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落,该打的仗,还是会继续打,该占的地盘,还是要继续占。
就算是王羽自己。也不是真的和平使者,等他离开洛阳,所到之处,同样也消停不下来,必然烽烟处处。
对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王羽已经不怎么在意了,通过贾诩,他明白这个时代名声的真正意义了。
除了名士互相推荐的名声之外,其他名声都上不得名士圈子的台面。名士们会因为自己的战绩所惊骇,甚至会努力研究自己的战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认同了自己。
原因很简单,这个圈子本身很排外。
就算是曹操,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挤进了这个圈子。以曹操的性格,他会在乎许劭的所谓年旦评么?但他为什么还要逼着对方给自己评两句呢?无非要得到名士圈的认可罢了。
王羽则少了这一过程,又没有煊赫家世,所以顶多让名士们畏惧。离虎躯一震,名士就纷纷来投。纳头便拜的境界还远着的。
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天下的局势还很不明朗,名士们还有余裕矜持着装高贵,等到自己龙归大海,将势力稳定下来,自然就有人会看明风色了。
他已经明确了将来的发展路线和理念,与此不相合的人,他要来也没用,说不定还会成为隐患,最后落得个得不偿失就划不来了。
明确了理念,以王羽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结没有名士投效的问题。然而,当他从贾诩手里接过与会者的名单时,心头还是一阵狂跳。
来的全是名人,都是能让只看演义小说的人也感到如雷贯耳的名字!
袁绍的使者是沮授;韩馥的使者是田丰;曹操的使者是荀彧;刘岱的使者是程昱;张邈的使者叫陈宫!
刘表的使者还是蒯越;陶谦的使者是陈珪;吕布的使者是张辽;董卓派来的是李儒,天子也特意派了个黄门侍郎过来,此人叫钟繇;连张杨这个酱油党的使者,也是王羽熟知的人物,此人叫董昭!
最没名气的,也只有鲍信和袁术、孙坚,以及白波军这几个难兄难弟了。
当然,袁术的手下之所以没名气,很可能是因为成王败寇的关系,跟那个叫阎象的主簿交谈过之后,王羽觉得对方的才智还是很不错的。
孙坚则不用多说,他的问题跟王羽一样,名声只能吓唬人,却没多大吸引力,只能派黄盖这样武将来当使者。
看着手里的名单,王羽很有冲动连夜就去挨个拜访,能挖一个算一个,要是能都挖过来,还愁没人可用?人太多,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对。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除了对董昭只是闻名,却不太了解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很专一的那种。尽管王羽也没搞明白,程昱和陈宫怎么分别跑到刘岱和张邈那里去了,可他还是压抑住了激动的心情,认真的为第二天做起了准备。
计划是很完美的,但面对如此华丽的使臣团,王羽又岂敢掉以轻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王羽让人在伊水河畔搭起了帷幕,以作为会场。
这次会盟不是要打仗,自然也不需要祭天祷告那些繁琐的仪式,按照礼节走了一遍过场,各人互相寒暄几句,宾主双方依次落座,大会正式开始。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做开场致辞的是贾诩,王羽自己不耐烦第做这些表面文章,作为他唯一的幕僚,贾诩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别看胖子的工作热情不高,但只要他想,做起第事来还是很有章法的。
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下,河风时而送来一阵清凉,耳边传来贾诩抑扬顿挫的朗读声,王羽有种微醺的感觉,其他人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是没几个人的心情会象王羽这么放松。
好容易等贾诩把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念完了,众使臣对视一眼,都打起了精神,这些套话啥用没有,接下来的正题才是最重要的。
“敢问李博士,贵军何时释放天子和百官,退出洛阳?”率先发难的是黄盖。
来的人当中,就属他不以智谋见长,聪明人都在等着别人打头阵,不肯说话,却让他抢了个头筹。尽管不以智谋见长,但黄盖也不笨,他没挑衅王羽,而是向李儒发难。
西凉军现在就是落水狗,谁逮住都可以打。而这场大会之所以如此牵动人心,重点本来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洛阳的最终归属,还有一个就是王羽剑指何方。
所以,黄盖的提问虽略嫌莽撞,但也准确的切中了要点,将大会引入了正题。
李儒捻须冷笑道:“迁都之事千头万绪,自然要从长计议,黄将军莫不是在孙豫州身边太久了,以为世间事都象孙将军攻城略地那么简单?无论是刺史还是郡守,都是挥刀斩下,一刀两段?”
他既然敢来,事先当然也有所预计,这场大会,他就是众矢之的,想从容的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必须在一开始就摆出最强硬的态度,让其他人有所顾忌才行。
所以,他的反驳词锋犀利,一上来就毫不留情的采取揭短打脸的策略。
“奸贼无耻!”黄盖大怒,指着李儒骂道:“祸国之贼,而今已经穷途末路,还敢嚣张吗?莫说天下忠臣义士尽在此间,就算只有我家主公一路,也足以将汝等碾为齑粉!”
