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前些日子没来,不是怕这怕那,而是京师赵家这里没个主事之人,事事又不能去找太后娘娘,直到老爷子那边来信大骂众人窝囊,这才派了他来,实在有些惭愧。
算是让赵石真正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宗族观念到底是多强,于是留下赵光一起用饭,席间更是尊称其为三哥,让赵光是受宠若惊,走的时候更是容光焕发,好像吃了一顿人参果相仿。
临行之前,还神神秘秘的跟赵石说,老爷子就要致仕了,族中没一个能挑起大梁的,就算以前有,跟赵石比起来,也是黯然失se,狗屁都不是了,老爷子已经发话,长安赵家所有亲族以后皆以赵石为主,若有违抗,家处。
赵石半途出现在族谱上的事情赵家也有些人知道,老爷子这话一下来,不满意的人自不在少数,简直比改宗换姓还难以忍受,家里正闹呢,赵光这里则告诉赵石,让他在意一些,意思明白,别让人钻了空子。
赵石满嘴答应,心下却不以为然,一棵大树上长满树藤,哪里还长得高?赵家待他虽是不错,但他也没那掌管一大家子,当个保姆的念头。
接下来还见了李家的来人,是李敢当派来的,李家这个亲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家来人说话就僵硬多了,也好理解,李成义是被押回京师的,李家在这件事上闹了个灰头土脸,连李敢当也存下了怨气,就更别说旁人了,家中yu与赵石势不两立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不过赵石现在城府日深,却是不动声se,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转头就让来人传话回去,回京之后,要亲去李府拜会,商议婚期之事,让那来人脸一阵青一阵红的走了。
事情也是巧了,又过几日,来了一人,这人风尘仆仆,是远道赶来的,来人来自西北,却是李匪李老四派来的人,传过来的话也让赵石哭笑不得,就是一条,西北快活不下去了,让赵石给想个法子,好让手下的弟兄们有条活路,当然,李老四匪气十足又加了一条,当兵吃粮不成,他那里有的是银子,做生意到还凑合。
不过一群贼坯子,做生意?什么正当生意都能让他们折腾成杀人越货,与其到大秦让官兵砍了脑袋,还不如在西北窝着呢。
来人也是一顿诉苦,说是找到赵石真不容易,都找了有好几个月了,才在这里找到,消息不灵通就是这个样子了。
赵石想了两天,觉着传话不方便,让来人给李匪带话过去,让他来一趟长安,见面详谈才好,不过心里有些纳闷,就算西北没了多少战事,贩马的生意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就活不下去了?
来人说话颠三倒四的,赵石听的有些mi糊,也亏李匪想的出来,让这么个人来传话,没把话给忘了就不错了,最后也不再追问,反正见到李匪就都清楚了的……
要说李匪派人过来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那么另外一个来人就属于做梦也想不到那种了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零二章归家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零二章归家
见了靖佳公主派来的人,接着又见了曲士昭,弄的赵石也很疲惫,都很难受,靖佳公主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可以说是担上了天大的干系,事情算是答应下来了,但他这里还没什么头绪,要等一段日子再说。
接下来见曲士昭就不用提了,此人被他搓弄了一番,已是结下了仇怨,嘴上说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现在已经成了芝麻大的小官儿,还带着个国舅爷的不尴不尬的帽子,前程也许有,但也已不多了,唯一有所依仗的也许就是那位淑妃娘娘了,不过在短期之内也是不足为惧。
所以两人见面,谈不上尴尬,却也绝不愉快,若说出京之时,两人地位还差相仿佛,一个钦差正使,一个钦差副使,还能明着暗着的较量一下,那么回京的时候,却已天差地远,即便有着间隙,但擦不出什么火uā来了。
将笑的都僵了的曲士昭打发走,赵石却也没什么压人一头的快感,只觉着分外的腻歪,曲妃单独派人前来,其实只说明了一件事,因为诞下皇子,曲妃在宫中的地位已是非同一般,不然怎没见旁的妃子派了人来?
