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自己的来历,却是听得刑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这竟然都是些周人。
若说是哪家权贵的门下,或是蜀人,再不就是拜火神教余孽,等等等等,这都不足以让人震惊,因为审讯之人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但……周人?这个可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
听这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怎么借着秦周两国互市,买通了秦人商队,如此混进了潼关,又如何捻转来了长安,等等,各处细节也很是禁得住推敲的,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不过刑部的人即便心存狐疑,却哪里肯信?秦周两国交好才几年?就算是两国互不往来的时候,也没听说过周人来刺杀大秦官佐的事情生过,如今两国交好,就更不可能生出此等事端来了,不然的话,周人疯了不成?
再有,说是其他人还则罢了,得胜伯和周人还能有什么瓜葛?让周人不远万里而来,处心积虑,只为刺杀一个如今身居闲职的大将军?
不论古今,审案的基础都差不多,总要有个作案动机,没有作案动机,说破大天来,旁人也是不信,何况审讯的又都是些刑部审案的老手?那就更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了。
于是,接着审,在刑部大牢里,铁嘴钢牙也得给你撬开,何况是血肉之躯?
终于,又有人熬不住了,招供出点隐情来,说是他们也只得了上官差遣,真的不知其中到底有何缘故,当然,也没忘了说自己的身份,后周行人司坐探。
不信,再审,行人司到是听说过,但只这一句,显然没办法向陛下交代,这一下,捉住的九名刺客中有三个人没熬下这一轮,可见刑部的人也是急了,下手也顾不得轻重了。
不过又有东西出来了,有人招供,秦境之内有人接应,显然不是行人司所属碟探,而是土生土长的秦人,不过这些人身后是什么人,他们真的不知道,不过曾隐约听头领说过,有了那位的接应,以后行人司在秦境之内要方便多了,而这次刺杀,也是应那人所请,所以才派大伙走上这一遭的。
你问头领是谁?就是那个长的什么什么样的……刑部的人一听,傻眼,那人尸体到还在,不过在行踪暴露的时候,人家服毒了……
得到的东西太过含糊,不行,再审,又有三人挺不住,丢了性命,这么下来,还只剩下三个半死不活的,刑部的人不敢下手了,要是都死了,真的没法交代不是?
报到上面,这回却是尚书大人亲自了话,养几天,慢慢审,如此含糊其词,若奏上去,我刑部的脸还要不要了?
当然,这非是尚书大人的原话,但意思也就是这个了,脸也有些红,也是,听起来得到的东西不少,但细究下来,却好像也真没点确切的东西,但人却已经被弄死了大半儿,这差事办的确实差强人意,不怪尚书大人恼火儿。
有的人甚至心里有些庆幸,幸亏现如今大人们都在忙着杨相的丧事,不然追究下来,刑部上下非得弄个焦头烂额……
废话少说,耐下性子的询问才是最可怕的,剩下的三个活口真真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尤其是刑部的老吏直言相告,之前所说,是压根不信,怎么听都好像是事先编好了的,尔等做下这等大事,是不用想活着出去了,但只要一天没实话供出来,咱们就熬上一天,瞅见没有,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两位,这口气你咽不下去,一月不成,咱们就耗两月,两个月还不成,老子就跟你耗一年半载的,看你们这些王八蛋骨头到底有多硬。
就这么翻来覆去又是半月下来,到底有人崩溃了,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只求……死。
