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儿自持公正,顺便高估了自己的德望操行,听外间士子谩骂的越来越是难听。气的胡子直颤。
于是,不顾他人劝阻。令人打开了贡院大门,自己一个人出去,想要凭一己之力,平息士子闹事。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所在,之所以说是众怒难犯,其实就是因为一个人数问题,很简单的问题,别说呆在御史台,长在翰林院的周大人,即便贤相杨感此时站在这里,也不会想着一个人去面对如此众多的愤怒士子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你根本讲不了道理,人们也听不进去
但周清就这么做了,于是,后果便可以想见。
还没说几句大义微言,却已经激起了士子无边怒火,群众性行为,在这个时候,一些情绪是会传染的,你名声再大,德望再足,这些普通士子又有几个人见过你,听过你的教诲?
简单来说,周清这里一现身,那边士子们的情绪一下便变得不可控制了。
鼓噪之下,几个士子疯了般冲到文榜之下,三下五除二,将文榜扯的粉碎。
之前,文榜还贴在那里,没什么人去动,因为士子们还没有失去理智,文榜那东西,和圣旨其实差不了多少,动了那个,最少也是个吵架灭族。
但这个时候,却不但摘下了文榜,还扯碎了它,意味着,有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其实归根结底,这就是一激动,干下来的蠢事,显然,周清周大人又在里面起了不少的。
这几个士子的行为,也一下点燃了上千士子的热情。
“冲过去,打死这个老匹夫。。。。。。”
这样的呼声,一下便传遍之前庄严肃穆的贡院大门之前,秦人本就以彪悍著称,这个时候,真可谓是一呼百应,谁也不去在乎这么干的话后果是什么了。
于是,士子们如见仇寇般蜂拥而上。
好在,令尹衙门的官吏衙役们一见不对,立即架起被吓的好悬没晕过去的周清周大人,直接冲入了贡院之内,随即夹着众位考官,开了贡院小门,逃了出去。
士子们没人管了,于是,拆了贡院大门,砸烂了贡院,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起来。
而大秦第一次,也是最第一次科场大案就此发生,几乎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帝陛下震怒,中书震怒,枢密院随即调羽林卫。
士子们发泄完了怒火,有些胆子小的顿时开溜,胆子大的,则在贡院内徘徊,当密密麻麻的羽林卫围住了贡院,里面竟然还有数百名士子未曾离去,被羽林卫一一拿下。
这个时候,才是朝廷上下焦头烂额的时候。
拿这些胆大包天的士子们怎么办?成了朝廷上下最大的难题,千余秦人士子,都逃不了干系,难道都一一捕拿问罪不成?
科考案一旦爆发,麻烦就麻烦在这里,牵扯太多,而大秦正在用人之际,显然不能将这些未来可能成为国家栋梁的士子们都问了罪。。。
即便是罪魁祸首周清,也不好处置,论罪当斩,这个毫无疑问,但斩了周清,是不是就是说,朝廷承认了这次科考有着舞弊,是不是要重考一次?
朝廷重臣们都是苦笑,重考一次,名次怎么来定,之后蜀人会不会也闹起来?这些年为安抚蜀中,费了多大的力气,难道要前功尽弃?
两难的问题,足够让人头疼
更让人头疼的是,西北战事方酣,还牵扯了朝堂重臣们极大的精力,哪里还有工夫细细处置此事?
