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就得让他们吃饱喝足,尽量养足精神。”
耿定力和戚继光大眼瞪小眼,不明白秦林的意思。
“午门献俘……”秦林嘿嘿一笑:“你说到时候献上去的,是蒙古的骄兵悍将呢,还是一群断手断脚的残废,更能显出二位功勋卓著?”
着啊!戚继光一拍脑门,赶紧吩咐下去,叫儿郎们出出气就是了,别真把俘虏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众人从山坡上往下走,耿定力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皱眉道:“这些鞑虏都不洗澡吗?腥臊之气扑面而来,蓬首垢面,简直有碍观瞻,献俘时也不好看。来人呐,叫这些俘虏自己烧热水,好好洗干净!”
耶?秦林把手一摆,摇头笑道:“耿总督又迂腐了。”
耿定力睁着眼睛不明所以,自己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不禁哑然失笑。
当然是蓬首垢面、浑身腥膻,才显得鞑虏凶残可怖,越发凸显边军将士英勇杀敌,指挥者领导有方嘛。
嗨,亏自己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和秦长官一比,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啦。
耿定力真是心服口服。
……
明军打扫战场的同时,图门汗和董狐狸率领残兵败将夺路狂奔,一口气跑了三十里,累得人马喘息不住。
亏得戚继光练成的新军只有三万人马,吃下将近四万敌人已是极限,实在无力分兵来追,这两个蒙古汗王才逃得一命。
看看身后没有追兵,图门汗才停下来歇息,喘了两口气,看看连带路上掉队的、跑散的,身边的人马少了一大半,活着的也是缺胳膊断腿,顿时悲从中来。
董狐狸一张驴脸被炮火熏得焦黑,头发都被火箭烧掉了小半,看着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麾下将士,驴脸就拉得更长了。
石中天屁颠屁颠地跑上来,胳膊上的刀口已经绑上了,可还在疼,但他一门心思想要做儿皇帝,也就顾不得许多,凑近了禀道:“两位汗王切勿灰心丧气,这次计策不知被什么人破坏,咱们下次再报仇雪恨!现在南朝主少国疑,张居正专横跋扈,只要他们自己乱起来,两位汗王取南朝江山,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是啊,探囊取物一般!”图门汗嘿嘿笑着,突然反手一巴掌摔在石中天脸上,破口大骂:“放你的屁,爷爷再信你半句话,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这次爷爷丢了一半人马,害得我无数蒙古勇士丧了命,下次是不是要本汗也死掉,你才满意?”
董狐狸毕竟狡猾一些,听到石中天话里有味儿,想起前次他说从朝里陷害戚继光,便拦住图门汗:“王兄,饶他去吧……石少教主,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如果南朝真的乱起,咱们再出兵助你吧!”
石中天无计可施,便深深一揖:“不久之后,两位汗王就知道石某并非虚言。”
说罢,他率着白莲北宗几位高手打马远去,背后的图门汗仍骂不绝口。
第524章 献俘
喜峰口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师,官员百姓全都欢欣鼓舞,嘉靖年间鞑虏还曾几次越过长城防线南侵,京师也颇受惊扰,这次竟能一举歼灭大批敌寇,真是大快人心。
执掌朝纲的元辅帝师张居正极为满意,因为这次立功的大将,就是他一直以来提拔重用、青眼有加的戚继光,而且蓟辽总督耿定力也是经他推荐才上任的。
尤其是后者,耿定力素有清望,但似乎并不怎么懂军事,放他去做蓟辽总督,吏部尚书王国光、兵部尚书曾省吾私下是有不同意见的。
这次戚继光的奏章上说耿定力“不但措置机宜,更兼戎装督师亲临战场,是以众将士无不奋勇争先,浴血力战”张居正特意把奏折从内阁拿回家里又看了一遍,心头不无得意。
看到奏折末尾提到秦林的名字,帝师首辅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哪里都有这猴崽子……他倒是不居功,知道避嫌。”
“父亲大人,您说哪个猴崽子呢?!”张紫萱浅笑盈盈,从外边走进书房。
见是女儿,张居正严肃的脸上就活泛了许多,招招手:“萱儿过来看看,秦某人在蓟州和王象乾搅和,这又去关外打仗,他是属猴子的,就没一刻安分!”
