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恶奴、打手,屁滚尿流地跑路。
偏生陆远志促狭,大喊着招呼:“怎么不把你们死了的弟兄也弄走?回来回来,就这么扔下尸首不管,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连胖爷都看不下去啦!”
什么弟兄?一行人转过头来,原来胖子指着那两条血糊淋当的恶犬尸首。
无论李甲还是陈白鲨,这会儿都已心胆俱寒,没奈何只好转身回来,点了两个受伤轻些的打手,把恶犬尸首背起来带走,一行人忙忙似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实在狼狈不堪。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笑了起来:“哈哈,狗腿子背死狗,欺心不做人事,迟早也变死狗!”
轰的一声,百姓们尽皆纵声大笑,这几年来被欺压的恶气全都在笑声中发泄,淋漓尽致。
毫无疑问,海鲨会会首被五峰船主斗得没有还手之力的传言,将会随着今日围观百姓的悠悠之口传遍杭州府、传遍浙江省……
“这个畜生,连咱家都差点被他连累、坑害!”黄知孝瞧着陈白鲨离去的背影,半是感慨、半是向秦林表明立场。
故友重逢,众人就在海宁寻了个酒楼坐下吃酒,这番秦林的态度就热情多了,接连和霍重楼、黄公公碰杯,黄公公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知道刚才秦林是装出样子整治陈白鲨的,并非对他真的不满。
金樱姬在旁边相陪,说起当日出海招抚的事情,秦林和霍重楼正是正副使者,航海的趣事极多,三人说个不休,黄公公也听得极感兴趣。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猜度秦长官和金长官还有些体己话要说,霍重楼便以目示意黄公公告辞离开。
本已告辞,黄公公想起什么又回头道:“秦长官,那海鲨会在杭州的势力还挺大,咱这个提督市舶太监和老霍的东厂那边,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金小姐若和他们斗,一个布政使李嗣贤,一个巡按御史刘体道,要格外小心。”
金樱姬柳叶眉微蹙,黄公公说的是实话,那海鲨会在浙江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岂是轻易能斗垮的?虽然今天大占上风,那是因为黄公公突然倒向秦林,打了陈白鲨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那边没有能在官面上撑腰的大人物到场。
秦林听到刘体道的名字,神色微动。
牛大力、陆远志和十余名亲兵校尉在外面几张桌子吃饭,等黄、霍两人离开,包厢中就只剩下了秦林和金樱姬两人。
“小冤家,好久也不来看看奴家……”金樱姬水蛇般柔软的腰肢款款摆动,动人的身姿叫秦林看着喉头有些发干。
此时金长官官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喝了几杯酒,粉嫩的瓜子脸布满红霞,妖媚之色一时无两,呵气如兰:“小冤家呀,你就忍心看着奴奴被别人欺负?”
“哼,还真会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呢!”秦林有些泛酸。
金樱姬吃吃地笑着,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娇躯微颤,男式官服宽大的领口,露出一段儿曲线动人的锁骨,白嫩的肌肤泛着红晕,越发诱人垂涎。
第291章 被调戏的秦长官
“那有什么办法?”金樱姬凑近秦林到了近乎危险的距离,妖媚的红唇轻启,话里带着酸溜溜的味道:“奴家可没有魏国公、张相爷撑腰,只认得一个秦长官呢,这小没良心的刚露面吧,又惦记着什么辛夷姐姐、紫萱妹妹,人家稍不留神他就哧溜一下溜得没了影儿,哎呀呀……奴家还真是可怜呢。”
张紫萱是江陵首辅的独生女儿,哪怕亲王郡王都不敢乱打她的主意,像刘戡之,若不是被秦林逼急了,也不至于走到狗急跳墙的一步;徐辛夷更不消说,南京城有名的人型母暴龙,谁敢打她的主意,除非是活腻歪了。
不过金樱姬这话也只说中了五分。
比起张紫萱的天姿国色、徐辛夷的阳光热辣、李青黛的娇憨可爱,金樱姬水蛇腰盈盈一握,柳叶眉拢烟含翠,常常氤氲着水汽的双眸盛满了整座东海的碧波,妖媚之中又带着楚楚可怜,恰是最能诱发男人征服欲念的那种类型,也难怪接二连三的引来无聊之辈了。
所谓媚骨天成,用来形容她正是恰如其分。
比如说现在的秦长官,和金长官距离近得伸手就能将她搂入怀中,打着卷儿的发梢在他脸上轻轻拂动,逗得他越发心浮气躁……
“现在我也算明白李甲的想法了。”秦林摸了摸下巴,将一缕调皮的青丝拂开。
“你……你说什么?”金樱姬柔软的身躯突然变得僵硬,本来已带着些许酒意的脸蛋,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底隐隐的痛着。
这……这个男人,他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是我愿意去招蜂引蝶吗?如果不是为了五峰海商,为了父亲留下的基业……
柔媚的眸子盈上了一层水雾,金樱姬脸色冷了下来。
孰料秦林双手在她水蛇般柔软的纤腰上用力一揽,已将娇躯搂入怀中,哈哈大笑:“因为看到迷人的金长官,连我也想做点坏事啦!”
