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屁比狗屎还臭!”秦林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快。
拔合赤说汉话本来就不流利,这会儿圆睁了双眼,气急败坏地道:“我不是……龟儿子……没放屁!”
“龟儿子没放屁,难道是龟爹放的?”秦林斜着眼睛直瞅黄台吉。
拔合赤把大汗弯刀一扬:“敢骂我家王子?你才是龟爹!你全家都龟爹!”
“老子骂你们又咋的?”秦林语速极快,一连串地骂道:“龟儿子龟儿子龟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拔合赤脑筋没秦林转得快,不甘示弱,也跟着骂道:“龟爹龟爹龟爹……爹爹爹爹爹爹……”
“哎,乖儿子啊,咋一个劲儿叫你爹呢?!”秦林非常慈爱的微笑起来。
“噗……”围着看的老百姓全都笑喷了。
饶是徐辛夷包了一肚子的气,见状也禁不住莞尔一笑,侍剑为首的女兵们更是捂着肚子偷乐。
拔合赤气得脸红脖子粗,无奈口舌不如秦林便利,三下五除二就败下阵来,还要白愣着眼睛再骂,被黄台吉使个眼色止住了。
和秦林这家伙对骂,不是自讨没趣吗?
“哎呀我的德玛啊,你是多么贤惠!春天出征替我缝补马鞍,夏天采集百花蜂蜜,秋天辛勤捶打糌粑,冬天宿营替我整理棉衣,怎么就先我一步升了天?”黄台吉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哗啦啦直淌,忽然挣脱了武士的扶持,冲到尸身旁边以头抢地,实在痛不欲生。
我靠!秦林见状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揽雀尾,右手野马分鬃,两脚不丁不八,神色如临大敌。
刚才黄台吉的桥段,充分表现出一个丈夫失去妻子之后的那份唏嘘和坎坷,不论在眼神、动作、表情以至于行为方面,他都演得丝丝入扣、入木三分,尤其是他最后拿头撞地的动作,更加能够表现出后现代主义和对这个社会的强烈控诉!
身为影帝的秦林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不管资质和天分,此时此刻的黄台吉绝对有问鼎小金人的实力,对咱们秦长官的影帝宝座构成了强有力的挑战。
哼哼,幸好咱是实力派的,很多事情不能光靠演技啊……
秦林嘴角一撇,不远处陆胖子骑着匹浑身出汗的马,抱着装法医工具的生牛皮包赶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宛平县令黄嘉善、顺天府尹张国彦、佥都御史张公鱼、锦衣都督刘守有、东厂掌刑千户徐爵理刑百户陈应凤等官员也陆续抵达了现场。
眼看大朝觐在即,俺答封贡与五峰海商受招安,南北两大强敌同来朝觐的盛举便要为万历中兴镀上一层华丽的金边,这时候却出了事,撞死了黄台吉的夫人,相关的官员们能不闻风而动吗?
黄嘉善、张公鱼是帮着秦林的,张国彦没什么立场,徐爵和陈应凤也基本中立,唯独刘守有心花怒放。
“唉,秦将军实在太不小心啦,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秦将军少年得志,治家还有欠老道啊!”刘守有装着大尾巴狼,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徐辛夷却听得十分惭愧,情知自己闯了祸,低着头,心事重重。
“事情还没查清,刘都督您着急什么呢?我家的家风如何,还轮不到您来管吧?!”秦林不阴不阳的瞥了刘守有一眼。
刘守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得徐廷辅爽朗的笑声:“哈哈,小姑爷说得好!咱徐家嫁出门的姑娘,都是中山王一脉传下来的家风,连仁孝文皇后亦是如此,刘都督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第608章 好姐妹
仁孝文皇后是徐达的女儿,嫁给燕王朱棣也即是后来的明成祖为妻。
靖难之役,朱棣和建文帝叔侄俩争天下,一度形势不利,被建文帝派大将李景隆统帅五十万大军直逼老巢北平。危难之际颇有乃父遗风的徐皇后带着儿子亲自登城督战,死死守住北平城,为朱棣的最终胜利奠定了根基,甚至直接影响了大明朝的数百年气运走向。
说徐辛夷跑马围猎就是家风不正,那徐皇后亲自登城督战,又算什么?
