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越强,就符合这个推断。
但作案的某些特定手段不会改变,因为连环杀人犯本来就是心理变态,绝大多数具有极端偏执狂的心理特征,如果叫他改变作案手段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比如秦林曾经办理一起经典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杀害了九名无辜女性,其中八名是利刃割颈而死,剩下一名少女则是勒颈而死,这是什么原因呢?
后经审理查明,该罪犯幼年曾多次目睹邻居杀羊,用的当然是刀抹脖子的手法,给该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烙印,从此以后他潜意识深处便认为“只有攻击颈部才能彻底致命”,所以每次都用刀割喉的手法作案。
唯一一次勒颈杀人是因为他偶然没有带刀,但其心理轨迹仍反映在了作案手段上:没有刀,就用绳子勒,攻击部位仍然是受害者的颈部!
回到南京城的这一系列导致三名女性被害的连环杀人案,前两次案件都出现了肉汤胶冻,为什么第三起没有出现呢?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作案?”陆胖子犹豫着,终于提出了问题。
徐辛夷立刻反驳:“应该不是吧,很明显这一起也用了迷药。”
秦林赞许地点点头,徐辛夷的推理没错。
和前两位死者一样,杜小姐尸体的手腕、脚踝等处并没有捆绑的痕迹,要知道就算是身体娇弱,被如此蹂躏、娇嫩处刺入毛糙树棍的巨大痛苦,也会使受害者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发生剧烈的挣扎,就算罪犯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不可能轻易将其制服。
同时,在杜小姐的指甲缝里并没有发现血迹和人体组织,说明她根本没有做出有效的反抗,那么除开迷药之外就没有别地解释了。
秦林为了确认再次用狗做了试验,倒置尸身、按压腹部使其吐出部分胃内容物,那狗吃了之后立刻四脚发软的趴下。
遍布尸身的淤伤和掐痕,使用迷药的作案手段,这都证明了死者确实是被那名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所害,第二名罪犯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什么前两次留下了肉汤胶冻,这次却没有呢?这是犯罪心理上的一个明显信标呀!
毫无疑问,从犯罪心理学推断,凶手正是因为没有正常男性的能力,才使用肉胶冻代替精液,他把这玩意留在尸体身上,潜意识里面告诉自己:我已经得到了她,已经彻底的、完整的占有过,并在她身上行使了男性的权力。
如果罪犯是女人,那么肉胶冻则代表着侮辱和贬低,无论受害者多么美丽动人、温柔娴雅、纯洁可爱,罪犯用肉胶冻代替精液涂抹,想象其已被真正玷污,从此之后,她的一切优点都被抹杀,成为失身受辱的破鞋。
这两种心理状态中不管前者还是后者,涂抹塞入肉胶冻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甚至对偏执狂类型的罪犯而言比杀人本身的“意义”更大。
那么,他为什么不是继续使用肉胶冻呢?要知道这样的话,在罪犯心目中这起案件就不再“完美”,是相当难受的。
难道因为时间紧迫,他或者她来不及使用肉冻?而且前两起案件并没有“凶器”遗留在死者身上,这次却多了根树棍……
秦林仔细审视,锋利如刀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检查着尸身,不放过任何疑点,不留下任何疏漏。
隐隐的有些不舒服……这是刑侦专家特有的直觉,如果案件合乎常理,就会感觉“舒服”,如果一反常态,就会因蹊跷而心头犯堵。
终于,秦林找到了哪点让他不“舒服”:前两起案件,固然死者遍体鳞伤,但代表女性特征,也是罪犯刻意“侮辱”或者说“占有”的牝门处,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只留下肉胶冻;但这一次,肉胶冻没有了,却被毛糙的树棍戳得稀烂,这种损伤也和前两次大相径庭。
死者全身多处的伤害掩盖了这点,之前做出犯罪升级的推断也使秦林对此没有足够的重视,但现在想想,又觉得大不对劲儿。
受害女性的私处对罪犯而言一定有着特定的心理意义,这头禽兽前两次作案就有明显体现,心态属于男性犯罪的“占有”或者女性犯罪的“侮辱贬低”,而这一次,表现得更接近于纯粹的“破坏”。
一般说来连环杀人可能伴随犯罪手段升级,但不大会在特定的心理学标志上发生转移,像秦林捉住过的那个用刀割喉的连环杀人犯,因为“只有攻击颈部才能彻底致命”的潜意识烙印,即使没有携带刀具也要勒颈杀人,绝不肯改用钉锤敲头、投毒、防火或者别的手段。
“难道是新手作案,心理特征点发生转移?”秦林挠着头皮,暂时把这事放下,还得处理其他的事情。
