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得富贵,很难不让人忘乎所以。
赵石早就想回去一趟,砍掉几个人头,让族中之人知道,在他眼中,族中亲眷,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借着他的声势,恣意横行的,无论远近亲疏,照样下的去手。
没有底蕴,而又良莠不齐,还谈什么出来为官?
再者说了,对于那些豪门大族,他本就看着不太顺眼,有着这样天然的厌憎,他自己这里怎么还可能来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朝中上下的臣子们,身后多有家族相助,有时他难免也会心动,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到了今日地步,家族之助也是可有可无,到不如几个妻家用的顺手。
至于他百年之后,家族会如何,他是真的不太上心,子孙不成器,自己将其扶起来,不过是之后摔的愈狠罢了。。。。。。要说家中有什么人才,现在是不用想了,农家出身,无论才干见识,都差的远呢。
他也没那个耐心,将子侄留在身边,细加教导什么的,军中人才众多,真的随便挑出一个半个的来,都要比巩义在土里刨食的亲族强。
实际上,说到底,这些年下来,虽然言谈举止,甚或是许多心思,都在融入这个时代,但偶尔还是有些地方,想的跟当世之人不同罢了。
所以,这次许能借陪着老娘回乡之机,回去瞧瞧,顺手整顿一下族中风气,若是太过不堪,那真没什么说的,几颗脑袋落地,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写好了书信,交给下人,让其送到孙文通那里,润色修改,然后送去巩义老家。
随即问了问三夫人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下人回报,差不多已经准备停当,他这才施施然的奔着府门方向而来。
等不多时,一大群人从府中出来,赵石一阵的眼晕,心说,孕妇出行,就是不一样啊。
外面的车马足有七八辆之多,赵石瞅了瞅,这是连年礼都准备好了?
对这些琐屑之事,他向来不怎么上心,也没有过问的兴趣。
到是种七娘兴致勃勃,给他指着车子说了一番,多数是他从北边带回来的土产,又从府库中拿了一些。
“别心疼啊,这次回去,肯定要隆重一些,夫君已是封了国公的人了,不能太过寒酸,不然的话,父亲那里,定要怪咱们不懂礼数的。”
种七娘笑颜如花,她此时也已显怀,小腹隆起,脸上也开始圆润了起来。
赵石摇头失笑,这个关节他明白,,不过想要一碗水端平就不太容易了,种府和李家还好说,都是官宦人家,送的年礼自然得要让挑不出毛病才成。
到是其他几位夫人,送什么不送什么,其实没太大的分别。
此时,车队已经又加了三辆,好像凑个整还,种七娘指点着笑道:“给柳府的年礼也准备好了,到府里见过父亲,夫君也不用管妾身这边,直接去刘家那边便是了,若是天晚,也不用过来接妾身,妾身在那边住上一晚,明日便自会回转。”
“不用多住几日?岳母那里好像。。。。。。”
“怎么,嫌妾身太闹,心烦了,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胡说,不呆在那边也好,快要年关了,那边肯定也不安生,多少种家子弟回京述职,都要上门,闹来闹去的,你再动了手。。。。。嗯,还是不要在那边多留为妙。”
种七娘笑着捶了他一拳,“妾身哪里会随便只是大娘那里,口舌颇多,呆的久了,母亲那里又要难做,唉,还不如在金州那边呆”
她口中的大娘指的是种从端的正室夫人,赵石见过几次,老太太看上去有威严的紧,至于妻妾之间相处如何,赵石也没那个心思去弄个明白。
“那我晚间就去接你回来,是非之地,咱们不多呆。”
听了这话,种七娘就笑,“瞧夫君说的,什么是非之地,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罢了,咱们家比那边现在可要威风多了,任谁还敢在妾身面前不敬不成?妾身只是怕走了之后,母亲那里受”
“你这身子已显,不如将岳母大人接过来呆些时日,咱们这府里,可要比那边安宁多了。”
“不”种七娘有些意动。
“有什么不好的,上次岳母过来,就应该提一提,这次过去,你不用说什么,我跟岳父说就是了,谅他也不敢不遵大将军号令。”
一句话逗的种七娘咯咯直笑,“那妾身可就等着夫君来接了,最好是能连着母亲一起接回来。”
赵石点头,夫妻两个说话间,已经来到车马旁边。
扶着妻子上了马车,队伍随即启行。
一路无话,来到种府门前,早有人等在那里,向里面通传了一声,不多时,种遂已经迎了出来。
一番寒暄,赵石吩咐程书奇,先将东西给柳府那边送过去,说是下半晌过去拜会,这才随着种遂进了种府。
确实不出赵石所料,大冷天的,种府这边也是热闹非凡,府门之外的一小片空地上,停满了车马。
估摸着,除了种府子弟外,种老大人为官数十载,门生故旧的很是不少,很多都会在年节之前,来到种府拜会一下,若是以后,他年关的时候身在京师,估计也是这个情形,今年这架势就已经出来了。
好在,他的旧部们多都在京师之外,不然的话,不定多闹人呢,饶是如此,等到他进封兴国公的消息传到外间,蜀中,西北,河中河东那边,都不会没有动静,今年的年礼,定会收到手软。
即便不如归义王那里送的肆无忌惮,却也一定会使兴国公府仓满库溢才对。
种遂陪着赵石入府,种七娘早已让人簇拥着,转道内院安置去了。
两位大将军说说笑笑的并肩而行,其他人却没他们那等从容,来来往往的下人以及种家子弟,纷纷见礼,捡着一个重要些的人物,还要给赵石引荐一番。
就这么走走停停,直有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府中书房所在。
赵石哈出一口白气,笑着跟种遂道:“人这么多,不是故意的吧?”
