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六年东征的始末了,大致结果看上去似乎不错,占下了上党,也在郑州取得了立足之地。
但这样的结果。。。。。。谁都能看的出来,大秦吃了亏,甚至可以说,吃了大亏。
赵石从吐蕃转了一圈回来,在庆阳这里,接二连三的得了坏消息,心里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这里头一个念头就是,还好还好,没把河洛丢了,看上去,情形也不算太。
当然,这只是对他而言,而身在河洛的张大将军肯定没他这么乐观,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这么个样子了。
太子李珀说的口干舌燥,一边饮着茶一边瞪着眼睛在瞧赵石神色。
他在庆阳这里可是呆了几个月了,早就呆的烦厌,若非等的是大将军赵石,不然的话,他这里早已启程,会长安去了。。
庆阳这里离长安不算近,但也绝对称不上有多远,他如今又是太子,河洛那边的战报,从不曾断绝过,所以消息非常的灵通。
到了六七月间,河洛战局突变,他这里便不急着回长安了,他的幕僚从人都道,若此时陛下有意让他去兵部,河洛战事将是一个大麻烦,还是暂且在此,等候晋国公从吐蕃回转,再一起回京为好。
尤其是可以借此,问计于晋国公,又了定策,回到京师之后,无论去户部还是去兵部,都能有的放矢
李珀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觉着自己还小,很多事看不分明,像这样的大事,父皇绝对不会交给在他的手里。
但东宫近从们的话,他却也觉着有些道理,能问一问晋国公的意思,回到京师到了父皇面前,一旦被问起来,也能回上一二,让父皇高兴。
不用他过多的试探询问,赵石这里便开了口,很直接的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河洛经此一乱,元气大伤不假,但也少了许多居心叵测之人,嘿嘿,百姓嘛,再要闹事,估摸着就都得想想,上次乱事,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也不怨成武皇帝喜欢这个次子,那聪明劲真的不用提,听了赵石的话,只是沉吟了片刻,便眼睛亮亮的道:“国公是说,此战罪不在张大将军?”
赵石挑了挑眉头,心里不由有些羡慕,李全寿那小子福分不浅,这个儿子真的很聪明,而自家那小子,读书读的和个小大人似的,不过总觉着太过老实了些,缺了些灵气儿。
但他肯定是不承认自家儿子遗传了他的脑筋,却是埋怨读书把儿子给读傻了。
也许是嫉妒心作祟,这个时候,他终于板起了面庞,拿出了老师的做派,“若张大将军有罪,换何人去守河洛?”
太子李珀歪着脑袋,想了半晌,觉着明白了这话的真意,张大将军即便有罪,若无人能顶替之,那便是无罪。
这么一想,便也豁然开朗,要不怎么说聪明的呢,想明白了事情,就势便套起了近乎,拱手便行下弟子礼道:“老师说的是,李珀受教了。”
不过到底还小,按捺不住心中疑惑,接着便问道:“难道老师不想去河洛领军?”