因为现尸体时尸体还很暖和,秦林又检查了尸体温度、尸僵尸斑等现象,把死亡时间确定为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现在是亥时正,那么她就是戌时正到亥时初这段时间遇害的。
这也和几名丫鬟的说法相吻合。
杜小姐不像殷小姐那么内向,有什么情绪往往都藏不住,今天下午到后花园玩耍之后,她就显得特别兴奋,先在书房里头待了一会儿,等晚饭之后就又回了书房,还吩咐丫鬟们不要打扰。
直到亥时过了一点儿,几名丫鬟捧着莲子汤,在书房外面叫人没人应,这才慌了神,打开门一看已经空无一人,连忙到处寻找,很快就在院墙偏角处、靠近偏门的地方发现了杜小姐的尸体!
这处偏门正和书房后门相通,钥匙掌管在一位老嬷嬷手中,但今天下午的时候,杜小姐以明天早晨要外出赴诗会为由,把钥匙要来自行保管了。
也就是说,和殷小姐一样,她是自己走出去遇害的!
“妈的,那罪犯难道有迷魂汤?”牛大力忍不住骂了一句。
听到这里,陆远志、韩飞廉和徐辛夷则同时叫起来:“书房里,说不定会留下线索!”
那是当然,秦林立刻率众人到书房里面检查。
比起殷小姐的闺房,杜小姐的书房要俏皮可爱的多,处处都留下了少女生活的印迹,秦林等人却顾不得唏嘘感慨,立刻投入紧张细致的搜查工作。
负责书桌的陆远志发现大端砚和桌面之间的缝隙比较大,立刻将砚台挪开,露出底下叠着的方胜:“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次线索来得如此轻而易举。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方胜打开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古怪。
白纸黑字,娟秀的字迹写得清清楚楚:“父母亲大人,孩儿去捉害死殷姐姐的恶人啦,不用担心,有徐姐姐带得很多兵马呢!”
第213章 误导
“和我去抓凶手?”徐辛夷指着自己鼻尖,圆睁杏核眼,嘴巴张得老大:“我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捕快们的眼神却不大对头了,隐隐含着戒备,人人心头都在琢磨:难道被秦林不幸而言中,凶手真的是位女子?
“喂、喂……”徐辛夷发觉捕快们神情不对,急得叫起来:“你们不会怀疑本小姐吧?”
陆远志和韩飞廉对视一眼,胖子摇摇肉滚滚的大脑袋:“不像,怎么看都不像嘛。”
这次陆胖子终于没犯错。
秦林笑着摇摇头,他发现徐大小姐吃瘪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想了想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徐大小姐这种胸无城府的姑娘,应该不会是凶手,我想只要查查作案时间,就能洗清嫌疑了。”
“对呀,今天初七唱年戏,整个晚上本小姐都在家里看戏呢!”徐辛夷喜形于色,刚才是一时情急,秦林一提醒她就立刻说出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正月初七是魏国公府办年戏的日子,南京三品以上武官携家眷道贺看戏,各家至少有上百女眷看见徐辛夷始终陪着母亲,坐在后堂戏台子底下,她是得知杜小姐出事才率众女兵急匆匆赶来的。
既然如此,案情就和徐辛夷没有什么关系了,众人沉默下来,各自思考案情。
徐辛夷冲着董超那捕快撇撇嘴,哼,怀疑我,本小姐是那种人吗?就听见后面侍剑正嘻嘻的笑,回过头看了看:“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侍剑捂着嘴偷乐,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刚才秦将军说小姐胸无城府……”
徐大小姐这才回过味来,把秦林狠狠一瞪:这家伙,是说本小姐心地善良呢,还是……
出去追捕凶手的应天府总捕头白浩和他手下捕快们,垂头丧气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和秦林交换了掌握的案情,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为什么白浩能在案发之后很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呢?原来从殷小姐遇害案开始,他就特别注意到参加过燕子矶诗会的千金小姐们。
第一起案件在雨花台遇害的段萍,是个丫鬟,经常外出采买东西,接触过的人比较复杂,要查清相对困难;而殷小姐的交往圈子则相对固定,几乎就是燕子矶诗会的这群公子小姐,那么在确定熟人作案的前提下,很有可能罪犯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罪犯有没有可能继续挑选熟人下手呢?白浩便派遣手下捕快重点监视当日与会的公子小姐。
“可惜!”白浩懊丧的抓着头发,“与会的男男女女上百,多是南京各家达官显贵的子女,咱应天府的捕快就不够用了,一家派一个都够呛,派来监视杜侍郎府的弟兄守在他家前门外头茶摊上,没想到杜小姐是从偏门出去被害!”