徐廷辅一边把马鞭交给亲兵,一边朝北面拱拱手,把这位老祖宗名号抬了出来,斜着眼睛直瞅刘守有。
“好哇大侄子,问得好!”徐辛夷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咱徐家出将门虎女,老姑奶奶仁孝文皇后一派传下来的!刘都督你有种敢说我家老姑奶奶的不是?
刘守有脸上红了红,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直叫晦气,怎么偏偏把这茬给忘了?
自打明成祖朱棣开始,历代皇统都得从靖难算起……因为朱元璋本来是把皇位传给建文帝的,要是否定了徐皇后守城督战,就是否定靖难,那好啊,从朱棣开始一直到万历,全成了乱臣贼子,谁他妈的胆子生了绿毛,敢说这话?
刘守有一时失言,立马被堵得干瞪眼。
瞧着他那衰样儿,张公鱼、黄嘉善这些文官背地里偷乐,你刘都督仗着锦衣卫的权势骄横跋扈,嘿嘿,这下可吃瘪了吧。
徐辛夷乐了,朝徐廷辅捣了一拳:“大侄子,算你有良心,姑姑跟老嫂子没白疼你!”
这位定国公府的小公爷都三十多岁了,做到一品都督,被徐大小姐当街来这么一下,顿时脑门上冒汗,脸直抽抽:哎哟妈呀,怪不得老爹缩了头派我来顶缸呢,当着这么多文武官员,叫我脸往哪儿搁?
那可不嘛,徐爵、陈应凤这些人想笑又不好笑,都快憋坏了。
幸亏秦林把徐辛夷瞪了一眼,又冲着徐廷辅笑道:“多谢小公爷仗义执言,替我夫妇多多拜上令尊定国公。”
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大小姐,被秦林使个眼色,居然就老老实实闭上嘴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上去简直就是个乖乖女,哪儿像南京城里头一号的女魔头?
怪了个哉的,诸位官员都瞅瞅秦林,心说他也没长三个脑袋、六条胳膊,为啥徐大小姐就这么听他的话?
更有徐爵、陈应凤把刘守有狠狠鄙视一番:他祖母的,刘都督还说秦长官不会齐家,真他妈的胡扯淡咱要有秦长官这本事,早把家里大小老婆三姨太四姨太收拾得服服帖帖,哼,说起来你刘都督前些天还不是家里闹妻妾争宠,把你挠了满脸花。
瞧着两位东厂同行投来戏谑的目光,刘守有就是老脸一红,摸摸自己下巴那道被得宠小妾用指甲划出来的伤痕,再看看秦林和徐辛夷,实在是欲哭无泪。
徐廷辅则松了口气,小姑姑再胡说八道他就真的要哭了,口称姑爷朝着秦林连连拱手施礼,心中早已内牛满面:秦姑爷,你娶了我家这位惹不得的姑奶奶,实在是我魏、定两府的天字第一号大恩人哪……
棋盘街的方向,一乘绿呢!大轿朝这边抬了过来,两旁兵丁簇拥。
刘守有看到这乘轿子,登时脸色又活泛起来,因为轿子里坐的刑部尚书严清是秦林的对头,并且是他这位锦衣都督派人去通知的。
从轿中走下,严清板着张死人脸,目光和刘守有碰了一下,立刻大袖子一甩:“京师当街跑马,公然撞死路人,湛湛青天、朗朗乾坤,岂容权贵横行霸道黄县令、张府尹,两位忝为父母官,为何不把犯妇拿下?”
好哇,严老尚书这番义正词严,简直就是包龙图再世、狄仁杰复生,立刻就博得了许多路人的好感,竟有不少闲人替他叫好,于是严清那张死人脸也微露得意之色。
黄嘉善、张国彦面面相觑,徐廷辅黑着张脸,被一顿抢白吧,又想不出什么话儿反驳。
蒙古贵族们闻言越发大声叫嚷,说要严惩凶手,黄台吉的表演则更上一层楼,哭得呼天抢地,拔合赤则舞着大汗弯刀咋咋呼呼:“不给个交代,咱就回草原点起兵马,战场上见输赢!”
严清外表清廉正直,其实内心阴险毒辣,见状越发添油加醋,故作悲天悯人:“唉……如果为了包庇区区一女子,闹到封贡断绝、兵连祸结的地步,真不知边疆多少生灵涂炭,‘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诚哉斯言!”
