,先前那清虚道士又有言在先,一旦方火羽来到,他便便会调来金州秦军,此时半个多时辰已经过去,再坚持上些时候,此獠哪里还走得了?如此一想,众人更是出尽全力,可谓是前仆后继,务必不给这个煞星逃走的机会。
方火羽此时也终于生了去意,即便是当年在金国黄龙府斩杀金国权贵,又千里脱围,也不曾有现在这般狼狈,看来若再不离去,恐怕这条性命就得交代在这汉阴乡里了,都说落叶归根,但被人围杀在家乡故土,算得什么落叶归根?方家看来已是无幸,他方火羽的大好头颅却不能给这些鼠辈得了去。
去意一生,便也不再犹豫,吐气开声,拼着受了一刀,一拳将那围攻最力的胖大和尚震的臂骨尽碎,栽下房顶,自己也吐出一口鲜血,趁着攻势一缓之余,身形如游鱼般闪动,身子虽又被划开几道伤痕,但却已迅脱出几人围攻,踏着屋顶,再不停留,一边随手拨打射来的箭矢,又以伤换伤,将几个上来阻拦的江湖豪杰打落屋顶,快若奔马般向远处遁去。
众人也已经杀红了眼睛,怎会甘心让他如此遁走,呼喝连连,群起而追,有的在屋顶上,有的则顺着长街奔行,长街之上,瞬即便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地的血腥和几个死里逃生,目瞪口呆的军士罢了。
汉阴外十里处,蹄声如雷,一大队足足有千人的骑队奔行而过,马上军士各个身披皮甲,外罩战衣,催马急行,直奔汉阴而来。
此时方火羽已经脱出汉阴城,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后面众人追击,本来照他的武功,旷野奔行,和奔马无异,在四五里间便能将追杀之人甩下,但可恨的是,那谢家的几个人,常以箭矢从后偷袭,让他无法全力奔走,想先回身料理了谢家的三个人,但那三人却也狡猾非常,见他转身,便即让众人迎上,自己则躲在后面放那冷箭,让他无可奈何。
于是打打走走,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竟然还没走出十里。
等到隐约听到远方那如同闷雷般的响动,方火羽的脸色终于变了,这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当年在金国,金国铁骑尽出,也只万多人,就追的他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乡间躲藏,最终还是混入金军当,手刃两个金国千户官儿,这才脱出铁骑围杀,现在……
“骑兵,骑兵,是我秦军到了,够娘样的跑不了了……”后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汉水之畔,黑压压的大秦骑军缓缓围上,间空地之上,脸色苍白的方火羽衣衫破碎,汗涌如浆,身上泥土,血水混杂在一起,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胸膛如风箱般起伏,胸口传来一阵阵**辣的疼痛,脑子更是眩晕阵阵,身上十余处伤口已经痛的麻木,身子摇晃着,好似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还不束手就擒。”
恍惚间,十余名秦军士卒翻身下马,朝他走了过来,口呼喝连连……
围着方火羽,秦军士卒眼也满是惊异,都是暗道,他祖母的,这人还是不是人了?从汉阴顺汉水而上二十多里,围追堵截,这才没让这家伙跳水跑了,竟然连健马都能甩开,他娘的,这腿是怎么长的?还受了伤,真真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听说是朝廷要犯,看这模样,恐怕也是红娘子,虬髯客之流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若非上官要活的,一千多骑军弯弓而射,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条龙,也得俯就死,当然,还好没被这人找到机会跑进山林去,不然还真让他跑了。
待得十余名军兵围上去,众人心都是一松,总算是不辱使命,但那好像摇摇欲坠,累的连步都迈不开的家伙拳打脚踢,十几个军兵竟然倒了一地,这些随后赶来驻守金州,没赶上金州之战的禁军将士都是睁大了眼珠子。
“***,竟然还没累死。”
“这他娘的还是不是人了?难道练武的都这般厉害?”
