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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太明显了,段德为河中抚慰使,王正清为河中都察使,河中诸将皆有任命,如今看来,朝廷又怎会轻易改弦更张,将河中交到金人手上?说不定,还要在议和上大做文章,就算不让金人称臣纳贡,也要敲上一笔大大的竹杠的,若金人还将秦人看做后周之流,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景帝颔首举杯,轻酌了一口,转首对身侧美人笑道:“这就是朕的大将军,能文能武,天纵其才,朕有了他,注定如虎。记得,以后要恭敬,不准”
赵石此时已然麻木,侧首只作未见,那边沈才人却笑颜如花,“臣妾小小女子,怎敢轻逆大将军虎威?陛下如此说,着实让臣妾惶恐,不若既然大将军对轻歌曼舞兴致寥寥,臣妾便演一段剑舞,为大将军洗尘助兴如何?”
景帝拍手而笑,“柱国,朕却要借你的”
那边王虎也来凑趣,“常闻才人歌舞双绝,去岁宫宴一舞,已是名动长安,可惜草民未能于会,引为憾事,若今rì能得一见,实乃王虎三生之幸,多谢陛下,多谢大将军,多谢沈才人。”
景帝哈哈大笑,赵石却蹙眉道:“陛下,这怎么使得?”
“莫要扫兴,且来观之便是。。。。。”
赵石还能说什么?那边沈才人已是起身,“请陛下,大将军稍候片刻,容臣妾换衣准备。”
“且去,且去。”景帝摆手,多有迫不及待之势。
等这沈才人一去,景帝正容危坐,却又是恢复了那等雍容威严模样,不知怎的,赵石却是心里一松,觉着这才正常了些。
“议和之事,拖延不绝,朕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爱卿于此事上还有何建言,说来听听。”
赵石想了想道:“听闻后周使节也在京师?”
“嗯。”景帝点头。
赵石接着道:“虽微臣觉得,议和之事不可期于来rì,然于我大秦,终归是有好处的,不论金人,还是后周,仓促之间派遣使臣来长安,不过是急于与我大秦停战而已,待得知晓我大秦也有议和之意后,才会派出真正的议和使臣。”
“这样一来,拖延时rì在所难免,再者,议和非是一挥而就之事,当务之急,是让人拟出议和条款,微臣还以为,既然战而胜之,不妨。。。。。。多要些好处,若不答应,过些时rì,chūn暖花开,可陈重兵于边塞,经此一战,后周,金人皆已胆丧,朝堂上议和之声定然不绝于耳,见我又有进击之态,惶恐无rì间,也只能低头俯首。。。。。。”
“后周,金国,百多年积蓄,富裕之处,非我大秦可比,我大秦又何必客气?而北地妖娆,江淮灵秀,也尽可。”
此言一出,不但景帝,便是王虎也自哈哈大笑,秦人特有的爽朗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此言甚合朕意,听闻路途之上,爱卿将那些议和使臣,以铁箱盛之,可有此事?”
见赵石点头称是,景帝肃容道:“以后不可如此,我大秦虽僻处西北,不怎尚于中原礼仪,然如此辱慢使节,却也不成,传之于天下,还道我秦人蛮横粗野,于国体。”
赵石当即谢罪,“微臣知罪,只是当年微臣于草原听闻,金人曾骗北方蒙古诸部首领入上京,以铁驴之刑辱之,臣也没想那么多,心想,既然金人做得,为何我等做不得?不然金人还道我秦人心慈。却未想及国体,陛下教诲的是,微臣之后定铭记于心,不敢再犯。”
“哦?”景帝有些惊异,不由问之。
赵石也只记得个大概,略略说了,景帝也是感慨,金人果然乃率兽食人之胡人,残忍暴虐之处骇人听闻。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八章见驾(四)
景帝看着赵石,心中一动,这番问对,多有意外之喜,朝堂诸臣到底未曾真正见过周人如何,金人如何,所议条款多有疏漏,更让人可气的是,一些大臣墨守成规,总觉锱铢必较有辱大秦国体,所上建言更是可笑之极。:..
