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闻名不如见面,古人诚不我欺也,老师之言,我自晓得,只是见猎心喜而已,无涉其他。”
摆了摆手,径自回去车辇之中,车队慢慢启行。
车辇当中,温暖如春,两个女子围着他问这问那,两个女子都长的秀丽非凡,年长的却是李珀乳母胡氏,年纪小些的,是李珀贴身女官,比李珀大上一些,也极为有限,正是活泼烂漫的年纪。
此时胡氏正在埋怨,“殿下身子强健,平日耍刀弄枪也就罢了,但这一冷一热的,可要珍重些,要我说啊,一个外臣,名声再大,又能怎的,值当殿下拦路攀谈,还是在这天寒地冻的”
旁边的小女子则晃着脑袋,反驳道:“冠军大将军,枢密副使,晋国公赵柱国可不是一般的外臣,陛下见了都要礼遇三分,方才我可偷偷瞧了,长的果然雄壮无比,跟传言一模一样,难怪能打那么多的胜仗。”
胡氏撇了撇嘴道:“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殿下何必去招惹于他?”
李珀舒服的躺倒在车辇之内,漫不经心的道:“这样的人,避不开的,早晚都要见一见,何如早见?”
“本殿下还曾找过些景王府旧人,可惜,当年能在景王府中说的上的人,多已凋零,不然的话,我到是想知道一下,为何父皇待他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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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大将
惬意的皇子殿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威严无比的父皇,曾在头一次见面,便被如今的晋国公赵石打了一顿,若是知晓这个,估摸着皇子殿下也不会寻思着再找晋国公见上两面了。
说到底,景兴皇帝登基前后的风风雨雨,皇位之争的扑所迷离,都非成武皇帝登基时可比,即便有着惊心动魄的长安之乱,但说实话,成武皇帝登基还是很利落的,前后之波折,远比当年那场夺位之争要简单明了。
正德皇帝在位三十年,皇位之争便进行了差不多二十年,可想而知,那场夺位之争延绵了多少时日,中间又发生了多少大事。
经过那些风雨洗礼的人们,无论是成武皇帝陛下,还是如今的枢密使李承乾,礼部尚书方谦,甚或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等等等等,都坚强的好像老树一般,无论心理能力,还是各人之城府,都可称之为出类拔萃。
可以说,他们才是正德一朝留给大秦最珍贵的财富。
。
赵石这里并没有直接出城,而是绕了一圈,来到长安外城一个宅子之前,翻身下马,命人上门去通报一声。
不一时,宅邸大门便四敞大开,一个中年汉子紧跑了两步,一个军礼行下去,“末将迎接大帅来迟,还请恕罪。”
这中年汉子满脸虬髯,身子精壮,即便匆匆迎出。身上衣装也是一丝不乱。只是嘴里吐着酒气。眼睛中有着血丝,显然,夜生活过的不错。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猛虎武胜军骑军统领王胜保。
赵石瞄了他一眼,道:“起来吧,走,进入说话。”
王胜保脸上喜意大作,只是也有些战战兢兢。昨日跟两个当年雄武军中相处的不错的同袍喝了一夜的酒,现在刚刚酒醒,大帅自己能喝不假,但最见不得旁人酒醉的模样,这个他是知道的。
他这里加着小心,陪在赵石身旁,一路进入宅中正堂花厅。