官员们低头议论起来,百姓听说要打仗,也变了脸色。
秦林怒火中烧,严清这手实在太卑劣,一起案情未明的交通事故,生生被他贴上权贵撞死路人的标签,好像不严惩徐辛夷就一定是官官相护似的,又顺水推舟,帮着黄台吉拿战争来威吓,岂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着朝张公鱼使了个眼色,指指黄台吉这伙蒙古贵族,又干咳着抖了抖自己官服。
“呃,这个嘛、好像……”张公鱼吭吭哧哧几声,最后终于会意,立马踏前一步,左手握拳横在腰肋,右手一抖袍袖,食中二指并起,神情那叫个威严肃穆:“先圣讲夷夏之防、华夷之辨,所以我大明驱逐蒙元、一统江山。如今案情未明,严老尚书不急着查清案情,反而姑息绥靖,竟为了这蒙古贵妇之死,不管事实真相就要先加罪我大明子民,居心何在?”
好啊!张公鱼这番话真真掷地有声,表情动作更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好比那直谏唐王的魏征,刚正不阿的寇准。
百姓们轰的一声叫起好来,更有个不怕事的书生叫道:“张都堂说得好案子没查清,为着讨好鞑虏,平白无故先拿咱汉家姐妹治罪,还以为是胡元当道,蒙古是第一等主子,我汉人是第四等奴才吗?”
“刁民,刁民!”严清气得脸色铁青,他这种人根本没真把百姓当回事,顺着他说就乐呵呵,不遂他意就成了刁民,真正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
顿时嘘声四起,莫说老百姓渐渐认清严清的真面目,就连同为文官的张国彦、黄嘉善,也眉头大皱,觉得严清太那啥了……
严清也晓得众怒难犯,只好紧紧闭上嘴巴,神情颇为尴尬。
秦林嘿嘿奸笑,小样儿,和我玩这手?你既然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敢给我老婆扣权贵欺负路人的帽子,老子就给你来个华夷之辨,谁怕谁?
黄台吉一伙人也不是吃干饭的,看看形势往有利于秦林的方向转,顿时鼓噪起来:“不给个交代,咱们就去午门叩见皇帝老倌,叫他评评理要打仗,咱们回去就点兵!”
得,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刘守有立马配合,作好作歹的劝秦林:“秦老弟,尊夫人终究撞死个一品诰命,案情虽未查清,也得先有个交代,否则开了边患,朝廷必定怪罪呀老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不如先把尊夫人押起来,好歹做个姿态给蒙古人看……”
屁!秦林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摔到刘守有脸上,丫这张脸咋就这么大?害得老子手痒痒。
“谁要捉我姐妹?哼哼,敢情蒙古人会打仗,就咱瀛洲宣慰使司好欺负!”金樱姬乘着朝廷特赐的镏金顶海浪底步辇,娉娉婷婷的走下来,掩口娇笑道:“刘都督,如果本官也想你做个姿态来看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嘉靖年间两大边患,一是北边的俺答汗,二是东南沿海的汪直,论起来势力影响到江南财赋重地的汪直,比被长城堵在塞外的俺答汗,更加称得上心腹之患呢。
金樱姬这话里的威胁之意,是人都听得出来,刘守有立马傻了眼,暗暗叫苦:这才是摁下葫芦又起了瓢,想借蒙古人的手抽秦林,五峰海商又不答应。
他这个锦衣都督再牛,手也伸不到海上去,再者招抚金樱姬、实行开海政策,是张居正一手操办的,每年增加许多税银,李太后和万历也很欢喜……
被顶得难受,刘守有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金长官,你不要强出头,徐氏撞死德玛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金樱姬眨眨眼睛,当面撒谎脸不红:“徐夫人是我闺阁姐妹呀,今天她就是到本官驻地开手帕会的,路上出了事,我当然要管。”
说罢,金樱姬就一摇三摆的走到徐辛夷身边,还朝她挤了挤眼睛,又冲秦林皱了皱鼻子,哼,坏蛋,昨夜那么用力,害奴奴乘不了马,来迟这么久!
