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卒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被架起来,慢慢搭上城墙。
攻城之战,最惨烈的阶段终于开始了。
但这一次,城上却未在中途射下箭雨,让秦军士卒安然到了城下。
不过此时,城头上也终于有了响动,一群群金兵,在将领的呼喝声中,终于在秦军士卒爬上墙头之前,涌上了城头,牢牢占据了城井各处。
箭矢开始零星射下来,接着便密集了许多,秦军士卒扬起圆盾,遮蔽着城头箭雨,后方弓箭手则弯弓搭箭,与城头互射。
鲜血开始流淌,人命开始消逝,不时有人倒下,接着便有人补上,原始而又古老的攻城之战,一样的惨烈,一样的毫无美感,却一样的惊心动魄,一样的恢宏壮丽。
从远处望去,高大却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的城墙上,已经满布秦军士卒的身影,几条云梯终于被架了起来,而和云梯一起上去的秦军士卒,猛的跳上城墙,又的被直接砍翻下去,惨叫着跌落,砸在城下的秦军头顶,发出闷响。
有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格挡着攻击,迅速的跳下城垛,与金兵厮杀在一起。
随着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喊杀声猛然上了一个台阶,显得分外的嘈杂,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人发出临死前的嚎叫,血sè在蔓延,残肢断臂在增加,挥舞的刀枪,纠缠在一起的人群,片刻之间,汾州城头之上,便俨然有如地狱一般了。
“告诉王秀,多派人上去,就算挤,也要把秦人挤下去。”
眼瞅着城墙之上,秦人军卒越来越多,汉军竟有不支之势,完颜和尚也知道,因为秦人投炮的缘故,许多守城伎俩都成了摆设,守城之难,可想而知,但还是厉声吩咐。
而此时,王秀已经来到城墙之下,箭矢在空中呼啸而过,屡有尸体从城墙栽落,他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其实不用完颜和尚吩咐,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领兵大将,自然知道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哪里会有什么犹豫?
大声连续下令,一队队已经准备好了金兵士卒涌上城墙,城墙之上,立即人满为患,不多时,便已陆续有人被挤的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秦人士卒施展的余地越来越少,随着金兵上城的人数越来越多,城墙之上,人挨人人挤人,却还是有人不断的挤上来,很快,便没了多少空间,秦军士卒再是骁勇,这个时候也只能不断的无奈退后,一步,两步,最终靠在城垛上,让后面爬上来的秦军士卒再没了立足之处。
好像有些无赖,但却管用,拥挤的城墙上,不断有秦人士卒跌落,很快便被遏制住了进攻的势头,城墙之上”刀枪再也无用,多数倒下的人,立即便被践踏而死,哀号之声,渐渐盖过了厮杀声,让城下的秦军众将,又一次见识到了攻城之战的残酷之处。
种怀玉见攻击受挫”果断下令”秦军阵中,铜锣声响,秦军潮水般退了下来。
但城墙上没有什么欢呼声,不断有人影从城墙上被挤下来,掉落到尸体遍布的城墙之下,摔成肉泥。
种怀玉脸sè铁青,等到秦军士卒退后,立即下令给稻重营,轰打城墙。过了试探的时候,种怀玉随之下令,前军向前,到离城墙四百余步时停住,令插重营工匠”继续架设投炮。
金人之疯狂,有些出乎意料,但其虚弱之处,也已瞧的清楚,有了投炮的秦军,眼前的汾州,必定是猛虎武胜军囊中之物。
巨石的呼啸声,再次成为战场的主旋律,这一次,还未来得及退下的金兵汉军,却是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
巨石呼啸着落在城头”城内,来不及退下的金兵绝望的瞅着石块落在身前身后,甚至是头上,没有多少躲避的余地,只能拼命的向后跑,但石块落地的轰鸣声中,总有数条人影被砸的支离破碎,鲜血喷溅,好像雾气般弥漫在左右。
不知多少人惨叫着倒下,被碎石打的头破血流,又不知多少人被翻滚的巨石追上,撞的骨断筋折,或被碾成肉泥。
惨烈的让人无法言述,能够正视这一幕的,又将有怎样冷酷的心肠?这就是战争,男儿向往,却又丑陋的一塌糊涂的战争。
