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吧。”
切白灵沙对秦林的厚脸皮气乐了,现在她很怀疑自己留下来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白莲教众人的确骑马跑远了,二十里外的一处林间空地,艾苦禅看了看北宗的“少教主”石中天,忽然戒刀出鞘,斜斜斩落,幻起一溜儿刀光。
石中天心如死灰,北宗的人则张口欲呼,却见那刀光在石中天身上打了个转儿,捆着他的绳索断成了一节一节的,每节只有寸许长短。
“你们走吧,十年前那件事,总教确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艾苦禅先是神色黯然,继而声色俱厉:“不过你们要是不知悔改,继续为了推翻朱明伪朝就和蒙古鞑虏勾结,或者干出抓幼童来阉割这种灭绝人伦的事情,莫怪总教清理门户!”
石中天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看了看艾苦禅,一言不发的率麾下众人离开。
等对方走远,青阳堂主紫寒烟皱了皱眉头:“艾右使,刚才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救圣女?鹰爪孙的援兵还远,看来他也不一定知道圣女的身份,咱们一拥而上,未尝不能救出圣女!”
“我也想救圣女啊!”艾苦禅愁眉苦脸的,“可圣女用教中手语悄悄告诉我,这姓秦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本教的强仇大敌,屡次破坏圣教的大计,她要趁着身份未曾揭破,潜伏到他身边,摸清他的底细,搞清楚为什么前段时间本教的计划会接连失败。”
紫寒烟、萧云天、练辟尘三位堂主闻言齐齐一震。
蕲州荆王府案、刺杀邓子龙案、雨花台案和漕银劫案,这几起大案都是白莲教精心策划、周密布置的,却接连被姓秦的破获。
谅他乳臭未干、区区小儿,倚仗什么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白莲教作对?
白莲教上下人等绝不相信秦林真是包青天转世、宋提刑复生,最大的可能性、最直接的怀疑指向,就是白莲教内部出了叛徒,而且是高层中间出了叛徒,将行动计划泄露出去,这才导致计划屡次失败,损兵折将。
而秦林本人,肯定只是朝廷鹰犬和那个叛徒抛出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故作姿态,故意显得高深莫测,叫人摸不透他的底细。
对秦林这个幌子,就杀了他也没用,所以白莲教高手如云,却没有组织针对秦林的刺杀,只想留着他的小命,以便挖出他身后那个真正的叛徒。
现在圣女亲自出马,虽然冒不小的风险,但是只要身份没有揭破,查清秦林底细、揪出大叛徒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圣女果然对本教忠心耿耿,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虎穴,以前只觉得她贪玩、调皮、胡闹,没想到、没想到是咱们看错了……”
紫寒烟看着北面京师的方向,眼中满是敬佩。
幸好她不知道,以身犯险深入虎穴的白灵沙,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逗弄着秦林带来的那条大黄狗,揪它耳朵、扯它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第501章 拖油瓶
“汪汪,汪汪汪!”大黄狗在院子里狂奔,陆远志双手拉着拴狗的绳子,被拖着跑,累得直喘粗气,胖脸上全是汗水。
秦林坐在厅上,悠闲自得地喝着茶水,这条大黄狗就是他办案的战利品。
劫掠幼童阉割的案件告一段落,虽然没能抓住白莲教南北两宗的匪徒,但基本案情已经查清,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幼童都成功获救,他们会拥有一个完成的人生,没有谁会变成可怜又可悲的丐阉。
将幼童发还他们亲生父母时,那种骨肉相见的感人场面,看着那些孩子失而复得、父母儿子拥抱着喜极而泣的情形,秦林就由衷的高兴……至少我除了争权夺利、努力向上爬之外,还是实实在在替这些老百姓做了些事情。
秦林这番作为实在功德至大,按照徐文长的说法,因为秦林打击拐骗幼童阉九,连带民间自宫之风也受到遏制,今年九月十九整个京师不知几千上万的幼童逃脱了一刀之劫,老天有眼,积下的阴德将来冥冥之中自有福报。
那小刀周的老婆还算老实,秦林并没有难为她,反将原本充作赃物没收的两锭金子发还,只问她讨这条大黄狗。
这条狗是男主人一年多前开始喂的,又凶又恶得罪街坊,女主人并不喜欢,见秦林讨要正中下怀,没口子的答应送给他。
狗都怕恶人,似乎动物比人更能感应凶煞之气,大黄狗在别人手上又凶又恶,被秦林收养之后倒是格外老实。
秦林弄这条狗,就是看中它聪明、嗅觉也不错,想训练一下充当警犬,这不,在院子里设置了沙坑、木栅栏等障碍物,由陆远志牵着训练呢。
大黄狗没啥,可怜的陆胖子就有事了,跑得气喘吁吁,张着嘴哈呀哈的喘粗气。
“胖子真逊哪,还不如一条狗!”
