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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_分节阅读_第254节
小说作者:猫跳   内容大小:7.35 MB   下载:锦医卫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4-12-16 0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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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联字句真正妙不可言哪,张居正为相,拜太傅,辅佐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功劳与日月争辉,而日月合在一起又是个“明”字,正是大明朝的国号;下联说张懋修、张嗣修分别为状元榜眼,家学渊源冠绝天下,正应着今天的景儿。

“好、好、好!”张居正连说三个好字,立刻吩咐姚八把对联挂起来,就挂在正堂大门两侧。

丘橓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得非比寻常。

众位贵宾也窃窃私语,恐怕这礼物是今天最为别出心裁的吧,丘某人真正会溜须拍马,不花什么钱却讨得了相爷欢心。

这些个贵宾,都是事先把礼物交给相府奴仆的,只有秦林提着个檀木盒子跑到正堂上来了。

刘守有坐在对面,看看秦林那盒子估计不值钱,存心要他难堪,故意问道:“不知秦将军带了什么礼物,可以给咱们看看吗?”

张居正闻声便投来了目光,他也好奇秦林这家伙会送什么。

“呵呵,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秦林笑着掀开了盒盖,里面是黄金打的一只鹿和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雁。

“嘶……”从刘守有开始,直到张四维、申时行,齐齐抽了口凉气,张敬修、张懋修兄弟面色改变,张居正的修眉则拧成了川字。

第467章 水果铺子

秦林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咱脸上没长花呀,你们干嘛摆出这副样子,一个个像是被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呃,莫非是两样礼物不对路?

太不对路啦!秦林被徐老疯子摆了一道。

单单是金鹿,可以说是秦失其鹿、逐鹿中原的鹿,代指天下,也可以按谐音通“禄”福禄寿喜的禄,不过和大雁配成礼物,那就只有最后一层意思了:聘礼!

《诗经》有云:“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这人在野外捡了头鹿,就拿白茅包装起来,送给美眉做礼物,故后世又以鹿为聘礼。

同时因为大雁飞越千山万水,雌雄不离不弃,象征夫妻永结同心,所以上古纳聘又执雁为礼,送聘礼又叫“委禽”正所谓“委禽奠雁,配以鹿皮。”

诗经属于儒家的四书五经,在座的官员不要说张居正、申时行这些文臣,就算武官当中的锦衣都督刘守有也是名臣世家子,戚继光则素称儒将饱读诗书,哪儿会不知道送鹿和雁的意思?

秦林在南京同时娶两妻,坐享齐人之福,这事儿早已尽人皆知,如果再娶相府千金,那也只能是平妻了。

妾通买卖,地位等同于奴仆,若是娶官宦世家女为妾,比发到教坊司好不了多少,属于相当严重的侮辱……所以徐阶徐阁老把孙女给严世蕃儿子做妾,才被世人看作忍辱负重的典范。

平妻只比妾的地位稍高一点,但和正妻还差着老远,张居正如今的权势地位实乃大明朝的摄政王,亲王尚且屈居其下,谁要说娶他女儿做平妻,简直无异于羞辱。

并且还是在庆祝两位张公子登上金榜的宴会之前,诸位大臣的众目睽睽之下!

旁人都替秦林捏着把汗,唯独刘守有心头那个乐啊,眼巴巴地看着张相爷,就等着相爷一声大喝,将秦林乱棍打出。

张居正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没有忙着把秦林赶走,而是满怀狐疑的往窗外看了看。

几乎在看到那金鹿、金雁的第一时刻,张老先生就揣测是不是女儿和秦林串通起来,趁着庆祝她两位兄长登科、百官云集的时候,玩一出逼宫的好戏。

上次张紫萱站的那处假山亭阁,灯火灿烂照耀如同白昼,亭中空无一人,并不见她的身影。

又看看秦林笑嘻嘻地样子,张居正头一次这么为难:

如果顺势把女儿嫁给秦林做平妻,未免有失帝师首辅的身份,又是在庆祝两个儿子登科的时候,传出去也显得格外奇怪;拒绝吧,秦林拥护新政,办了许多有利国计民生的大事,最近又立下护驾大功,更重要的是,女儿紫萱的心思……

张居正这一犹豫,百官都看出道道来了,顿时人人咋舌:相爷没有立刻把秦林赶出去,难不成还真有把掌上明珠嫁给秦林做平妻的考虑?且不说传言相府千金天姿国色,娶了她之后必将得到江陵党的助力,那也不得了啊!