宅子不大,正堂这里更是简单,桌椅俱全,四周墙壁上却连个饰物都没有。比照如今王胜保的官职,这宅子其实不管怎么布置。都有些寒酸了。
王胜保是年前回的京师,和赵幽燕等人一路,但进入京师的时候,却避了开去。
他不是回京公干,而是打着回乡探亲的名义回转,他本就是长安人氏,勉勉强强沾点将门之子的边儿。
实际上,他们这一支早已没落,当年也只是有个叔父的部下,在雄武军中任职,见他身强力壮,才给他在雄武军中弄了个职位。
后来他在雄武军中不很得意,还被人一脚踢到了国武监,不过也算时来运转,猛虎武胜军出河中,战河东,作为猛虎武胜军骑兵统领之一,因为屡立功勋,如今他的官职也已经到了从四品。
但说实话,一直在跟木华黎较劲儿的他,却觉着并不算满意,人家木华黎已经是一方统帅,虽然手底下大多都是些胡人,但总归是已经成为大秦上将军之一了,而他这里还差距遥远。
实际上,他升迁的速度并不慢,但他的火爆性情,还是拖累了他。
和同僚相处,总闹别扭不说,还曾酗酒打骂士卒,被江游江顺水抓个正着,大将军赵石治军,向来严厉非常,没有砍了他的脑袋,只因为那会儿大将军已经回京述职而已。
就算如此,江游也打了他四十军棍,更是报给了张峰聚,要求严惩,张峰聚那会的目光都在长安,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哪里顾得上其他什么,所以这位算是逃过了
但最终,还是影响了他的前程,过后无论驻守大同,还是张峰聚率兵西去,都没了他的份儿,不然的话,平夏之功下来,他怎么说,也能升迁到正四品武职了。
就算大将军还摸不到边儿,做一任安抚使什么的,也是妥妥当当。
可惜没有如果,这一步没迈过去,就要等上些年头了。
而在大同这里,北边有木华黎,南边有种怀玉,旁边还有张钰,赵幽燕,万春年这等后起之秀,让他十分之难受,其实说到底,还是好胜之心太强的缘故罢了。
他这里在河东呆的百无聊赖,心里又不得劲,便趁着草原来使的功夫,随着队伍,回家探亲来了。
从四品武职,在军中已经非常之显赫,他这里却是悄无声息的进了长安,到是没忘到兵部那里报了个名,然后便去赵石府上拜见。
之后回到自己宅邸,便来了个闭门不出,其实是派了人出去,呼朋唤友,在家里连着摆了几天的酒,显摆了个够。
如今以前许多雄武军同僚,都知道这位回了京师,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从年根到现在,他这里就没闲着,总有人上门攀交情,诉短长。
他这里的得意劲儿就别提了,来者不拒,各个都要喝上一场,这不,昨日又跟人饮酒,彻夜不眠。
因为赵石来的突然,他这里没什么准备,等赵石进了正堂坐定,他这里便开始忙乎着将同样被他折腾的够呛的部下,下人以及亲眷来给大帅见礼。
说起来,王胜保年纪虽大出赵石不少,但却是赵石正经的学生,他这人心思其实并不多,只不过是性情偏于执拗,脾气也不太好,这才不招人待见。
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受了恩惠,记得才越牢。
赵石不但是他的恩师,也可以说简拔于他的恩主,很长时间,又是他的上官,这些身份,任拿出一样来,都透着不一样的亲近,何况兼而有之?
赵石亲自登门,对于王胜保来说,蓬荜生辉什么的都是轻的,那劲头是恨不能剜出一颗心来给大帅瞧瞧。
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普遍存在于猛虎武胜军当中,并不值得奇怪。
赵石也耐下性子,等着王胜保将妻儿都弄过来,给赵石磕了头,这才摆手,让欢喜的有些过头的王胜保安静下来。
“行了,不用忙了,瞧你这个模样,日子过的不错?”
