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林寸步不让,竟大力一挣,把郑洛和王师爷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扯了个倒栽葱,跑出去早有陆远志备了马,他翻身上马,带着五十来个亲兵校尉就往虎峪口方向跑。
此时百姓跑得差不多了,街道已被疏导开,秦林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郑洛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见追不上秦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冲着一群看呆了的参将、游击、守备、把总怒吼:“看什么看?快带兵去保护秦钦差,要是秦钦差少了根寒毛,你们提头来见!”
众将官赶紧吼一声得令,这会儿回营点兵也来不及了,各自率亲兵朝秦林追去。
秦林率锦衣校尉们跑出了好几里,众弟兄想到要以五十来人出关去与一个千人队的蒙古铁骑打仗,虽然晓得对方多半是佯攻,并不会太死硬,也免不得有些紧张,个个神色肃然。
“众位弟兄,跟着本官上阵杀贼,怕不怕?”秦林骑着踏雪乌骓,意气风发地问道。
陆远志大声道:“不怕!”
更多的人吼道:“不怕!”
一股子热血在胸腔里激荡,紧张归紧张,但没有任何人放慢速度,紧紧追随着秦林。
“那就好……”秦林又道:“弟兄们,速度稍微放慢一点儿。”
众皆愕然,不明白是为什么。
秦林一脸的坏笑:“难道本官真的领着弟兄们白白送死?大家伙儿都慢点,等等后面的边军弟兄嘛。”
我倒校尉们无言以对,看看后面蜂拥而来的各路边军,暗道咱们长官可真够损的。
第656章 孤身出塞
看看边军将要追上,秦林又率众策马疾驰,边军战马比不上锦衣官校所乘的骏马,只能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双方始终保持着两三里的距离,一路跑到了虎峪口关下。
此时蒙古兵潮水般的攻势已经退去,守关将士庆幸之余心头也不乏忐忑,见有“援兵”到来,个个大喜过望,只有老兵们暗暗纳罕:怎么竟是钦差大臣亲自领兵?
秦林一勒马头,厉声道:“开关!本钦差率校尉弟兄们出关杀贼!”
啊?!虎峪口、白羊口,口口狼烟冲天,方山、团山,山山杀声震地,这时候守关尚且不易,怕敌军声东击西从哪个薄弱口子突进来了,秦将军他……他还要出关杀贼?
众守关将士惊得呆了,一时间竟没人去转启关的大绞盘,更有人隐约听到两里外追来的参将、游击们大吼大叫,似乎不让开关。
“别开,别开关,都堂郑大人有命,万万不能开关放秦钦差出去!”参将、游击、守备、把总,嘴里都喊着这句话,一个个叫得脸红脖子粗,喊声混在隆隆的马蹄声中,遥遥传来。
秦林将象牙腰牌高高举起,锦衣卫都指挥使七个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目光一寒,沉声道:“违令者死!”
铮铮铮一片声响,众官校将绣春刀拔出一截儿,寒光闪烁。
众守关边军互相看看,得,咱惹不起这伙锦衣大爷,人家天子亲军嘛,合着咱守这大半天都白瞎,人家牛皮哄哄的要出关杀贼呢!再看看后面追来的同袍,比关外的蒙古兵还多,谅开关也没什么危险。
心头憋着气,边军们也不废话了,几个人呼啦呼啦转动绞盘,包铁皮、镶铆钉的关门就扎扎开启。
“我的妈呀!”追赶秦林的众边军将官,后背冷汗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秦林要有个闪失,郑都堂铁定把他们皮给扒下来。
这伙将官疯狂地挥动皮鞭,把马屁股都打出血来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关外的蒙古千人队看见关门打开,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晓得是要搞什么鬼,咱只是佯攻而已。明军怎么就把关给开了?
秦林乘踏雪乌骓一马当先,陆远志和众校尉紧随其后。从关上泼拉拉直冲下来,便如一群下山猛虎!
蒙古兵目瞪口呆,就算做梦也想不到千里边塞处处遇袭,明军居然不老老实实守关,反而跑出来反击。
黄台吉的使者连忙叫道:“堵回去!把他们堵回去!”
不堵回去,这场戏不就穿帮了吗?