以其太子身份,这话说的就便有些唐突了,不过赵石却不以为意,而且一口一个老师,确实能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
微微摇头间,便道:“天下人才很多,各有其能,用一人而兴,则贬一人即亡,这对国家而言,是没有任何益。张将军虽有些心慈手软,但无论其资历,还是其才干,在短时间内,我看不出有谁能够代替他,殿下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李珀的眼睛更亮了,这些话听着很新鲜,远胜于东宫老师们枯燥的喋喋不休,而且,里面还涉及到朝廷一位大将军的任免,仿佛天生便有的权力欲在心中澎湃,更是让他感到兴奋不已。。。
将这些话语仔细记住,并琢磨了一番,李珀点了点头,微微露出些狡黠之色,笑道:“父皇若是问起,我便如此答他,国公以为如何?当然,这都是我想出来的。。。。。国公可不要在父皇面前拆穿于我啊。。。。。。”
其实这正是赵石说这些话的意思所在,他这里放肆惯了,板着脸点了点头,顺手拍了一下太子李珀的肩膀,欣慰道:“殿下如此聪敏,实乃我大秦之幸事。”
至于皇帝陛下会不会问太子这些事情,谁知道呢,反正,回到长安后,若皇帝陛下问起来,他自己的意思也就是这般了。。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一章归程
(后面的情节要好好琢磨一下了,阿草发现断更的一个好处,能时不时想想情节,写起来就快很多,呵呵,当然,这次不会断更了,大家放心。)
在回去京师长安的一路上,随着战报往来,以及张培贤,杜山虎的奏折内容陆续送过来,赵石对这次战事的前前后后也越加的清晰了。
细细考量,其实便不难发现,此次秦军东出虎牢,与其说是进攻,其实看上去更像是一次试探。
而张培贤之所以吃亏,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并不能全然怪责河洛各部将领无能。
如果非要深究就里的话,此战失利的缘由,最终还在他的身上。
这可并非瞎话,自成武二年,实际上是自成武元年开始,大秦东征西讨,战事就从未停歇过。
征伐河东,北上草原,到了成武五年,又举兵灭夏,到了成武六年,西北的战事也没停下来,在敦煌古道的沙漠中,祁连山沿麓,秦军还一直在清剿党项余孽。
而这些战争,其实都是在他的主导之下进行的
河东之战,挥兵二十余万,北上草原,虽然他带的都是骑军,但两三年下来,无论粮草还是人力物力,耗费实也是不计其数。
到成武五年灭夏,秦川南北两路,加上蜀中各处的殿前司禁军,蜀中蛮族,吐蕃人马,大军近四十万人挥兵西向。这才一战灭夏。
大秦国力越加强盛不假。但这五年的战事下来。其实也应该缓一缓了。
而河洛大军的这次战事,其实正是隐隐受了这些年战事的拖累,才致如此失利。
河东百战之军,已经有些疲乏,八百里秦川上的殿前司禁军,经历了灭夏之战,又要驻守西北各处,能抽调出来的也不多了。
所以。朝廷对这次战事的支持,只能维持在粮草辎重的供应上,并不能全力进行中原战事,最终,河中,河洛大军看上去人马众多,气势也盛,实际上,兵员并不充足,根本不太可能对后周这样雄踞中原腹地的大国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当河洛大军的粮道受到威胁的时候。其实也就注定了这场战事的结果。
想明白这些,赵石也只能暗自摇头自嘲。还是眼光不够开阔,领兵打仗他还算称职,但作为朝廷枢密副使,他还远远不够格。。。
之前没人能看到这些吗?赵石肯定不信,朝堂重臣们,一个个都是人老成精,只不过是将这样那样的担忧放在心里,没人说出来罢了。
而河中杜山虎,河洛张培贤求战心切,让他们等上两到三年?那纯属是开玩笑,骄兵悍将们会干出什么来,赵石不用想就知道。
擅自开战的罪名虽然不轻,但大将身在军前,能用的手段太多了,朝廷想要阻止,又谈何容易?