遗憾的是,杜家几面都和大路相通,杜小姐出去的侧门外面是相当偏僻的小街,天色已晚,百姓待在家中,并没有人目击到和案情有关的线索。
秦林点点头,肯定了白浩的想法:“不仅是熟人作案,而且可以确定就在燕子矶诗会的与会者当中,否则杜小姐留给父母的字条无法解释。”
字条被叠成方胜压在砚台底下,上面的原文是“父母亲大人,孩儿去捉害死殷姐姐的恶人啦,不用担心,有徐姐姐带得很多兵马呢”,这说明什么呢?
首先徐辛夷有充分证据证明与案件无关,那么就一定有字条上没有提到的第三者欺骗杜小姐,告诉她“凶手已经被查出,徐辛夷约你我同去捉拿”之类的话;其次,杜小姐固然幼稚天真容易受骗,但前两次奸杀案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如果没有充分的信任她绝不可能独自外出,于是进一步确定作案者能够以某种方式取信于杜小姐,使她毫不怀疑;最后,杜小姐把字条留给父母的方式体现出了她当时的心态,也间接证明了前两点……没有直接告诉父母,应该是为了避免杜侍郎阻止她外出,同时离开前以旁人一找就能轻易发现的方式在砚台底下留字条,则是不愿离开之后父母为她担心。
可见杜小姐外出之前,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危险,揣摩她留字条时的心态,更像是担心回来晚了被父母责怪的小女生,心情是兴奋、放松、坦然的。
单身女子于夜晚外出,谁能让她有这种心态?必是熟人,并且是能够充分得到她信任的熟人!
“难道是常胤绪?”陆胖子凑到秦林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出怀疑:“雨花台的时候他在现场,虽然查清没有作案时间,仍有些可疑,对了,他可以头天晚上作案,第二天早晨再来查看段萍是不是真被冻死了……接着遇害的殷小姐、杜小姐都和他认识。”
秦林摸了摸下巴,不敢苟同。
一般说来是感情和生活遭遇重大挫折,怀有仇恨人类、敌视社会心态的人,才会成为连环杀人犯。
常胤绪样子的确看着像个土匪,因为粗鄙不文也经常被公子小姐们取笑,可这个粗线条的家伙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哦,和徐大小姐相比都在伯仲之间,不大会有连环杀人犯的心态吧!