“讨厌、真讨厌!”金樱姬破涕为笑,她被秦林搂入怀中,男子气息让妙龄女郎心神陶醉,秦林那双充满魔力的怪手又一刻不停地在娇躯上游移,呵着、挠着最敏感的地方,一时间美人儿身软如棉,眼睛变得迷离。
秦林可不是板着脸讲天理人欲地道学先生,他做事率性而为秉持本心,既与金樱姬有过合体之缘,又何必假装正人君子?
渐渐他的身体有了叫金樱姬尴尬万分的反应,呼吸变得急促,那双怪手肆虐的部位,也越来越深入……
表面放浪形骸的金樱姬,实则在室之女,猛然遭到秦林如此猖狂的进攻,不知怎的她就害怕起来,伸手软弱的推拒着:“不……不要呆子,我们还没……别这样……”
秦林笑着含住微翘的嘴唇,魔爪隔着衣服摸到美人儿胸前的一处凸起,轻轻捻动,趁娇躯触电般颤抖之时,在她耳边坏笑着低语:“怎么,金长官这是半推半就呢,还是欲拒还迎?”
情急智生,金樱姬慌道:“奴家、奴家正在天癸之期!”
呃……停止了怪手的肆虐,秦林苦笑着摸摸鼻子,一脸的欲哭无泪,心道:老子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金樱姬红着脸儿整理被秦林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襟,瀛洲土司长官、堂堂五峰船主,领口被扒拉下来,露出了雪玉般粉嫩的香肩和弧线动人的锁骨,下摆却高高的挽到了膝盖之上,肤光莹润的大腿也暴露在空气中,一副惨遭蹂躏、不胜娇羞的小模样是可怜又可爱。
“受不了,老子真受不了!”秦林绝非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可“正逢好事”,能看不能吃,此时此刻也憋得快要精虫上脑了。
“就你急色!”金樱姬整理好衣衫。
方才一说天癸秦林便忍住退开,便知秦林毕竟在乎自己,心中暗生甜意,四目相对,她含情脉脉地道:“小呆子,这是奖励你的。”
说罢她就凑近秦林,在他面颊上深深一吻。
秦林正陶醉在美人儿主动的亲吻,哪知金樱姬生性调皮促狭,竟又伸手在他昂首挺胸的小兄弟上轻轻一捏,接着咯咯娇笑着退开。
“太……太可恶了!”秦林有种快要爆炸的感觉,赶紧抓起桌子上一碗放凉的糖水咕嘟咕嘟喝下,看看正眨巴眼睛装乖宝宝的金樱姬,咱们的秦长官实在是哭笑不得,从牙缝里憋出三个字:你、好、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我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哼哼哼哼……
……
杭州在宋代称为临安,已是整个中国最繁华的特大贸易城市,历经三代,盛况经久不衰,到了大明万历年间,乃是整个东方世界最为著名的大都市,灿烂的光芒完全掩盖了日本的京都、朝鲜的汉城,叫同时代的大城市黯然失色。
每年八月十八是钱塘江潮最大最盛的一天,便是民间约定俗成的观潮节,各地游人、官宦、士绅往来如织,四面八方的商客也赶往杭城,观潮之后就做买卖,和后世什么广交会、世博会实是异曲同工。