可蒙古兵全都犹豫着,提着缰绳兜兜转转,个个脸现迟疑之色。他们昨晚才接到出征的命令,又是长城沿线的中小部族,根本就不愿意出来打仗。只不过碍着黄台吉的军令、加上觉得“佯攻”一下也不伤筋动骨的,所以才勉勉强强出了兵,其实心头并不愿真和明军硬碰。
领军的那颜千户就和百户们使个眼色,开玩笑。黄台吉三个亲领的万人队躲在归化城睡懒觉,叫咱们替他打头阵,谁要当真卖命,谁他妈傻逼!
“冲上去,快冲上去,台吉大人的军令,你们敢……”
使者挥舞着皮鞭狂骂,可刚刚吐出个敢字就被一声清脆枪响彻底中断。眉心处多了个指头粗细的圆洞,鲜血迸流,然后像截木桩子似的栽落马下。
三十步外,秦林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黑烟。甚至抄着掣电枪转了转,非常狂霸酷叼拽的耍了个枪花。
也有些蒙古武士张弓搭箭,陆远志已领着校尉们冲上来,乒乒乓乓一顿乱枪,打得蒙古武士像下饺子似的纷纷往马下栽。
蒙古军的阵形一阵骚动,稀稀落落的射出一拨箭雨,也给锦衣官校造成了杀伤。
不过更多的人并没有射箭而是勒马后退,疑惑的目光投向那颜千户:咱们昨晚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不是说好只佯攻的吗?咋和明军硬抗上啦?这么替黄台吉出死力,咱们部族划不来呀!
蒙古青壮战时当兵,平时为民,仓促召集起来的部族战士,根本就没做好战争准备,有的人想着家里的母马快生小马驹了,有的人牵挂着妻儿老小,还有不少想着秋天将近,得慢慢准备牲口越冬的草料……
黄台吉也不是什么善茬,部族损失太大,说不定就被他连皮带骨吞并了。
那颜千户犹豫起来,看看地上被打死的黄台吉使者,甚至隐约有点解脱的感觉。
整整一个千人队不知所措,纷纷勒马后退,阵形竟隐隐有挫动之势。
见此情形,守关边军全都惊呆了,钦差大臣率五十来号锦衣官校,冲出去就逼得一个蒙古千人队的铁骑挫动阵脚,难道他是天神下凡?
正在奇怪,一众边军将官率领亲兵家丁,像发了疯似的从关下跑出去,人人挥舞刀枪,口中杀声震天,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我的娘唉……他们屁股被火烧着啦?”守关将士大眼瞪小眼,就没见过自家将军有这么着急。
见好几千明军精锐狂奔而出,那颜千户的犹豫立刻消失,直截了当的拨转马头:“咱们撤!”
“慢走不送!”秦林这回倒是很客气。
校尉弟兄们就在马背上包扎伤口,有三个人受了箭伤,幸好都不算重。
参将、游击、守备、把总,足有三十多号大小将官,每人带的家丁亲兵少则二三十,多则一两百,加起来竟有两三千人,这会儿指挥部下四面八方前遮后拦将秦林严密保护,唯恐钦差大臣被擦掉一根寒毛,自己在郑总督面前就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冯天赐,大同镇东路参将,万历五年赏给三品指挥使,叩见钦差秦将军!”为首的参将在马背上抱拳行军礼报履历,口中谀词如潮:“秦将军单刀赴会,打得蒙古一个千人队抱头鼠窜,真是闻所未闻的勇将,堪称国之干城……”
“好了,好了!”秦林摆摆手:“也亏得诸位领兵前来,才吓走了那个蒙古千人队,我手下这点人怕还不够看。嗯,你既然夸本官是勇将,敢不敢随本官去救白羊口啊?!”
“什么?”几位游击、守备吓得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堵住了钦差,还陪他去白羊口发疯?咱们边军刀头舔血的,打仗是分内事,可是万一钦差大臣有个闪失,大家担待不起啊!
几名老于行伍的参将却瞧出了门道,冯天赐就与几位品级的同僚互相看看,齐齐抱拳道:“愿为钦差大人效命!”
“好!”秦林勒马扬鞭,朝着东面斜斜一指:“那我们不回关内,就从关外杀过去!”