种遂哈哈大笑,“知道大帅要来,哪个不想亲眼见见大帅之风采?顺便也认认人,别到了外面,一个不慎,冒犯了大帅虎威才是真的。”
说话间,向书房内通禀的人已经出来,“老爷有请少爷以及姑爷入内说话。”
赵石看了种遂一眼,种遂有些尴尬,老爷子回家中养老,却是愈加注重规矩了,这也不难理解,骤然清闲下来,总以为旁人有所忽视,老爷子一辈子最注重的就是颜面,如今只会更有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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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种家
白发苍苍的种从端端着架子坐在那里,这要是官场逢迎,只这架势,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了,但翁婿见面,你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赵石瞄了一眼,心想,这老头也算是愈老弥坚,刚强性子不改,几年前见了一面,好像还没这么好面子嘛,不过想想也是,那会儿老头还在位子上呢,耍威风的时候多的是,何必跟自家女婿来这一套。
但现在,闲居在家,好像也就不怎么挑人了。
没办法,赵石行礼下去,“见过岳丈大人。”
种从端脸上终于挂出了笑意,摆了摆手道:“好了,坐吧,来人,上茶。”
赵石坐定,那边种从端已道:“怎么今日有暇过来,你这来来回回的,忙的很吧?”
这个时候,种遂苦笑着开口转圜道:“您还不知道大帅这次回京,进封兴国公不说,还要办多少大事,能这会过府探望您老人家,已经算是极为有心了。。。。。。”
种从端将眼睛一瞪,“老夫还没老糊涂呢,用我。。。。。这只不过是问一句嘛。”
老小孩,小小孩,就是这么回事。
“去,看看酒菜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两个陪我喝上几杯。”
将自家儿子支走了,老头才呵呵笑了起来,“人老了,总归是不一样,我这一辈子,总道是比别人强的地方就在于问心无愧四个字上,不过到了现在算是明白了,人这一老。想起往事。也是颇多后悔之处。谁人能真个做到无愧?所以,每一及此,便控制不住”
这是老头在道歉呢,赵石哪里会不明白,摇头笑道:“岳丈为国操劳多年,也该是歇一歇的时候了,正好让晚辈们尽尽孝心,不过岳丈可不算老。如今朝廷恐又要生些动荡,岳丈若是还有那个心思,枢密院那里的位子,女婿还能尽些力。”
种从端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不过到底没老糊涂,随即就指着赵石,哭笑不得的道:“你这言不由心的小子,却来糊弄我一个老人家,真真是没见过你这样当女婿的。”
赵石也笑,“您这是闲极无聊。听小婿说上几句,能开怀一笑。总是。不过小婿说的可不都是戏言,现如今朝堂之上,老臣们渐渐老去,新晋之人比比皆是,老人们的去处却还能有所商量。”
种从端一下就来了兴趣,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赵石笑道:“老臣们年老体衰,不堪于国家重务,但为官已久,心中所存非是后晋之人可比,不如多设些参议之职,让岳丈大人这样还有心为国效力之人,略尽余力。”
说起来,这还真不是赵石的主意,而是在宜春殿跟皇帝陛下饮酒之余,说到的一个话题。
要说,成武皇帝陛下确实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对于景兴一朝的老臣,虽不甚得意,却也不打算太过不留余地。
所以也就想了一个让老臣们在朝堂上荣养的法子出来。
这事其实好坏参半,好处和坏处同样明显,不需一一赘述。
不过种从端听了这个,多年城府,才没让他立马喜上眉梢,想了想却是道:“谁能受得了一些老头子指手画脚,你这心意,老夫心领了,就别出去跟人说了啊,不定又要招惹多少麻烦。”
赵石也不再多说,毕竟只听了个只言片语,根本不知就里,拿来安慰安慰人还成,却不能说的那么死。
不过种从端兴致明显高了起来,确实和几年前不同了,说的多是当年故事,对于如今的朝廷中事,却是少有提及了。
按照他自己的原话,如今已经闲居在家,再要想那么多,怕是日子也不用过了,儿孙辈的到他这里来问候一声,偶尔讨个主意什么的,他还可以在为官之道,人情往来上指点一下。
但在朝廷大事之上,他却断不会插手什么了,这不但是保全家族之道,也在于不愿惹人厌烦,临老了,还留下恋栈权位的名声。
所以,总的来说,老头虽还有些放不下,但想的却已分外通透。
听在赵石耳朵里,意味也是十足,言外之意,好像就是偶尔请教一下旁的什么,到还成,就别拿你那些大事来让我烦心了。
赵石这里也真就没存那个心思,他此次回京,最重要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为伐夏之战做准备,其他什么都是附带的。
如今虽然还没定下来,却已是大势所趋,有着他在下面推动,又有皇帝陛下属意,又有谁能拦着?