刘守有心头那个后悔呀,张居正吩咐将秦林乱棍打出去,那当然好,可万一他竟然答应了,刘都督可真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让你多嘴!

场面一下子变得极为尴尬,相府正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人们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张居正倒竖修眉,丹凤眼盯了秦林一下,心头暗想:“好你个小子,趁着庆祝敬修、懋修登科,朝廷大员都在的时候,故意叫老夫下不来台呀老夫又岂能为你这点小伎俩所逼?哼哼,紫萱那里,老夫原说不管了的,你自己要找上来讨没趣,她也怪不得老夫!”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相反,天底下老丈人看女婿十个有九个是不顺眼的,张居正也不例外。

太岳先生把袍袖一摔,就待把秦林轰出去。

戚继光却会察言观色,他和相府管家游七、姚八交好,约略晓得点儿内情,见张相爷要发火,倒是替秦林捏把汗。殊不知别人怕极了帝师首辅,秦林却是脸皮厚如城墙,别说张居正骂他几句,就算拿大棍子打,都还打不走呢。

可戚大帅不知道啊,心头急得有如猫抓,亏得他熟读孙吴兵法,胸罗甲兵、谙熟六韬,眉头一皱立马计上心来,抢在张居正前头问道:“秦将军,你这金鹿、金雁,究竟是送给张老先生呢,还是两位张公子?”

他在说到两位张公子的时候,特意加了重音。

不过这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秦林本来就是贺两位朋友登科的,根本也不晓得他们闹什么玄虚,也就老老实实回答:“实是送给两位张世兄的。”

听的这话,戚继光笑眯眯地坐下去了,满堂达官显贵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好一招霸王卸甲脱袍让位移花接木李代桃僵,戚帅威武!

张敬修和张懋修互相看看,张敬修笑眯眯地道:“愚兄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三弟则有位侄女,今年刚满周岁,不知秦贤弟的公子今年几岁,生辰八字如何?若是八字相合,就结一门娃娃亲也无妨。”

“什么?”秦林吓了一大跳,晓得是被徐文长坑了,原来按古制,鹿和雁是定亲的聘礼!

饶是这家伙脸皮厚如城墙、硬过钢板,这时候也闹了个大红脸,吭哧吭哧地道:“我……我还没有儿子……”

张敬修忍俊不禁,张懋修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故作失惊:“哎呀,秦贤弟倒是会未雨绸缪,不过令公子未曾降生,这生辰八字都没出来,咱们要结儿女亲家,似乎还稍微早了几年。嗯,敢是指腹为婚?不知尊夫人怀胎几月了?”

徐老疯子我要杀了你!秦林闹得面红耳赤,只好老实回答:“这个嘛,好像、好像还没有喜……”

“啧啧,秦贤弟实在太心急了点……”张懋修挤眉弄眼的直乐。

在座的达官显贵们闻言立马哄堂大笑,指腹为婚的倒也常有,可连喜信都没有,就急吼吼的要结儿女亲家,秦林可算古往今来第一号急性子了。

但看着秦林的目光,却不像的笑容那么轻松,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新进崛起的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秦将军了,听口气,如果秦林有儿子的话,身为宰辅之子、又刚刚夺得新科状元的张懋修,是很乐意和他结成儿女亲家的,连张居正也没表示反对……

张居正把袍袖一甩,冲着秦林厉声喝道:“插科打诨,真是个泼皮无赖,还不快滚!”

仔细看,张相爷虽然板着脸,嘴角却一直在抽动,显然是强忍着才没笑出来,心头暗道:小子,你倒是坚持到底啊?!看老夫不收拾你!

老泰山啊,我哪儿无赖了?我一直很认真的好不好,尤其是对紫萱,嘿嘿……秦林奸笑着冲张居正作了个揖,就自动滚蛋了。

咱们秦长官可不会老老实实滚出相府,他贼头贼脑的,没多久滚啊滚的就溜到后院去了。

和正式通报有人带路不同,偌大的相府,秦林虽然趟熟了,没人带路也不知道张紫萱在哪儿呀!

