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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_分节阅读_第177节
小说作者:猫跳   内容大小:7.35 MB   下载:锦医卫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4-12-16 01:02:11
D-的打马回家,路上还在胡思乱想:怎么秦林那儿不像上次那么硬呢?!难不成里面有骨头?!

她甩着手,想把怪怪的感觉甩开,可越是如此,越是有绯色的遐思涌上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大小姐乌溜溜的杏核眼里,就多了几许迷惘。

徐辛夷回到国公府,正从花厅前头过路,就听见里面父亲拍着桌子,一声大叫:“岂有此理!”

这是怎么回事儿?徐辛夷眼珠一转,就站在窗子底下偷听。

“张老儿欺人太甚……”魏国公徐邦瑞十分生气地拍着桌子,“他把本公当作沐朝弼吗?”

徐维志也抱怨道:“就算父亲是沐朝弼,孩儿也不是沐昌祚嘛。”

“你个臭小子,还拿老爹打趣!”徐邦瑞把儿子拍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

黔国公沐家世镇云南,和魏国公徐家在南京差不多,那沐朝弼骄横跋扈、横行不法,朝廷公议应该逮捕起来,但诸位大臣都畏惧沐家在云南的精兵,以及担心失去沐朝弼的镇压,云南土司会造反作乱。

只有张居正想到办法,先下旨叫沐朝弼的儿子沐昌祚承袭国公之位,再下令将沐朝弼逮捕进京、最后削职为民贬斥到南京,这样就表明只动沐朝弼一人,不伤沐家在云南的根基,终于使这件事得以顺利解决,惩罚了为非作歹的黔国公。

徐维志和老爹开个玩笑,意思是绝不像沐昌祚那样要爵位不要老爹,叫天下人看了笑话。

徐辛夷在窗外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走上花厅,着急地问道:“爹爹、大哥,你们在说些什么?难道朝廷要削爹爹的爵位?”

哪里的事父子俩相视而笑,把一份廷寄递给徐辛夷看。

“魏国公徐,保举已革锦衣卫副千户秦林事:查,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赏罚黜陟出自于上,外臣勋贵于例不合保举,驳回。着其各安职守,不得越俎代庖。”

“怎么会这样?”徐辛夷眨眨眼睛,张紫萱和秦林关系不错呀,好像五峰海商的事情,江陵相府在里面也有些首尾,看样子张居正是想提拔秦林的,怎么会把保举给驳了下来?

十天前,京师相府。

张紫萱拿着秦林的私信,抿着嘴嫣然而笑,随后她取了张吴中洒金纸,选了杆小巧玲珑的紫毫笔,在那紫花龙纹端砚上饱蘸了松烟墨,落笔就是簪花小楷。

刚刚写上两三行,张敬修、张懋修兄弟俩走进来,齐齐笑道:“恭喜恭喜,秦林就要开复原官,乃至提拔重用了!”

张紫萱微觉诧异,白了两位兄长一眼,“秦林高升,小妹又何喜之有?”

张敬修被噎了一下,他为人端方,不爱和妹妹乱开玩笑,想了想就道:“秦兄弟来了京师,咱们就又可以纵论天下大势,品评朝政得失,不亦快哉。”

张懋修却比大哥促狭调皮,眨了眨眼睛:“不过小妹若知道这道保举是谁写的,定要拈酸吃醋了,哈哈,是魏国公徐邦瑞为一起什么案子秦林出了大力,所以上了保举表章。”

“糟糕!”张紫萱站起来,斜飞入鬓的修眉微蹙,抱怨道:“魏国公真是画蛇添足”

妹妹的意思是?张家两兄弟对视一眼,隐约猜到了原委。

“啪!”书房之中,张居正和十天后徐邦瑞接到廷寄的反应完全相同,也是把奏章往桌上重重一拍,怒道:“徐邦瑞要做沐朝弼吗?”

“父亲大人息怒!”张紫萱和两位兄长走进书房。

“你们来看看……”张居正极其不满地指着奏章:“老夫斥革的秦某,他徐邦瑞偏要来保举,究竟意欲何为?”