于是,朝堂上下,一片沉默,是的,连争吵都没有,谁都不愿就此事说什么,谁又都明白,不可能将如许多的士子都治了罪。
但你如果说了这话,上官或者陛下一定会问,那么最后如何处置?可有两全其美之法?你又该怎么回答?所以,在想出办法之前,不如不说。
连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都纠结不已,因为皇帝陛下已经再三垂询中书,让他们拿出章程来。
拖了一段时日,终于,身在城外的靖佳大长公主带病去了皇宫,为士子们求情。
巧的是,西北战事,中路大军在西北诸路兵马总管,大将军赵石的率领之下,一战而定灵州的战报传了回来,无形中帮了朝廷大臣们的大忙。
有了这个捷报,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陛下龙颜大悦,赦士子之罪,不过朝廷自有法度,几个带头闹事的士子脱不了干系,被拿问下狱,以示朝廷威严不可侵犯。
当然,这都是对外的说辞而已,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龙颜大悦,反正,朝廷要的也就是这么个理由,以保全朝廷颜面。
至于一应考官,只周清周大人倒了霉,轻忽国事,激起士子哗变,撕碎文榜,冲击贡院,等等罪名一一列数,当即便被论了斩刑,这也是大秦第一位因为科考案而被斩首的主。
但朝廷列数的罪名,却没有半句舞弊之言,其他考官,也都不问,这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主考都掉了脑袋,副主考以及其他考官,却都毫发无损,连申饬之言都没有一句。
所以,朝廷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此次科考虽然闹的如此不堪,但结果朝廷却认为是公正的。
这事发生的前后,真的很奇葩,但若知道详情,也便能理解朝廷这么处置,确实比较恰当。。
不可能重考,也不可能重处所有考官和士子,只能给个相对明晰的结果。
但这一次的事情,并非蜀人的胜利,作为征服者的秦人,朝堂之上,蜀人官员开始感受到了来自秦人的敌意和警惕,若说之前这种感觉也有,但并不会如此清晰明确。
经科考案之后,蜀人官员开始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和排挤,而他们,又多是些下层官吏,十几年过去,他们还无法在大秦朝堂上发出太多自己的声音。
这让之后几年,蜀人官员多数在朝堂上无法立足,而到地方为官,也屡屡受到刁难,步履维艰之际,很多蜀人官吏对此次科考案都是感官大变,要知道,这次科考案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很多蜀人官吏还都拍手相庆来着。
由此,此次科考案晋身为官的蜀中文人,之后面对的不是光耀门楣,也非荣华富贵,他们受到了秦人和同为蜀人官吏的一体排挤。
他们中多数人,之后宦途,都止步于府县两级,毫无晋升的希望和机会,只有那么一两个幸运些的,终老于翰林院罢了。
实际上,对于蜀中文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只是现在没人发现而已。。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家宴
李金花不停的在喝水,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京城传的到处都是,而她更能得到许多普通人都无法得到的消息。
但怎么说呢,她到底是个将军,对读书人的事情天生不感兴趣,最关注的地方还是在兵部和枢密院。
而科场案这样的事情,少有兵部枢密院插手的余地。
所以,想要将前前后后都弄明白,发生的原因,以及形成的后果,条条梳理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只能尽量将自己所知所闻都讲出来,所以说的口干舌燥,没有半点趣味可言。
一直说到最后的处置结果,才停了下来,见赵石沉默不语,也不打扰,心里却有着惴惴,夫君方自归来,就拿这样无聊的事情烦他,会不会让夫君不喜?
