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只当自己有意为之,怪不得李府之人架子大,多为戏言罢了。
但李吉这番话出来,却有着质问之意,这里是李府宴请他这位大将军的所在,又非朝堂之上,难道真当你李家势大滔天,将旁人随意叫过来,问这问那,旁人必须有问必答,答的不对,还怕你李家恼怒不成?
赵石瞅着李吉,眼中寒光一闪,心想,惹的老子火了,等从西北回来,再来跟你计较
之前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这李吉还不知进退,穷追不舍,那就不要怪他赵石不讲理了。
实际上,像李家这样的长安大阀,不怕别人跟他讲理,就怕别人不讲理,当然,想跟长安李氏不讲理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但可惜,眼前这位冠军大将军正是其一。
此时,李吉不知是被他话语中的意思气的,还是想到因自己一番话,导致将来太多不可预计的后果给惊的,身子已经有些颤抖,但还是强撑着,不愿显出一丝的退让。
李圃此时不得不开口转圜道:“将军不必动怒,他只是饮的多了,胡言乱语,不必太过计较,来,饮酒饮酒。”
让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来搭台阶,赵石想了想,就势缓和了脸色,“我就说嘛,这既非中书,也非枢密院,更非御前,我与李大人更是头一次见面相谈,也非好友,若是对这样的军国之事觉着有何不妥,上书弹劾于我便是,私下问之,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这话就更是让人心惊了,李圃趁机向李吉使了一个眼色,他是明白的,这话断然不能接,不然的话,李氏于府中接见冠军大将军,言辞倨傲,如问臣下,如对奴仆,这样的话,若是出现在外间,才真叫糟糕。
李吉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却还是拱了拱手,“老夫确实有些不胜酒力,言语若有失当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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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远见
见李吉低头,本就没想着彻底闹翻的赵石也不啻于解释两句,缓和一下气氛,“李大人也不必如此,中书之臣皆有议事之权,无论朝政,还是于我本人有何异议,尽可言之,若秉公而为,即便意见不一,却也没人能因国事怨望于大人”
“只是,场合有些不对。。。。。。不过当着李相,我也跟你解释一句,此事事涉军国机要,陛下没有开口之前,我劝李大人不要就此事轻易论之,到时,自有李大人开口的机会”
这就是李圃想要的了,而赵石话语中隐含的告诫之意,却也不会让人太过在意了。
赵石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也让李吉满心的郁闷一下便去了大半儿,朝堂之上,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不是跟陛下,或者其他朝中重臣政见不一,大家政见不合,各施手段,相互争竞,乃朝堂惯有之情形,当庭与皇帝陛下争辩,更显直臣风范,许多时候,只要君王稍微贤明,也就不会记恨于臣子,甚或会得到重用,这样的例子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但话说回来了,在朝堂上最怕的其实也在于此,一些事情之上,可以争而辩之,无论成与不成,却也于自身无多大损伤。
不过怕的就是在一些陛下已经下定心意,并得到了一些重臣的支持的大事之上,一旦受到阻挠,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就像当日景兴鼎革。在杨感去位之后。即便是那些在朝中根基深厚的重臣。也没有人敢于当面阻之,只是在私下里施些手段罢了。
若他方才所言之事,真如赵石。李吉想到自己之前不止一次就此事与同僚论之,当即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私下议论也就罢了,之后若再按照惯例,上书言事,中书则联接友好,借机攻讦。他这个户部尚书可能就要做到头了。
想到这里,李吉不由抱拳拱手,多少带着些诚意的再次道:“多谢将军提醒。。。。。。”
赵石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个人情,算是卖给李家的,之后与李圃相谈,若再有什么,也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说实话,朝堂上的事情。他并不太熟悉,只是听的多了。也还能摸到一些脉络,相比之下,李家这两位大人,却都是此中老手,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本事,非他能及。
他们吃亏就在于,掌握的信息并不对等,这就是皇帝宠臣独有的优势了,就算是李圃这位同门下平章事,也少有机会和皇帝陛下对坐饮酒,商谈军国大事,皇帝陛下的心腹之言,也许能听得几句,但相比赵石,却还是差的远了。
皇帝陛下会对赵石推心置腹,不但因为他有着拥立之功,而且,在于十几年的交情,在于赵石向来对当年的皇后娘娘敬重有加,还在于,赵石当年一直便是太子一系,从来不曾变过。
这样的际遇,数遍历朝历代,不是没有,但却只那么两三个而已,但有着赵石这样的才干功绩者,却可称得上绝无仅有了。
所以,赵石提兵,北上草原之事,不独独李吉一个,朝中也是多有议论,但已得陛下鼎力支持,又有着极为明确的目的,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也只能说李吉存心不正,心思也嫌太过急切了些。
可以说,膨胀中的李氏一门,实际上和郑氏一样,都在寻找着机会,他们对自身的缺陷之处,都已察觉,对将来,也都有着规划和谋算。
将来怎么样?谁都明白,大秦一统天下的脚步已经迈开,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到时中原烽烟四起,长安大族们怎么可能眼瞅着将军们在外建功立业,而无动于衷?