秦林当然知道金樱姬为什么非得坐步辇,这厮一脸的坏笑。
徐辛夷感动不已,把金樱姬手挽着,两人还真像闺中密友,嗯,好像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刘守有悔得肠子都青了,早晓得会这样,当初我干嘛派秦林去查漕银案啊?!
不过他很快就燃起了新的希望,诸位官员迟迟没有最后表态,期待着紫禁城的指令,终于来到了。
第609章 青石作证
来得这么快?
看见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在前,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居后,率领随从护卫从紫禁城方向拍马而来,在场的众位官员齐齐吃了一惊。
明朝的皇权受到不少限制,皇帝直接发出圣旨被称为中旨,理论上是不合法的,官员可以原样驳回,不予遵行……当然大部分时候,百官都会给皇帝一个面子,遵旨办理了。
凡经内阁票拟、皇帝本人或者皇帝授权司礼监批红,然后转回内阁发往六科、最后交中书誊抄出来,才是合法的正式圣旨。
中旨只能由太监颁传,只有符合法定程序的正式圣旨才有文官颁旨,事务级别较低的就只派行人司官员和部堂司员,较为高级的会派遣六部侍郎、尚书级别的官员,派阁臣颁旨,那就是涉及军国重事的圣旨了。
现在来的除了张鲸,还有内阁三辅申时行,也就说明这道圣旨是完全合乎法定程序的,并且内容极为重要。
关键是,案发到现在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这道圣旨竟已走过了票拟、批红、内阁发六科抄写等程序,其速度之快,越发说明朝廷是如何重视。
想到这里,众位官员的心情都变得沉甸甸的,即便是刘守有、严清都顾不上幸灾乐祸了,真要闹出什么乱子,难道锦衣卫、刑部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万一案情出现什么反复,大伙儿不跟着吃挂落?
唯独身为当事人的秦林不慌不忙,低着头只管看地下,好像地上有朵花似的。
反而是严清、刘守有小心翼翼地迎上去,施礼问道:“申阁老……”
“站住!”秦林一声断喝,震得严清、刘守有耳朵里嗡嗡作响。
申时行正由从人扶着下马,闻声一个趔趄,要不是随从眼明手快,只怕当场就得摔个大马趴。
“你……你……”严清指着秦林,气得手直抖。
刘守有也吹胡子瞪眼睛,眼珠一转,抢上去扶着申时行:“申阁老,您慢点……秦林,你搞什么鬼!”
秦林冷笑一声,指着地面的几处马蹄印迹:“刘都督,我可是为你好。你差点踩到现场证据啦,哼哼,要是影响案情判断,朝廷怪罪下来,只怕你我承担不起!”
凡是供人驭使的马匹,四蹄都得钉上蹄铁,否则马蹄子会被硬地磨破,徐辛夷骑的照夜玉狮子当然不例外,撞人现场的青石板路面就被蹄铁摩擦,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白色印痕。
刘守有看看脚下,将袖袍一甩:“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惊了申老先生,若是方才跌下马来,你也吃罪不起!”
申时行不愧为好好先生,连连摇手道:“老夫没什么,没什么的。”
内阁三位辅臣,张居正雄才大略,张四维口蜜腹剑,只有申时行是个老好人,据说他在张居正面前从来没有自己的意见,只会亦步亦趋、萧规曹随。
从前秦林和他没打什么交道,此时看起来传闻的确不假,申时行摆手的时候,脸上甚至些微带着点儿窘迫之意,唯恐别人替他担心似的。
“咳咳……”张鲸也不大看得起申时行这做派,提醒他该传旨了。
“还是张公公来吧……”申时行温和的笑着。
朝中大僚其实都不怎么把申时行当回事儿,因为这位老先生几乎没有自己的意志,做人像个任凭揉搓的软面团一样。
张鲸也就不推辞,接过圣旨展开,先不急着读,而是冷笑着瞅了瞅秦林。
难道是对秦林不利的?刘守有和严清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
张鲸这才慢条斯理地念道:“诏曰,黄台吉妻、一品夫人德玛亡故一案,着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林详查,务必秉公直断、以服远人之心,切切!”
什么?!叫秦林这当事人的丈夫来查案,有没有搞错?!
官员们齐齐把嘴一张,正眯着眼睛直乐的严清更是下巴颏差点儿脱臼,刘守有也一头雾水,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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