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银子到得前方将士之手的,又能有多少?各部汉军加起来,到兵部查一查,足有百万人马,但到底有多少是虚报上来的?汉人吃空饷,女真人,契丹人吃的更多,再打,打赢了又能如何?”
“年年加赋,年年加征徭役,百姓困苦的厉害,今岁流民,比往年又多了多少?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打?”
说到这里,独吉思忠幽幽一声长叹,眉宇之间的愁sè,浓的化不开,完颜和尚多少话,也都被憋在了心里,脑海中浮起四个字,积重难返。
这些事他又如何会不清楚?而这苦果说起来,还是大金开国之初种下的,那时大金年年南下,四处抢掠,国库看上去丰盈的一塌糊涂,让人欢欣鼓舞,其实,却好似无根之水等到想到勤修内政之时,却已经有些晚了,女真权贵们,抢的最多,也糜烂的最快,各人穷奢极yù,毫无节制,反正什么东西没了,便到南边汉人那里去抢去夺便是,容易的很,如此这般,到了现在,大金治下,到处都是窟窿,北边的人,塔塔尔人,鞑靼人等等,都已脱了掌握。
南边的汉人,却也不再那么好欺负,南下越来越难,每次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抢不来,内里却又无法无天惯了,到了这个地步唉,完颜和尚心里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这些吗?当然明白,但他还是要领兵去打,去拼,也只为了能给大金多争些时日罢了,而今连打也不能打了吗?议和一种屈辱到极点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让他心里痛的厉害,却又痛的是那般的无奈
屋中沉默了半晌,完颜和尚才干涩的问,“这和议怎么订?陛下可有章程?”
“当然”独吉思忠微微点头,目光却转向窗外,“秦人只要退兵,我大金可纳岁贡”
完颜和尚脑袋上的大筋已经绷了起来,这就是要称臣了,这是他做梦也不愿听到的话,今日却真真的听了个明白,若非眼前这位是独吉思忠,他准是一巴掌过去再说。
“我大金立国百年,从未向人低下过头”完颜和尚狠狠攥着拳头,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独吉思忠摇头,“兄长铁骨铮铮,也从未向人低头屈膝过,但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忍辱负重之事,陛下做得,独吉思忠也做得的,兄长只需记得今日之辱便罢。”
完颜和尚喘息声越加粗重,眼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何不联结周人攻秦?粮草辎重,也可向周人讨要”
独吉思忠苦笑,完颜和尚之倔强坚韧他是晓得的,但在此事上,却还嫌看不开,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金带甲百万,听起来威风说旁的,就是西京,太原人马,便有数十万之多,这些年来,每年只军饷,便近百万两银子,何况还有其他靡费,近些年,朝廷国库日渐空虚,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可以这样说,西京,或太原兵马一动,便又是钱粮无数。
即便胜了又如何?
“思忠于兄长算一算,大军征伐,所耗几何?而予之秦人岁贡,又有几何?”说到这儿,独吉思忠站起身来,在屋中踱了几步,接着道:“联周攻秦,也无不可,但说起来,便是胜了,也与败无异,周人惧我,尤甚于秦,之后必生反复,而秦人看似败了,却可与西夏盟好,共对我大金,加之那成吉思汗桀骜不驯三面受敌,虽胜犹败啊”
完颜和尚慢慢垂下头,嘴角隐有血丝浸出,一瞬间,这位征战半生的金国大将便好似老了许多,但随即,他还是倔强的抬头,“即是如此,我也没什么话说,但以现下看,秦人未必有和议之心,却还是得打上一仗吧?”