相比插手兵部,在朝堂上对军国大事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么让自家子弟投身军旅,一刀一枪的拼杀出功勋来,则显得是那么的艰难。
因为这些世家子弟谁愿意到投笔从戎,用性命去换功劳?他们的才干,他们自小接受的教诲,以及富贵荣华的生活,都决定了,那样的决心不是轻易能够定下的。
文武殊途,在这一刻,显是分外的明了。
。
回到当前,李圃沉吟了片刻,渐渐,脸上带出了些笑意,相比容易意气用事的李吉,他更能沉得住气,胆子比李吉更大,更敢说话。
从来,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便不是一个面团团的老好人,和当年杨感相比,李圃少了几分文采,或者才干心胸也都有所不如,但他这人胜在厚重,敢作敢为,这让其人耿直端方之名,传于朝野内外。
实际上,对于这样的情形,他并无多少意外,而他也很高兴,赵石能挫一挫这位堂弟的锐气。
景兴鼎革至今,他在朝中政敌渐多,与王家,郑家之类的大族也都渐行渐远,即便是在家族之中,威望在远不如从前了。
以李吉为首的一些人,正在挑战着他的权威。
但他看的很清楚,大势如此,没有了他李圃,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来行此事,景帝立意鼎革,决心非同一般。
而继位之成武皇帝,比先帝,还要急进,还要强硬的多,王家因此而烟消云散,郑家那里,下场也未必是好。
当今皇帝陛下是如此的年轻,李家若有何反复,朝秦暮楚,定然不会落得好去。
当年长安五大世家豪门,另外两家在先帝一朝,已经渐渐淡出朝野之外,王家满门抄斩,只剩下了李郑两家。
这样的情势,多么的触目惊心,他又怎能不早早为家族打算。
和李吉深谈了两次过后,他便不再跟这位堂弟说什么了,因为这位堂弟还在幻想着,建立唐时郑崔那样的大阀豪门,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态势,也许自秦以后,再不会出现那样的上可逼君王,下可凌朝臣,富贵荣华,金玉满堂的百年大族了。
而由他亲手推行的八分田亩制,也正在摧毁着这些大族存在的根基,没有了土地的供养,那些人口众多的大族,必定会四分五裂。
所以,除了约束族人不得妄为之外,在朝堂上,也多数避开郑氏那边的锋芒,显得很是低调。
实际上,这更加剧了李吉等人的不满,想要插手兵部的心思也更加急切,他却不知道,堂兄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他,在年轻子弟中,寻找着适合接任李氏家主的人选。
李氏的没落已经不可避免,但天下那么大,当天下承平之际,李家子弟,当可寻机觅势,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才对,也可避免像王家那样,落得个凄凉下场。
这些长远的打算,没有什么人能够明白,也没人知晓。
李圃只是瞅了一眼有些灰头土脸的李吉,心想,当自己离开相位之时,也许就是李家真正没落的开始。
但他绝不会允许,李吉将李家带上绝路,为此,让其离开户部尚书之位,也在所不惜。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开国名臣,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李吉根本就不明白,在自己之后坐在同门下平章事这个位置上,绝对不会是姓李的,和姓郑的,两家谁要是争了,只会死的更快。
而将来接任枢密使的人选,很可能便是眼前这位大将军,若是此人在京里多呆两年,将来自己这个位置,未尝也不能坐一坐,因为这人与皇帝陛下太过亲近了,功高震主什么的顾忌,好像已经不适用此人了一般。
心念电转间,李圃转开了话题,“听闻金国战乱不休,已呈日暮途穷之势,于北地情势之上,没人比将军更熟悉,于此事上,将军有何打算?”
话题转移的有些大,但也不算太远。
赵石有些捉摸不定李圃的心意,虽然问的还是北地之事,却没有半点诘难的意思,赵石瞅了瞅这兄弟两人,想了想,只是道:“李相说的不错,金国覆灭已在不远,至于是我大秦,还是旁人得利,却还要看将来战局如何。”
李圃笑笑,紧接着便道:“瞧将军传回来的战报,老夫到是觉得,那些蒙古人,或许可继女真契丹之后,为祸北地,不如早早图之,以免养虎为患啊。”
赵石轻轻摇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赵石以为,现在插手,时候过早,中原未定,还有西夏窥伺在侧,若挥兵河北辽东。。。。。。难免腹背”
说到这里,赵石一下便顿住了,抬头看了看犹自没有恢复过来,有些懵懵懂懂的李吉,再望向含笑不语的李圃。
李圃却是举杯示意,道了一句,“将军目光长远,看来已有定计,我大秦有将军,实乃幸事啊。”
这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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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人情
赵石目光闪了闪,被人套话,在所难免,他一直琢磨着的,其实是,能不能趁此机会,争取一下李圃的支持。
当然,这么做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年后攻取西夏的事情,在他想来,还是在御前说清楚的好,那个时候,有成武皇帝压着,圣意也已明了,像李圃这样的人,很可能在权衡一番之后,便会选择站在皇帝陛下一边。
如果此事在私下提起,李圃的反应很难预料,就像方才李吉那样针锋相对,是不是出自李圃的授意?