又过几日,大理寺派来了差官,将李任权提走了,赵石也没阻拦,因为人家手上不但有兵部还有枢密院的呈文,赵石对这些程序还不太懂,到是南十八笑着给他解释了一番,大理寺既然已经接手,枢密院兵部都有了回应,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进了大理寺,想要安然无恙的出来,除非赵石自己也进了大理寺,换句话说,除非赵石倒台,不然就不会出现诬告这一说。
赵石当即就明白了,就好像后世进警察局,有立案这一说,没立案的,关几天就出来了,一旦立案,审查的力度就不一样了,而进了大理寺的官员,多数就表明,此人犯事了,除非有了大变故,不然也就没几个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纷纷扰扰间,总算过了正月,在长安县一应官吏的欢送之下,得胜伯,明威将军大人终于启程了,长安县从上到下都有大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个正月过的可是分外不易,睡觉都睡不安稳,总是担着心事,长安县临近京师,除了出来游玩的贵家公子,其他都是相安无事,虽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差些,却也太太平平,多少年没发生什么大事了,这次却是被闹了个鸡犬不宁,上官接连受了申斥,下面的人日子哪里好过得了?所有人想起这段吃不香,睡不好的倒霉日子,都觉着有些冤枉,谁能想到得胜还朝的大将军会突然病倒在自己的地盘上呢?
送走了赵石,长安县总算又恢复了平静,一群大大小小的属官们弹冠相庆,纷纷摆下宴席,邀约相熟友好,将前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扔到一边,接着年关刚过的热乎劲儿,终于热闹了一回,席间话题却总不能离开刚刚离去的得胜伯,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这里也就不必细说了……
队伍人数不少,还有车马,行进速度并不算快,但羽林军雄武军将士在外征战了一年多,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各个都是兴高采烈,恨不能一下子便回到长安去,当长安城那高大古老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时候,队伍中传出一阵不可抑制的欢呼声。
不自觉间,队伍的行进速度就增加了许多。
斥候游骑在队伍周围撒了欢似的奔走,便是一声声马匹的嘶鸣都好似带了振奋和欢悦,久别归乡,也没多少近乡情怯之感,只有在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上展现出来的欢喜和归乡的喜悦。
好似为麾下军卒所感染,众将也不再约束兵卒,各个脸上都带出了笑意,那边又传下大帅的谕令,回转长安后,所有将士皆可休息一月,回家省亲,和家人团聚,一下子将热情点燃了开来,人人喜笑颜开,发出一浪接着一浪的欢呼声,其中夹杂着大帅英明,大帅长命百岁之类的胡言乱语,嘈杂的好似像一群鸭子,哪里还有半点血战方还的杀气?
直到前方探马来报,有人迎候在前方数里处,赵石这才传令众将整军,打了胜仗回来,总要有个打了胜仗的样子,过于散漫,没的让人小瞧了去。
迎候在前方的人不少,虽说没有什么朝中重臣,但郊迎于此,也是给足了羽林军将士脸面,要知道,这里是长安,大秦中枢所在,天家威严最盛的所在,一切都是不温不火,有理有节。