这个嘛,张敬修和张懋修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俩看来,似乎那徐小姐也对秦林有点意思。

张紫萱贝齿轻咬着下唇,想了想才道:“启禀父亲大人,孩儿听说那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对秦林青睐有加,所以此事倒不是徐邦瑞欲与父亲叫板,而是、而是……”

她红着脸儿,说不下去了。

“而是徐家野丫头想和我的乖女儿抢夫婿!”张居正哈哈大笑起来。

他早就知道了原委,试问天下事还有哪样瞒得过这位大明朝三百年的第一权相?

“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了,还骗女儿呢,这也算首辅帝师?”张紫萱的脸蛋儿红得快要滴出水来,推着父亲的肩膀撒娇。

张居正直接在奏折上写了驳回的票拟,想想这等小事无足挂齿,干脆换了支红笔,帮司礼监把批红都写了,直接拿给冯保用印就发下去……至于万历小皇帝根本就被他忽略掉,皇帝是他张居正的学生,连慈圣李太后都说帝师拿主意就行了嘛!

张紫萱看了看父亲写的驳回奏章,立时就嘟起了小嘴想要撒娇,却见张居正不停笔,又写了一份奏章,哈哈笑道:“老夫斥革的秦某,能保举老夫自己会保举,要他徐家来越俎代庖?”

这次张紫萱就面露喜色了。

“后面这一份,过些天为父自会递上去……”张居正把徐邦瑞的奏折拍了拍:“先把老徐的驳回去再说对了,这几天也不许你给秦某人写信,免得走漏消息,叫他得意忘形!”

第316章 馊主意

张居正的想法,徐家父子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张老儿可恶!”徐邦瑞手指头叩击着桌面,呼呼吹着黝黑的胡须,愤愤地道:“我徐家与国同休,张江陵就算权倾朝野,难不成他还能做两辈子的首辅帝师?”

徐维志低下头想了想,无可奈何地道:“张老儿年纪五十多岁,京中都说他身体硬朗,即便严冬腊月也不戴貂帽……”

徐家世镇南京,与国同休,在南京城里数他最大,但英宗年间土木之变后勋戚势力日渐消磨,到了万历年间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已是微乎其微,张居正扯破脸硬要把保举驳下来,魏国公府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张小姐和秦林挺好的呀,怎么张相会驳回保举?”徐辛夷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睁得老大,不明所以。

徐维志哈哈笑着把妹妹后背一拍:“傻妹子,就是为着张小姐和秦林也‘要好’,张老儿才偏要把咱爹的保举驳下来呢。”

徐辛夷再是不懂,此时也明白了几分,红着脸儿颇有些心虚地道:“大哥真讨厌啦,人家和秦林只是好朋友,根本就没你们想的……”

“好、好,好朋友……”徐邦瑞咧着嘴直乐,心说这个疯丫头也晓得害羞了,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看来这次有戏啊!

不过到底怎么办呢?!

徐维志、徐辛夷兄妹瞅着老爹,现在还得他老人家来拿主意嘛。

左手扶腰间羊脂玉带,右手理着颔下美髯,徐邦瑞眯着眼睛思忖半晌,忽然双眼圆睁精光四射,顿时王霸之气横溢,一手抚长髯,一手捏剑诀,说出一番奇谋。

“这样也行啊?!”徐辛夷似信非信的。

“怎么,不相信?”徐邦瑞霸气十足地道:“你老子我执掌中军都督府,熟读六韬、法追孙吴,胸罗甲兵万万千,肚子里装的妙计也有一箩筐,你依计而行,必定马到成功!”

徐辛夷听老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平日里虽觉着老爹有些不靠谱,这次可一定没问题。

“等等……”徐维志想到老爹计策中的不妥之处,从荷包里取出一只小巧可爱的玉雕鸳鸯递给妹子,“你把此物给秦林,他就明白了。”

徐辛夷甜甜的笑着道了别,迈着大长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长出了一口气,徐维志惴惴地看了看老爹,总感觉心里头没底:呃……似乎隐隐觉得老爹出了个馊主意……

就在朱雀大街,徐辛夷遇到了从槿黛女医馆回来的秦林。

“这不是徐小姐吗?”秦林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刚才多谢你带那么多女眷来捧场,青黛忙着接诊没空陪你,刚才还和我说多不好意思呢。”

“是吗?”徐辛夷咧着嘴呵呵笑,她不喜欢张紫萱、金樱姬,但对青黛她是一点儿也不妒忌的,纯洁可爱的女医仙总是让人觉着亲切可喜呀。

忽然想起来刚才爹爹的计策,暗叫一声差点忘了,她立马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大声道:“秦林,你得罪本小姐了!”