如果赵石在这里,一定对刑部的刑讯手段大为不满,用了这么多的时日,才挖出了实话,真真无能,虽然也有借助针灸这样的新鲜手段,但还是太过原始了些,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个极限,不管之前受过怎样严酷的训练,也不管他心理防线到底有多坚固,总归能有办法让他认识到,在毫无顾忌的刑罚面前,都脆弱的像一张纸般,最终都要被撕成粉碎,而刑讯最重要的一点其实不在于**的痛苦上,而在于如何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当然,施加在**上的痛苦,是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一种方式罢了。
显然,刑部的人不很明白这一点,所以空耗了许多日子,还弄死了大半珍贵的活口,无能两个字到也不算太冤枉他们,不过最终的结果却还差强人意,总归没有白忙一场。
与他们勾结之人确实没问出来,显是真不知晓的,但之前的那些却也大部都是假话,这些人非是来自后周,却是来自东边的金国,而其中几个,更是来自金国贵戚门下,据称,其他人皆是金国埋在后周的暗子,不过确也是应人所请,来到长安行事。
问到这里也就卡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被逼供的人身份太低,知道的有限,死士的悲哀就在这里,身为炮灰棋子的他们,只知听命行事,更多的博弈,显然跟他们无关。
不过让这件事真正落下帷幕的却非是刑部,而是有人上奏,获罪被贬的前临江伯李任权举家不知所踪,疑为潜逃云云……
而刑部另一边从户部那里调取文牍的也有了结果,追查到了金州商人李贵身上,经过几月奔波,也弄清楚了这早已逃走无踪的李贵的身份,却是李任权的一个远房侄儿,还曾做过李任权的管家。
于是,真相大白……
接下来简单了,追查到了潼关,终是又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基本上确定李任权一家老小已经出了潼关他去,叛逃敌国了。
之后内衙也渐渐有了消息,金国汉军中多了一个万户官儿,还娶了完颜氏宗女当儿媳,后履任南京副检点,很是引人注目,而其名正是李任权,不过那已经是一年多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在咸宁一年底上,能查出来的却都奏了上去,主犯有了,但没人高兴看到这个,勾连敌国,刺杀军中重将,主犯还逃走无踪,这等结果谁能满意。
但人已经跑了,朝中的大人们面对皇帝陛下的怒火,却也只能砌词相劝,最终将李任权一族灭了九族,算算稍稍泄了一下怒火,事后到是有些传闻,陛下盛怒之余,御口评断,此等无君无父,狼子野心之辈,幸亏了得胜伯早早识破其人面目,不然大秦日后岂不又多了任得敬云云。
不知真假,但也算是诛心之言,有的人也难免在心里嘀咕,这李任权本来好好的,若无得胜伯一力相逼,狗急跳墙,日后不定还是大秦栋梁呢,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嘀咕罢了,却无一人那么没脑子说出来的。
一场风波,有些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除了那许多人命之外,却也只为百姓多了些谈资而已,其中还有多少隐情,别说百姓不知道,便是追查此案的刑部之人,也不愿再深挖下去了。
为什么?只因明白人都清楚,以那李任权一个被贬成庶民之人,想要布局刺杀大将军赵石,到也勉强能说的过去,但要说勾连金国,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到在其次,只是怎么和金国勾连到一起的,就值得推敲了,中间什么人穿针引线,又是什么人出谋划策,中间又有什么人出了力,还真不好说,不过恐怕从与后周互市开始,那些往来于边塞的商人就靠不住的很了。
如果万一再追查到潼关守将的身上,那才真叫麻烦,归根结底,这不是能明查的事情,一旦追究过了头儿,潼关人人自危,军心震动不说,得了便宜的可绝非是大秦自己,可能会让金狗把大牙都笑掉了的。
所以,这事在咸宁一年底就干干脆脆的了结了,至于之后的追查,到底持续到了什么时候,就很少有人能够知晓此中细节了,和当年庆阳府兵变那桩公案差不多,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里面的厉害干系到底有多大,涉及的人又到底有多多。