南十八等人其实也都松了一口气,若是中间冒出个什么兵部户部尚书出来,那才叫人担心,南征功绩虽也可说是绝世之功,但朝廷重臣迎候于道途,还是有些过了,虽是荣耀,但后患可就小不了了。
这般才是最好,即不夸张,也不让人感到受了轻视,从另一方面表明,赵石圣眷仍深,陛下对其爱护有加的。
尤其是这里除了枢密院以及兵部的,就都是羽林军将校,还有几个礼部的,并无其他无关人等,官职最高者,就是兵部左丞成峦,和羽林右卫都指挥使王虎了,次之者,要数长安令尹岳博,迎候众人也以这三人为首。
而不论是成峦,还是岳博,王虎都与赵石都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交情虽都不深,但却都打过一段时日交道,尤其是岳博,当初景帝登基之时,跟在赵石身后,没少抓人抄家,当时就有流言,说是长安令不像长安令,到像是羽林卫都指挥使赵石的门下属官的。
迎候之人中还有枢密院三人,地位稍低,为首的一人是枢密院兵司佐使,枢密院仿六部,下设六司,权力比之唐时差了许多,也很不完备,和兵部相互制约,又无丝毫政权,可以说,如今的大秦枢密院只是个被半架空的权力机构。
而羽林军将校,好像来的有点多,右卫都指挥使王虎也来了,雄武军这里,李敢当虽没lù面,却派来了刘忠国几个心腹将领,看到这些人,不光是南十八心里一动,便是赵石也察觉出了味道。
不过此时此刻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在场的重要的人不多,但黑压压的也总有三四十号人恭敬的迎候在路边,队伍来到,还没等赵石下车,那边成峦与岳博已率人迎了上来。
赵石方一lù面,成峦,岳博,王虎已带头拜伏于地,高声道:“恭迎得胜伯,明威将军得胜还朝。”
一群人立即齐声跟随,好像唱歌一般,但场面却是肃穆非常,道路之间,三四千人,却是鸦雀无声,赵石头顶,将旗飞扬,烈烈作响,这一刻,荣耀皆归于一人……
赵石有些自得,权力的甘美味道散发着yòu人的香气,但他却并不因此而狂妄,紧走两步,一把拽住前面成峦和王虎的胳膊,笑道:“几位大人快快请起。”
南十八离的有些远,眼瞅着赵石过去,一把将两人拉了起来,也唯有苦笑,这些人代表的是朝廷,可不是他们自己愿意来,这一礼也是礼节所限,可以坦然受之,也可抱拳回礼,若是再过,则就不合规矩了,更何况是上前将人拉起来这等事呢?
不过些许失礼也不算什么大事,得胜归来的大将除了狂悖无礼,使得皇帝震怒之外,出格一些,也没人真去计较什么。
果然,赵石面前的三个人顺势就站了起来,后面的人也呼啦啦的跟着起身。
不等几个人说话,赵石已经笑着抱拳道:“辛苦诸位大人了。”
这些人也确实辛苦,知晓得胜伯今日回京,哪里敢有半点怠慢,一大早便出城候在这里,又不能多穿衣服失了威仪,大冷天的,很多人都给冻的面青cún白,有的不停哆嗦,有的一个劲的擦鼻涕,可真够人受的。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人敢口出半点怨言,成峦更是哆嗦着道:“得胜伯百战归来,我等安享太平之人,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岳博这里更是诚惶诚恐的道:“大人言重了,下官等能在此迎候大人,已是与有荣焉,何谈辛苦二字?”
这里其实唯有王虎与赵石同为景王府旧人,交情深些,此事粗声笑道:“大人此去,着实给咱们羽林卫长了脸,王虎现在就是后悔,当初应该力请随大人出京才是,可现在只剩下了羡慕的份儿,后悔也是晚了。”
他说话也不见外,还多出几分武人的爽直,让有些严肃的场面立即松缓了下来,赵石笑着拍他的胳膊,“王大哥若是上了战阵,还不又是一员虎将?沙场立功,早晚的事儿,羡慕旁人作甚?”