咦,徐大小姐不是和秦长官好得蜜里调油吗?无论跟着秦林的陆远志、牛大力,还是追随徐辛夷的侍剑几姐妹,都觉得奇哉怪也。

街面上无所事事的闲人虽畏惧徐大小姐的威势,不敢站过来围观,却也老远地看着这边,那些事儿妈事儿爹更是激动万分,一个个倒茶剥瓜子搬小板凳准备看热闹。

秦林莫名其妙,徐大小姐虽然脾气火暴,但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敢是每月总那么有几天?

他坏笑着凑近,低声道:“是不是每个月的那事儿有些不畅快?我替金樱姬开过方子,也替你开一份?保证药到病除,安安心心一整天……”

徐辛夷听到金樱姬的名字,越发恨得牙痒痒,不知怎的就假戏真做起来,脑子一热就嚷嚷道:“姓秦的傻蛋,你糊里糊涂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连、连……连在官场上也是扯淡,我爹爹保举你,却被朝廷驳了下来,总是你自己荒唐,不晓得招蜂引蝶惹到了什么千金小姐!”

说着徐辛夷叉着腰、瞪着眼,丰润的嘴唇高高嘟着,一副醋海兴波的样子,挥手就把廷寄掷给秦林。

说者无心听者骇然,无论陆远志、牛大力还是侍剑都面色突变:听徐辛夷话里意思,朝廷连魏国公的面子都不给,竟硬把保举秦林的奏章驳了下来?那么,秦林是得罪了朝中哪位大佬……莫非是江陵张相公?

秦林拿起廷寄看了看,并不十分在意,正如徐文长说的借势与用力两种手段,前期他是以借势为主,现在他已开始培植势力,逐渐形成自己的实力。

像现在,五峰海商和漕帮就有秦林的一部分势力,如果说漕帮还不是百分之百的牢靠,五峰海商则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都察院耿定向、耿定力兄弟,以及浙江巡按御史刘体道,都被他捏着小辫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甘为门下走狗;江陵相府与五峰海商的利益联盟,也是他居中权衡;韩飞廉等人更是铁杆弟兄……

这些力量,都不会因他的官位变化而有分毫变动,就是最为可靠的自身实力。

只要自身力量还在,背后的潜势力还在,秦林就算削职为民,照样可以呼风唤雨。

更何况廷寄上字句,一看就知道是张居正搞出来的,徐家父子不知道,秦林却很清楚自己和江陵相府、五峰海商之间存在牢固的利益联盟,只要五峰海商打击江浙权贵走私集团,给京师运去源源不断的关税,支持张居正的改革新政,他就绝对不会真的打压自己,反而要出力提拔。

徐辛夷眼见秦林拿着廷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心里也犹豫起来,接下来那一巴掌到底打呢,还是不打呢?!

“哼,他把我弄得那么疼,就打他一下又怎的?”徐辛夷抡圆了巴掌,可最后还是变成直推,软绵绵的在秦林胸口推了一下,怒声道:“秦林你个家伙,害我爹爹出丑卖乖,我再不理你了!”

说罢,徐辛夷小皮靴踏踏直响,转身就走。

秦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心道:魏国公上了保举又被驳回来,难怪徐辛夷把气撒在我头上,不过和江陵相府、五峰海商之间的联盟协议,现在可不能告诉魏国公府啊,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回头看看不知所措的陆远志、牛大力,秦林哑然失笑,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怎么,怕长官我丢官去职?哈哈,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峰回路转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陆胖子一拍大腿,连扯牛大力:“甭担心了,每次秦哥笑得这么淫荡,我就知道他肚子里有鬼。”

秦林哈哈大笑,率众锦衣弟兄打道回府。

街面上却是议论纷纷,老百姓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秦长官得罪什么人,连国公爷的保举都被驳了回来?”

“现而今能扫国公爷面子的,也只有江陵张相公。”

“唉,莫不是秦长官得罪了张相公?现在连徐大小姐也和他为难,我看够呛!”

