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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可不知他心里转着这等恶毒的心思,他年轻时历经坎坷,后来有了一番际遇,为人参赞谋划,竭心费力,但最终只为有人说他为人阴柔奇诡,不登大雅之堂,失了进身的机会,这二十多年来,隐居乡野,陶冶性情,当年那种于平淡之间,隐露锋芒的性子已经磨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却是一番云淡风轻,本来他自觉年纪已老,不愿再卷入这波云诡异的朝廷纷争当中去的,但当年涉事太深
身而退已属邀天之幸,但只要那位皇帝在位一天,他遣,不然这次进京也不会带着许多家眷来表明心迹了。
但临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地,他们皇家隐秘之事要尽少掺和,不然谁知道现在这位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可万万不愿作那卸磨了磨的驴儿的,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却是得了个教书的差事,这差事好啊,悠闲之余,还能读读书,调教一下自己地孙子,最主要的却是能少动些心思,当真是皆大欢喜。
眼前这个小王爷到是机灵地很,很对他的心思,不过另外一个嘛,却要观察些时日才能见得他的为人的,这般年纪的少年,怎的性子冷成这样?来历还简单明了,到也真算的上是异数了。
赵石这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挨着李全寿跪了下来,这拜师之礼算是很简单了,本来小王爷有了老师,这拜师的礼节也很是繁琐的,不过这位陈夫子不愿张扬,也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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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时代的老师有很多种,一种便是以教书为生的教书先生了,这些先生一般都是自己开个学堂,教授的都是童子,便像是开了个公共课堂,谁来听只要付钱或是送些物什都行的,这样的老师在学生心目之中自然地位便也低了些。
还有就是科考的主官,得中的士子见到都要称呼一声座师的,这种老师学生的产生更像是官场之上拉拢关系的手段了,算不得真正的师生。
再有一个便是一些有名望的饱学之士收的门生了,便像是孔子身边有七十二门徒,这些门生便是要传承老师衣钵的,所以在选择上便也要严格许多,身份尊贵的,天资聪颖的,或是已经有了一定成就的,总归不能让这学生砸了自己招牌才是,有时候,这种师生关系是要比亲生父子还要亲近许多的,所以有门生获罪,老师也受到牵连,便是缘于如此了。
拜师之礼一成,李全寿和赵石两个便也成了这位陈夫子的门生,李全寿还是那副笑模样,但赵石心中却是有些怪异,这和前世时上学可是大不相同,那时老师学生,一个教书,一个学习,关系却并不怎亲近,估计许多年后,能想到当初是教自己的老师是什么名字都困难的,见面估计都认不出来。
但如今这个气氛一经营造,立时让人感觉双方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老人的笑容也是越加的温和了起来,“你们一个是小王爷,一个将来估计是要当将军的人……
说到这里,老人自己也是不自主的笑了起来,心道,自己一生自负才学,觉得便是自己的弟子也应能出个惊才绝艳的才对,不想临到老来,却收了这么两个古怪学生,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这也就罢了,另一个却是个当兵的,教导这人却要费上一番心思的,圣人之道在于仁恕,在于以德服人,若是一个将军讲什么仁德,宽恕之道,教出来的怕不是个废物将军也差不多了,今后看样子当以兵家诡道为主,圣人之学为辅才行。
“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但有一点,我这里有三不教,一心向学者不教,教出来的都是书呆子,那可就坏了我的名声了,闻一知十者不教,俗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有这聪明劲的人少有能活的长的,我教出他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砍头的吗?所以不教。
还有一不教,也是最重要的,无国无家者不教,国者,众民之所聚,家者,人心之所安,家安则国兴,国盛则家旺,家国本为一体,其间出入者,少数人尔,不足道栽,我之弟子,将来都是有用之人,若是无国无家之辈,徒生乱尔,将来必是误人误己,所以不教,你们心中可有家国否?”
说完这一番话,眼睛乍然睁开,目光只在赵石脸上打晃,显见这一番话却是独对赵石说的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一百三十四章先生(五)
三不教的规矩却是有些古怪,李全寿听了差点没乐出心向学者不教,闻一知十者不教,听起来到真是好像为他量身准备的一样,别的先生唯恐自己的学生不好学,不聪慧,这位老先生到好,即不要聪明的,也不要好学的,难道他专门教人吃喝玩乐吗?这个老头儿到是有趣的很。
李全寿孩童心性,赵石可已经是两世为人的人了,想的却是最后一条,咀嚼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家国家国,从古到今已经挂在嘴上上千年了,但真正做到一心为国的能有几人?前世时那位队长在训练时便是常说什么不要问国家为你做过什么,先得说你为国家做过什么,漂亮话人人会说,但他真的比自己做得多了?最后还不是私心作樂?
家国,家国,其中孰轻孰重?都说有国才能有家,但无家就能有国了?这人到是说的好,国家本为一体,但他心里真是如此想的?恐怕也不尽然吧?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无国无家,自己可不就是个无国无家之人吗?
这些杂乱的心思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表面上却是谁也看不出他其实已经想的这么深了,他见对方盯着自己不放,微微挺直身躯道:“赵石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在军中走了一圈,也知道些兵士的想法,不知先生想听吗?”