哎哟妈呀,连冯天赐的脸色都有点发白,退回虎峪口,从关内赶往白羊口是一回事,直接从关外杀到白羊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林长啸一声,马鞭轻轻敲了敲,踏雪乌骓咴儿咴儿打个响鼻,四蹄翻飞冲了出去。
得,跟上吧!
众将官慌得赶紧挥兵跟上,左右两翼护卫,冯天赐更是大叫:“钦差大人留步,咱们遵命便是,您还是坐镇中军吧,免得有个闪失……”
秦林坏坏地一笑,果真从善如流,率锦衣校尉们待在大军中央位置。
虎峪口前,尸体已被蒙古军撤退时带走,地面就留下一堆一堆的马粪,和寥寥无几的血迹,一场大战竟如此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守关将士全都恍如梦中,有人掐了自己一把,喃喃地道:“秦钦差,不是单刀会的关云长,就是长坂坡的赵子龙,一身是胆哪!”
铁甲霜寒、长刀如雪,一身是胆的秦钦差竟在敌军大举南下的时候,领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在关外跑了一圈,而且在没遇到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毫无悬念的赶到了虎峪口东面的白羊口!
路上就算有零散的蒙古兵,看到这伙明军大队,全都毫无战意,打马就跑得没了影儿。
额礼图正指挥着儿郎们玩佯攻的游戏,忽然身后马蹄声好似闷雷,回身一看,两千多明军居然从关外杀过来,而且戴红缨头盔的将军好几十个,所有的士兵都穿着重铠,分明是将官蓄养的精锐亲兵,战场上每人都可以一当十。
“佛祖保佑啊!”额礼图吓得浑身发抖,心头直想哭,什么时候明军的将军这么不值钱,什么时候会把两千亲兵家丁集中起来用?五万大军出战,也最多能有两千亲兵家丁啊!
难道是宣大总督郑洛亲自带兵出战?那个书生有这么大的胆量?
他万没想到,郑洛打死也不会亲自领兵跑到关外,是秦林逼着这群人冲了过来!
情知自己这号为千人队,实际只有七百人马的队伍不是明军对手,额礼图当机立断,打着白旗走过去,冲着为首的秦林叫喊:“爷爷不要打,不要打,小的们投降!”
哎哟妈呀,冯天赐和一群将官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秦钦差难道是天煞星下凡?还没开打呢,敌人就投降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秦林正端着枪往额礼图眉心瞄,闻言就把枪收起来,可瞄那一下子,也叫这老狐狸头皮发麻。
额礼图很光棍的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各位爷爷,我们实在不想来,都是黄台吉那厮胁迫的呀!”
明军将士则瞧着那七百蒙古兵跃跃欲试,大明以斩首记功,这些脑袋可值不少银子呢!
额礼图也晓得这群明军的想法,心头直打鼓。
秦林笑了起来。
第657章 秦一枪
宣大总督府邸,郑洛像眉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口中时不时的长吁短叹,再也没了早晨在白登山吟诗作对的名臣风范。
王师爷和幕僚们也陪着哭丧脸儿,大气不敢喘一下,众人都晓得都堂大人为啥心烦意乱:秦钦差不出事则已,真要战死沙场,负责宣大防务的郑都堂就被架在火炉子上面了。
稍有差池,清流和政敌们便会拿秦某人的血做武器,把郑都堂戳得千疮百孔哪怕清流们内心深处其实对秦某人这“一介武夫”不屑一顾!
“唉,这个秦钦差,这个秦钦差啊!”郑洛不停地踱着步子,双手一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幕僚们诉苦:“蒙古铁骑大举叩关,本都堂焦头烂额,偏偏秦某人又来添乱,岂不是雪上加霜!”
王师爷站起来,哈着腰道:“东翁吉人自有天相,秦将军必定平安而归。”
说来可笑,郑洛是不是吉人天相,和秦林平不平安有啥关系?偏偏形格势禁,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这会儿竟成了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报……”总督府的亲兵举着流星火牌,从街上飞驰而来,飞身下马,足不点地的跑进府衙。
追回秦钦差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郑洛更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一迭声的催道:“怎么样,迎回秦钦差了?”