当然,这里面未尝没有侥幸之心在作祟,大秦这些年连战连胜,恐怕不止军中将士有着自信,大部分的朝堂重臣们,估摸着也觉得,大秦兵锋所指,应该所向披靡才对。
就算是他自己,之前其实也觉得,即便不胜,也当无忧才对。
想清楚这些关节,赵石也就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对官场的学问又有所领悟,当个庸官很容易,什么事情都不搀和,犯错的机会便小的多,要不古人怎么有那么一句话,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呢,正经的庸官思维。
想想如今朝堂上的大臣们焦头烂额的样子,赵石多少有点幸灾。
所以,他也就不急着回京了,在庆阳呆了些时日,而从庆阳回到秦州的时候,已经来到九月初。
在秦州再次受到秦州赵氏的热情款待,不管河南那边打成什么样子,在西边这些地方,看不出多大的异样,乱世当中,百姓的承受力明显要坚韧许多。
战争是胜了还是败了,对于秦川腹地的百姓来说,都没有让自家人吃饱穿暖来的
说实话,自景兴年间便开始的战争,给大秦腹地的百姓带来了一些负担,但相比较而言,无论是八百里秦川,还是蜀中,甚或于河中河东,百姓们渐渐都安稳了下来,家中也开始有了余钱,变得富裕了起来。
逢到年节,各处地方都也日渐繁华,可见,大秦在富强的道路上一直没有停下步伐。
国盛则民强,民富则国兴,这是自古以来颠倒不破的道理。
太子李珀活泼了一路,在吐蕃那里转了一圈都没事,回来的时候却是终于染上了风寒,拖着鼻涕躲进了车辇当中,再也不露。
到了秦州,更是让秦州上下慌了手脚,每日里都是一群大夫围着,嘘寒问暖者不计其数。
本来,赵石也乐于借此在秦州多呆些时日,甚至他打算回去巩义瞧瞧,上次回去,弄的颇不愉快,姐姐一家还在巩义呆着,别有哪个胆上生毛的家伙找他们麻烦,再者,他也有心将老父的坟头挪到长安去,省的老娘天天惦记没有香火奉上。
不过,他这里想的到是挺好,但刚在秦州呆了两日,朝廷急信便到了秦州。
这次又听到了皇帝陛下的口谕,意思只有一个,命晋国公,大将军赵石火速回京,不得在沿途耽搁。
口谕很有些不客气,显然,对于赵石在吐蕃呆了半年,又在路上故意拖延之举十分
当然,皇帝陛下恼火也是正常的,因为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大秦成武六年冬,辽东探报终于到了大秦京师长安,金帝率金国群臣远走辽东深处,疑是去了高丽。
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曾经雄踞北地近百载的金国。。。。。。
大秦上下,一时失声,北地金国,曾经拥兵百余万,驱草原诸族,如驱牲畜,与黄河南岸的大秦,后周交锋数十载,压的后周几乎年年纳贡岁岁称臣,也将大秦压在潼关一线,不得稍有动弹。
十几年间,大秦费尽心机,相攻多年,才打下了河中河东,还要时刻防备其反扑。
而今,这样一个北地大国,悄无声息间竟然亡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震惊之后,臣子们立即兴奋了起来,河南战事的种种,也被暂时抛去了一边儿,皇帝陛下的龙案之上,多了许多奏章,全是建言立即出兵,越过太行北径,收复辽东的。。
甚至于,一些兵部和枢密院的大臣,也都支持此举,更有甚者,想着收复辽东之后,河东河中兵马齐集,可以顺势攻伐河北,诛灭大秦叛臣李任权于河北境内。
看似有着道理,但只要深想一下,这却都是些激动过头的胡言乱语罢了。
金国怎么亡的,为什么就突然亡了?
对辽东消息并非一无所知的大秦朝臣们,只要稍微深想一下就能找出原因。
失去了河中河东的金国,已去了半壁江山,之后又有外间将领专权,割据之势已成。
到了这个地步,金国其实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罢了,而给金国最后一击的,不用问,便是东北的蒙古诸部了。
自与大秦争锋失利,金国龟缩回了太行山以东,他们便开始面对东北草原胡人的劫掠。。。。。。
而现在,穷途末路的金国,终于亡了,消息来的很突然,但也好像理所当然。
就像当年契丹人建立的辽国,也不是悄无声息间,便被女真人给灭了?
