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窸窣窣的钻进了被窝。
哼,真动手十个你也被我打趴下了!阿沙双手枕着头,跷着脚在床上发呆。
这几天她都魂不守舍,就是在想到底要不要把白莲北宗就是闻香门的真相告诉秦林,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
脑瓜里面,好像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喋喋不休地说:“雁北分舵虽然脱离总教,好歹也是无生老母座下弟兄,怎么能出卖给朝廷鹰犬呢?!要那么做的话,岂不成了本教的叛徒?”
另一个声音却说:“雁北分舵当年和蒙古鞑虏勾结,已经是汉奸,现在又滥杀无辜,实在是凶残邪恶,借朝廷的手清理门户,难道不应该吗?何况秦大叔对你那么好,就帮他一次又如何?”
两个声音整天在脑子里吵架,阿沙几乎快被弄得脑袋裂开了,最后睡觉都睡得不好,白天则看着马车的天花板发呆。
这下好了,秦林自己找到雁北分舵就是闻香门的证据,确定他们就是一体两面,阿沙终于不再左右为难,可以香香甜甜的睡个好觉。
“可不是我出卖教友哦,雁北分舵你们这群败类,自己弄得天怒人怨,哼,秦大叔把你们抓起来一个个都砍了,那才大快人心!”阿沙嘻嘻直乐,忽然又自言自语:“咦,石自然那厮怎么和王皇后搭上关系了?他们这步棋倒是走得好……管他的,反正这群白痴是斗不过秦大叔的!”
想着想着,阿沙就甜甜的睡着了,嘴里还带着蜜饯的甜味儿,是秦大叔塞进她嘴里的……
第二天从遵化城出发,没多久就到了蓟镇总兵驻地三屯营。
距离三屯营还有十来里,准确的说刚出了遵化城还没多远呢,秦林一行人就遥遥听得锣鼓喧天,马蹄声声,盔甲铿然作响,千军万马朝这边迎过来。
许许多多的旌旗,大书着官衔名号:蓟镇总兵官、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少保……
戚继光一马当先,老远就冲着秦林抱拳,脸上笑容满面:“秦兄弟远道而来,愚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秦林正准备从马车里钻出来,戚继光已经滚鞍落马,双足发力,踩得地面黄沙纷纷扬扬,犹如一道龙卷风似的奔来,双手托住秦林胳膊:“使不得使不得,秦兄弟没练武功,乃是千金之躯,还是坐在马车上,来来来,愚兄替你赶车”
说着,戚继光就要去抢车夫的位置。
京师北镇抚司的精兵官校们不明所以,只觉跟着秦长官倍有面子,陆远志、戚金这些人却早已见惯不惊,咱们戚大帅在张居正府上跪着自称“门下沐恩小的”那样子,比这还要好看些呢!
秦林早知道这位老兄是个能屈能伸的豪杰,笑着把他拍了一巴掌:“戚老哥,你和小弟还讲什么客套?来,咱们同车而行!”
第513章 军营见闻
戚继光上了马车,见车厢里头除了条油光水滑的大黄狗,还有一位玉雪可爱的女孩子,他就暧昧的朝秦林笑笑,脸上表情分明是写着“我全懂了!”四个字:“哎呀秦老弟,没想到你喜欢这个调调,哥哥我真是思虑不周,原本还准备了几名塞外胡姬伺奉老弟,看来老弟是瞧不上眼的,哈哈……”
秦林喉咙口咕噜一声,哭笑不得地看看正满脸困惑的阿沙,摇手道:“戚老哥,你想到哪儿去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可是光明正大呢。”
戚继光大拇哥一挑,眉飞色舞:“是啊是啊,秦老弟当然是浊者自浊啰,这一路行来,鲜衣怒马、铁骑飞驰,拥佳丽而高卧,也确实光明正大!”
秦林以手加额,这下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看来在戚继光眼里,自己萝莉控的偏好算是板上钉钉了。
阿沙则睁着慧黠的大眼睛打量戚继光,心头纳罕: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戚大帅?怎么不是戏文里面白马银枪的英雄好汉,却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满脸带着谄笑的中年大叔?而且同样是大叔,他可比秦大叔逊多啦,不仅笑容透着股猥琐,衣服也旧、腰带泛着黄、靴子都快磨破了……切!
