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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语中虽有着那样难言的意味,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赵石又哪里会不明白?
在他眼中,现在已经没有张焕这样的人物了,他看重的是张培贤的意思,回京第三日,便派了儿子登门
看来,过后还是有着必要,写封亲笔书信给张培贤,不然的话,若是明年开春,张大将军上书请战的话,却是又要闹笑话了。
“大将军的心意,我领了。。。。。。”
赵石向来干脆,既然人已经见了,话已经听了,不在多少,却已经没有寒暄的必要,加之这位一口一个家父的,让他也颇为难以应对。
大将军张培贤就在眼前的话,自然简单,但对着他的儿子,也没必要太过客气,住口不言之间,送客之意也就露了出来。
这个张焕还是明白的,只是算了算,自己到了正厅,茶还未喝一口,话也未说两句,心里满是不甘,到底还知道,大将军赵石和兵部侍郎成峦是不一样的,丝毫不敢将不快流露出来。
只是眼珠儿一转,起身笑着拱手道:“大将军回京,鞍马劳顿,就不多打扰了,只是大将军威名赫赫,让人钦慕非常,若不嫌弃,明晚下官设宴府中,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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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拜会(四)
他的打的算盘其实挺好,若能跟大将军赵石建下私交,几个兄弟恐怕立即便要退避三舍,不敢与他相争了。
但这样的狂妄,即便是他的父亲,说出这等话来的时候,都要三思而行,何况是他?
两个京军指挥使毕恭毕敬的离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厅中坐着的是兵部侍郎,位在四品,身在朝堂,权位之重,即便张培贤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却亲身来访,陪着见客,也无丝毫不耐,更是一口一个下官。。。。。。
别说,昨晚皇帝陛下还在定军侯府的书房之中饮酒,作陪两人,一个礼部尚书,一个大将军种遂,都是战战兢兢,连插话都要思量再三。
之前更有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亲笔信笺相邀,虽略有不善,却也依足官场规矩,郑而重之。
相比之下,张焕此等言谈,却只能说是妄想加自不量。
若是当年初到贵地之时,赵石会干脆的拒绝掉,换了任职羽林军指挥使的时候,他会思量一下,不过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说辞也许要婉转一些。
等到了大将军这个位置之后嘛,他会在心里道上一句,凭你也配与我相交,然后说不定找个机会,就要跟张培贤本人理论一番。
但现在,无论是心态,还是气度,皆非几年前可比了。
他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对方,便敛下眼皮,淡淡道:“文通。代我送客出去。”
难以言喻的羞辱感。让张焕立马满脸涨红。
成峦偏过头。这样的场面并不好笑,甚至有些怜悯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起。
在朝中立足,家世其实是很重要的,没有傲人的家世,只靠自己往上攀爬,定然艰辛万分,便观朝中重臣,没有根底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即便是他,也有着不少助力,即便如此,在兵部也只能一步步艰难走来。
若无当年际遇,一个兵部左丞估计也就到头了,这两年晋身不算太快,却是平安的迈过了兵部侍郎这个门槛,说到底,还是得了大将军赵石这个意料之外的奥援所致。
当然,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说不定没有大将军赵石这样的助力,以他的资历。也能往上再走一走,但那样难以预期的事情,他不会想那么多。
在他看来,有着大将军张培贤那样一个父亲,从身军旅的话,到了张焕这个年纪,即便与他有着差距,也不应该太多才对。
但到得如今,张焕才不过是恩荫了一个飞云尉,只能说明,才干太过不足。
才干不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没有自知之明,此正取祸之道,若是因为儿子的缘故,得罪了大将军赵石。。。。。。那才真叫个家门不幸。
快走吧,若再说两句,还能不能出定军侯府的大门,就都两说了,成峦心里念叨着,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兵部侍郎大人,心性却也颇为宽厚。
只是官场中人,所谓宽厚,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若张焕真的得罪了大将军,他不但不会为其说话,恐怕第一个出声斥责的,也正是他了。
张焕年岁不小了,一身的棱角也没剩下几分,只不过是仗着家世,有些傲气罢了,与京师很多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勉强又施了一礼,便灰白着一张脸,跟在孙文通身后走了。
看着张焕的背影,成峦叹息了一声,微微摇头,大将军张培贤后继乏人,一世英雄,最后的下场不定会怎么
赵石瞅了他一眼,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笑道:“大浪淘沙,方今天下纷乱,英雄用命,但到得承平之际,还能剩得多少豪杰,声名又是如何,谁又能想得到呢?”
成峦点头,语气中难免带着些感慨的道:“大将军说的是,我等成败,多在这十数年间了,不过下官要说的是,已大将军的年纪,无论是张大将军,还是下官,都是羡慕不来的。。。。。。”
赵石哈哈一笑,“张大将军的家事,就让张大将军自己烦恼去吧,咱们又何须如此感慨?自己的儿孙,自己管教,我这府中,以后还不定什么样呢?”