竟然到了此时,还有那不明就里的糊涂人,上书建议放弃河中诸地,退守黄河以南才是正理,金人,后周使节也不安生,到了长安之后,拜会这个,拜会那个,这般下去,时rì久了,难免会窥见大秦朝堂动静,这也正是他觉着议和之事拖沓rì久,心里不踏实的根源所在。
而赵石一番话,虽还有许多可以细作安排的地方,但中间满是进取之意,正合他的心意,不若……让他参与到议和之事上来?
景帝有些心动,但随即便否了,若是如此,不说朝堂重臣们不会同意,以武将之身,行议和大事,自古少有,即便是参赞于侧,也是不妥,而随着前方战事绵延,骄兵悍将,越加难以管束,此时正该善加约束之时,怎能再火上添油?
有了这个心思,之前的念头便也消了个干净……
鼓声乍响,也打断了殿中谈话。
此时已然夕阳西下,殿中稍暗,有人点起了蜡烛,夕阳如血,在窗棂,殿口爬进来,映的殿内斑斑驳驳。
战鼓声,赵石微微挺直身子,这是自然而然的反应,自不是以为回到了两军阵前。
但这宁静的chūn天rì暮时间,一声声战鼓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敲碎了大殿中的宁静,也赶走了chūnrì的气息,竟然带出几分肃杀来。
这是真正的战鼓敲法,因为其中带着近乎于古板的节奏,鼓响则进,许多人都知道这个。也明白战鼓声在战场上往往能激起士卒士气,但没有身临其境的人很难想象,战鼓声为什么会影响士气。
其实很简单,因为节奏,所以军中鼓手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敲出的鼓点必须与士卒的步伐尽量同步。所以一般都是先缓后急,就像士卒冲锋陷阵一般,先迈开步子向前,保持阵列完整。然后渐渐迅疾,直到奔跑起来……
这个过程中,战鼓是一定不能停的,经过严格训练的jīng锐士卒也一定在听着鼓点,渐渐让自己的步伐与鼓点一致。这样的话,不但能使自己队列完整,还一定程度上激发士卒心中的杀气。
能在皇宫中听到战鼓的机会真的不用提了,上次听到,好像就是十几年前那场类似于兵变的夜晚吧?
在场三个男人,都见过剑舞,但多数是以琵琶伴奏,少数cāo琴,说来还是因为琴声柔弱的关系。但以战鼓为伴,却还是头一次听闻,头一次亲眼见到,尽皆jīng神一振。
估计景帝,王虎的想法差不多。都想起来当年名动天下的公孙剑舞,赵石左右瞅瞅,心里却恶心的想,这可真是一个刺王杀驾的好机会啊。
随着沉厚的鼓声。踩着夕阳的余辉,重重踏着鼓点。一个人影自殿门口处缓缓而入,就算是鼓声,也无法掩盖那双足底处显然加了铁片或什么所发出的铁石撞击之声。
看那身影,本知道来人是沈才人无疑,但背对着夕阳,赵石眯着眼睛一瞧,还是有些吃惊,只见她已是一身戎装,身上穿着的竟是一件军服,脚上蹬的也是一双胡靴,外面还罩着jīng致的皮甲,腰间别着双剑,而脸上,却已经戴上了一张银光闪闪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
夕阳从侧面漏过来,不但映的面具带出几分血sè,连那双本来纯真澄净的眸子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红sè,活脱一个从黑暗地狱中走出来的暗夜妖jīng。
鼓声急了几分,充满了催促之意。
而这样一身打扮的她猛然一个跳跃,这一跃,很有军中扑击之态,随着剑鸣之声响起,在空中,两道寒光已然亮起,交叉而过,惊若翩鸿,又若鹰击长空,身形落下时,正正来到大殿中心。
身形落地,稳稳半跪于地,胳膊在身侧伸的笔直,两把短剑,斜指半空,如同多了两双铁翼,以红绳系住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她的脸庞。
鼓声骤然停住,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显然,这在战阵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时候,鼓声骤然停下,便如同方才那一跃,从极动到极静的蓦然转换,带给人视觉以及听觉上的冲击也自然强烈到了极点。
停了片刻,殿上却无一人说话,目光全在正中身影之上,王虎也果然没有说错,这样的舞者,也确有名动长安的资格。