更何况他和苦恋两年的高小姐已有了突破性进展,差不多快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秦林想着这些,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首先动机上缺乏理由,然后,这家伙成天往青楼里钻,如果真有那方面的问题,不可能没有风声。”
前面秦林已经推理罪犯或者天阉或者太监或者干脆是个女子,总之不会有完整的男性能力……这个年代没有DNA检测破案的说法,凶犯如果有真正占有女性的能力,就绝对不会拿肉冻来替代,简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陆远志被说服了,也点点头:“这么说来,凶犯应该符合燕子矶诗会参与者和不常去青楼这两个条件。”
秦林迟疑着点了点头,按照目前的分析,这个思路是八九不离十的。
第214章 官场众生相
正在想破案的线索,南京守备堂中军都督府魏国公徐邦瑞、钦差正使南京刑部侍郎刘一儒、应天府尹王世贞、南京镇守太监郭升、都察院副都御使耿定向为首的众位官员接连赶来,中官副使黄公公东厂司房霍重楼、锦衣卫千户雷公腾也来了,当然就只能排在最后面。
杜侍郎是致仕的正三品朝廷大员,他家里发生如此变故,南京城中对此事负有责任的各处衙门官员、交往的达官显贵必定上门慰问。
徐邦瑞看见女儿也在这里,朝她一瞪眼,徐辛夷吐吐舌头,朝秦林抱歉地笑笑,一溜烟地跑到父亲身后站着。
王世贞满脸晦气,朝秦林无奈地苦笑:在全城各衙门严加戒备的情况下,杜侍郎的闺女仍然逼害,影响之恶劣又不同于前两次,恐怕刘一儒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秦林的神色依然镇定,王世贞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杜侍郎红着眼睛,强忍悲痛出来迎接众位同僚,他虽然致仕,这些官员多曾与他同朝为官,当然众人尽皆好言好语的安慰。
杜小姐是杜侍郎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十四岁,老两口爱若珍宝,众官不安慰倒好,一安慰杜侍郎被触及伤心之处,当即捶胸顿足的大哭。
刘一儒表面上陪着杜侍郎颇有悲戚之色,其实暗地里自鸣得意,趁着他大哭,便啪一声把茶碗摔在了地上,咆哮道:
“南京城里头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应天府,加起来多少高手?竟连杜老先生的女儿都保护不了,真正使玩忽职守,没有丝毫勤勉之心!”
副都御史耿定向使个颜色,五城兵马司的几个指挥急忙从后面跳出来,跪在地上脸红脖子粗的告罪:“小的对不起圣上恩典、长官栽培,小的们无能,请各位大人责罚……”
五城兵马司归巡城御史管,巡城御史又是都察院的下属,都御史王本固被打面不敢申诉,自然也不敢把原因告诉别人,耿定向不知内情,仍旧不服气,处处都想着打压秦林。
刘一儒口中斥责的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三家衙门,现在五城兵马司的已经出来领罚了,另外两家怎么说?
雷公腾尴尬得无以复加,前两次案件他可以装病推给秦林,这次连杜侍郎的女儿都遇害了,如果不能尽快破案,估计他这个千户就算当到头了。
王世贞更是把老脸涨得通红,刘一儒所谓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本来刑部侍郎和应天府尹都是正三品大员,现在刘一儒摆明了要他出来认错,未免欺人太甚,可要是不说几句坍台的话吧,众位官员的目光又集中到他身上,这感觉真是犹如芒刺在背。
刘一儒和耿定向不怀好意的盯着秦林,毫无疑问两个来家伙最恨的还不是王世贞和雷公腾,而是秦林这位屡次和他们作对的锦衣卫副千户。
黄公公本想替秦林打打圆场,可以前曾经做过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南京镇守太监都在这里,他这个宫中不大得势的太监就只好紧紧闭上嘴巴。
霍重楼的级别更加差得远,干着急也说不上话。
雷公腾本能地想把责任推到秦林身上,倒也不是有心相害,而是绝大多数官吏处在他的位置上的必然选择。
正准备说自己已经告病,案件是由秦林负责的,却见魏国公身后的徐辛夷正满怀担忧的瞧着秦林,他心里咯噔一下,罢罢罢,就算逃过眼前这一难,也躲不过将来徐大小姐那一劫,与其推卸责任得罪魏国公,不如把责任揽过来,横竖丢个千户不做,倒免得两头受气。
这就是上头没人的悲哀啊!雷公腾做到锦衣千户,底下人看起来也算南京城里威风凛凛的一号人物,现在却不得不违心的站出来承担责任,他的心里不无悲凉。
“刘老先生,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665页 当前第
123页
首页 上一页 ← 123/665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