紧接着观潮节之后的商贸会期,不仅有国内的商客云集于此,还有来自朝鲜、日本、暹罗、爪哇乃至佛郎机的富商巨贾,虽然明面上朝廷执行海禁、只有福建月港开放通商,但实际上禁令早已废弛,走私已是半公开的状态了。
但对华夷商客们来说,今年是绝对不同于往年的,因为朝廷已经开放杭州的海禁,允许自由贸易,而且五峰海商也受了招安,摇身一变成了瀛洲长官司的“归化夷民”,有资格堂堂正正的登陆通商,这就和过去截然不同了。
以前吧,海鲨会基本上垄断了杭州府乃至浙江省的海贸生意,他们勾结官府,欺行霸市,低价买高价卖,谁要敢不把东西卖给他们,就等着倒霉吧。
那时候虽然五峰海商也在做生意,毕竟没有正式的名分,很多地方受到限制,广大商客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把货物卖给海鲨会,拼着吃亏也毫无办法。
现在五峰海商和海鲨会双方龙争虎斗,无论买货还是卖货的商客都摸不清局势,他们等待着、观望着……
杭州城东乃是富商显宦所居之地,这里一座青砖黑瓦的大宅院,便是海鲨会会首陈白鲨的住处。
赵海马满脸的沮丧,两撇老鼠胡须垂头丧气地往下耷拉着:“大当家,咱们这次可真是三十老娘倒崩孩儿,竟然吃了个大亏黄太监在大街上来那么一出,全然没给咱们留半分颜面,现在那些个中外商客都摇摆不定,怀疑咱们海鲨会的实力,捏着买卖迟迟不肯出手啊!”
陈白鲨阴沉着脸,喝了口茶,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老子还道是哪路毛神,原来是个被张首辅革了职的锦衣卫副千户,自己就是革职待罪之身,还是南京的官儿,到了咱们浙江,他算个鸟!”
海鲨会也发动极其强大的关系网,调查秦林的来路,结果发现对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一个外省的锦衣卫副千户,还是革职留任、待罪立功的,听说还是得罪了元辅少师张先生,被他老人家亲自下令革去的职分。
张居正内则帝师、外则首辅,独掌朝纲权倾天下,被他老人家厌恶,秦某人这官儿就算当到头了,海鲨会根本就不用怕他嘛。
“这家伙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敢到咱们杭州来装大!”陈白鲨冷笑连声。
当然,他并不知道张居正“厌恶”秦林的真实原因,这个嘛,老泰山对新女婿好像总会有点看不顺眼的……
赵海马眨巴眨巴老鼠眼,奇道:“那么黄公公和霍领班,为何?”
“一定是受了金妖女和秦某人重贿,当街给咱们演一出戏!”陈白鲨恨得咬牙切齿,忽然鼻子里冷哼一声:“不过,他们真以为靠区区提督市舶太监和东厂领班,就能在杭州府挫动咱们海鲨会的根基?做梦!”
赵海马眼睛一亮,领会了大当家的意思,秦林和金樱姬在削海鲨会面子的同时,也痛殴了李甲,那么布政使李嗣贤必然深恨于他,会更加替海鲨会鼎力相助啊!
果然,没等多久管家就惊喜交集的来报:“大当家,李布政使和刘巡按来拜,两位大人布衣小轿,就停在头进院子里!”