鼓声隐隐,重新响起,这次却又劲疾了几分。
女子猛的抬头,银sè面具划出一抹光晕,那双眸子竟然也像是带了几分杀气。
随着鼓点,双剑如同莲花绽放,奔腾跳跃间,脚步声,鼓点声,短剑挥洒,反shè出点点寒芒,癫狂之处,宛若野蛮人围着篝火在祭奠神明。
鼓声更疾,动作更加狂野,剑光滚动间,飘忽左右,就像一团银芒包裹的光团,来来去去,渐渐已经移到赵石案前。
随着最后一个重重的音符,小巧的胡靴在案上猛然一点,身形已经倒转了过来,与此同时,两抹寒光,直向赵石面门撩了上来。
对面王虎那里,已是一声惊呼出口,便是景帝,也猛的瞪大了眼睛。
只赵石端坐不动,任凭这两抹寒光在自己脸颊旁边划过,微凉的寒意,甚至刺激的脸颊两侧寒毛微竖。
耳畔,咯咯轻笑声隐隐回荡,沈才人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双剑掣于肘后,像男子般躬身抱拳,“大将军果然胆魄非凡,着实不令小女子失望,方才孟浪,还望大将军海涵则个。”
赵石微微一笑,也抱了抱拳,“才人一曲剑舞,jīng彩绝伦,已经瞧的赵石呆了,竟是没反应过来,惭愧惭愧。”
沈才人呼吸急促,显然这一段剑舞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不过清脆的笑声中还是带出些得意,但她断然不会知晓,眼前这位大将军即有勇冠三军之名,怎会将区区花拳绣腿放在心上,若方才稍有不对,那双铁拳会在短剑撩中之前,早已轰击在她的头部,她更不会想到,年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将军,估计看过的死人比她见过的活人都多,胆魄那还用说吗?
“胡闹。”景帝终于憋出了两个字,那边厢惊呼出口的王虎,更已是满脸通红,这个丑出的比方才赵石出的还要大上几分,男儿争强,不懂规矩不可怕,可怕的是输在了胆气上。
“陛下……”一声腻的叫男人浑身发麻的呼唤出口,景帝也抵挡不住,脸sè微红,好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还不速去换过衣物,来为大将军把盏赔罪?”
看着这妖jīng踩着欢快的步伐,脚底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隐没在殿门口处,景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赵石笑道“这个沈才人啊,年纪还小,又入宫不久,素喜玩闹,朕也头疼的紧呢,方才多有孟浪,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但话里藏着的宠溺之意谁也听得出来,赵石还能说什么?就算此女想要行刺于他,也是正常,当年他在蜀中杀的人头滚滚,蜀人呼之为赵魔王,蜀中大族,更是恨他入骨,此女若真是出自蜀中沈氏,干出什么来,也都不奇怪。
仿佛□□□已过,沈才人重归席上,为赵石把盏赔罪之后,也有些恹恹的提不起jīng神,一会儿功夫便告退了出去,又饮几轮,天sè也黑了下来,皇帝陛下终于发话,宴席到此结束……
赵石与王虎结伴出宫,自始至终,除了勤政殿上几句话外,皇帝陛下也再未提赏功之事,看来过后定有旨意的。
出了宫门,王虎告辞,临去之时,却笑着来了一句,“大将军,看在当年情分上,王虎厚颜请大将军在长公主处多多美言几句,王虎自有厚报。”
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也不待赵石反应过来,已经带人走了。
赵石琢磨了一下这话里的味道,撇嘴笑了笑,也就不再管它,回首望向宫门方向,心里也不知是怒是叹,怒的是,百战而归,竟然遭妇人女子戏弄,真真让人几乎忍无可忍,而叹的则是,这次回来,所见所闻,变化竟如隔世一般,宫中发生种种,在眼前一一闪过,赵石摇了摇头,皇帝陛下,也许真的有些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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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七百九十九章圣旨