张紫萱把奏折看了一遍,想到秦林那贼忒兮兮的家伙,也和蓟辽总督、蓟镇总兵在一处,站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督师,她就抿着嘴儿轻笑。
张居正看看女儿神色,心头就是一叹,故意一边在纸上写,一边说:“耿定力有此大功,加兵部尚书、右都御史衔,仍担任蓟辽总督;戚继光以功进封左柱国,荫一子;秦林升左都督,授特进荣禄大夫,勋加柱国……”
“父亲大人,万万不可!”张紫萱惊呼起来,伸出纤纤玉手去扯父亲握笔的胳膊,张居正手一歪,写的字就偏到了旁边。
“咦?”张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神情不无揶揄。
“爹爹真是的,竟然骗女儿……”张紫萱一下子就明白了,嘟着嘴使小性子,把父亲的肩膀摇来摇去。
秦林年纪轻轻就做到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已是极其特殊的情况,如果再给他加官晋爵,只怕很快就会功高不赏,让他在羽翼丰满之前,就过早的成为某些人的目标,不是帮他,反而害了他。
放下笔,张居正心中一声叹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秦林智虑过人,又会审时度势,十年之内,他一定会羽翼丰满,到时候我再封他做一品当朝的左都督,但是女儿你……”
张居正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太后信重他这位张先生、皇帝尊敬这位帝师、内则与司礼监冯保联盟、外则江陵党占据六部之五,东厂、锦衣卫尽在掌握,权倾天下,根本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就连皇帝本人……也不能!
而张居正才年过半百,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他自信绝对能再做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帝师首辅。
但是,青春易逝,年华易老,如花似玉的女儿今年十九岁了,还要等秦林几年?
张紫萱听了父亲的话,却没有一丁点的忧愁,她遗传了父亲的能谋善断,是女中诸葛,绝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小女人,而且她从秦林的眼中,也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意。
“爹爹啊,你就那么想把女儿嫁出去?”张紫萱推着父亲的肩膀,假装不乐意的撒着娇。
“好吧,好吧……”张居正在朝堂之上所向无敌,在家中却对唯一的女儿几乎有求必应,笑着拍了拍张紫萱的手,此事就算揭过。
“秦林啊秦林,要不是萱儿,我真想封你做左都督,看你还赖不赖皮?”张居正想想秦林那无赖惫懒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帝师首辅的意见,朝廷几乎从来都是照办,很快圣旨下,耿定力督师劳苦功高,加兵部尚书、右都御史衔,仍担任蓟辽总督;戚继光以功进封左柱国,荫一子;秦林查探军情得力,赏纹银二百两。
“张先生真是的,何以厚此薄彼?”万历帝朱翊钧低着头在养心殿走来走去,司礼监二张陪在他身边,忽然皇帝抬起头来:“两位张伴伴,你们说说,张先生是不是和秦爱卿有仇啊?!记得朕最开始听见秦爱卿的名字,是他破获荆王府大案,立了大功,张先生却说少年得志,不宜过于迁就,所以把升赏压了一级。”
张诚和张鲸互相看看,心头都知道为什么皇帝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他根本不是记得秦林,而是记得那天因为读“色勃如也”读错了一个字,被张先生狠狠训了一顿,所以才连带着把后面提到的秦林也记住了。
虽然在这深宫之中,说的话只怕也瞒不过张相爷、冯司礼两位,二张看了看大汉将军和宫女太监都站得比较远,便朝皇帝走近了一点。
“陛下……”张鲸添油加醋地道:“秦林和相府很不对付,据说张先生经常训斥他,为的是秦某人存心不良,听说相爷还骂过他不知廉耻。”
张诚把同伴看了一眼,赶紧替秦林辩护:“皇爷明鉴,秦林怎么会不知廉耻?恐怕是以讹传讹,皇爷不要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传言。”
“张先生骂秦爱卿不知廉耻?”朱翊钧听到这话,反而笑起来,若有所思。
秦林很快就知道了皇宫中发生的事情,他回到京师之后,张小阳就来拜访,添油加醋的把张鲸告了一顿。
秦林却没空理会这些闲事,他的事情多得很呢,除了跟徐辛夷和青黛亲热之外,北镇抚司也有公务,另外,王皇后到底和闻香门有什么联系,也是他派人暗访的重点工作。
查探得知,王皇后家里并不否认与闻香门门主王森是族亲关系,王皇后娘家甚至还供了弥勒佛,但她介入的深度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这就不得而知了。
事涉天家隐秘,秦林绝不轻举妄动,暗暗观察,等待时机,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
三天之后,京师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
蓬头垢面的蒙古兵被京营士兵押解着,从南面永定门进入京师,沿着正阳大街一路走向午门。
这些个蒙古兵一个个浑身腥膻,模样凶狠可怕,一看就知道是草原上的骄兵悍将。
老百姓站在街道两边围观,有个母亲抱着的小孩子,见这些蒙古兵凶神恶煞的,立马就哭了起来。
“乖儿不哭,看,他们都被捆着呢,是戚爷爷带兵把这些坏人捉住了!”少妇手往前一指,可不是嘛,戚继光和耿定力并骑而走,许多官兵敲锣打鼓,凯旋而归呢!