“哼,话谁不会说?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吧?当日在梁东,也不知是谁全军覆灭,靠手下脱帻代之,方才得以脱逃,偏偏不知羞耻,在这里胡吹大气。徐公卿在我西凉军中,不过一无名老将而已,胜他者众多,不消我家丞相亲自出马,汝岂不闻李稚然之名?”
李儒显然是打算将揭短战术进行到底了,顺带着还要虚张声势一番。
王羽饶有兴致的看向黄盖,想看看对方如何反唇相讥,结果他惊讶的看到,黄盖眼神中居然闪过一丝犹疑之色,气势顿时也是一滞。
王羽心下微惊,李傕,此人也是深藏不露的?居然报个名字,就能将黄盖的气势给压回去。不过转念想想,他也是释然,毕竟此人也是能打赢吕布和马腾的牛人,应该也是被低估的武将之一。
转头看看许久未见的杨奉,王羽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误打误撞的往河东走了一趟,否则董卓未必会这么容易认输,少不得再跟李傕、郭汜等人过过招。
放在先前,王羽乐不得继续打,可现在么,他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划,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紧迫起来,哪还有时间跟西凉军耗下去?
当然,他的想法,别人是猜不透的,而与会的各路诸侯的想法,却尽在王羽的掌控之中。
所以,尽管在场的都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人物,但王羽仍然有把握让这些人跟着自己的指挥棒转。
他依仗,当然不仅仅是谋略,大丈夫行事,靠的是拳头!
第一六六章玉石俱焚
王羽稍稍出了会儿神,会场的形势却是风云变幻。
黄盖的口才算是过得去,但跟李儒这种人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全面压制了。但李儒也没得意多久,因为他的对手不是一个人,压倒黄盖,顶多算是个良好的开端罢了。
先锋黄盖的失败,并没有打消众人的士气,反倒是李儒的尖酸刻薄激起了众人的新仇旧恨,于是一场激烈的骂战开始了。
没错,是骂战,不是论战,因为李儒根本就没打算跟众人好好的辩论,真辩论的话,面对在场这帮人,别说是他,就算是舌战群儒的诸葛亮,也不可能赢。
“路中捍鬼袁长水,大名鼎鼎,在京师可止小儿夜啼,让寡妇闭户不出,让道儒名士掩面而走!袁司空因何英年早逝?还不是被他荒淫无耻,倒行逆施的儿子给气的?”
“徒具其表刘景升……窝里强横袁本初……专偷人妻曹孟德……笑里藏刀刘公山……好掘祖坟张稚叔……”
李儒在洛阳这近一年的时间可不是混的,他为董卓执掌谍报工作,在京城各大世家都安插了眼线,得到的各种私密不计其数。李儒的名声不好,但他也是博闻强记的才子,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准备,当下揭短骂街,揭得不亦乐乎。
众谋臣各有长才,但哪曾想李儒不按正经套路来啊?
他们可没学过泼妇骂街,也没有针锋相对的资料,翻来覆去的也只能骂几句国贼、奸佞,哪有李儒不重样的揭短来的给力?
“各位,各位,且听授一言。此人已经丧心病狂,我等也不须与他多说,只管各自回禀,再兴义兵。将一众凶顽一网打尽,到时在洛阳城中聚首,再议会盟之事岂不更好?”
王羽认得说话之人正是代袁绍出使的沮授,心中不由暗赞一声,此人的眼光果然独到,一眼就看破了李儒外强中干的表象。
顺便还将了自己一招。如果李儒引起公愤,自己再按兵不动,用仁义道德什么的可就搪塞不过去了。沮授的确很厉害,不过,这招没用。
“围攻洛阳?”李儒怒哼一声。冷冷的说道:“你们以为我军真的全无抗力了吗?且不说关中西凉的十数万大军,单说我军手中的筹码,有人敢攻进洛阳的城门。就别怪我西凉人玉石俱焚!”
“什么?”众人大惊。
李儒咬牙切齿的叫道:“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
他心里恨啊!此言一出口,西凉军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可他还不敢不说,因为这是王羽指使……应该说是暗示的。
李儒若是不当众发出要挟,就必须把皇帝留下,否则王羽就要不客气。思来想去。李儒和董卓还是决定,咽下这颗苦果,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名声可言。权且顾得眼前吧。
所以,适才他才毫不客气的揭短骂街,其实就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名声彻底臭了。还怕再多得罪几个人吗?