回到家中,先去后院露了一面,让等待中的老娘妻妾安心,转身出了后院,径自来到书房,南十八等人早已候在那里。..高速更新
闲话少叙,坐定之后,赵石便将入宫种种,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
几个人听了,都是脸sè古怪。
沉默多时,李博文却是率先开口,“现在市井之间也有传闻,说是皇帝陛下新纳了一位蜀中美人,有倾国之姿,没想到,伯爷回京就见到了。”
陈常寿摇头,“何止市井之间,便是公卿之家,现如今谈论最多的也是这位沈才人,听闻,这位沈才人,不但容貌绝世无双,还歌舞双绝,年关时,宫中赐宴,就是这位沈才人献舞于御前,一舞之间,倾倒多少长安达官显贵,也在一舞之间,名动长安。”
孙文通搭茬,闷声道:“彩玉坊中女子,蜀女身价倍增,怕是也与此事有关。”
众人面sè古怪,这位府中司马,孑然一身,不想还有这个嗜好。
李博文摇头叹道:“可惜锁于深宫,无缘见之。”
这位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落魄时,就曾在青楼于青楼女子写诗赋词为业,此时一脸的向往之sè,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孙文通好像被触动了什么,感慨道:“红颜祸水,自古如是,想当年……唉,不说也罢。”
还是南十八见赵石脸sè有些发黑,这才开口将话头拉回了正题,“此女姓沈,多数是蜀中沈氏之女了,就是不知其父母名姓,不过,此女为长安王氏所献,却要小心为上了,听大帅所言,此女当颇有心计。红颜祸水之称,到也不为过的。”
说的有些隐晦,但这里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按照赵石所说。长生殿上一曲悲歌。老大王朝,极盛而衰,系了多少古人哀思,故事不远。也确让人产生无限联想……
陈常寿迟疑了一下,道:“陛下素来英明神武,怎么会……”
这里数孙文通忌讳最少,他本来就蜀中降臣,对皇帝陛下也疏无敬意。接着话头便道:“sè令智昏,大帅百战归来,竟容女子妇人如此辱慢,难道不知,君使臣如草籽,臣必视君如寇仇……”
众人闻言脸sè皆是一变。
“住口。”赵石沉声喝止,“如此大逆之言,怎能出口?不但于事无补,泄露出去。这里所有人身家xìng命还要不要了?”
赵石盯着孙文通,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般,孙文通倔强的闭紧嘴巴,最终还是抵不过那好像利剑般的目光,嘟囔道:“大帅若不信我。何必以如此秘事与闻?”
南十八与孙文通在河中也算相交默契,这时赶紧打圆场道:“文通需慎言,如今非常时候,府内府外耳目众多。只要只言片语泄露出去,立时便大祸临头。咱们都知道,文通是为大帅抱不平,然我等所言所行,为大帅幕尔,还望切记自己本份,大帅功成之rì,自不会忘了文通辛劳。”
“大帅也要小心了,陛下xìng情,朝野尽知,但如今……陛下所行,非同往常,是真是假,且待来rì观之,一叶落,而秋风至,波涛起时,总有预兆,只需细心观瞧,自难逃法眼。”
陈常寿点头,“京师之地,虽风波险恶,却有一定之规,往rì,伯爷远在千里之外,也就罢了,如今伯爷回京,许多事也便迎刃而解,只需静观其变,便也是了。”
赵石颔首,刚刚回京,确实有盲人摸象之感,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中带着些陌生,也许等时rì久了,一些影影绰绰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明晰了起来。
送走几个幕僚,在书房中又静坐了半晌,这才起身回了后院,先去瞧了瞧女儿,这已经是每rì必备的节目,然后想了想,却没在李金花这里留宿,而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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