到底是试探,还是表达其他一些什么,他可没有南十八,陈常寿那样的本事,所以,冒然提起此事,他心里可没底。
还是等入宫面圣之后,再商议一下吧,其中难免有些波折,但因为耐不住性子,而坏了大事,可就不应该了。
打定了主意,他微微拱手,“李相过奖了,金人之败在于何处,李相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到是东北蒙古诸部,赵石要比旁人多了解些才是真的。”
李圃点了点头道:“我大秦上将之中,也就将军曾北上草原,我等于草原部族之了解,全出于将军,在这个上面,自然是将军的话更有见地,不过胡人屡兴于漠北,而今中原还未安定这天下纷争,到底何日是休?”
一边顺着赵石的话头说着,一边心里想,听方才之言,这位大将军看来近些年应该是无意于金国了,那么。进兵的方向应该是哪边?
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李圃已经感觉到。战事迫在眉睫了。
张培贤已经接连上书求战,折汇那边的求战之心也不比张培贤差到哪里去,殿前司禁军无论军制,将校军官,兵力,粮草辎重也都日益完备,就不信种遂没有其他打算。
到是夔州的赵方,还是那般安静。作为蜀中降臣,是个什么样的心境,也到可以理解。
不过到底是后周,还是西夏,就不太好说了,大将军赵石回京,听风声,好像要停驻京师一段时日,这般说来,应该是攻伐中原才对。
但话说回来了。赵柱国回京,也有可能是向陛下进言。掉头攻取不过也不用着急什么,不论用兵于何处,近日可能就要见分晓了。
也不急于做出决定,那应该是枢密院操心的事情。
在军国大事上,他说话的份量即便不如当初杨感在位之时,但还是要比枢密使汪道存重上许多,但到底不是正德年间了,枢密院权威日重之下,许多事情,不是他不能开口,而是不便开口。
而到了成武皇帝登基,朝堂重臣们的意见,甚至有些时候,比不上那些征战在外的大将军们了。
这是征战天下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历朝历代都不能免,没什么可奇怪的,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之辈,除了那几位马上皇帝之外,好像也就诸葛孔明,前朝李靖等寥寥几个而已。
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那边赵石沉吟片刻,道:“胡人多惑于女子财货,初时并无多少野心,只当汉人辅佐之后,为祸才烈。。。。。。”
李圃抛下那许多心思,歪了歪头道:“早就听闻将军于河中,河东诸处立下许多论罪碑,可就是为了此事?”
这还是他头一次问及这个,而当年河中之乱,也正是王正清欲拆除论罪碑所起,当然,王家并非是因为这个论罪碑碍了他们什么,只是想引起纷乱,不过是意在大将军赵石而已。
不过确实,那论罪碑触碰到了许多人的隐秘之处,朝中褒贬不一,就像这位大将军历来行事一般无二,总是伴随着诸多争议。
说着这些,谈话的气氛也渐转平和。
赵石笑笑道:“当初没想那么多,赵石只是深恨一些家伙,损我兵将,再者,河中民心未定,有许多人还念着那些与我死战的金人地方官吏,感念其恩什么的,很是不利于安靖地方。”
“所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细数其罪状,昭告于天下,让百姓自己明辨是非,顺便省去了许多麻烦,还能少流上一些血不是?”
“后来,成效很是不错,我就想了,中原诸国争雄,还可以说是咱们汉人家事,各为其主,无论成败存亡,都没有什么话说,但胡人非我族类,更乃外敌,寇我河山,役我百姓,夺我妻女,胡人禽兽之行,历历可数,却还有我汉人,争先效命,却还有脸称之为大义。”
“若不趁早扼之,将来不知有多少人要受此风气荼毒,所以,后来每到一处,这论罪碑便先要立起来,说起来,朝中也应该有些议论才对,也就是李相这样的重臣,深明大义,才会知道赵石之苦心。”
听了这番话,李圃笑了起来,顺手举杯,道:“将军此言,此举,皆开前人未有之先河,却也说的有理,可见,将军之功勋,得来非是侥幸,来,为了那论罪碑,老夫先干为敬。。。。。。”
赵石举杯相陪,气氛终于也整个缓和了下来,赵石一边喝酒,一边还在心里念叨,一样是李家之人,瞅瞅人李圃说的话多好,再听听李吉说的,恁的不中听。
此时李吉则在旁边,嘴唇蠕动,很想就此事说上两句,但之前被堵的太狠,却是不敢再轻易插言了。
放下酒撰,赵石眼珠转了转,随即道:“说起这些胡人来,赵石到是听闻,吐蕃,西夏使者都来了京师,不知李相准备最终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不仅李圃,李吉那里也是精神一振,这才是如今朝中最为关注的话题。
李圃眼光闪了闪,反问道:“将军于胡人之事上,多有见地,不知将军认为,朝廷该如何处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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