清朗的童声发自阿沙口中,她已经洗白白了,换了女孩子打扮,穿着杏黄色的衣裙,头上梳着双丫鬓,脸蛋雪玉可爱,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灵动,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虽然年纪稚嫩,竟是少见的绝色,嘴角总是挂着一丝儿坏笑,更显得顽皮慧黠。
哪里是什么十岁左右的肮脏小乞丐?分明就是个十一二岁、身形还未长开的小美人儿。
这就是秦林的第二件战利品,或者按他本人的话来说,是“拖油瓶”了。
从灵官庙回来,别的孩子都干干净净的,就阿沙又脏又臭,秦林不由分说,把臭烘烘的阿沙像抓鸡似的拎起来,直接扔进了洗澡的大木桶,甚至动手搓她背上的泥巴,弄得阿沙几乎哭起来,秦林才没好气的甩下句好心没好报,悻悻走开。
哪晓得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洗出一桶黑水之后,赖皮小乞丐阿沙变成了娇美灵动、冰雪聪明的小姑娘。
府中登时轰传秦林出去一趟就捡回个小仙女,这种奇事青黛、徐辛夷、甲乙丙丁、侍剑等八卦女会不来看吗?一看就不得了,阿沙成了她们的宝贝,只要闲下来就忙着替她梳洗打扮,金珠玛瑙、绫罗绸缎直往身上裹……好嘛,敢情她们把阿沙当成洋娃娃啦!
阿沙也有说辞,可怜巴巴的告诉姐姐们,说她爹妈是逃荒的灾民,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带,后来爹娘都死了,她也和其他小乞丐一样天当被子地当床,成天邋里邋遢的过活,脸上永远糊着泥,要不是洗干净了,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
可怜呐,青黛、徐辛夷越发同情心爆棚。
等秦林通知被拐儿童的家人将他们领回,连狗蛋也有周老憨带回家去了,唯独剩下阿沙没有去处。
秦林从那日灵官庙回来,就觉得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架不住青黛、徐辛夷和一干同情心泛滥的女兵轮番轰炸,什么“咱们家还缺了她一口吃的”,什么“秦长官你不能见死不救”,没办法,只好把阿沙留在府上,可总是叫她拖油瓶。
阿沙呢,也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处处和秦林作对,当然也不会给陆胖子好脸色。
这不,看着陆胖子累得直吐舌头,她拍着巴掌直乐:“胖子,你真丢脸,还不如大黄呢!就是舌头吐出来,也比大黄的舌头短。”
陆远志一脸的悲愤,看了看阿沙,这叫个欲哭无泪啊:自从上次帮着秦林得罪了拖油瓶,不知怎的她就给女兵甲出主意,说陆远志实在太胖了,跟着秦大哥出生入死,将来遇到危险恐怕跑都跑不掉,不如让他牵着大黄一起跑,练练跑路的本事,紧要关头也好保命啊!
女兵甲想想也是,自家丈夫又胖,又不会武功,真要遇到危险岂不倒霉?立刻大发雌威,逼着胖子牵狗跑步。
可怜的陆远志就成为了悲催的牺牲品,每天被大黄拖着在院子里狂奔,正如阿沙说的,累得直吐舌头,真和大黄差不多了,而且、而且是胖版的……
“看什么看哪……”阿沙朝陆远志做了个鬼脸:“胖得跟猪似的,真要被别人捉住了,像杀猪一样把你杀了,到时候阿甲姐姐怎么办?听着,我、是、为、你、好!”