如果不是秦林作证,如果不是外面那许多兵马,恐怕阿沙会认为这家伙是个假冒戚继光的骗子。
秦林也注意到戚继光衣服破旧,记得在张居正府上初见时他穿得很漂亮,簇新的纱帽、补服、玉带、官靴,怎么这次一身旧衣服?对了,上次查办蓟辽总督杨兆一案,戚继光也穿得极其朴素。
秦林心头纳闷,暗自揣度莫非戚继光在营中故意打扮简朴,以图邀买军心?
一行人铁骑飞驰,铁甲飞骑做前导,弓兵枪手为后卫,无数边军精兵前呼后拥,掌着得胜鼓、吹着将军令,秦林与戚继光同车到了三屯营蓟镇总兵大营。
只见方圆十余里的开阔地上,校场、将台、兵营、衙门、库房齐齐整整,无数的旌旗迎着北风猎猎飞扬,一排排的火枪手在靶场冲着一人高的靶子放枪,另一边几十组炮手拖着虎蹲炮、将军炮调试,大校场上成千上万的刀牌手、长枪兵正在对练,刚劲有力的呼喝声直上云霄。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秦林见了这数万虎贲,封狼居胥之意油然而生,由衷赞道:“常听人说戚帅麾下蓟镇精兵天下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戚继光笑道:“秦兄弟年未弱冠便已简在帝心,还怕将来不封侯拜将?到时候你旌麾一指,愚兄便率此虎狼之师,为贤弟之前驱。”
“你呀你!”秦林拍了戚继光一下。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中军帐,奉茶之后戚金陪着秦林,戚继光道声失陪,就走了出去。
蓟镇总兵统帅十万大军,军务繁忙,秦林也没指望戚继光能一直陪着自己,就和戚金寒暄几句,问他练兵的情况如何。
说到练兵,本来话不多的戚金就变得滔滔不绝了,又是新任的蓟辽总督耿定力如何清廉自守、如何尊重戚帅,从粮饷、人事到军略无一掣肘,又说兵部尚书曾省吾指挥机宜、调配得力,如今蓟镇兵精粮足,士气高昂,还有工部尚书李幼滋亲自督办,制造新式枪械陆续装备部队……
秦林听得连连点头,嘉许道:“戚帅练得如此精兵,咱们大明朝的北方啊,称得上固若金汤了。”
“岂止固若金汤”戚金说的兴起,下巴一扬,极其骄傲地说:“张相爷推许、兵部曾老大人支持、蓟辽耿总督配合,以现在的势头再过三年,让大帅练出十万精兵,什么董狐狸、小王子都是手到擒来,哈哈,到时候连长城都不用守了,咱们直接打上草原,饮马捕鱼儿海”
“戚金你又在吹什么牛啊?!”戚继光笑盈盈的走了回来。
现在的戚大帅不一样了,鲜红的绯色文绮官袍、鲜艳夺目的一品狮子补服,腰系羊脂白玉带,足蹬粉底官靴,真是气派非凡。
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戚继光穿这一身就威风凛凛,有那么些一品武职大员的架势了。
秦林不禁失笑:“原来戚老哥是去换衣服了,你穿这身,敢是要去相亲呢?!”
戚继光搓着手打哈哈:“咱哥俩交情虽好,秦老弟总是朝廷大员,愚兄穿破衣烂衫就简慢了嘛。”
这个老戚呀,真是有趣秦林觉得好笑,戚继光在营中穿旧衣服,在京师和中军帐里就换上新衣,怪不得他很得军心呢,这演技都快赶上影帝了,拿奥斯卡绝无压力呀。
秦林并不是朝廷的视察大员,但戚继光也以钦差大臣的态度隆重接待,传了营中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坐营官、守备、把总、提调官尽数入中军帐参见。
只见中军帐人头济济,盔甲铿然作响,戚继光将秦林一指,笑嘻嘻地道:“你们还不跪下参见?”
“何必行此大礼?”秦林连忙推让。
这些将官对戚继光是绝对服从的,但见他神色并不像是发出军令,又看看秦林是个三品锦衣军官,都觉着奇怪,话说这里副总兵、参将挂着都督同知、都督佥事衔的都有七八个,武职从一品、正二品的呢!