哈哈,陈白鲨和赵海马相视一笑,快步迎了出去。
布政使相当于后世的省长,从二品大员,李嗣贤身穿布衣,顾盼之间凛然有威,颇具封疆大吏的气度。
那刘体道则是个干瘦干瘦的中年人,眼睛微凸,神情桀骜,看上去就像随时准备和人吵架一样。
这巡按御史只有正七品,职权比布政使却只大不小,“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虽督抚大员也得让他三分,民间戏文和说书先生嘴里的八府巡按说的就是他们,动不动就拿尚方宝剑斩贪官、平冤狱,实是威风凛凛。
第292章 打擂台
杭州西湖乃是东南秀色所钟之地,灵隐寺幽深致远,小天竺清雅宜人,雷峰塔古朴庄重,从杭州城钱塘门出去直到苏堤,一路上亭台楼阁数不胜数,这边是达官显贵的金粉楼台,那边是鸡犬相闻的竹篱茅舍,酒楼高挑着杏黄旗儿,茶馆的泥炉子烧着红红的炭火,百姓们扶老携幼,往来如织,一派升平气象。
今天杭州万人空巷,城中士民尽出,并非到西湖来看选花魁娘子,也不是灵隐寺做佛事,而是一年一度的商贸盛会,在观潮节结束之后的第三天,于西湖旁边揭开了帷幕。
那盛会不但有阖城的行商、坐贾、牙侩参加,还有五湖四海的客商、苗瑶各族土司前来,乃至东瀛、高丽、佛郎机人假扮成中国人参会,中国的丝绸瓷器茶叶、波斯的猫儿眼、天竺的檀香、西洋的玻璃珠、南洋的各色香料……商品之丰富,实可称应有尽有,除了能满足人们日常生活所需之外,还能满足老百姓的一切好奇心。
和一般百姓地看热闹、趁机买点稀罕玩意的心态不同,那些从湖州贩生丝过来的客人、从景德镇运瓷器到此的行商,以及湖广、四川、山陕各地前来采买货物的商贾,就有着更加迫切的期待……比起往年的商贸盛会只有海鲨会一家独大,今年增加了五峰海商这个竞争者,海鲨会不能再肆意压榨各地客商了吧?
钱塘门外、西湖边上,场面比过年还热闹,今年朝廷既已宣布开放杭州的海禁,海外来客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印度人含了烈酒在口中,对着火把喷过去,顿时烈焰熊熊,高丽人跳着他们传统的舞蹈,把长长的辫子舞得像风车,商人们趁机兜售各种小玩意,吸引顾客购买。
四川的蜀绣、湘边的铜器、景德镇的细瓷、上党的人参、湖南的细布,来自全国各地的货物在专营的门市里面堆积如山,都要比平时便宜一些,不过精打细算的主妇们仍和小二讨价还价,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牙侩们招呼着那些和杭州本地人相比,穿着打扮看起来像外地人的商客,先看货,再把手指头笼在袖子里,和买卖双方拉手指谈价钱,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无论是杭城的百姓,还是各地赶来的中小客商,都不是这场贸易盛会的真正主角。
真正的大宗贸易,还得看财雄势大的海鲨会和五峰海商。
就在圣因寺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面对面的搭起了两座大彩棚,柱子描金,横梁扎着彩缎,棚前舞着狮子,锣鼓喧天。
西边一座彩棚是海鲨会的,棚前一溜儿站着黑衣大汉,一个个横眉立目活像要吃人……也许旁人要问这是做生意呢还是抢钱,就不怕吓走商客?殊不知海鲨会历年都是如此,或许是以这种方式来提醒商客们某些需要格外注意的信息吧。
东面的彩棚则属于五峰海商,风格与西边截然相反,门前七八名妙龄女子,穿了高丽的袍子、日本的和服,还有佛郎机女人那种把腰身勒得紧紧的裙子,莺莺燕燕香风扑鼻,直教人目眩神摇。
贸易盛会确实有不少外国客商前来,但携带家眷的就少之又少了,五峰海商出这一招立刻就吸引了人气,特别是内地过来的客商,都好奇的围过来看热闹,觉得大开眼界。
相比之下,海鲨会这边就显得门庭冷落车马稀了。
陈白鲨坐在棚中的太师椅上,几名心腹手下替他端茶倒水,瞥了眼对面彩棚里侍女环绕的金樱姬,他冷笑一声:“哼哼,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商人重利,靠女色能引来眼球,可引不来银子!”
以赵海马为首,几个海鲨会的心腹干将哈哈大笑。
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五峰海商那边的人气虽旺,却是看热闹的多,没有几个商客走进那座彩棚去进行商贸洽谈,相反,倒是有不少人惴惴不安的回头张望,打量海鲨会这边的动静。
海鲨会心狠手辣,又有官府势力从背后撑腰,可不是好惹的呀!
前年一个不信邪的海商没有买海鲨会的高价瓷器,自己从景德镇收购了一批就装船出海,结果遇到了“海盗”,全船人被杀得干干净净。
去年有四川过来卖蜀锦的商客,自恃有举人的功名就没把海鲨会当回事,把大批蜀锦卖给了五峰海商,这次五峰海商的船倒没有出事,但那商客还没走到镇江,就被“土匪”打劫,不仅卖货所得的银子被洗劫一空,人也被砍成了十七八块。
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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