成峦心里一松,若是因为张焕,两位大将军生出间隙来,怕是于国不利,大将军能如此说话,说明心里并无芥蒂。
遂也笑着拱了拱手,真心诚意的道:“大将军心胸豁达,实为国家之福。”
赵石兴致看上去很是不错,在他这里,方才也确实不能算什么大事,别看张焕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接人待物,言谈举止,在他眼中,都透着生涩和稚嫩,比之一些年轻人都不如,他也是奇怪,大将军张培贤这个儿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要说官宦子弟,纨绔子他也见过几个,却也多数有着不凡之处,但这
不过,这样的人物,现在是真的不值得他上心了,之后,跟大将军张培贤书信往来,略微提一提也就罢了,想来张培贤也知道自家儿子什么德性,不会有何不智之举才对。
不一时,孙文通已经回转。
赵石随即站起身,“行了,今日见客就到这里了,其他再有上门的午后再说,来人。”
“吩咐厨房,在后院花厅摆酒设宴,我要款待贵客。”
随口吩咐着,之后才束手邀客道:“走,今日成大人若是无事,可要和我多喝几杯,孙司马,你也来我这府里还算清静,不用怎么拘束,只当自己府中便是了。”
成峦笑着拱手,“那下官可就不客气了,总听人说,定军侯府中,藏着美酒若干,今日却要亲口品尝一下,到底是否名副其实了。”
孙文通黝黑的脸上也浮起笑容,“今日文通却要沾成大人的光了,府中美酒,以剑南火烧为佳,文通蜀人,却要陪大人多喝几杯了。”
成峦点头,这位孙司马长的丑怪,但在京师,名气却也不小,身为蜀人,得大将军青眼,从蜀中带回京师,深得大将军看重,如今已经将军府中司马,不论放于外间份属何职,却也有资格与他相交了。
几人谈笑着,出了府中正厅,前后相随,向后宅而去,沿路,成峦难免又对府中布置赞叹一番,不过到也不算阿谀奉承,这座府邸,确实已经开始和大将军赵石的身份地位相称了起来。
。。。
有些人,并非赵石想不见就不见的。
几乎与此同时,定军侯府一处较为偏僻的侧门,一顶二人抬的青色小轿姗姗而来,到了侧门处,便即停了下来。
“老爷,咱们到了。”
听见老仆说话,轿中之人嗯了一声,随即,一个头发花白的高大身影已经从轿子上钻了出来。
一身便服,宽袍大袖,身子却极为魁梧。
满身的书卷气,配着他那异于常人的身形,却让人总感有些怪异。
下来的人掸了掸袍服,左右旁顾,看周围没人,不由伸展了一下身子,闷声闷气的说道:“这轿子太过憋屈,蜷在里面,连气都喘不过来,也不知当初坐的时候,怎么就”
旁边岁数也已不小的老仆凑过来,帮着他拍打腿脚之余,却是呵呵直笑,“老爷,您现在一身富贵,当年咱们住的什么,吃的什么,如今可住的是大宅,吃的是山珍海味,哪里还受得了什么苦了?”
听着老仆的絮叨,这人方正的脸上颇有感慨,不住点头,“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咱们这富贵日子得来不易,可不能就这么到头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老仆却早已习以为常,一边顺手给主人整理着袍服,一边回道:“老爷,咱们家里这富贵长久着呢,等老爷年后上任,又该修修府宅了,少爷娶妻生子,院子可有点小了,对了,夫人也说,你到工部上任,正好找几位巧匠,给修修宅子,多便利的事儿。”
这一下,却是惹的主人不高兴了,只听他一声冷哼,直起了腰杆,显得越发魁梧了几分,“妇人之见,老爷我乍一上任,就假公济私,这官哪能做的长久?”
老仆却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以您与大将军的情谊,怕是您开个口,大将军能立即给您几处宅子,用几个工部匠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人昂了昂头,显得有些自得,不过还是轻轻拍了拍老仆的肩膀,“别胡说,做人首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这些年已经得益良多,不然的话,你道你家老爷真有那本事,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日一步?别啰嗦了,快去抠门,别说旁的,把拜帖递上去就是了。”
老仆显然被纵容惯了,还有点不服气,嘟囔着,“这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来当贼呢,做了那么大的官儿,怎就不能光明正大的上门了?”
絮絮叨叨的话,让魁梧汉子脸上着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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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拜会(五)
赵石看到拜帖的时候,已经和成峦在后宅花厅落座
户部郎中李师雄,说起来,了然和尚的这个儿子,从一户部小吏,一路走到今日地步,升迁上看来并不算快,但却是踏踏实实,顺风顺水而来。
而且,李师雄这些任职经历不可谓不丰富,六部中除了刑部,都呆过,还任过东宫侍讲,与当今陛下结下了一些情谊。
资历有了,又有人帮扶,除了没有外任经历,有些欠缺政绩之外,什么都不缺。
在一些人看来,这明显就是飞黄腾达的路数,但聪明一些的却能看的出来,李师雄的年纪摆在那里,再想往上走,恐怕也是不太容易了。
赵石看了看拜帖,想了想,随即便吩咐道:“带客人去拜见一下老夫人,让二夫人设宴款待,再叫上南长史,李先生作陪,不可。”
他考量的是,李师雄年纪已经不小,而且为人谨小慎微,如今天下风云动荡,大秦朝堂上也不算安稳,还是不要让这位故人之子卷进来为妙。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朝堂上没谁知晓,户部郎中李师雄跟大将军赵石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不可能瞒得过有心之人,比如当今陛下,但旁的人嘛,却谁也不知颇为老实,人缘也很不错的李师雄有着这样一个奥援。
成峦则在那里心里猜测,来人定然是御史台的张世杰了,不过听说。张世杰好像。。。。。。因父亲亡故。回乡奔丧去了。。。。。。
通家之好。李家的人?或者说,西北张家有人进京了?