戚继光哈哈大笑:“他就是本帅常说起的锦衣卫指挥使秦将军,扳倒欺压咱们的大贪官杨兆、又在御前赤手格象的少年英雄”
秦将军竟然这般年轻合帐将官立马轰的一下跪倒,口中报着官衔履历,齐齐口称“沐恩小的参见秦将军”。
喊声犹如雷震,秦林耳中嗡嗡作响,便双手虚扶:“果然都是熊罴之士,持干戈以卫社稷,诸位辛苦了,请起!”
将官们全都打量着秦林,原本戚继光说起,这些将官还以为他是个腰阔十围、身高九尺的大汉,此时见到本人才知道他也没生三头六臂。
“咦,这般样儿,怎么就能挡住发疯的大象?”
“蓟辽总督杨兆,老谋深算的朝廷大员,没想到就是栽在他的手上!”
将官们小声议论着。
“怎么,有些失望?”秦林笑眯眯地问着,又指着自己鼻子:“真是对不住各位,本官只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和大伙儿没什么区别。”
将官们哄堂大笑,这些直肠子的武将,就是喜欢直来直去,秦林说的正合他们脾气。
戚继光也笑起来:“你们这群兔崽子,可晓得秦将军是名达天听的人物?他年风云际会,必定扶摇直上,只要入了他的法眼哪,将来你们一个个都跟着沾光!”
武将们轰然较好,中军帐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热烈。
秦林和以前来的兵部巡阅大员啊!、钦差什么的截然不同,丝毫不摆架子,和这些将官称兄道弟。
到了午饭时候,戚继光就挥挥手:“猴崽子们都散了吧,秦将军舟车劳顿,也该用饭、歇息了。”
好嘛,赶着饭点儿,秦林也在这里,本以为戚继光要请这些将官一起吃饭的,没想到他直接把人都赶走了。
可奇怪得很,好像将官们早就知道自家大帅不会留饭,齐刷刷单膝跪地告辞,理所当然的离开,他们非但没有丝毫不悦,自始至终举止神情都敬仰有加。
“来来来……”戚继光极其热情的招呼秦林:“愚兄略治薄酒,替贤弟接风洗尘,贤弟带来的人马,也各有安排。”
不一会儿帅衙里就摆起了酒席,葱烧辽参、冰糖熊掌、油焖对虾、清炖鹿腿……席面极其丰盛。
不知怎的,戚金鼓嘟着嘴巴站在一边,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秦林见只有戚继光和自己两个人,饭菜根本吃不完,就叫陆远志和牛大力进来同吃,也请戚金坐下。
戚继光和秦林推杯换盏,牛大力和陆远志两个吃货则抓紧对付满桌好菜,唯独在便宜坊吃烤鸭时风卷残云的戚金,看来这会儿胃口不太好,半天才伸伸筷子,一直闷闷不乐,害得戚继光一再给他打眼色,结果戚金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反正依然如故,倒是秦林全看在了眼里。
突然外面北镇抚司的锦衣校尉们喧哗起来,秦林使个眼色,陆远志便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胖子就哭笑不得的回来,摇头道:“这些兔崽子,真是没王法了,到了戚帅这里还叫苦,说伙食不好,和大营里的火头军争起来……照我看哪,这些兔崽子在京师大鱼大肉搞惯了,就该吃点粗茶淡饭,清清肠胃也好。”
陆远志看着一桌丰盛的酒席,神色颇有几分揶揄,跟在秦林身边见了戚继光的种种作为,觉得这位大帅治军固然厉害,可为人嘛实在有点那啥……
戚继光的脸色立刻忸怩起来,极其不好意思。
秦林想了想,突然就摇了摇头:“戚帅,我佩服你呀,我明白你的苦心了。戚金,老实告诉我,你伯父是不是只有一套新官服,平时都穿破旧战袍?整治这一桌酒席,是不是要让你们吃上好几天的素?”
第514章 练兵
“你……你怎么知道?”戚金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把筷子都碰掉在地上了。
“哪里有这事,秦兄弟净瞎说!”戚继光一个劲儿的朝戚金使眼色,又冲着秦林强笑道:“老哥武职一品,俸禄也不低,不会穷成这样。”
秦林拍了拍桌子:“戚兄,你会瞒你既然有新官服,在京师时也穿过,为什么不穿了来接小弟?这并不是在营中官兵面前演戏装清廉,而是因为你要骑马,担心这仅有的一套拜客穿的官袍在马背上磨破了,所以要回营之后才换上它。戚金贤侄食量宽大,在京师便宜坊吃烤鸭的时候,我看他胃口好得很,现在又没有得病,怎么面对满桌酒席却吃不下东西?因为他想到你平日里粗茶淡饭,却要省下银子请客,就没有了食欲!”