老人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这少年到真是不畏不抗,生就一番好气度,自己阅人无数,这样地人还是头一次见,心中这般想着,手扶须髯。微微点头。
赵石嘴角微翘,和人打交道的久了,配上他细密的心思,有时虽然还能看出他不惯与人相处,但在言辞上却已经没什么滞碍,“那些兵士大多出身寒门,若是临阵向他们说什么为国为民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听进心里去的……
他们心中所想不过拼死向前。不能违了军法,战后割上几颗敌,向上官报功请赏,若能弄个一官半职那是最好,如若不行,那拿到些银钱也会高兴,这些军士没有先生的大才,家国之说估计听也没听过地,不过若是有人想要欺辱他们的家人亲戚,大多却是立即拔刀相向。无家一说便也落不在他们的头上。
至于国嘛,赵石却是觉得只要大秦军纪严明,赏罚得当,让人没有后顾之忧,这些军士便是心中无国,也会拼死效力。
赵石出身寒门。大道理懂的不多,不过也知道种田的农夫只要把田地侍弄的好了就成,而我们这些军人也自当御敌于国门之外的。
先生将家国理解的如此透彻,想来是做过许多为国为民之事,这也是我们所不能比地,所以先生才是先生,学生才是学生……
若是搁在以前,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一番攻守兼备的话来的。但自和景王李玄瑾接触之后,每日对着的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便是读书读老的文人,一番磨砺下来。口才确实渐长,可以说,他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和体会,已经顺利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说话做事大致上和这个时代的人们差相仿佛,不过话说的还是硬邦邦的,且直指人心,不能稍带婉转,涵养稍微差些地若是听了,必定得闹个大红脸,说不定便是个恼羞成怒的结果……
不过他面前的老人见识心胸皆是上上之选,只是微微愕了愕,接着便笑了起来,笑的是云淡风轻,好像整个人瞬间充满了活力,垂垂老朽之态尽去,“小小年纪,竟然能想的如此之深,到也难得,不过……
老先生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在屋中走了几步,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地话却也失之偏激,小小年纪就言辞激烈,这点不可取,但你出身寒门,见识有些局限也在情理之中,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不过日后你若是身居高位,俯身望去,他人皆成蝼蚁,军规律法虽在,而不加其身,心中再是无国无家……在,若无此心,便落下乘,将来成就也是有限,为官则为权迷,掌军则为权惑,最终也不过落得个祸国殃民的名声罢了。
二十年前,工部尚书王大人力主修复疏通大秦境内自隋唐以来修建的河渠沟道,费时十年,耗国帑百万,其间贪弊甚多,最后王大人终
而获罪免职,但如今看来如何,在河道上讨生活之人对王大人交口称赞,漕运畅通,朝而夕至,这便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之举,公道自在人心的。
而唐时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所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熏天,但如今说到此二人,谁不得说上一句佞臣贼子?
如今朝堂之上多有尸位素餐之辈,且平安日久,暮气深重,你们年纪还小,不用多作顾虑,若是有朝一日,居于庙堂之上,当存家国之想,才不枉了我教你们一场……
自此,赵石和李全寿两人便也算是拜入了这个老先生的门下,这位老先生教导起人来到也新奇,琴棋书画之中,到是先从手谈之道开始,围棋这个东西在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已经展成为了一种文化,从其中引申出来的东西有很多,有人说围棋如人生,波折起伏不定,有些人说围棋中蕴藏兵理征伐之道等等。
但到了老先生这里,却是一种养气功夫,镇之以静,深思熟虑,修身养性,在讲解围棋的规则之余,再穿杂些古往今来的围棋轶事,很能引起旁人地兴趣,像李全寿这样的孩子,虽也有了一定的心机,但这些游戏尤其能引起他的兴致,不几日便以沉醉其中,至于老先生下棋时讲地那些道理听没听在耳朵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日之后,见人便拉着对方下棋,再没了往日没事儿也要找出些事儿来的样子,也算是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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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赵石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这位老先生确实博学的很,天南地北,风俗人物,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信手拈来,博闻强记,毫无半点穿凿附会,生搬硬套的感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这种风仪和气度却是赵石生平所仅见的,于平淡之间使人折服,不露锋芒,不着痕迹,这才是这个时代一个真正的饱学之士所具备的素养和气度,便是赵石这样铁石心肠之人,在他身边也有些自觉浅薄,言谈之间也便越加谨慎起来。
再过上些日子,这位老先生开始因材施教,对于李全寿,则是蕴道理于许多故事之中,每每娓娓道来,一个故事下来,旁征博引之下,道理分析的明明白白,却又让李全寿听得津津有味儿,便是吩咐下来的功课也是作的一丝不芶,平时再下上两盘棋,偷看几次那位陈小姑娘的剑舞,这日子对于李全寿来说实在是有趣之极了。