翌年,潼关一个偏将回京述职,不知怎么就进了大理寺,之后又牵连出了两个参将出来,罪名不小,私下倒卖军械,定罪之后,很快就被抄了家,人也掉了脑袋,其中还牵涉到了两家商人,对于商人,那就更没得说了,只能是一个结果,抄家灭族。
而之后,大秦河中的禁军也换防了不少,有人猜测这是河中韩家失宠的征兆,但只有少数人却是明白,河中有很多从金国牵来的百姓,其中混有金国坐探,因为这个,殿前司禁军中有不少人吃了挂落的……
咸宁一年匆匆而过,这一年里,皇帝陛下下诏改元,杨氏门阀的家主杨感过世了,总的说来,这才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带着些英杰故去的哀伤,以及皇帝改元带来的新气象,咸宁一年走到了尽头。
而这一年中,国武监第二批生员在六月间,也6续来到了长安,于此同时,被定号为猛虎武胜军的一支新军番号也定了下来……Ro!~!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七十七章余孽
对于权石来说,咸宁年后半段有些起伏跌宕的感觉,一个是因为长街遇刺,很是吃了些亏,受了点轻伤,但却让他在府中休养了两个多月,才算康复如初,毒素去没去尽不晓得,但一天到晚喝那苦的让人作呕的药汤,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而对于刺客的追查,也颇有些峰回路转,不过却让一场丧事拖延了不少日子,结果也实在让人无法满意,到了他这个地位,快意恩仇四个字对于他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到了年根上,总算听到了些好消息,有人送礼来了,四匹骏马,几百张上好的兽皮,足足好几辆大车拉着,送到了得胜伯府。
谁送的?连赵石自己都没想到,却是那远在吐蕃的李匪派人不远千里送过来的,瞧着这些东西,也就能明白,刚到了吐蕃一年多的李匪厮混的着实不错。
细细问了来人,也确实如此,自从进入吐蕃地界,对于被高地人欺压了几百年的低地各部来说,这支由汉人,羌人,甚至是吐蕃人组成的“大军”,真的是一支不可小觑的队伍,不管他们抱着怎样的目的而来,对于低地各部皆如久旱逢甘霜一般,正是求之不得的一支力量。
不但将一处还算丰美的操场给了他们,而且牛羊马匹也没少了,很快的,这支又李匪率领的马匪就在低地站住了脚情形比料想的要好的多,低地各部这几年被高地人弄的焦头烂额,李匪的到来,并保证全力帮助他们战胜高地人的军队,用汉家的话来说,那就是雪中送炭之举,根本不用李匪派人费力拉拢,这几年损失惨重的低地人就几乎毫无保留的接受他们。
而到了夏天,高地人兵马又来低地肆虐逼着低地各部改信,顺便烧杀抢掠,消耗低地人的实力。
到了六月间,由于李匪的一力促成,这种拉锯式的战争终于演变成了决战的态势,高地人很高兴,6续增兵上来凑了足足四万多兵马与低地联军会猎于噶瓦川上。
这一战,持续了共十余日,最终在低地联军渐渐抵敌不住的时候,一万马匪在李匪率领之下,呼啸而来,他们挥舞着秦军制式横刀,拉开秦军特有的硬弓,披着秦军浅红色的半身皮甲狂野的打着呼哨,如同决堤的潮水般向高地的战阵起了冲锋。
久战力疲,而又觉着胜利在望,已经松懈下来的高地人兵马在目瞪口呆中,眼睁睁瞅着漫山遍野面来的骑军冲到面前淹没了前军,很快击溃了中军,再掩杀向本来按照吐蕃人的惯例,呆在后军中的妻人亲军。
溃败,溃败,这一刻高地人维持了近千年的荣光在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那一浪高过一浪喊杀声中崩溃了下来,奴隶们组成的辅军开始逃窜,贵族私兵护着自己的主人开始突围很快就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溃逃。
一战而胜,杀红了眼睛的马匪们和着积蓄了数百年怨气和仇恨的低地各部联军追着高地人溃兵的脚步,冲入了高地人的家园,放出高地人关押的奴隶,焚毁高地人的寺庙,杀死高地人的男人,抢走高地人的妻妾。