他这里胡乱猜测,却断不会想到即将晋身工部侍郎的户部郎中李师雄身上去。
要说李师雄这一步走的有些大,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又是东宫旧人,加上有着大将军赵石的支持,,工部也是受苦受累。却又清苦无比的衙门,所以这一步走的也很是顺理。
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见赵石并未有将人叫到这里来款待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去问,定军侯府的客人,现在可是不少。
他来的时候,府门外的车马也是见到了的,回想当初景帝一朝时,臣子们战战兢兢,各个府门之前。多数都冷冷清清的样子,如今几个年头过去。却是变了模样,也真可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这朝野变幻,是谁也说不好,不过想想,自己等这些为臣下的,多数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富贵尊荣,若是整日活的胆战心惊,其实也就没太大的意思了,想当初在兵部,他可不就是屡次都起了求一任外放,好远离朝野纷争的念头?
不过是最终都压了下去罢了。
他这里若有所思间,酒菜很快就已经上来,花厅不小,只有三人对坐,显得有些空旷,但确如赵石所说,定军侯府后宅这里,很是清净,今日来拜见之人虽多,却没有几个能见到大将军本人的。
等仆人们都下去,赵石随即举杯,“成大人,咱们上一次对坐而饮,应该是多年之前,在羽林左卫大营中的事情了吧?”
成峦点头笑道:“大将军记得不错,下官那会儿入羽林左卫大营公干,遍观左卫上下,又与大将军一番相谈,便已认定,将来大将军定非池中之物,而今看来,却还是下官将大将军瞧的。”
赵石微微摇头喟叹了一声,“这些年成大人身在兵部,屡屡相助,我心里都也记得,不过今日才能与成大人把酒言欢,也真是让人有些来,共饮此杯,就算是我于成大人赔罪如何?”
成峦赶紧双手举杯,谦道:“下官不敢,这些年,若无大将军在,下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这一杯本当是下官敬大将军才对。”
一杯酒下肚,略略吃了
成峦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起了正题,“恕下官冒昧,如今大将军回京,朝野瞩目,只是不知,大将军有何打算?”
一听这话,赵石立马知道,正题来了,歪了歪头,笑道:“成大人这话怎么说?”
成峦捋着胡须,想着措辞,本来这话应该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谈起效果更好,但自他入府,拜帖接二连三的过来,谈话总被打断,却不好再等,谁知道又会有什么人到来?
片刻之后,成峦才拱手开口道:“恕下官直言,以如今大将军之地位权势,已与往日截然不同,军中自不待言,这些年大将军南征北战,功勋无人可及,于军中威望,亦无人可比,然于”
成峦微微摇头,继续道:“下官知道,大将军与陛下自幼相识,情分非比寻常,但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难免有那小人妒贤嫉能,图谋不轨,王汉卿之事,便是前车之鉴,不能不防。。。。。。”
“诚然,以大将军如今之地位,一二谗言,自与大将军无损,但长此以往,若无人在陛下面前时常为大将军仗义执言,总归会在陛下心里留下芥蒂,这芥蒂多了。。。。。。难免重蹈当年覆辙。”
“下官诚心为大将军谋之,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大将军恕罪。”
赵石听的很是认真,实际上,这样的短处,正是景兴一朝留下的首尾,那个时候,军中将领,无论是谁,结交朝臣,都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所以,除了折种两家这样的豪族,不光是他赵石,其他诸如王佩,张培贤等人,在朝中连说话的余地都不太多。
说起来,他还要好些,之前是李严蓄,后有种从端,在枢密院中,消息往来,还能稍稍为他张目。
那会儿,景兴皇帝一心想着让武将们左右不靠,谁冒了出头,都要打压一番,开始时,到也不算错,但是后来,简直已经到了偏激的地步,而好大喜功的性子也露了出来。
这般,又想让人干活,又不给人吃饱,自己反而重修宫室,选取秀女美人,试问,这世间哪有那许多纯臣?所以,在大秦基业蒸蒸日上之时,却到底遭了反戈一击,那个时候,折家隐在背后,王佩投靠了王家,赵石自己则联接了西北张家以及种家。
碰撞之下,差点弄了个天崩地裂,看上去,与谋反无异,实际上,归根结底,却都是被景兴皇帝陛下给逼的。
所以说,朝廷为政,最终还要讲个分寸,物极必反的道理,也正适用于此。
成峦所说,很有道理,也并非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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