良久,赵石才拿起酒杯,笑着跟石头娘碰了一下,“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跟咱们关系不大,您也别跟着操心了,喝了这杯,找地方眯一眯,别高兴过了头,身子受不了。”
石头娘早听的心惊胆战,儿子这么一说,立即连连点头,喝了儿子敬的酒,随即起身,几个妻妾面面相觑,于是,范柔儿扶着老太太,领着惜红,便离开了屋子。
一场家宴,到了这个时候,算是结束了。
赵石叹了口气,坐下来,拍了拍李金花的手,安抚着她的不安。
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南先生荐的那两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一句话,其实就已经显示出他现在的思维和眼光。已经足够的成熟了。看似不相干。其实却问到了对于自身来说最关键的所在。
李金花和种七娘都愣了愣,接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李金花接着便道:“两位先生才干都有,嗯,耐不住寂寞,和士子们交往太多,旁的事问问他们也就罢了,但这一次。夫君若是问计于他们,怕是结果不如人意。”
赵石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位恐怕靠不住,再一想想,也不由摇了摇头,他府中之前受重用的几位幕僚,陈常寿来自河内,是与他有半师之谊的陈夫子的孙子。
南十八不是秦人,来自后周,孙文通干脆就是蜀人。李博文到是秦人,但这个家伙从来不是典型的读书人。在其最落魄之时,入了大将军府。
所以说,这几个人都能在关键时候,站在他的身边,很公正的看待一些事情,并全心为他打算。
但后来的这两位,恐怕便不成了,不管是慕兴国公府的权势,想以此为晋身之阶,还是为南十八言辞所动,愿意为他出谋划策,都脱不了秦人士子的范畴。
旁的事情也就罢了,一旦涉及科场这样的事故,两人怕是要鼓动一下大将军,为秦川士子张目,一旦成了,两人定会觉得份量重了,会不会在之后将大将军赵石当成自己的刀枪,攻伐异己,并趁此结交权贵?
但大将军赵石可能成为别人的刀枪吗?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是不是要时刻提防?
赵石微微蹙眉,好的幕僚不好找就在这里,亲近的幕僚,可以视之为心腹,心腹之人说的话,能够让人放心听取,但心腹一旦有了私心,会为主家带来什么,就很难预料了。
两个幕僚不能谨言慎行已经让赵石有些不满,入了兴国公府,结交士子文人,也没什么,但要经过他的允许,毕竟兴国公府已经不是当年可比了,而大事上,竟然还要让自己的妻妾操心,不能问计于他们,那养来还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赵石摆了摆手,淡淡道:“回头辞了他们,过后送份厚礼给香侯府那边,问问陆府主,看她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再有,大长公主府那边,也让她们荐两个人过来,我还就不信,疆土越来越大,反而人才越来越少了?”
李金花扬了扬眉头,种七娘则一下就乐了,自家夫君说的两个地方,却都是些女人在做主,让她们来荐人,还真是难道夫君想用两个女幕僚不成?
“国武监那里人才不少,。”
赵石笑着摇了摇头,“都是些年轻人,经了军中历练,才能算得上人才,再说,他们也不是做幕僚的材料,做个参军,他们都不够格。”
说到这里,也觉着刚才选的那两个地方有些别扭了,不由道:“行了,这事缓缓再说,七娘,种府那边你最近回去瞧瞧,给岳父的礼我都准备好了,告诉岳父大人,近几日怕是没有多少闲暇过去拜见,等这阵忙完了,再去拜见他老人家。”
种七娘心里甜滋滋的,她能明白夫君大人的意思,回去之后要探一探朝堂上的动静,于是笑道:“前两日我就回去了一趟,父亲说,你能在年前回京,做的很好,灭国之功不好封赏不假,但在西北多留一日,麻烦便要多上一分。。。。。。”
“朝廷怕是要给夫君晋爵,但封王有些不可能,瞧陛下的意思,应该是想赐下个实在的封地给夫君,父亲大人还说,若是如此的话,最好别辞,至多给自己选个不大不小的封地罢了。”
“嗯,父亲大人”
说到这里,种七娘眼波流转,咯咯的笑了起来,“他说,你的官儿越做越大,已经快比得上他当年了,让你小心些,别再插手皇帝家事了。”
这话一听,就透着一股酸味,把李金花也逗乐了,不过建议却很中肯,是正经的长辈对晚辈的态度。
赵石拿起酒杯,喝了口酒,也笑了,“嗯,皇家之事不好管,若是有办法躲开,谁愿意往那里面搀和?就怕啊,这次回京还是躲不开。”
这话也是实在话,就像当年种从端,到了那样一个位置,背后还有种家,皇位之争,想躲都躲不开,到底在里面吃了大亏。
而今以赵石的显赫权位,皇家之事,必定绕不开他,就像立太子之事,一直拖到今日,谁都能看得出来,陛下怕是不愿过早立下太子。
但那又怎么样,朝臣还是一封连一封的送上请立太子的奏折,催着皇帝陛下早早立储。
大臣们怕什么,皇帝陛下能不清楚?