独吉思忠眸光bō动,隐有赞赏钦佩之意,“没错,以战促和,陛下也是此意”
独吉思忠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惭愧,此次奉旨而来,思忠便是议和正使,却也兼有太原兵马巡阅使之责不过战事之上,还得兄长布置,小弟从旁参赞,你我合力,当要让秦人知晓,我大金不可轻辱”
完颜和尚精神一振,再不愿提和议半个字了,他知道,别看独吉思忠说的轻描淡写,但和议一旦提起,肯定不会就那么一点,而主动求和,秦人那里,怎会轻易放过?定会百般刁难,其中之屈辱,完颜和尚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
瞅着完颜和尚神sè,独吉思忠也明智的转开了话题,“兄长可是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不妨说来,让小弟参详一二”
抛开杂念,完颜和尚斟酌了一下,沉声道:“好,不瞒你说,汉人中的英雄,确实不好对付”
“有兄长在,任其有通天之能,也讨不得好去。”
完颜和尚摆手,摇头道:“不是说笑,汾州之败,败的不冤,那赵石赵柱国领兵有方,观其进退,皆法度森严,实乃劲敌,马虎不得。
“赵石此人,狡诈异常,用兵奇诡,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不过得了汾州,却有了进退不能之势,若能尽起大兵,火速进军,定可困其于汾州城内,便是他有通天之能,也是插翅难飞
但有利有弊,此人善用骑军,往往我未动,他已知我动向,所以败其不难,困其却是不易,一旦此人知机后撤,与我大军在河中纠缠,则战事绵延拖沓,反而不利于我。”
独吉思忠听的频频点头,这位兄长,于军略之上,确是大金难得一见的良将,可惜,大势如此,竟要去打这样一场已经注定了结果的战事
只听完颜和尚继续道:“所以,我便想,何不引其北来?赵石此人,野心极大,善攻敌之疏漏,隐借大势,每每皆能奏功,而观其用兵,也偏于弄险,只要示其以弱,多数能引其北来,到时决于太原,定大破其于太原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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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六章施政
懈(群众的眼睛是亮的’阿草深有休笨兴所以在一些需要较真的细节上”阿草从来都记着一条”模糊化处理,恍如说”在距离上”阿草就会用千里之遥”万里之遥之类的概念”感谢汉语的博大精深”这样的词可以用来形容距离的遥远”却不一定真的有千里”万里”大家应该能够理解。
还有”就兵员的数目上面”不管是五十万”还是百万”都不能用现代的眼光来看”现代的军人一般都是职业军人”而古代不司”职业军人极少”一个王朝”如果说带甲百万”那么其中不事生产的职业军人”大概也就十分之一二,恍如说一些乡勇”你可以说他是军人”但他们的主要身份还是农民”而在战时”他们会被动员起来”组成军队”这是古代军旅的固有模式”根源就不用说了”还是生产力低下的问题”所以”不论书中说的镇军”禁军”还是团练”都是如此”没有例外,恍如说”历史上的蜀中”按照现代行政戈分”不过是一个省而已”害据势力屡屡出现”一旦打起仗来”却总能动员数十万兵马”其实”其中真正的职业军人”有十分之一就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儿”阿草觉着”自己处理的还是很不错的。)
“五月间”当可出兵。”
潢关”征东大将军府”书房。
说话的人四十左右岁年纪”四品官服”带着几分儒雅但一双眸子却锐利如鹰”逡巡间”不怒而威”他便是如今漳关镇守使大军留后”兼大军转运使韩聪”出身大泰河中韩家”正德二十七年进士”之前任职京东路安抚使”文武全才是河中韩家这一代”顶尖的人物。
主座上的大将军张培贤微微点头”这个早在意料之间”大军征战”却不能误了自家农时而五月间”春耕一过”方是用兵的最好时机。
张培贤微微舒了一口气”冬天终于过去了十几万大军聚集于漳关”人吃马嚼”靡费良多”朝廷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这里也时刻担着心事……
当然”之前圣旨到了谨关也让他感受到了皇上的不满饶是他向来谨慎”也触了下零头”早知道赵石赵柱国并不好惹但却没想到”这么的不好惹”只是抱怨了几句”便惹得陛下下旨”官是升了不假”但陛下的不满之意”却是一听便明白的。
朝中友好”还有身边心腹幕僚”来回商议”却也只得出一个结果”王佩兵败回京”赵石便不能轻动”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赵石那里”就不用管了”只盯紧河洛便是”张培贤心里也有些憋屈”身为大军主帅”却军令不行”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还真是应了那么一句”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出兵之前”一应繁杂之事”就有劳韩大尖费心了。”
“皆份内之事”下官不管懈怠……”韩聪抱拳”“不过”河中……粮草转运渐增’还请大帅示下。”
培贤轻啃了一声”又是赵石”这个名字”他现在已经有些听不得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粮草即足”便多予河中些便是口……这些都是小事”韩大人以后斟酌着办便成……
韩聪笑了笑”觉着不时”赶紧低头掩住笑意”声音一如方才般恭谨平和”“大帅教‘的是”下官皖得了。”
对于河中之事”遣关大军所知寥寥”但时于他们这些领兵将领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赵石率部北上”到现在”已经到了临纷”朝廷虽有忌惮”不yù派遣官吏北上河中”但……其实现如今大半河中”已经入手。
来回转运粮草”许多传闻也能听到”虽无官吏北上”但赵大将军却没闲着”已命人开始治理河中”一昏要做长远打算的模样”听说很有些新鲜政令出来”弄的河中沸沸扬扬。
潢关众将听闻了’多数都有些羡慕”但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又都带了些酸气”难得听见什么好话”不过各人确实也不看好河中战事”金人带甲百万”更陈有重兵于河东”一部偏师”兵不过数万”就算能将河中搅个天翻地覆”最终估mō着也要撤兵回来的”现在做的愈多”将来也许就越狼狈……口……
不过照韩聪看来”赵石军功赫赫”又有陛下信重”能做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但话说回来了”他虽出身河//万书社文字版中韩家”与那赵大将军有些藕断丝连的干系”但他也无意牵扯进去”将帅之争”掺和进去得不偿失”办好了自己的事情便走了”又何必多事?