但两方的将领,乃至士卒,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也无暇拥有这等诗人般的情怀,汉军将领们在竭力的收拢士卒,清点伤亡,安抚军心。
而秦人也没闲着,插重营的大夫们,男男女女一大群,在军阵中穿插来去,收治伤者,军官们在清点着伤亡,安抚着一阵冲杀,几乎体力耗尽,加之有些惊恐的手下士卒,年轻的军伍,虽显稚nèn,但在这一刻,却被有条不紊而又准备充足的手段带来的秩序xìng所掩盖,显出几分别样的从容。
“报,秦军前军进有五百步,又有投炮立下。
完颜和尚脸上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动了一下,却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传令给耶律哥奴,让他等秦人下一次攻城,立即率各部骑军出城,就算死,也要给我破了那些投炮。”
完全的孤注一掷,因为他知道,有这些投炮在,汾州必陷无疑,秦人之强横,准备之充足,实已超出预计太多太多。
五千精骑,五千女真,契丹儿郎,来到汾州,已经折损千余,而这一去,也不知能有几人安然回来?太原援军若不能速来,这汾州又能守得了几天?
这一刻,完颜和尚满心的愤怒以及无奈,还有一丝黯然
石落如雨,这一次,汾州南城城墙左近,就像是下了一场石雨,城门吊桥早被砸的稀烂,若非王秀事先命人用石头堵上,城破也许就在眼前了。
城墙在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崩塌,南城靠近城墙一段的民宅,在石雨中被扫平,只剩下些残垣断瓦凄凉的留在那里。
伤亡无算,却又变得无家可归的百姓在哭号,随即被守城士卒无情的赶走,王秀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即命人全城拉取丁壮,助汉军守城,汾州城整个沸腾了起来,趁机抢掠的,想要携家带口出城避难的,比比皆是,但相比南城的惨状,却又逊sè的多了。
汉军不断分出人手,安靖城内各处,这一战,汾州死伤之重,已无法计数。
“传令,继续攻城。”
“猛虎,猛虎”
“武胜,武胜,武胜。”
秦军士卒狂野的呼喊声,响彻天际,又一鼻的攻防,又一次的碰撞,打开的却是地狱之门。
“报”汾州东门,有金兵骑军出
喊杀声中,声音有些模糊,赵石摆手“再探。”
随即“木华黎,王胜保。”
“末将在。”
眼前的战阵厮杀,让赵石也有些难以自禁,硝烟以及鲜血的味道”
是如此的清馨,让人总是无法割舍。
赵石按捺住心中别样的〖兴〗奋,冷笑道:“有人出城送死,咱们成全他,你二人率各部骑军,归杜猛林节制,中军弓手”都调过去”告诉他,务必叫出城之敌片甲无归,之后移师东门,攻城。”
“遵令。”
两员悍将大声应令,转身而去。
赵石接着下令道:“传令给种怀玉,叫其防备些右翼,不过不须担心,只管攻城。”
传令兵安令而去。
赵石抬头遥望汾州城头”那里厮杀还是那般jī烈,还缺了些火候,一日而下汾州,好像并非不可能之事了,投炮的威力,以及对于敌手士气的打击,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之前可未想到,能一天拿下汾州重镇,但现在却变成了可能,头一次硬攻坚城,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又能想到,有数万大军把守的河中重镇,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金人汉军之战力”再次在赵石心里下降了一个档次。
“赵幽燕。”
“末将在。”
“你带五千人马,去汾州西门”试探一下,不必强来。”
“是。”
战场之上,总是千变万化,赵石本以为麾下兵少,主攻一门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围三缺一,却也能成。
秦军又退了下来,王秀所部汉军,无论士气,还是临战战力,都可谓之坚强,这在金国汉军是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随着战事的进行,面对士气越来越旺的秦军,崩溃已经渐渐变得不可避免,只是汉军人数众多,一力守之,令秦军暂时还无可奈何而已。
日头渐渐偏西,战场一片狼藉,尸体遍布,鲜血成溪,折断的刀枪,箭矢俯拾皆是,乌鸦在头顶盘旋,鸣叫,为这惨烈的战场增添了几许凄凉和悲壮
隆隆的马蹄声在东边响起,自开战以来,金人最猛烈的一次攻击来临了。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已经严阵以待的秦军军阵以及八千余秦军铁骑