储位空悬,多等一天,对于朝臣们都是危险的,不管以后怎么争,现在就是要立下太子,好让大臣们自己少做些艰难的选择,储位毕竟意味着大义,靠上去,至少现在看来是不会错的。
说实话,赵石回京,必定要面对这个问题,而种从端的话,也只是让他谨慎些好,不是要他真个远离,离也离不开,这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所决定的,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果然,种七娘接着便道:“父亲也知道,他只是说,皇长子即将成年,其余皇子还幼,夫君只需含糊其事,陛下也不会难为夫君,其他自有人去操心。”
赵石微微颔首,这才对嘛,“岳丈还说了些什么?”
种七娘歪着脑袋想了想,“父亲还说,夫君回京之后,只需安坐家中,应在面君之后,再言其他,对了,还说了科考之事,父亲那几天听闻朝堂上蜀人的声音多了起来,便只跟妾身道了一句,蜀人愚蠢,也就没旁的什么了。”
和赵石想的差不多,只是毕竟离京已有多半载,怎么打算,还要看朝局如何,有了种从端这些话,说明朝堂之上,并无多少异动,他也就能彻底的安心了。
至于科考案,无论对于种家,还是他赵石,真的没太大的关联,赵石也不去管种从端说蜀人愚蠢这种话到底是基于秦人自身义愤,还是有了什么看法,因为那没什么必要。
他面君时,皇帝陛下或者别人可能会说起此事,但他可以用到的借口实在太多了,皇帝陛下以及旁人,也不会真的想从一个大将军嘴里,得到什么真知灼见,毕竟,那是读书人自己的事儿。
至此,朝廷上下的话题也就算结束了,夫妻三人看上去虽有些冷清,但对酌两杯,也是不错。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赵石才问道:“方才听公主殿下病了?”
“什么”种七娘有点口快。。。。。。
却被李金花一下拦住了话头,“夫君大人到了那边自然也就知道了,你多什么嘴,说不定过后还要落下埋怨,何苦来哉。”
赵石一下便听出来了,这两位都有点不满意,想了想,既然没病,怎么还能说带病入宫?装的?入宫给士子求情,肯定是却不过某些人的颜面,难道是装病躲人,还是没躲过去?
娘的,谁胆子这么大,过后到要好好计较一下,不会是那些皇子吧?果然,皇家出来的种,没一个好东西。
他这里胡思乱想,但也绝了从两个妻子嘴里打探的心思,这事儿怎么说呢,只能说在外边沾花惹草,还要在家中明目张胆的惦记情人,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没什么可意外的。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城欢
除了科考案之外,这一年来,朝堂上确实比较平静。
其实,这才是朝堂上的常态,如果一年之内,屡兴风波,那么只能说明朝廷出了问题,这样的问题在朝廷而言,除了皇位之争外,估计就要数党争了,无论对于朝臣,还是江山社稷,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秦人的目光在外面,秦党蜀党皆言之过早,还未成型,朝堂上自然也就没多少唇枪舌剑,来确实考验朝臣和皇帝的政治智慧。
只是大将军赵石回京没一天,大秦灭夏的消息终于不胫而走,长安街市,一下便沸腾了起来。
西夏,可以说是大秦上下的一块心病,自大秦立国,和西夏人的战争就绵延不绝,一直持续到十几年前。
大军伐夏,对于大秦上下,无论皇帝陛下,还是文武百官,甚至于市井百姓,皆是既有着兴奋,也有着担忧。
朝廷战报惴惴,对于前方战报,也都秘而不宣,长安乃大秦京师,百姓对于朝政的关注非是府县可比,所以自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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