如果说金国骤亡还让人震惊唏嘘之余,还有惊喜存在的话,接下来送到长安的探报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大秦叛将,金国南京兵马提调李任权再次干净利落的转换门庭,降了后周,封王,领河北以及山东北路各路兵马总管之职,枢密副使,加太子少保。
这位大秦叛将也顺便戴实了自己三姓家奴的帽子。
这个消息对大秦自然不是那么美好,不过也算有所预料吧,毕竟河南战事当中,李任权出兵联周抗秦,已经有了先兆,如今不过是更进一步而已。
至于李任权降周这件事本身来说,也好理解,一次正经的政治交易罢了,不必细述。
皇帝陛下今年已经听了太多的坏消息,心情自然可想而知,赵石不知道的是,皇帝陛下大怒之下,已经以内衙不堪驱用为由,而废内衙,转而欲要命人另起炉灶,以探各处紧要。
只是这事皇帝陛下还没有定计,需要跟心腹之人细细商量而已。
作为皇帝陛下最信重之人,大将军赵石此时却不在京师,已经在外边逍遥的过了多半年,这实在让皇帝陛下忍无可忍,终于发了脾气。
于是,赵石终于彻底结束了这次颇为轻松愉快的旅程,撇下了听到赵石要先自回京的消息,目光便变得颇为幽怨的太子殿下,带着亲兵护卫们,在凛冽的寒风当中,以拼命的架势,宿夜不停,急急赶回了京师长安。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二章纠结
成武六年九月,一行人顶风冒雪,悄然进了长安西门。
不过大将军赵石回京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赵石回到他的晋国公府,跟老娘,妻妾还没说几句话,刚刚洗漱一番,准备吃上一顿安生饭
晋国公府长史陆敖便寻了过来,给他递上了几封拜帖。
兵部尚书成峦要在晚间到访,随同前来的还有兵部侍郎赵布宗,而枢密副使张承也送来了拜帖,晚间时候要到府造访,这是要在晋国公府开个军事会议吗?
枢密使李承乾矜持一些,送来一封私信,想要赵石能尽快到枢密院议事,显然也是有事。
对于这几个人的急切,赵石也能明白,河南战事的事情,久拖不决是不成的,但该怎么向皇帝陛下进言,却要把握好分寸,这些家伙想来都想先到他这里探一探口风罢了。
赵石看了看几封拜帖和书信,便目注陆敖,等她说话。
多半年不见,这位晋国公府的女长史也有了些不同,当然,无非就是居于人上久了,自然而然便有了些威势罢了,因其经历的缘故,还带着些雍容之态,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显然,这位也有所准备,当即便道:“几位大人皆以为与国公私交甚笃,又急于知道国公心意,所以不约而同欲要前来。。。。。。学生以为,于私邸而定国事,有所不妥。还请国公”
赵石轻轻点头。并未做声。
陆敖沉吟片刻。继续道:“河南战事受挫,有人欲另选能将领兵,召张将军回京述职,怕是几位大人都是为此而来。”
赵石一下便明白了,这几位如此的坐不住,怕就是因为张大将军一旦回京,之后该如何安置的事情了。
而这几位恐怕也不想张大将军回来,那样一来。枢密院,兵部该以何位相待?
想给张大将军论罪,不太可能,最多也只能轻描淡写的揭过而已,如此的话,有些人的位置怕就不那么稳当了。
所以,这么看来,无论是枢密院还是兵部,意思就都很清晰了。
赵石想了想,便沉声问道:“是谁上书欲调回张将军。又欲选哪位领兵河洛?”
陆敖没有什么迟疑的道:“参劾张将军最力者,非户部尚书李大人无疑。中书,御史台,皆有上书,但观其情势,皆乃李大人友好陛下犹疑不决至今,怕也是在等国公回京,再做定夺的意思。”
“至于欲以何人代之,河中杜大将军,河洛江善江将军皆在其列。”
称职的幕僚就是这般好处,京中动静,打探的十分清楚明白,省去了赵石很多力气。
赵石沉吟半晌道:“你道李吉为何蹦跶的这么欢?”
毫无半点敬意的一句话,让陆敖顿时笑出了声儿,不过随即便掩住了嘴,目光流转,眼儿弯弯,着实露出了几分媚态。
不过随即敛去,咳嗦了两声,才道:“河洛粮草损失惨重,李大人怕是心疼了吧?”
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再心疼也轮不到李吉这样的重臣费上如此力气,来参劾一位大将军才是。
“李大人如此行事,必有所求,学生只能擅自猜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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