戚继光极为谦让,身为武将、下属,他勒住马,让了耿定力一个马头。
皇帝的御座设在午门城楼上,朱翊钧端坐其中,瞰视着下面的午门广场。他的两旁站立着授有爵位的高级将领,比如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朱应桢,底下还站着许多大汉将军。
在广场上大批官员的注视下,俘虏被牵着进来,手脚戴有镣铐,一块开有圆孔的红布穿过头颅,遮胸盖背,被吆喝着正对午门下跪。这时,刑部尚书严清趋步向前,站定,然后大声朗读各个俘虏的滔天大罪,当然只针对那颜千户以上的高级蒙古军官,否则这次近三万俘虏,念完名字恐怕就得好几天。
读毕严清宣布,这些罪人法无可恕,请皇上批准依律押赴市曹斩首示众。
万历帝朱翊钧此时兴高采烈,年轻的皇帝极其喜欢这种荣耀,他庄重严肃地喝道:“拿去!”
天子的金口玉言为近旁的徐文璧和朱应桢两位国公传达下来,接下来是刘守有等都督衔头的武将,二人传四人,而后八人、十六人、三十二人相次联声传喝,最后三百二十位大汉将军齐声高喝的“拿去”声震屋瓦,旁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那些个蒙古武士原本无法无天,到这时候也吓得面无人色,见锦衣卫要拖他们去处死,一个个瘫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劫掠边军、铁骑叩关时的悍勇。
秦林本可以负责指挥杀头的,但他对杀人的兴趣不大,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给了洪扬善。
洪指挥这下就威风了,抖起官威,把那些蒙古万户、千户通通抓出来,像小鸡崽似的押到刑场去咔嚓一刀。其余的普通蒙古兵看了天朝威严,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心头害怕到了极点。
徐辛夷和秦林也站在街边看热闹,见此情形她就把嘴巴一瘪:“切,秦林你不是吹有多威风嘛,干嘛让洪扬善出风头啊?!看看,看看人家多威风,都快赶上戚帅和耿二先生啦!”
秦林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忤,也不解释。
倒是阿沙不服气,替他说道:“徐姐姐这么说就有失偏颇啦,要知道这次连戚帅和耿总督都说功劳是秦大叔最大,可他自己谦让,把功劳让给那两位啦!”