一番话说的王虎分外舒坦,把着赵石胳膊是哈哈大笑,身份什么的也不顾了。
旁边的人身份都是不够,也只有看着几人说话的份儿,到是那位枢密院出来的佐使还能凑上来说两句,其他人之前站着,如今还得陪着,,羽林左卫的一些留守将校散开来,和归来的同僚说上几句,语调之间,难免透出几分羡慕和酸涩。
但也怪不得旁人,赵石接任羽林左卫有几年了,将羽林左卫整治一新,经营的跟铁桶相仿,但也总有那吃不得苦头的,陆续裁汰了一些,但有人进言,这般下去,得罪的人太多,羽林卫卫戍京縻,和权贵们打交道的时候多,出征的时候少,许多人惫懒了些,却也不无用处,尽皆汰去,得罪人不说,也有些可惜。
赵石从谏如流,改弦更张,精兵强将都留在羽林左卫大营,其他屡教不改的,也没再往外赶,各处值守的活计就多数派给了他们。
就算如此,经过他一番折腾的家伙,也比右卫那些家伙要强上许多,充充门面已是足够,而他出使蜀中,这些人也就留了下来,没人管着,很是逍遥了一番,但这回见到风吹日晒,一身的精悍,打磨的好似换了个人般的同僚,除了羡慕的眼睛发蓝,心里泛酸之外,打上几声招呼,话好像也已说不到点上了,好似完全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让许多人都生出了世事难料的感慨唏嘘。
和几个人寒暄一番,赵石这里谈不上应对得体,却也让人生不出半点狂妄跋扈的感觉来,就连礼部的几个人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前些时听说这位擅自便将军前大将给抓了起来,还道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呢,出京之后多少都有些忐忑,这时却都暗想,传言终究有些靠不住,瞧这副模样,哪里有半点少年得志的样子?也不知是谁乱嚼舌根子,让咱们跟着白担了许多心事……
又多说了几句,那边成峦咳嗽了一声,笑道:“诸位,诸位,大人有恙在身,这里也非是叙话所在,咱们还是恭请大人起行,赶紧回城才是啊……”
众人一听,都道有理,这里也实在是呆不下去,即便是人人手上一个暖炉,也挨不住寒风凛冽。
于是,恭送赵石回到车上,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开始向前,直到赵石的车过去,岳博立马叫手下的差役给诸位大人披上外袍斗篷之类的御寒衣物,牵来马匹,抬来轿子,随在队伍后面……
到得长安城西门处,城门前早已准备妥当,摆下香案,宣旨的太监,守护各处的羽林卫军兵,远远旁观的百姓,更有一队仪卫等在那里,场面比之前又大了几分……
“得胜伯,明威将军,兵部郎中,羽林左卫都指挥使赵石接旨。”
这一通过场可就不是赵石想怎么就怎么了,一切都有礼部官员在盯着,从赵石来到此处,再到众人山呼万岁,陆续跪倒在地,赵石这时才上前,拜倒在香案处,聆听圣谕。
也不必细说,值此之际,大庭广众之下宣读圣旨,本身就已表明了朝廷嘉赏之意,圣旨简短,略提功绩,便让赵石归家探望亲眷,诸将先率兵回羽林左卫旧址,西山大营,着兵部妥善安置等等……
圣旨如此之简短,有些没见过这等场面的,不免有些失望,之前还以为是赏功的旨意呢,不过明白人也不少,知道此时不可能细述功勋,那得说到什么时候?
尤其是得胜伯那里,之后必定还有旨意到的,现在更是没让得胜伯直接入宫觐见陛下,而是体贴有加的让其回府休息,这才是真正的荣宠备至,而在城门这里,其实着人传来谕令便是,但却摆开香案,宣读了皇帝陛下的旨意,看重之意不言自明。
看似简单仓促,其实这里面的道理深着呢,各家的功劳之后绝对少不了,这时急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随行军兵陆续开拔,去向西山大营,赵石身边的人却还留下不少,坐着马车,前面有仪卫开道,各种仪仗齐备,在一众亲卫牙兵的护卫之下,浩浩dàngdàng进了城门,一路之上的风光自不必提,行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来到自家府邸门前。
这里早已经等满了人,府中之人几乎倾巢而出,簇拥着裹的严严实实的石头娘,也不知已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到了这里,仪卫统在马车前行下军礼,告了一声罪,这才带着仪卫迤逦而去,赵石下了马车,看见府门前被一群人簇拥着的老太太,晚燕归巢,游子还家,心下也不由暖烘烘的,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
紧走两步,一把掺住已是泪眼涟涟的石头娘,笑道:“娘,我回来了。”
一句话,石头娘的眼泪算是止不住了,抓住赵石的手就再不松开,左瞅右瞅,又哭又笑的,让其他人一阵手忙脚乱。
赵石心中暖暖,这一世,又摊上个好母亲,却是再不能辜负了老天爷这难得的补偿,总归要让老太太过的安安稳稳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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