算你狠胖子叹了口气,继续跟着大黄一路狂奔。
“拖油瓶,不要太过分哈……”秦林眯着眼睛,兄弟被欺负,做大哥的不得不出来讲数,他冷笑两声:“老子是锦衣卫,奉旨执掌诏狱,哼哼,你这样的小丫头抓进去喂老虎,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阿沙吐了吐舌头,咬着手指头眼泪汪汪的一副可怜相:“我……好……怕……呀……傻蛋,你说我如果告诉徐姐姐,说你要抓我喂老虎……”
秦林无奈地挠了挠头皮,心说你哪儿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丫演技比我还厉害!
当着青黛、徐辛夷两位姐姐的面,“秦大哥”叫得比谁都甜,装得比谁都可怜,背着人就叫“傻蛋”,秦林很想把这鬼丫头敲得满头包啊满头包。
想到敲她满头包,忽然看到阿沙头上梳着双丫鬓,秦林就邪邪地一笑,虎目精光四射,虎躯一震再震,“嗯,好像我看见福记丝绸庄又进了新货,对了,陈来顺银楼的手艺也不错,龙凤金钗和你的发型很相配,还有和大福金铺的珠冠头面……”
说罢,秦林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望着阿沙,一副奸诈阴险的表情。
我的妈呀,救命!阿沙玉雪可爱的小脸儿立刻变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气哼哼地瞧着秦林:“金钗、珠冠、还全副头面,秦林你干脆杀了我吧,不活了!”
阿沙最怕的就是被青黛、徐辛夷和众多姐姐梳洗打扮,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比三个女人还可怕的是十几个女人,这个说要替她梳双丫髻,那个说试试堕马髻,还有人说前面做刘海,然后再把!各种首饰一样一样的试,可怜的阿沙就接近崩溃了。
要知道,顽皮慧黠的阿沙,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梳洗打扮呀!
“不行不行,阿沙这么可爱,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秦林不怀好意地看着阿沙,活像盯上小红帽的狼外婆。
心头一阵恶寒,阿沙只好装出乖宝宝的样儿:“秦大哥,别这么坏嘛,大不了、大不了咱们和好……”
这时候和好?晚了!
秦林阴险的坏笑着,不顾阿沙的苦苦哀求,起身去外面买那些东西。
“姓秦的我一辈子不会放过你!”阿沙在后面挥动着小拳头,然后很快就情绪低落下来,嘟着小嘴:“怎么办啊,梳这个双丫鬓就够可笑的了,要是被他买回来什么龙凤金钗、什么珍珠头面,我的天哪,我还是找块豆腐撞死吧……”
徐辛夷、青黛和朱尧媖一块回来,青黛又在京师开设了女医馆,因为秦林背后撑腰,做了太医的李建方又在杏林中发挥影响力,这次女医馆的开设非常顺利,开张三天,局面大好,朱尧媖听说之后,就央求表姐带她出宫去玩,这又跟着一块到秦林府上来了。
“秦姐夫没在家里吗?”朱尧媖四处看看,然后很快就发现了愁眉苦脸蹲坐在阶梯上的阿沙,善良的公主立刻善心发作:“呀,这就是姐夫救回来的那个阿沙?真的好可爱呀!”
“救命……”阿沙垂着头,勾着背,就想开溜,可还没有溜走,就被徐辛夷抓住了。
徐大小姐很得意的展示作品:“表妹你看,我替阿沙梳的双丫鬓,好看吧?!”
一点也不好看,丑死了!阿沙心头这么说。
“好看啊!好看!”朱尧媖拍着手直乐。
咦,阿沙注意到她胸口戴着一块五爪团龙玉佩,这是皇家之物啊,难道她就是那位长公主?
哼哼,姓秦的府上果然不简单!
“是啊,徐姐姐替我梳的……”阿沙冲着朱尧媖甜甜的一笑。
漂亮美少女的亲和力果然无敌,很快她们就玩到了一起,当然,是三位姐姐把小妹妹当成模特,不停地摆布,可怜的阿沙强忍不耐,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
秦林提着包东西,施施然从外面走进。
“糟糕,我的死期到了!”阿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什么凤钗,什么珠冠,她简直抓狂。
“阿沙,这是给你的哦……”秦林在老婆和小姨妹面前表现得极有爱心。
阿沙扭着头不看那些“刑具”。
秦林坏坏地笑着:“奇怪了,连绿豆糕都不吃吗?”