七嘴八舌间,也顾不得什么军律,只是像看怪物般看着重围之,那倔强挺立的身影,秦军尚武,对这种武勇的一塌糊涂的家伙,军兵上下却是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敬佩之意。
只见那人弯下身子,从一个被打倒的军兵腰间抽出横刀,抬头望了望天,嘴里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又跪倒在地,朝着汉阴方向跪拜几次,站起身形,横刀于颈,轻轻一抹,血如泉涌,身子晃了晃,却并未栽倒,手带血横刀猛的插在地上,身子直立,眼睛久久望着汉阴方向,再也没有闭上……
周围军兵鸦雀无声,直到半晌过后,才在领兵大将的示意之下,上前观看,人却早已气绝身死,身形不倒,双目圆睁,如此壮烈之气让所有秦军上下皆是脸上变色。
可叹,一代武学宗师,却自刎于汉水之畔,无论过往对错,尽付流水,千秋功过,却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此后,秦军将士为其壮烈之气所感,并未带其尸身回转,而是将其葬在原地,秦军士卒并无人知晓方火羽之名,所以只竖了一块无名墓碑,直到一年之后,一个道士来到这里,逡巡良久,概叹道:“虽为仇寇,恨汝入骨,然人死恨消,一代宗师,怎可无名无姓?没于荒冢,也罢,若不嫌弃贫道武艺低微,又为仇敌,贫道便为汝立名。”
遂做石碑,上书“一代宗师,方火羽之墓。”下,清虚拜立。”
此后这石碑历经风雨,反到成了汉水一景,多有山野乡民前来祭拜,传闻很是灵验,至于方火羽其人为谁,这一代宗师又是从何谈起,却已渐渐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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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四章诸事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四章诸事
“金州急报,拜火神教方火羽授。”南十八展开一封书,先是愣了愣,接着轻轻念道,不过出神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说惊采绝艳,人之气极浓,但出身经历的缘故,对于这些江湖游侠之事极为向往,而那方火羽号称拜火神教第一高手,在剑门时更是于万军之行刺主帅,那一夜惊鸿一瞥间,那纵横来去,无人可挡的绝世英姿当真让人又惊又喜羡。
而今闻其死讯,虽说如释重负,但心却多少有些世间又少了一个英雄豪杰的感觉,人心性作祟,有些感伤也是难免,若非赵石就在旁边躺着,顺手抚琴一曲,再吟诗两以为凭吊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哦?”
这消息听在赵石耳朵里自然是分外不同,一身的重伤可都是此人弄出来的,那如鬼如魅,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让人感觉根本无从抵抗的强人竟然死了?赵石立即半支起身子,以他的冷漠心性,越来越深的城府,也是不由将不信挂在了脸上。
南十八微微一笑,一目十行,全篇览过,啧啧咋了几下,这才道:“赵飞燕报说,清虚道长连结武林豪杰六十八人,又调内衙精锐箭手百人,轮流守在汉阴,可谓是守株待兔,却将方火羽等了个正着,一战之下,伤亡过半,方火羽带伤逃出汉阴,为闻讯赶来的骑军堵住,追逐半日,这才在汉水之畔将其围住,方火羽自知无幸,自刎而死,尸就埋在其身死之处……可惜了……”
到底没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才带着几分讥诮的又接着道:“尸是秦军官兵所埋,那赵飞燕还问,是不是将尸挖出来,枭其级,此人到是忠心耿耿,可惜心狠手辣,器量不够,格局不问可知……”
这就是赤1u裸的挤兑了,因为以他观之,眼前这位心狠手辣之处那赵飞燕是没的比的,挖坟掘墓这样有损阴德的事情未必干不出来,那方火羽一代雄杰,死后还要曝尸荒野,身异处,下场若是那般凄惨,却是让人心寒,所以便挤兑着想让眼前这位放下那歹毒乖戾的心思。
不过这一回他却是又猜错了,赵石身子又躺了回去,眼睛出神的望着房顶,半晌过后,却也轻轻叹了口气,道了一句:“可惜了。”
几个字却是让南十八知己之感大生,暗叹,虽说那方火羽出身草莽,却是武功高绝,胆气雄豪,可堪称得上一声英雄豪杰,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便已领兵征战,纵横蜀地,无有一败,也可以说是绝世之人物,英雄相惜,本该如此。
但他哪里想得到,赵石所想与他想的可是大不相同,可惜的也是那方火羽的一身武功,恐怕之后便成绝响,而那些武功高强之辈大多都是不甘寂寞之人,下场怕是与方火羽无异,曳落河之事便是明证,到得后世,武功之说竟然成了花架子,常人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怎不令人心生感慨?