有了这般心思”所以一旦事关河中”定要向张大将军禀明再说”至于张大将军说让他自己斟酌来办”就只当是耳旁风了。
两人又说了有半个多时辰”有人来报”折将军求见”韩聪一听”知机的起身告辞”张培贤客套了两句”便送了他出去。
出去的时候”碰到顶盔贯甲”威风凛凛的折汇”韩聪赶紧上前见礼”按说这位新晋大将军正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折家自折木清之后”终于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而今又是烽烟四起”正是大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以说”折汇不但得尝多年所愿”更赶上了好时候。
但现在看上去”这位折大将军面无表情的按剑而行”怎么瞧”都隐有怒气的模样”见了韩聪”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了一礼。
韩聪心下稍有奇怪”有心探究一二”却觉不是时候”那边折汇显然也没有多聊两句的意思”两人稍微寒盼了几句”折汇便笑道:“今日有军务在身不好与大人长谈”改日定当登门拜会”与大人痛饮一番。”
韩聪笑着应下”礼数不失却也没多少亲近舟意思”折家势大”韩家有所不如”但也绝没有上赶着攀附的道理”大浪淘沙”韩家能有今日却也不是没有根基在的。
两人告辞分钾”知到出了府门”丑了手下随行之人”峭聪犹豫着”是不是让人去打听一下军中可有什么变故”但最终还是谨慎之心占了上风”带着人打马去了。
再说折汇”跟着从人来到征东大将军府后宅大将军张培贤已经迎了出来”折汇赶紧上前见礼。
折汇身份不司”这次见客却走到了内宅正厅”对于这些官场细节”无须细述。
分宾主落座”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张培贤面带询问舟瞅了折汇一眼前汇看了看左右”做yù言又止状。
张培贤会意”随即屏退下人命亲兵守住门口。
折汇面sè渐转凝重”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大帅可知”赵将军已经攻取了纷州?”
饶是张培贤城府深沉”听了这话”手也不禁一颤”有些吃惊的望向折汇”折汇定定的望过来”两人目光相交”张培贤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两人又时视了一眼”这一回”两人不但从时方目光中看到了忧虑”也都看到了时方深藏于心底的怒火。
“胡闹……口……”
张培贤闷哼了一声”之后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但额头的青筋却一蹦一蹦的”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折汇苦笑了一声’却也无言相劝”他心里的恼火儿”又哪里会比张培贤少了?
不怪两人恼怒至此”两人皆为军中重将”于军略之上”实乃当世顶尖人物”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赵石率部一旦取下纷州”也就打开了北上太原的门户”这时于大泰来说”也许还算是个好消息”但结果如何”也不好说”但时于幢关大军来说”却是一个地道的坏消息……
两人默默无言”直过了半晌”张培贤也吐出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见报捷文书?”
折汇苦笑”他能听得出”张培贤不是在抱怨什么”遂答道:“已经有些时日了”据报”三月初”赵柱国率部北进”两日便下了纷州”数万金兵”或死或降”只金人太原留守”完颜和尚率数千兵马兔脱面走”斩纷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二十多员大将……
“怎么会?”张培贤越听越心惊”赵石善攻”当年他便知道”但听到这个战果”还是有些怀疑”要知道”数万人马”还有坚城可依”怎么会在短短两日内失陷”还斩获如此之多”饶是他征战多年”也有//万书社文字版些不可置信”难道设下了内应?
折汇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便道:“消息是家父当年日部之子传过来的”八成属实”且……赵柱国所部当中”藏有攻城利器”数十具投炮齐发”当即便让金人胆落”又在纷州城下”尽歼女真精骑”随即以猛将攻城”一日间”纷州乃陷……”
“据闻”那些投炮”乃国武监秘制”发百十斤巨石”如同儿戏’竟可远达**百步之外”实骇人听闻”大军中投炮与之相比……”折汇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培贤抿着嘴chún’沉默良久”才恨恨一拍桌案”道:“如此利器”怎不予我大军”不然口……”
折汇缓缓摇头”他心里早有猜侧”这些投炮如此犀利”怕是早就造出来了”但……未经过战阵演练”兵部那些人……口……有顾忌”要不就是”工艺繁复”还无法用于大军征战……所以”才便宜了猛虎武胜军”毕竟人家是京军”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张培贤站起身来”在厅中快速的踱了几步”可以看得出”他心中焦躁异常”“没有捷报”没有俘获送归……”
折汇插言”“太子殿下已北上数日不日便归。”
张培贤嗯了一声”但又摇了摇头”“三月初的战事”捷报至今未到遣关赵柱国又不能未上先知”怎么会想到借殿下之手传捷?不会”不会。”
折汇点头”厅中静了下来”半晌”两人对视了一眼优然之间”都是精神一振。
张培贤转回主座”坐了下来”“看来”赵柱国还有些分寸。”
折汇笑了笑没说什么”心中却轻松了许多”若是捷报到了潢关”两人还真不知如何收拾了就算两人能沉得住气”麾下将领们做如何想法”不问也能知道”到时军心浮动”两人想压也难”所以张培贤说的没错就此事来说赵石确是做的不错。
想了想”折汇笑道:“赵柱国阵肃杀俘”也不知杀了几个?”
这话没头没脑但张培贤愣了愣”接着目光却是一凝”折汇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无非是投桃报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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