震动大地的马蹄声,掩盖住了其他所有声音,一排排的金国精骑,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如同无可阻挡的洪流般,一往无回,带着决死般的气势冲向秦军军阵,女真,契丹儿郎充满野xìng的呼号直冲云霄。
对付骑军的武器,永远都是同样的骑兵,战马开始奔跑,加速,迎着女真精骑,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秦军军阵中升起黑压压的箭雨,好像乌云般将阳光遮的一暗,三轮急射,最大射程,足够覆盖住女真精骑的前阵。
女真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皆被射成刺猬,但后面的骑手,并不稍停,踩着人马的尸体,疾驰入箭雨所划下的死亡之地……
如云般的骑兵对决,惨烈而又短暂,蜂拥而来的秦军骑军与抱着决死之心的女真精骑,在这一刻,碰撞出了灿烂的火huā。
箭雨之下,骑士们抽出长刀,挥舞着看向疾驰而来的对手,头颅高高抛弃,滚烫的鲜血,铺面而来,却没时间擦拭,浑身浴血的战士,不停的将手中利刃挥向一个接一个的对手,杀人或被杀,生死只决定在一瞬之间。
胯下的战马,奔跑如飞,鲜血,哀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们的眼中,只有活着的对手,不再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兽xìng在他们心中涌动,而获得最终胜利,往往便是兽xìng最重的那一个。
浑身插满雕翎的大汉,狂野的吼叫着,将眼前划过的一个个身影,砍翻下马,向木华黎冲了过来,木华黎满脸的狰狞,拖着手中已经鲜红的风刀,刀光闪烁了一下,一蓬鲜血飚出,马上的骑士晃了晃,猛的栽倒在马下。
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猛兽气息的大汉已经到了,手中宽大的弯刀挥舞着,横划而至,切向木华黎腰侧。
木华黎眼睛眨也未眨,一瞬间已经侧身过来,在对方乍lù惊容的时候,手中风刀当头劈下,生死关头,那大汉怒吼了一声,想要闪避,但是已经晚了,风刀偏着劈下,从他的颈侧,劈到肩胂,卡在骨头上。
鲜血喷洒之际,两骑相错而过,木华黎瞬间坐直身子,从马鞍子上抽出另一把风刀,迎向下一个对手,但那大汉,却栽落在马下,几乎瞬间,便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了肉酱。
耶律弄奴,死
女真精骑,并非浪得虚名,八千秦军骑军,竟不能完全拦住,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杀透秦军骑军军阵,带着满身的鲜红,已经被鲜血刺jī的同样成为血红sè的眸子,直往秦军右翼步军军阵撞了上去……
“杀过去,杀过去”
“长枪手,抬枪。”
密密麻麻的长枪,将秦军阵前布成刺猬。
女真骑兵几乎几息之间便撞了上来,一个金兵人马被长枪穿透,马上骑士惨叫着摔出,但那金兵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弯刀扔出去,砸在一个长枪手的脸上,顿时满脸鲜血,栽倒在地。
战马哀鸣着倒下,撞的枪手立足不稳,向后摔倒。
这样的情形,在各处上演,被疾奔而来的战马撞飞的身影更是比比皆是。
幸存下来的金人骑兵,汇聚了起来,从几个缺口涌入秦军阵中,立时便是血雨纷飞,几乎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去。
女真精骑,天下强军,在这一刻,终于显示出了他们堪称恐怖的战力,四千精骑,杀透八千秦军骑军军阵,锋芒未减,更将严阵以待的秦军右翼,冲的摇摇yù坠
这一刻,站在高处,纵览全局的赵石,都是猛的一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虽已日薄西山,但这最后的辉煌,仍是让人惊怖,让赵石心中,刚刚有些的轻敌之意,随即消了个干净……!。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章太子
战马在嘶鸣,战士在嚎叫,箭矢在上空飞过,刀枪在眼前晃动,鲜血在喷洒,生命在消逝。
女真精骑最后的疯狂,注定不会持久,杜山虎,赵石麾下经历战阵最多的人,攻守兼备,乃赵石麾下,最得力,也是最善战的良将。