戚继光怔住,继而苦笑起来:“老弟果然神目如电,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你。”
戚金低着头,脸涨得通红,闷声闷气地道:“伯父俸禄虽然丰厚,平时营中用度却极其减省,省下钱给京师的大老爷们送礼,省下钱抚恤牺牲将士留下的孤儿寡母。在京师拜见大人先生们,穿旧官服别人说你不恭敬,所以才做了套新的,拜客时穿着装门面,平时吃饭也是素的多、荤的少,遇到贵客来了才整治酒席……”
陆远志僵在当场,笑容完全凝固在了脸上,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戚继光这种人,自己吃苦、受罪还不落个清名,不,甚至在清流看来,他行贿送礼、到处磕头拜门、自甘无耻,简直就是声名狼藉,他却没有丝毫怨言,一如既往的满腔血诚。
所以到这时候也全都明白了,戚继光为什么深得将士们厚爱,为什么指挥军队如臂使指,因为他根本是在用心血来培养这支军队,如同火炬一样燃烧自己,照亮了大明朝的北方边陲!
“今天真是的,我这个侄儿不懂事,胡说八道,让秦老弟见笑了……”戚继光讪讪的笑着,朝秦林拱拱手。
秦林哪里还笑得出来?戚帅的苦心孤诣,叫他佩服不已,可转念想了想,又将桌子一拍:“错了,老哥你错了!”
戚继光何错之有?陆远志、牛大力愕然,戚金脸上微显怒容,只有戚继光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满面:“贤弟说的一定是金玉良言,愚兄洗耳恭听就是。”
秦林正色道:“戚老哥,我问你,张相爷是看重你送的这点钱财,还是看重你的帅才,借重你做大明朝北面的铜墙铁壁,从而为他推行新政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曾省吾年富力强,刚刚做到兵部尚书,正要大展宏图,他是为了你的孝敬才给予支持的吗?不错,曾省吾并非一清如水,可他当年推荐刘显等将领平灭僰人之乱,难道是因为刘显给他送的礼物最重?”
“贤弟说的都在理……”戚继光苦笑着,神色有一丝无奈:“不过现在官场上都讲这个道道,要是太过简慢,别人只说你一介武夫还妄自尊大,唉,愚兄不如贤弟呀……”
秦林是少年得志,又圣眷优隆,在各方势力之间游刃有余,行事自然无所顾忌;戚继光却已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两鬓微有白发,戎马倥城几十年,亲眼目睹胡宗宪、朱纨、张经、卢镗、俞大猷这些战友和同僚,不是蒙冤下狱,就是郁郁而终,他怎么敢不谨慎小心,唯恐行差踏错呢?!
秦林摇摇头,大包大揽道:“你听我的没错,张相爷、曾尚书那里,不必送东珠、貂皮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送点土特产就够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蓟辽总督耿定力,索性就免了,这点事情小弟可以替他做主的。”
戚继光稍有迟疑,他知道秦林和张居正、曾省吾关系很好,耿定力话里话外也含糊提到秦林名字,不过……
陆远志憋了半天,从旁边帮腔:“戚帅放心,相府的事情,我家秦将军说了一定能作准,就算他说了相爷不肯听,再请张小姐去磨,相爷终归要认账的。”
去你的,秦林把胖子拍了一下,又笑道:“戚兄,其实叫你不再给张相爷送重礼,也是为了你好,免得送出毛病来,反落个里外不是人。”
戚继光诧异,“我听说不送礼、少送礼得罪人的,怎么送重礼还要落个不是?请贤弟指教。”
“你再乱送,固然讨好了张相爷,可却得罪了相爷的枕边人!”秦林本来一脸严肃,说到这里忍不住捧着肚子发笑:“你送给相爷的胡姬阿古丽、布丽雅已经很得宠,要是再花费千金买美人送去,相爷自然笑纳,可她们二位就要恨死戚老哥了,到时候吹吹枕边风,说说你的坏话,老哥白白花钱的事小,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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