没头没脑的乱转一阵,虽然相府灯火辉煌,这晚上也有点不辨东西,秦林又不好问人。

忽然听见莺声燕语,见是张紫萱身边的两名贴身丫鬟从花间石径走过来,他才满脸堆笑,走上去唱个喏:“两位妹妹,你家小姐在哪儿?”

两位丫鬟掩着口,嘻嘻地直笑,就是不答话。

“那没头苍蝇啊,也不知认了多少姐姐妹妹?怀琴、司棋,你们可不要被他骗了哦!”

清朗动听的声音就算带着几分戏谑,在转了半天的秦林听来却不啻仙乐,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张紫萱分花拂柳,青丝如瀑、白裙胜雪,正盈盈而笑。

怀琴、司棋两个掩口直乐,明明是小姐自己快要被这位秦将军骗走了呢,偏要拿我两个顶缸,真是贼喊捉贼啊!

不过张紫萱外柔内刚,颇有乃父之风,她俩可不敢辩解,嘻嘻笑着赶紧溜走。

秦林瞅瞅四下无人,一个箭步就冲上去,老实不客气就把人家相府千金的手儿握着,嘿嘿的坏笑:“我才不骗什么姐姐妹妹呢,那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骗了你一个,什么怀琴啊司棋的,不都得成我老秦家的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张紫萱白了他一眼,脸儿有些发红,掐了他一下:“有贼心没贼胆,刚才你怎么不坚持到底,咬定鹿和雁是给我父亲的?”

秦林坏笑着,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哪儿敢?我怕首辅帝师太岳先生把毛脚女婿充军发配,那就呜呼哀哉啦!”

灯火映衬,张紫萱笑靥如花,莹白如玉的脸蛋上微有红晕,耳垂晶莹玉润,直叫秦林心旌摇动,忍不住含住她耳垂舔了一下。

“讨厌……”张紫萱赶紧把他推开,一颗芳心却是砰砰乱跳,早已失了方寸,忽然想到刚才问起的那句,强自镇定,深邃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坏坏地一笑:“秦林,我问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芝麻、西瓜,哼,且不提把我比成西瓜未免不伦不类,就是你那徐大小姐,难道也是芝麻?”

秦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那是香瓜。”

“另外还有青苹果、水蜜桃对不对?”张紫萱忍不住踩了秦林一脚:“你开水果铺子呢?!”

第468章 前倨后恭

“哎呀妈呀,秦长官饶命,饶命呐!”

秦林回家之后不久,徐文长凄厉地喊叫声就划破了京城寂静的夜空。

大厅之中,老疯子徐文长顶着一头乱糟糟如同鸟窝的花白头发,像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动作灵活得根本不像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儿。

他颔下那部黄不黄、灰不灰的胡须零零落落,不复之前的茂盛,空中还有几根胡子随风飘飘荡荡。

秦林紧追不舍,“老疯子,老子早看不惯你那几根黄毛了,今天不把你胡子全拔了,难消爷心头之恨!”

陆远志、牛大力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闯祸精也帮着秦林围追堵截,原以为徐文长插翅难飞,哪知这老疯子体力实在好得过分,也不知他干瘦的身体里哪儿来的力气,被三个棒小伙子撵得鸡飞狗跳,居然半天都抓不住他,最后倒是秦林他们三个先累得直喘粗气。

趁着秦林累得不行,徐文长一迭声地喊冤叫屈:“长官,老头子也是为了您好啊,张家小姐年方十八,也老大不小了,您趁早和老泰山挑破窗户纸,免得节外生枝嘛!”

“我看你才节外生枝”秦林狠狠瞪着徐文长,嘴里直喘粗气。

他也知道徐文长是替自己着急,毕竟这时候十六岁上下出嫁属于平常,张紫萱十八岁了,已经算得上“剩女”所以老疯子就借送礼物搞了当众逼宫的一出戏,和别别扭扭的老泰山彻底摊牌。

可秦林不这么想啊:你妹的,十八岁才刚刚成年好不好?老子有的是时间和张相爷,哦不,是老岳父软磨硬泡,用得着你徐文长来瞎搅和?

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听着,老子的事情自己会办,用不着别人乱掺和!”秦林看看也差不多闹够了,徐文长的胡子也拔了一小半,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徐先生,再有下次的话,你那胡子就一根不剩了!”