由他驻守在右翼,女真精骑虽利,却也绝无可能在八千秦军铁骑拦截之后,再溃其所部,虽破阵而入,看似秦军右翼岌岌可危,但宴际上,一层层的军阵,将骑军冲击缓冲下来,让其陷入军阵当中,而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在层层环绕的步军大阵围绕之下,其结局早已注定。
随着时间过去,日头西沉,残阳如血,秦军右翼渐渐稳固了下来,刀枪舞动之间,一个个精疲力竭的女真骑士惨叫着被步卒斩落马下,人数越来越是稀少,渐渐被密密麻麻的步军所淹没。
女真悍将,阿保,绝望的带着仅剩的数十骑向外突围,他不能不绝望,耶律哥奴冲在最前面,被秦人箭雨所覆,开始时便折损不少,接着直面秦人骑军冲击,没有几个能冲出秦人骑军军阵,耶律哥奴,很可能已经战死。
颜颜,女真人中的把阿秃儿,却在冲阵之时,为长枪刺穿腹部,死在阵前。
完颜禄顺,面门中箭,身死当场。
四个千人队,太原最精锐的虎卫军精骑,纵横大漠,名扬诸族,今日,却全都葬送在了这里,一个个在太原,大同,乃至漠南,漠北,名闻遐迩的勇士,在秦人铁骑冲击中,在秦人严整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步军军阵中,被砍翻下马,割下头颅,死的如此轻易,却又如此的悲壮
阿保不想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他要活着,他还想看到大漠青青的绿草,蓝蓝的天空,还想看到辽东那雄伟壮观的群山以及那肥沃的黑土地。
所以,在所剩无几的同袍还在拼命向前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走,带着心腹,调转马头,拼命向后突围而出。
数十骑在阿保率领之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突出残缺的秦人军阵。在秦军铁骑还未回转的当口,催动汗淋淋的战马,没命的绕过汾州,也不会东门,绕城而走。相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阿保尊边,却只剩了聊聊数人,各个浑身浴血,身上满插雕翎,狼狈如丧家之犬般,逃向了远方。
随着最后一个女真精骑被长枪高高挑起,惨叫着摔落下来1接着便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士卒乱刃分尸,秦军右翼爆发出一阵震耳yù聋的欢呼声,殿前司禁军士卒们扬起手中犹带血sè的刀枪,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接下来便是收治伤者,打扫战场。
骑兵们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之后,在号令声中,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翻身上马,移至中军之后,进行修整。
而秦军右翼军阵,在略略打扫了战场之后,便拔营而起,往城东而来,到天sè将幕之时,已然将汾州东城围的水泄不通了。
赵幽燕部,进西城,河中新军,在见识了一天惨烈的攻城之战后,这些战场新丁,满怀着对女真人的仇恨以及建功立业的向往,来到了汾州西城之下结阵,将汾州西面堵了个严实。
围三缺一,汾州已是岌岌可危。
“去,告诉种怀玉,今晚,我要在汾州城内为诸将庆功。”
片刻之后,不知为何,秦军阵前发出一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jī战近一日,已经略有疲惫的秦军,好像被点燃了的火药桶般,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潮水般的秦军,又一次冲抵城下,这一次,率兵攻城的乃是两条大汉,顶盔贯甲,奔走如飞,登上城墙的那一刻,立时便在城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如同蚂蚁般的秦军士卒随在他们身后,攀爬而上,用刀枪,用身体,有牙齿,推的守城汉军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
城头两座望楼上一直飘扬的金国旗帜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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