王胜保呵呵笑着,“回禀大帅,末将回来一趟,其实就是想让当年瞧不起咱的人看看,咱是真有那个本事,嗯,来个衣锦还乡,大帅可莫怪末将心小,当年末将在雄武军中,可是受够了腌臜气,今日才算能扬眉吐气一番,这些皆拜大帅所赐,末将不知该说什么,只记紧一条,只要是大帅的吩咐,末将绝不敢有违,定给大帅办的妥妥当当才成。”
赵石听了这话,也是暗自点头,这个部下一直看着粗鲁,但绝对不笨,要真当他是个莽夫,才是大错特错,现在也不曾欢喜糊涂了,知道赵石不会轻易登门,定然有事交代。
赵石笑着点了点头,跟军中部下说话,便不需绕什么弯子,直接便道:“你也不要在京师多呆了,我给你个事情做。”
“是,大帅尽管吩咐。”
“你最好能尽快启程回大同,要是张大将军在的话,就跟他说,让他给派三千精骑,北上去克烈部找桑昆,木华黎这几年,估计要扫平乃蛮余部,无暇东顾,你呢,给我看紧了东克烈部,一旦有事,宁肯毁了东克烈部,也不能让蒙古诸部得了去。”
“二来呢,蒙古人内乱,合撒儿出走,至今没有消息,可能已经过了东克烈部,你这次北上,找到他,劝其南来,我曾经在草原上给他皆为兄弟,他现在穷途末路,应该需要我的帮助,不至于翻脸才对。”
“如果他不愿南来,你就派人寻巴勒塞合部的忽难,让他予其一些部众,在草原上建一个部族,你也留在他的身边,过上几年清苦日子,过后军功犒赏,都少不了你的。”
王胜保大喜,北上草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苦差,总好过呆在大同无所事事不是,而且,大帅交给他的一看就是重任,虽然必定要归木华黎辖制,但毕竟离着远些,不用瞧木华黎的脸色过活。
“大帅放心,明日末将便收拾启程,开春时,定然能到克烈部,末将也一定尽力,把人寻出来。。。。。。”
赵石微微点头,“我会让程书奇跟你一同北上,不用不满意,你这打仗的本事不用说,我很放心,但你这个性子,却需有人在旁时刻提醒,我可跟你说,你们两个一同北上,若闹出什么不合来,让我这里听到了,定然严惩不怠。”
赵石这么说了,就算王胜保有些不满,也只能压在心底了,当即一如军前,站起身来道:“末将遵令。”
该说的都说了,赵石也不打算久留,临出宅门的时候,对王胜保道:“你这官越做越大,这宅子怎么不换换?舍不得银钱不成?”
王胜保揪了揪大胡子,尴尬的讷讷道:“常年在外,还没顾得上这个。”
赵石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银钱不是都喝酒逛楼子了吧?妻儿部下跟你一场不瞧你这点出息,你这里不忙出京,赶紧把宅子给我换了,妻儿都安置的不妥当,我怎能放心交予你重任?”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用人
擅自调兵,乃军中大忌,即便是枢密副使,也是不成。
这事还需隐秘一些,但到了张峰聚那里,便跟赵石没多大关系了,只要张峰聚找个由头,往枢密院送上奏报,三千骑兵的调拨,在大同边塞,算不上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北上草原。
只要理由恰当些,没有驳回的道理。
要不怎么说军人当政有这样那样的危险呢,其实就在这里了,有些事情,根本可以绕过兵部,枢密院,便能将大军调动起来,换个文臣,肯定干不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而无论是赵石,还是王胜保,都没提朝廷怎样,,就这么定了下来,到了张峰聚那里,其实也是一个样子。
外间的骄兵悍将怎样怎样,赵石没少说了,但轮到他自己,也无可避免,其实,他现在正是这些骄兵悍将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赵石还真就没这个当一回大事,在王胜保这里出来,便直奔了西城门,程书奇那里还要叮嘱一番,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程书奇在他身边当护卫亲兵统领有些年了,趁这个机会,将人放出去,也算是合适,要是跟着他在京师呆上两年,不定就废了。
军人终归要在战场上追逐功名利禄,本来,赵石有意让程书奇在国武监中任职,因为这人有些死板,当个虞候也不错。
但后来一想,程书奇跟他多年,正当年富力强之时。放在国武监。没有军功撑着。没有战阵磨砺,若想有所作为,可谓千难万难。
所以,这算是为程书奇前程打算,也需要一个人在王胜保身边看着,于是也就有了这番打算。