不远处一座档次极低的小酒馆中,有人咬牙切齿地冷笑着,将桌子拍了拍:“没想到啊!没想到,姓秦的你也有今天,哼哼……”

回到家的徐辛夷却总觉得心头缺了什么似的,尽管是做了场假戏,但说出从此再不理秦林的话,心中仍觉着莫名的失落,不知不觉顺着音乐声走回了花厅,这里已排了乐班子细吹细打的奏乐,好几个歌姬轻歌曼舞。

“小妹回来了?你们且退下。”花厅上,徐维志挥挥手斥退左右,然后脸红红地问道:“你依计而行,怎么样?”

徐邦瑞也是一身酒气,国字脸通红,再加上颌下一部漆黑的长髯,活像个关二爷,醉眼惺忪的摆了摆手:“还用问吗,老爹我的计策,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拿下秦林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呀,哇哈哈哈……”

这父子俩显然喝了不少,他俩不像寻常武将那么威严,也不像科举出身的文官讲那么多规矩,一老一小两个纨绔国公爷干的荒唐事可不少。

徐辛夷看到父兄这个样子,心头越发觉着有些不靠谱了,挠着头道:“秦林那家伙虽然聪明,可也不是咱肚子里的蛔虫,要是他会错了意……”

“怎么可能会错意?”徐维志大着舌头嘿嘿地笑,和老爹两个醉鬼还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嘴里含混不清的嘀咕:“见了、见了那鸳鸯,姓秦的还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傻瓜。”

徐辛夷却没听清楚这两只醉猫说的什么,实际上她丢三落四的,也忘了把玉雕鸳鸯送给秦林,到现在还揣在荷包里面呢。

刚回到闺房,母亲魏国夫人吴氏就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快,换大衣服,琅琊你外婆想得不行,派人来接咱娘儿俩去盘桓几天。”

想到慈爱的外婆,徐辛夷一下子高兴起来,立刻换了衣服随母亲登车出行。

装着玉雕鸳鸯的荷包,被她和衣服一起扔在了床上……

第317章 连锅端

锦衣卫千户所衙门,紧邻着天牢的密室之中,光线阴暗,空气里带着一股子霉味儿,被带到这里的鹿耳翎就像只老鼠似的东张西望,既惶恐,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吱呀一声,密室的门被打开了,锦衣卫千户张尊尧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期待已久的鹿耳翎立刻双膝跪倒,自报履历:“小的鹿耳翎,万历元年实授锦衣卫总旗,万历四年加试百户衔,见任庚字所总旗,叩见千户张长官!”

张尊尧也不忙着叫他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这条匍匐的狗,半晌才道:“起来吧,鹿总旗,听说你有些事要禀报本官?可要想清楚了,细细地说。”

鹿耳翎闻言一喜,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这趟算是来对了。

他当初和秦林作对,结果被整得狗血淋头,整个南京城的锦衣校尉、倡优皂隶都拿他当个笑话,在庚字所也立脚不住,看看风色不对,赶紧趴窝投降,这才没被秦林往死里整……秦林自提了副千户,一连串的大案要去办理,搅动东南半壁河山的风云起伏,哪里有空来理会这小小总旗?

饶是如此,鹿耳翎也吃够了苦头,月份子钱连半文都捞不到手,虽说还挂着庚字所总旗的衔头,其实连刚进门的编外军余也不来理会他,这个总旗的地位嘛,也就和庚字所衙门正梁上每天结网的蜘蛛差不多,看起来似乎一直在那儿,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扫帚扫地出门。

往日一呼百应的排场,更是找不回来了,从前笑脸相迎的各家青楼酒馆全都换了嘴脸,搞得堂堂鹿总旗只能去最低等最破旧的小酒馆骗吃骗喝,当真丢尽了脸。

所以在新千户上任之后,他立刻卖身投靠,把所知的关于秦林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怪不得不惧本官,原来有张诚这个靠山……”张尊尧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手指头时轻时重的叩击着桌面。

现而今内廷的局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冯保一家独大,上结慈圣李太后欢心,外与内阁首辅张居正联盟,连小皇帝万历都呼为“大伴”地位绝对不容撼动。

而内廷第二号人物的争夺则日益激烈,一方是司礼监秉笔、掌内官监张诚,另一方就是张尊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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