阿沙转头一看,立马眼睛放光:盒子里并不是什么珠冠首饰,而是整整齐齐、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绿豆糕。
于是这个家伙自动无视了秦林,直接抓起两块塞进嘴里,狠狠嚼着,好像在咬秦林的肉……
第502章 身负天命?
秦林安排北镇抚司密探打听消息,终于有了回应,他和师爷徐文长在书房里翻看着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两人都是眉头紧锁。
拐骗幼童阉割案,本身的案情已算告破,查明了幕后黑手是白莲教北宗,救出了全部被拐幼童。
但对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相信对方绝不会是想把幼童们弄去做丐阉。
很明显,以推翻朝廷为己任的白莲教,这次直接把阴谋指向了紫禁城,因为只有皇宫里面才用得着这么多太监。
那么白莲教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南北两宗的分歧源自何处,对方在宫中有没有内应,这些都是北镇抚司亟待查清的问题。
厂卫特务机关绝非浪得虚名,秦林这位北镇抚司的大特务头子令出法随,整个北司体系都高速运转起来,从官府、民间、黑白两道等等方向打探消息,很快把详尽的资料汇总到了秦林的案头。
白莲教南北两宗的分野,还得从嘉靖三十三年说起,就在南方五峰船主汪直纵横三十六岛的同时,当时的白莲教长老赵横北化名赵全,因朝廷清剿大军步步紧迫,便率雁北分舵教徒万余人越过长城,投靠了与明朝有世仇的俺答汗。
白莲教从元朝建立之初就与鞑虏势不两立,韩山童、刘福通、铁冠道人张中、彭和尚彭莹玉等人都是反元义军的首领,功在千秋、名垂青史,天下尽人皆知,总教又怎么会容许赵横北投靠蒙古鞑虏?
于是总教从此不再承认赵横北的长老身份,与逃到塞外的雁北分舵也中断了联系。
赵横北一心要借俺答汗的势力推翻夺取圣教江山的朱明“伪朝”,雁北分舵的教徒也因为官军清剿而与朝廷结下了血海深仇,既然总教对他们的行动不予支持,就干脆自立教门,改称白莲北宗。
赵横北也算得上一代枭雄人物,在塞外做下极大的事业,勾结俺答汗,修造板升城,开荒放牧,招引十余万部众,并时时刻刻策动俺答汗铁骑叩关进攻明朝,彻底从魔教头子、起义首领变成了汉奸。
不料十年前张居正主持俺答封贡,种种机缘,一向和明朝敌对的俺答汗竟然与朝廷达成了和解,成为天朝的一方藩属。
时移势易,俺答汗不再需要赵横北这个汉奸,便与明军里应外合,突袭板升城、捉拿赵横北,由朝廷将他押赴京师,凌迟处死。
当时白莲北宗的处境极其艰难,无奈之下向总教求援,但总教方面并没有伸出援手,从此双方的裂痕进一步加深,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了系出同门的香火情。
前面这些资料,因为当年朝廷在俺答汗配合下,捉到包括赵横北在内的不少白莲北宗高层,缴获许多秘密文件,所以比较详尽,而从十年前赵横北凌迟处死之后,厂卫的工作重心南移到南方的白莲总教,关于白莲北宗的文档记录就变得模糊了许多。
只知道白莲北宗并没有覆灭,当年赵横北在俺答汗庇护之下势力发展很快,长城沿线的蓟州、大同、宣府这些地方都是他派的传教大师兄,总教反而插不下手,之后赵横北本人虽被凌迟处死,白莲北宗秘密传教的基础还在。
另外,赵横北的徒弟叫做石自然,厂卫方面怀疑目前是他在主持白莲北宗。
“石自然?”秦林看到这里就把卷宗拍了拍,“那天白莲教内讧时,我听艾苦禅提到过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主持掳掠幼童阉割一案的那个‘少教主’石中天就是这个石自然的儿子,嗯,现在确实是他在主持白莲北宗。”
徐文长皱着眉头,几乎把颔下那几根灰不灰、黄不黄的胡须揪断:“白莲北宗在江湖上声名不显,更因当年遭逢大变,行事比总教更为隐秘,针对朝廷的手段也更为偏激,尽管他们实力不如总教,但以当年投靠宿敌蒙古鞑虏、这次又掳掠幼童阉割的案件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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