至于东克烈部那里,王罕已经时日无多,又有合撒儿之事发生。蒙古人会不会借此开战,也是个问题。
他这里的一番布置,也是未雨绸缪之策,一旦开战,蒙古诸部的胜算不大,但也不能说没有。。。
其实在赵石看来,蒙古诸部率先开战的可能不算太大,有着诸部联盟,又有着一些蒙古诸部世仇的帮助,还有大秦为后盾。只要那位成吉思汗还没有昏聩,就算东克烈部瓦解开来。蒙古诸部应该也不会再行挑衅。
其实赵石担心的是,桑昆等人野心渐渐膨胀,去主动招惹蒙古诸部罢了。
当然,这也只是担心罢了,一旦草原上燃起烽火,对于大秦来说,是极为有利的事情,不但可以借此消耗蒙古诸部实力,更可以让渐渐强大起来的诸部联盟,受到一些损伤。
一举两得,也算好事,只是其中变化,远隔千里的他有些无法把握而已。
一行人颇为悠闲的出了西城门,开始放开马缰,速度渐渐加快,很快便瞅见了承恩湖的影子。
国武监庞大的建筑群也同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国武监的规矩已经改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国武监内,没有什么生员留宿,要等到三月间,春暖花开之时,才会开监。
而闭监的时间,在东初之际,也就是说,在九月里,国武监便关上了大门,将生员们都撵了回家。
中间差不多有五个月的年假,和大秦其他书院几乎已经差不了多少了,而且更为宽松。
这两年科考之时,国武监还允许一些进京赶考的士子宿于其中,衣食供给,皆如国武监生员相同,就是离着长安远了些,但对于寒门书生来说,这里却是个好去处。
这些事情,其实也让赵石对齐子平的耐心到了极限,时机一到,一脚便将他踢去了国子监,连个招呼都没打,稍微厚道一些的是,还给他寻了个去处而已
这个时候去国武监其实也没什么人,不过赵石还是想着在这里瞧瞧,之前回京都是走马观花,这次嘛,却要看看地盘上到底有了多少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他这里也不急在一时,到了承恩湖畔,便绕过承恩湖,来到大长公主府的桃林
和以往一般,翻身下马,走过桃林,这一次,没有再遇见那粉雕玉琢的
进了大长公主府,赵石径自来到公主府后宅所在,靖佳公主早已在这里等着了,先是陪着他去瞧了儿子。
小家伙正高兴着,看见大长公主殿下来到,便咧着没牙的小嘴,流着口水,小手张开挥舞不停,看上去可比年前见时活泛许多。
赵石不由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指头,小家伙下意识的一把抱住,然后便送到嘴边,啃了上去。
赵石乐呵呵的抽出手指,轻轻在儿子鼻头上点了点,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劲儿,小家伙愣了愣,然后一下抱住自己的鼻子,便淌下了金豆子。
赵石毫无所觉,又伸手在他小脑袋上弹动了一下,这一下,可是让小家伙受不了了,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乳母在旁边看着心疼的直翻白眼,心道这位国公爷好不知轻重,这么粉嫩嫩的一个小娃,能是你那粗手笨脚动得的?
靖佳公主见了,顿时也心疼了,啪的一下将赵石的手拍开,还嗔怪的翻了个白眼,才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又亲又哄的闹了好一阵儿,才让小娃重又破涕为笑,却再也不让赵石沾手,只要赵石上前,这小家伙便哭闹不休。
赵石顿时觉着无趣,心道,自己还是见的这孩子少了,不然怎么会是如此?连动都不能动上一下?
再者,这孩子养于女子妇人之手,日后必定是个祸害,不如趁着自己人在京中,好好调教一番,以免这小子整日里在脂粉堆里打滚,就算不成祸害,弄成个贾宝玉可也是。
看过了儿子,心里微微纠结,与靖佳公主来到老地方,兴致便不算很高。
这个时候他到是有心想提一提卢近贤之事,但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什么来,转念一想,两人聚少离多,又没有什么名份,何必在相聚之时提那些不痛快的事情,这么一想,也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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