亲兵硬着头皮道:“秦钦差一路往虎峪口而去,众位将官追他不上,相距二里有余。”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郑洛急得团团转,额头汗水直往下滚。
王师爷也好不到哪儿去,兀自强颜欢笑,劝道:“东翁勿忧,虎峪口不开他出不了关。”
“报……”又是一骑流星探马,急如星火的禀道:“秦钦差以锦衣卫都指挥使专断之权,强令虎峪口启关,已出关奔了!”
天哪郑洛只觉胸口一闷,浑身的力气被抽得精光,捂着胸口瘫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眼睛发直。
关外是凶悍无比的蒙古铁骑,秦林铁定有去无回他这一死不打紧,宣抚钦差大臣在宣大防线的虎峪口英勇战死,守土有责的宣大总督却畏敌不前、措置失据,以致敌军从容叩关击破敌台若干、阵亡将士若干、掳去百姓若干,试问该当何罪?
有秦林这一死做参照除非郑洛也跟着跑出去战死,或者立下直捣归化城、擒获黄台吉那么大的功劳,否则他宦海沉浮二十余年的一世英名,就彻底付诸流水啦!
王师爷还在尽力安慰郑洛,只是脸色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众位幕僚则各自盘算,郑都堂怕是没戏了,咱们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吧。
正当宾主各怀鬼胎之时,又是一骑流星快报飞骑而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秦钦差浴血沙场英勇战死的消息了!郑洛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扶着额头,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
“大喜、大喜呀!”那铺兵大声道:“秦钦差勇不可挡,于千军之前横枪立马,一枪便取了蒙古监军使者性命余众惊惶溃走,我军大获全胜!”
“啊?!”众人听得呆住了明军有数的勇将是俞龙戚虎、东李西麻。
邓神枪刘大刀,俞大猷戚继光不但武艺绝伦,更是统带十万大军横行天下的帅才,东李是李成粱、李如松父子,西麻是麻贵麻家将,邓子龙号神枪,刘艇使一百二十斤大关刀,正说病死了俞大猷,名将榜上缺一人,莫不是要新添这位秦一枪?
王师爷直着眼睛愣了半晌,忽然把大腿重重一拍:“哎呀呀,刚才怎么忘了秦将军的出身履历?该死,学生实在该死!”
“什么履历?”郑洛和众幕僚都把他看着。
王师爷眉飞色舞地道:“这位秦将军屡破大案,又善于抚夷,所以积功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但他老兄真正简在帝心,乃是那次救驾之功,话说缅甸莽应里进贡一头白象,竟在御前发起狂来,朝陛下直冲过去,幸得这位秦将军力能格象,赤手空拳降服疯象,从此便名动天听、圣眷优隆。”
哎哟妈呀,众人听得舌头齐齐吐,那李如松能举五百斤石锁,又有刘艇用一百二十斤大关刀盘旋如飞,就已是骇人听闻了,秦钦差赤手可敌疯象,两臂怕不有上千斤的力气?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刚才见他也不过寻常身材,本都堂竟忘了这一遭!”郑洛啧啧赞叹着,眼神又活泛起来,还端着茶碗喝了。水,稍微安心,又问快报铺兵:“那么,秦钦差这会儿已经回转来了?”
铺兵道:“启禀都堂大老爷,秦钦差领着众将官,直接从关外杀奔白羊口去了。”
“噗……”郑洛一口茶喷了那铺兵满脸,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什、什么,从关外杀奔白羊。?现而今蒙古大军南下,他知不知道关外有多少敌骑?!”
千里边塞处处烽烟,如果土默特部二十万控弦之士尽数南下叩关,就算秦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众人心中再次惴惴不安起来,只好自我开解。
王师爷劝道:“东翁,我看秦将军神勇无敌,什么俞龙戚虎、东李西麻、邓神枪刘大刀,全都不如赤手格象秦一枪!他定能率军大破蒙古,平安归来!”
众人也齐声称是,将秦林说成关云长再世、李元霸重生,吹得越厉害,也就越觉得心安。
“但愿如此吧!”郑洛稍微打起点精神,勉强在地图上查看形势,翻看各处过来告急的飞报文书,发下命令叫各军务必坚守不出,以防中了鞋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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