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低地人与高地人派出的兵马厮杀不休,大战十场,十占皆捷,杀的高地人尸横遍野,闻风丧胆,直到高地各部族全力以赴,组成十万大军在临近圣城数百里之外的都儿坎,与铺天盖地而来的低地联军看着实实大战了一场,勉强遏制住了低地人的疯狂进攻势头,战事持续到九月间,低地联军再未能向前一步,后继乏力之下,带着战利品以及头一次踏上高地人土地的〖兴〗奋撤军而去,而高地人损伤惨重之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大秦景兴三年,吐蕃内乱,各部攻伐不休,死伤狼藉,至景兴五年,战事愈烈,吐蕃低地各部奋起反抗,大败吐蕃官军,战事延绵数月,奴隶蜂起,流民四塞,咸宁一年,战事稍歇,吐蕃残破。
自此,雄霸西北垂数百年的庞然大物终于崩溃了开来,各部自立,征战不休,再不受吐蕃王庭操控,吐蕃名存实亡……
吐蕃的加崩溃对于正处于割据之中的汉家之地来说,到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吐蕃积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加之吐蕃人所处之地,是常为汉人们称之为贫瘠所在,一直以来,也让汉人对那广阔的高原地区兴趣缺缺。
所以,对于吐蕃内乱加剧催生出来的一系列变化,也没多少人在意,不过也有时日尚短的原因在里面,而现下,吐蕃在唐末战乱时占据的很多汉家故地现在却是正式脱离了吐蕃王庭的统治,自立了起来。
而在其中混的如鱼得水,并一战功成的李匪在吐蕃的境遇也就不想而知了,战后各种战利品的分润先且不说,已经有不少的部落开始6续依附了上来,部众日多,地盘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在扩大,一年多的功夫,势力已是初*规模莫了。
在吐蕃风生水起的李匪并没有忘记远在长安的这位兄弟,这不,巴巴的派人送来了年礼,并让人转述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芶富贵,不相忘……
让赵石更没想到的是,跟随这些人辗转而来的还有几位特殊的人物,当先的一人,见了赵石便是一个军礼,不是旁人,正是回了吐蕃的赤魔,也不知怎么,竟是跟着李匪的人一起到了长安。
而其他几位,就更让人惊讶了,领头的一人看上去有些阴鸷,风霜满面,却还是时时流露出独属于读书人的温文尔雅出来,见面便大礼参拜,口称罪人,旁边的赤魔再一引荐,赵石才明白过来。
这人就是那个在金州被自己打的抱头鼠窜,又在成都之下,兔脱而去的拜火神教方氏子弟,方半儒,拜火神教教主的干儿子。
自蜀中之战后,对于祸乱蜀中的罪魁祸,拜火神教,大秦上下皆是深恶痛绝,追索无日这个自不必提只是赵石万万没有想到,这方半儒却是堂而皇之的来了长安,还进了自己的府中,看模样,好像不打算再扯旗造反了,而是有了归顺之意。
等赤魔那里详细的一说,原来这一行人失了蜀国太子,却也无牟再难为赤魔惶惶然逃离了蜀中,爬过群山,进入了吐蕃地界,靠着赤魔这识途老马,在吐蕃低地一个小部落里存身了下来。
此时吐蕃乱象已起高地人在这里到处肆虐,一群靠着和官家作对的反贼大败亏输之下,却再没了趁乱而起的心思,这个时候,什么宏图霸业,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活着重要,一群人心惊胆战的在低地艰难度日。
凭着身受高强,也很有些行军打仗的经验渐渐成了这个小部落里的贵客,不过吐蕃越来越乱让他们也是心惊胆战,日日都做着保命离开的准备。如此过了两年,打打逃逃,身边的人有些水土不服,病死在了那里,有些在和敌人交手的时候被杀死在了那里,最终活下来的,也没剩下几个,这还多亏了赤魔,往往能事先现敌踪,早早避开大队人马的洗劫。
日子越过越苦,方半儒也是度日如年,欲哭无泪。
直到大秦景兴五年,事情才算有了转机,李匪率马匪入吐蕃,一战打舟高地人鬼哭狼嚎,顺势打进了高地人的老巢,险些就攻进吐蕃王庭所在圣城。
这一战将高地人打的是肝胆俱裂,再不敢来低地转悠了,低地这里损伤虽然也是不小,但抢掠而来的东西人口也很多,补足损失还有余呢,自是各个欢欣鼓舞,对于高地人军队的畏惧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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