徐文长唯唯称是,脸上仍旧带着点嬉皮笑脸,心头却是一凛,秦林这话里头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十足十……

雄略之主,权柄自持、方略独断,他需要能辅佐谋略、出谋划策的刘伯温,而不需要找个代替他做出决断的诸葛亮。

秦林不是阿斗。

好在秦林对徐老头子还是相当看重的,以近乎开玩笑的方式划出了各自的范围,这件事便就揭过,徐文长也就松了口气。

“喂,你们半夜三更的搞什么啊,还睡不睡觉啊?!”徐辛夷穿着件家居的夹衣,带着侍剑和几名女兵走过来,很有些不满。

晓得秦林是去相府,少不了和那位千金小姐相会,徐大小姐未免有些酸不溜丢的,夜里满心打算要在卧榻之上重振旗鼓,和秦林再决雌雄,结果等了半天听到厅上一阵喧闹,她就气鼓鼓的带着丫鬟跑过来了。

徐文长一见大小姐,顿时就矮了三寸,缩头缩脑的想开溜。

陆胖子是没事还要找事的闯祸精,哪里肯放过他?端着张胖脸,立马开打小报告:“启禀夫人,这个老疯子不安好心,咱家长官让他准备给相府的礼物吧,他准备了一只金鹿、一只金雁,就是《诗经》里头下聘礼的古制,这不存心捣乱吗?”

“秦林,今晚有没有和紫萱妹妹见面哪?”徐辛夷眯起了眼睛,在秦林身上嗅来嗅去。

秦林心虚,赶紧躲开:“你属狗的?再说了,好像今天这事儿……”说着他就一脸无辜的指了指徐文长。

老疯子晓得自己大难临头,赶紧脚底板抹油,加速逃窜。

哪里走得了?徐辛夷一声令下,侍剑等几名女兵已把老疯子叉手叉脚的抓住,饶是徐文长智计百出,也只能望空感叹:最毒妇人心,这番吾命休矣!

徐辛夷叉着腰,睁着杏核眼四处瞧:“治疯病的银针呢?!”

“没带啊……”陆胖子无奈地摊着手。

徐文长一脸庆幸,这次真是佛菩萨保佑啊!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元始天尊,保佑俺徐某得脱此难,猪牛羊三牲福礼祭奠……

哪晓得胖子突然咧着嘴坏笑,脸上肥肉一抖一抖的:“不过有梅花针。”

我靠,梅花针是给病人挑脓包、血肿用的,又粗又大,扎下去还得了?秦林浑身恶寒,朝胖子一竖大拇指。

徐文长投向陆胖子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你、好、毒……

有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闯祸精就够呛,还多了徐辛夷这女魔头和手下一群娘子军,老疯子被撵得哎哟皇天的鬼叫,一把老骨头都快被拆散了。

秦林瞧着徐辛夷大逞威风,心下却是若有所思,还是张紫萱说得对,瞧见“香瓜”他又有点想“青苹果”了,酸酸甜甜的小青黛……

……

暖风频吹运河两岸,杨柳枝随风轻舞,繁忙的京杭大运河最北段通惠河上,华北地区春末夏初暖融融的日头把船工、纤夫们晒得额头直冒细汗,全身每一块筋骨都舒活开了,号子喊得格外得劲儿。

好一派充满生机的人间四月天!

众多运载漕粮和旅客的漕船之中,一艘形制奇巧的官船格外引人注目,且不说重楼飞檐、雕梁画栋,就连两侧的船板都被桐油刷得锃光瓦亮,岸上替它拉纤的纤夫,也不像别的船光着脊背、穿件破烂衣衫,而是一水儿的蓝褂、黑裤,腰扎白手巾,齐齐整整。

甲板上,四名劲装女子姹紫嫣红,或英气勃勃,或娇憨可爱,容貌各擅胜场,趴在栏杆上看着与金陵迥异的北地风光,互相嬉笑打闹,殊不知自己也成为了运河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南来北往旅客的目光。

官舱之中,青黛一袭淡青色彩花边的裙子,头发随意的挽起,斜斜地插着一根筷子当作发钗,俏皮可爱中更增清丽之色。

只不过此时小丫头低垂着头,约略带着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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