“李儒!你还是大汉朝的臣子吗?怎么敢当众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尽早回头,还有挽回的机会,一意孤行,负隅顽抗的话,只有身败名裂,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众谋士都是又惊又怒。
他们和他们背后的诸侯,都不怕王羽搞会盟,怕的是他私下里搞串联。
说到底,不是每个人都对洛阳和朝廷有兴趣的,他们最怕的是自己的对头得了这个好处。
袁绍和袁术肯定不希望对方攻下洛阳;张邈和刘岱也是同样;刘表自己够不着洛阳,但他也不希望刘岱成功,两人的地盘离的虽然很远,但血缘却很近,他们都是宗室,都是有希望效法汉光武的,当然不希望对方得到这个巨大的政治资本。
王羽搞这个会盟,虽然会因为首倡之功,赢得威望和名声,但也把事情摊到了台面上。
名士们最佳的选择,以大义之名形成合议,逼着王羽在得名声和打洛阳之间做选择,只要洛阳是王羽打下的,哪怕他在转让给谁,都不要紧。
接收洛阳和光复洛阳能是一回事吗?后者是擎天之功,对未来的政治生涯大有助益;前者则像是个乞丐,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王羽不让洛阳更好,大家一起打他就行了。
所以,名士们不约而同的把矛头对准了李儒,为的就是逼李儒恼羞成怒,进而引起公愤,然后就可以顺势将矛头转向王羽这个正主儿了。
谁知道,李儒却来了这么一招。
众人惊怒交集,一时却没什么应对的办法,只能苦口婆心的劝李儒回心转意。
他们的努力当然是白费的,李儒自己也不是心甘情愿才出此下策的啊。
强压心中的怨恨,他冷笑着面对众人,表现得桀骜异常。
“王将军,您怎么说?”众人拿他没办法,只能转向王羽求援。
“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王羽愁眉苦脸的说道:“若非董卓行此下策,羽早就挥军北上了,哪里还须劳烦各位来此?各位都是当世俊彦,可在此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以免真有不测之祸啊。”
王羽在这里表演,他身后的贾诩强忍着才没翻白眼。
他心知肚明,从始至终,这位主公就没考虑过带皇帝一起走,天知道他怎么表演得这么逼真。而在场的这么多高人,偏偏没一个出来质疑他的,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王羽说的情真意切,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反应快的人已经琢磨出了阴谋的味道。
李儒既然当众说出来了,那就是下定决心了,这么一来,谁还敢打洛阳?打赢了,就把天子给害死了;不打,眼睁睁看着董卓逃跑,又岂能说得过去?
王羽和李儒之间到底有没有密谋不好说,但毫无疑问。王羽召开这场会盟,就是为了找人分担责任,免得独自担上救援不力的名声。
这是阴谋,赤裸裸的阴谋!
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坏!
“各位都发表一下看法吧?没人说话?”王羽往两边看了看,开始点名:“沮先生。袁将军是前任盟主,是羽最为敬重的人,沮先生的大名,羽也是如雷贯耳,不如就请沮先生先说说如何?”
看到王羽的视线转过来。沮授心中就暗叫不妙了,王羽一开口,他心中更是大骂。
从前听外间传说。都只说了此子的豪壮和狠辣,今天一见才知道,这小子阴损起来,也全然不在名士同行之下呢。
自己能说什么?说放董卓走?说攻打洛阳?得,还是祸水东引吧。
沮授转向了田丰,虚心问道:“元皓兄,你怎么看?”
田丰是巨鹿人,跟沮授的老家广平不远。两人算是老乡,又都是名士,彼此间也打过交道。他哪还不知道老朋友的那点小心思?
他也毛了,这种难题,关系极大。一时三刻哪里想得明白?万一说错,不光自己倒霉,还会连累韩冀州,哪能随便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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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样学样,转向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董昭,“公仁虑事周详,屡有先见之明,世人谓之奇士,不知……”
沮授和田丰都束手无策了,董昭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继续往别人身上推,他找上的是兖州同乡程昱……于是,王羽这个问题像是传花鼓似的,传来传去,谁都不肯接茬,场面颇为滑稽。
王羽肚里好笑,在场这些人,在小说里都是很正经的角色。偶尔笑笑,也是那种成竹在胸,或者有会于心的笑;要么就是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严肃表情,劝谏主公什么的。
但实际上,这些有名的谋士也是活生生的人,会腹黑,会推托,没谁会真的认为世界黑白分明,有正义和邪恶之分,决定他们立场的,终究还是各自所处的阵营。
名士们一边推来推去,一边暗自思忖,倒还不觉如何,但黄盖却不耐烦了,他猛然站起身,指着李儒喝道:“好了,都别推来推去的了,要某说,商议此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将这酸儒赶出去?”
“是极。黄将军言之有理。”此刻正好轮到荀彧答疑,他正在犯愁要推给谁好,结果黄盖这么一打岔,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抚掌笑道:“李博士,就请你暂避如何?”
“有何不可?”李儒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出了门,才松了口气,被千夫所指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尤其还是替人受过。
李儒走了,荀彧转向了同乡钟繇,这次却不是为了推托,而是问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元常兄,你认为李儒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悖逆之心?”
黄门侍郎就是在宫内办事的郎官,是天子的近侍之臣,可传达诏令,但却不是宦官,和小黄门是两码事,与明朝初期的大学士比较相似,就是天子的秘书官。
在场众人中,钟繇对宫中和洛阳的形势是最了解的,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
“人心难测,他和董卓到底如何作想,繇自然不知,不过……”
钟繇抬头看看王羽,惨笑一声道:“董卓此人胡性太重,被逼急了,确实什么都干得出来,各位可能还没接到消息,就在繇动身之前,董卓效法河内故事,在洛阳大肆勒索,不从者,皆以谋逆罪牵连宗族……洛阳如今已是一片哀鸿了。”
众人尽皆色变,既是因为与洛阳的百官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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