所以,等种遂回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老一少,一个说的兴高采烈,一个时不时的点头,附和上一句半句,看上去很是热闹的样子。
又谈了半晌,种从端才摆了摆手,“时候还早,你陪着他去四处转转,见一见人,我这里心神有些不济,在这里养养神,到了正午,就在这里摆上酒菜,你们两个陪我喝上几杯,去吧。”
从书房里出来,种遂和赵石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内宅方向过去。
赵石来府中一趟,自然要见一见种府女眷中的长辈。
不过趁着周围没人,种遂便问,“这些时日过去,陛下。。。。。。是否心意已定?要知道,军情如火,抽调各路人马,粮草辎重等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早一天准备,就多一分胜算,再拖延下去,怕是要影响战局啊。”
赵石点头,随后却又微微摇头道:“越是如此大事,越急切不来,这次可是和攻取河东之役不同,这是灭国之战,就算御前定下来,朝中也要有一番。不过,咱们领兵的不管那么多,咱们如今心里要打算的,是各路人马的领兵人选,以及抽调哪些兵马的事情。”
“尤其是你,殿前司禁军那里,各处人马散的极开,征调起来比旁人都要麻烦,你可想好了吗,若是有了谋划,趁早出个奏章,上面的事情不用你多虑,等到事情定下来,立即上书陛下,也好早做准备。”
种遂点头,“大帅放心,这些时日,我可没闲着。”
赵石笑道:“那就好,内里不用太过多虑,和之前不同,尽管调那精兵强将,汇合从河中,河东过来的人马。。。。。。想来,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大阵仗。”
说着这些军国大事,两人已经来到内宅深处。
接下来不用说了,又是一番喧嚣,种府的女眷,不要太多,也都早已听闻兴国公到府,想要见识一下这位大将军的人可不在少数,尤其是女子妇人,比男人少了几分功利,但这好奇心却比男人强了百倍不止。
种府老夫人这里聚了一大群人,种七娘也在这边,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孩子四处乱跑,哭声笑声融合在一起,别提多闹腾了。
从这里出来,赵石脑袋都大了一圈,心想,阴盛阳衰的好像不只咱兴国公府嘛。
之后又随种遂去了他那边,也是一大家子人,种遂的几个兄弟,也都借故前来说话,引荐了一圈,说了没两句,就来到了正午时分,这才又回去书房那边。
真真是人丁兴旺,赵石的兴国公府和这里相比,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赵石瞅着旁边不见一丝疲态的种遂,心里恶意的想,每天起来,到晚上睡下,光见自己家里的人,一天也就过去了,种遂这个大将军做的,可比自己不容易的多了。
心里没什么羡慕的感觉,只觉着人太多,人多口杂不说,办起事来,也容易倍受掣肘,给他最不好的感觉就是坏事的人恐怕很多,能够成事的人很少。
当然,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没在这样的大家族中生活过,即便见上再多的世家子,也无法想象他们平日里到底是怎么过的。
回到书房,书房里多了几个人,有一位种从端的兄弟,曾任过一地宣抚使,如今和种从端一般,也是在家养老。
还有种遂的两位堂兄,都是身有官职之人,一位潼关镇守副使,一位殿前司禁军副将,都是回京述职才留在府中。
其他留在府中的,则没资格过来相陪,不然的话,这书房中哪里能坐的开?
等赵石和种遂一到,酒菜便流水般的送了过来,推杯换盏,纷纷向赵石敬酒,对于这位姑爷,种家人都明白,若是没有此人,种家如今不定落魄成什么样子呢。
如今,种家又出了一位大将军,在殿前司禁军中站稳了脚跟,无论西军东军,也都有着种家子弟的身影。
尤其是那自小顽劣的种五儿,如今势头更是仅次于种遂,成了种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这两位种家领军之人,却都是眼前这位姑爷使出来的。
而今家族已经渐渐呈现出兴旺之兆,见到这位姑爷,如何能让人不心生敬畏之余,又有着莫名的感激和亲近。
喝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将桌子上的人撂倒了一半,赵石才陪着种遂,将喝的醉眼朦胧的种从端送到了后宅宿处。
赵石随即告辞,出了种府,马不停蹄,直奔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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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酒楼
柳家门户自然无法跟种家这样的豪族相比,不过却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兴国公赵石登门造访,对柳家来说可不是小事。
柳世源的夫人,带着几个儿子,都在门前迎候。
要不怎么说武人不愿跟读书人多来往呢,原因其实就在这里,繁文缛节太多,放浪形骸,洒脱存世的文人,远比不上门风严谨,一言一谈,都讲究礼数的人家多。
别看柳世源为人圆滑,谈锋也健,并非迂腐之人,但到了家里可就不一样了,连府中小童都是要读书认字学礼的。
不能说这么不好,起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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