但到了赵石这里,各种兵书战策,排兵布阵之法,军规军律,古时名将之成败,家族之兴衰等等讲的也是细致非常,这些其实也正是赵石所需要的,他虽出身后世之军旅,但说起来,时代不同,则其中许多方面也是大相径庭,只靠前世那些东西剿剿匪,打打小规模的战斗还算可以,若真个到了战场之上,千百万人对阵,只靠这些,要是能纵横不败,那可就有些可笑了。
不过赵石也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更像是纸上谈兵,有些想法也是想当然尔,有照本宣科之嫌,不过赵石也是知道,理论即便是理论,但他缺乏的正是这些理论上的东西,这能帮助他更好的了解这个时代战争的真正面貌,而不是只根据后世的一些书面上的东西来推测,尤其是对这个时代军制,兵种的了解更是尤为重要……
这期间李玄瑾也来过几次,从其强颜欢笑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兵部掌事并不是那般好干的,估计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不过他却并未怎么诉苦,来了之后也是以闲谈居多,可见虽然有些麻烦,但却并不怎么重要,他尽自处置得了的……
又过了半月有余,终于传来消息,三司使曾度失踪,下落不明,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便像是捅了马蜂窝,曾度是谁?那可是三品大员,朝廷重臣,竟然在大秦境内失去踪迹,这还得了?几乎是一夕之间,迁陵一事便被所有人抛在了一边,雪片般的折子飞进宫禁之内,正德皇帝更是震怒非常,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大秦京师本就已经暗流涌动的局势显得越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一百三十五章密议(一)
魏公者,名征,字玄成,幼孤贫,少年时曾出家为道于乱世,后事李密,多有奇谋,李密归唐,其为东宫洗马,后建成事败身死,太宗世民气度恢宏,兼收并蓄,不以其过往为意,任其为谏议大夫,后任秘书监,参知政事,终成一代名臣。
魏公一生行事毁誉参半,多有坎坷,其先事李密,后又归唐,为窦建德所俘,窦建德兵败,又为东宫洗马,建成身死,却又任谏议大夫,臣节尽失,为时人所构。
不过其身死之后,太宗有,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之语,一语之加便成绝代人物。
魏公为谏官时多有趣事,一日太宗得一鹞鹰,乖巧伶俐,把在肩上赏玩之际,魏公来到,太宗忙把鹞鹰藏在怀中,和魏公叙事良久,魏公走后,拿出鹞鹰,鹞鹰已被闷死……
听到这里,李全寿扑哧一声乐了,想到的却是自己平日里有什么好玩的物什,到了老娘面前全都收的严严实实,不敢露出丁点半点的,这唐太宗李世民却也有如此惧怕之人?不过想到那些板着一张脸的御史台官员们,到也觉得这些家伙们确实遭人惧怕,到也说得过去。
老先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到也不加斥责,反是他的孙女觉得爷爷对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好。嫉妒之余狠狠剜了李全寿一眼,不过李全寿反觉这小丫头生起气来很是可爱,只是平日里老是板着一张脸不怎容易亲近,还以嘻嘻一笑,见他如此惫懒模样,气地小丫头立马转过了脸去。却在心中骂了不知多少句坏蛋家伙……
这些小儿女的动作看在老先生的眼里,心中不过一笑,但是目光落在赵石身上的时候,眉头还是微不可见的一皱,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这个少年的观察最是仔细,这个少年性情淡漠,丝毫没有他这个年龄地人应该有的那份张扬毛躁。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沉稳的气度也算是个异数了。
不过这个少年为人过于冷淡,不好言辞,不争强好胜,便是他多方以言语试探,也不知少年到底喜好什么,前些时李全寿拿来一双碧玉镯子,做工精细考究,是难得的珍品,不过像王府这样的地方,到也算不得什么。李全寿却是为了讨好他的孙女,目的到也简单,只是想光明正大的瞧瞧剑舞罢了。
他那孙女心高气傲,瞧也没瞧上一眼地,不过李全寿年纪虽小,脸皮儿却不薄。刚在她面前献了一顿宝,转头就又拿东西去讨好赵石去了,这些天来李全寿过的颇为愉快,有人陪他读书,有人陪他说话,有人还能陪他玩,相比之前恨不得马上把先生赶走,现在嘛。却恨不能留这位老先生住在这里一辈子了,赵石虽然沉默寡言,但在他心里,叫这个本事极大。又很有主意的人一声大哥到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这人见了自己不磕头,也不刻意讨好,平平淡淡之间,却是让他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觉。
见他送过来一对儿镯子,赵石也没推辞,顺手便塞进了怀里……子,到好像是出身大富之家,但实际上他却是出身寒门,别人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就收了,送的人喜笑颜开,好像得了大便宜,但收地人却好像收的是破铜烂铁,看上去有些怪异……
这些先不去说它,只是老人察觉这个少年对于军旅之事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而且直觉惊人,所以在给他单独讲解之时,耗费的心力简直是平时的数倍,这个少年虽然有时终日不一言,但若是说话,问上几句,便叫人冥思苦想,颇为头疼,在听到回答之后,却只是低头思索,并无欣喜状,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饶是他心机手段结是一时之选,面对这样一个人也有些束手无策之感,若是在当年,他自是不怕,但如今他年老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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