所以,可惜的并非方火羽其人,而是如此武功,竟然后继无人罢了。
还没等南十八赞上一句,赵石这里已经接着便道:“回书过去,命赵飞燕立即带兵围了汉阴方府,府内不论老幼,不能走了一个,尽量都要活的,交给朝廷处置,嘿嘿,蜀死了这么多的人,夷其九族都是轻的……
再有,动静不要太大,最好做的隐秘些,过后派人守住方府,拜火神教余孽逃脱在外的还有不少,说不定就要回转汉阴,回去一个拿一个,叫他尽力而为,这次算他立下一功,功劳簿上少不了他的名字,让他戒骄戒躁,不要管什么级之类的细枝末节,不过一个江湖草寇,死都死了,不会比活人更重要……”
南十八好像嗓子堵了棉花,郁闷的偏头过去,只想扇自己个嘴巴,跟随这位已经多少时日了,怎么就看不清楚?此人心如狡狐,行如豺虎,哪里会有什么敬天悯人之心,想的差了,想的差了,以后要谨记,以后要谨记。
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赶紧转了话头,“这里还有一封从从金州过来的家书……”
赵石随意摆手,“念来听听。”
南十八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入了成都,他这个参军也就成了赵石的贴身幕僚了,琐碎的事情一堆,大事重事反而不多,比之当初在杨府内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谁让这位受伤了呢,如今却是越的懒了,竟然连家什么时候是个头。
又快的阅了一遍,他也知道赵石没读过什么书,颇有些不学有术的样子,所以只要字稍微艰深晦涩一些,这位估计就要摸不着头脑,于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先看完,再用白话说出来的。
身为军参军,又得干些幕僚的事情,到得清闲时候,还要给这位当先生,教其学识,不上不下,亦师亦友,还要尽那下属之责,说起来也有许多无奈在里面。
不过阅完信笺,嘴角却有笑意流露,“大人家人全都安好,只是老夫人那里有些担忧,在府内建了祠堂,日夜为大帅祷告,有些辛苦,旁人都劝不听,还请了两个香侯府的女冠,想要在家建一座道观。
陈惜身以为,香侯府人性子虽是不错,但却清贵的很,现在到也无事,但如果大帅回京,就多有不便了,还请大帅示下。”
不是什么大事,赵石自然无可无不可,前些时香侯府与雄武军都指挥使李敢当闹的不可开交,不过最终还是李敢当弄了个灰头土脸,亲自带着倒霉儿子到香侯府请罪。
虽说香侯府也没再追究什么,但李敢当的面子却是掉的厉害,据说回到自己府,差点拔刀斩了李成义,了老大的脾气,香侯府的女人不好惹,这下子借着此事却是名声越的响亮了。
赵石这里想了想,家都是妇人女子,让人很不安心,多找几个香侯府的女人看家护院,到也不错,至于什么不便?他也没深想,于是道:“建就建吧,只要老夫人高兴,不用拦着。”
南十八抿了抿嘴,知道赵石没往深里去想,那些女冠多数都是宫里出来的,是是非非的风波呢。
不过香侯府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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