“真的?”徐辛夷的杏核眼睁得老大,趁人不注意,在秦林脸上啪地亲了一口。
很甜。
第525章 白骨骷髅
秦林府邸的第三进院子,专门用于处理机密事务,每当侍剑率领一群亲信女兵守住进出院子的门户,秦府的上下人等就自觉的不往这边走。
大厅门窗紧闭,秦林、徐文长、陆远志和牛大力就坐在厅上,听取女兵甲的汇报。
陆远志朝着老婆嘿嘿直乐,女兵甲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把他瞪了一眼,就打机关枪似的说道:“最近永年伯王伟有个得宠的小妾,自从做药面膜尝到了甜头,就经常到咱们女医馆来。据她说死老婆子,呃,就是指王伟的原配夫人、中宫王皇后的母亲,五年前曾经有一次患了重病,闻香门的人烧香念经之后病就好了,所以全家笃信闻香门,拜三世佛。”
也许是说得太快,女兵甲说到这里就微微喘息。
“还不给我这弟媳妇倒杯茶?”秦林把眼一瞪,拍了陆远志一巴掌:“怎么做丈夫的,连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陆胖子屁颠屁颠地给老婆倒茶,嘴里嘀嘀咕咕:“那倒是,谁有秦哥你怕老婆啊?!有了小师姐、大小姐,还盯着相府那位千金,海上还有位金长官,哪个都惹不起嘛不想我陆远志,家里就一个,外面不招惹,这行得正、坐得直,就不像某些人呐,心虚……”
哪怕秦林早已修成金脸罩、铁面皮的盖世神功,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假模假样的喝了口茶,又拍了拍桌子:“说正事,啊,大家说正事。”
陆远志、牛大力窃笑不已,女兵甲喝了丈夫端上的茶水,偷偷往他手上拧了一把。
徐文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秦林,干咳两声:“咳咳,说正事啊!王皇后是万历六年册封的,以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早在王皇后入宫之前,闻香门就和王家有过接触,当时很有可能出于偶然。对了,坊间传言闻香门主王森是王皇后族兄,究竟有没有此事?”
女兵甲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取出记录情报的本子翻看:“有了那小妾曾经说过,永年伯王伟一家虽然几十年前就在京师,原籍却是浙江,北方并没有什么族亲,自打女儿封了皇后,近年来阿猫阿狗的都来联宗。”
徐文长点点头:“王森在官府登记的原籍是蓟州,这样看起来,多半是后来才联宗的。陆家娘子,下次那小妾再到女医馆来,请你尽量套她的话,查实王森到底是王皇后的堂兄、族兄,或者纯粹是联宗攀附。”
女兵甲立刻应承下来。
徐文长又转过头看着秦林:“秦长官,永年伯府和王皇后笃信闻香门是真,但老头子看,他们八成不知道闻香门和白莲北宗一体两面的关系,很有可能是被魔教妖人蛊惑、利用!”
“不错,徐先生说的有理……”秦林屈起手指,用关节轻轻敲着桌面:“但事关重大,咱们查证必须十拿十稳,十拿九稳都不行”
陆远志干笑两声,看看门窗紧闭,还是把声音又压低了些:“永年伯是新封的外戚,并没有什么大势力,听说王皇后在宫中也并不受陛下恩宠,到现在也没诞下皇子皇女,秦哥到底担心的是……”
秦林笑而不语,卖了个关子。
“是担心李太后吧……”徐文长伸手抓了抓乱草一样的头发,“王皇后虽然不受宠,但老头子听张小阳说过,这位皇后很会做儿媳妇,很讨李太后欢喜,而李太后又极其迷信神佛,供了尊金佛整天烧香、念经、礼拜,还曾几次叫陛下出钱修建佛寺、塑造金身。”
陆远志、牛大力、女兵甲听到这里,尽皆面露骇然之色,如果真出现了最坏的情况,贸然行事的话恐怕会弄得万劫不复呢,怪不得秦长官要这么谨慎小心。
秦林担心的,正是白莲北宗披上闻香门的皮,通过王皇后影响到李太后。
不同于刚刚册封两年、目前还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王皇后,慈圣李娘娘真正掌握着权柄,她不仅是当今皇帝的生母,还通过冯保执掌宫中一切事务,通过张居正影响外朝。
秦林没有充分的证据和恰当的时机,就不顾一切揭出闻香门与白莲北宗的关系,那么按照朝堂政争的惯例,笃信闻香门的永年伯、王皇后会认为这是针对他们的攻击,王皇后会怎么办呢?!找疼爱自己的婆婆哭诉,显然很合情合理。
到时候李太后会怎么做?
在查清她对闻香门的态度之前,没人能猜到,但秦林知道有个成语叫“疏不间亲”他不会无谓的去冒这个险。
秦林又敲了敲桌子:“咱们屡次和白莲北宗作对,他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665页 当前第
285页
首页 上一页 ← 285/665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