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而上,最前面的几人都举着铁盾,依靠连成一片的云梯,结成了一片盾墙。
城头守军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几乎就在盾墙结成的同时,巨大的滚木呼啸而下,重重的砸在了盾墙上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盾墙剧烈的颤动着,持盾者有的虎口断裂,有的口喷鲜血,更有人抓不稳云梯,与滚木一起,颓然跌落,落在了下方的人群之中。
但这一轮攻击,终究还是被抗住了!
盾墙很快得到了补充,再次恢复严整。下方被滚木砸伤的人,也不肯退却,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城头,口中高呼战号。
“苍天已死……”
城头伸出了挠钩,来不及攀登云梯的士兵将手搭在云梯上,众人汇聚的力量,让云梯仿佛扎了根似的,任凭挠钩如何拉拽,依然稳稳屹立,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
“黄天当立!”又挡开一块礌石,当先登城的黄巾劲卒觉得浑身都是劲,眼见城垛就在眼前,他怒吼着扬起了战刀。
初冬的阳光冷冷的,照射在刀锋上,映出了一片森寒的肃杀之气。
“杀!”身后传来了如潮般的呼应声,劲卒攀上了城头,往早就盯准了的目标冲了过去。
他早就盯准这个目标了,此人是个大力士。从今天的攻城战开始后,此人已经扔了十多根滚木,钩翻了七八架云梯,近百名兄弟因他而伤亡!而此人到现在还生龙活虎的,气力十足。
劲卒不确定自己这次冲锋,能不能在城头撕开守军的防守。这几天,冲上城头的兄弟不计其数,但他们都没能成功站稳脚。
劲卒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是得天独厚的一人,他只是很确信,只要杀了自己盯上的这个目标,就能削弱守军的防御!
王泽看到了敌人。
他不意外,这几天,他的活跃吸引的仇恨极多,类似的情景重复出现了不知多少次。他不在意,继续着先前的动作低头弯腰,用力摇动着辘轳,钉板再次高高扬起,沾满血肉的利齿,锋芒不减!
被敌人无视的劲卒大怒,他死死的盯着对手,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以至于他忽略了观察身边的动静,直到几根长矛呼啸着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刺到身前,他才惊觉!
已经晚了……
锋利的矛刃毫不费力的刺穿了他身上的皮甲,像是叉肉一般将他高高挑起……就在被人抡出去之前,黄巾悍卒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城头的景象。
城头的空间算不上宽阔。但守城军士却井然有序的分成了几队。在城头操作各种守城器械的只是一部分人,而且一直处于轮换之中;在他们身后,是一排长矛手;再后,则是手持弓弩的箭手。
他想不通,守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为什么登上城头的兄弟那么多,却一直无法取得战果。
先登都很有勇气,武艺也不错,但再怎么不怕死。也无法同时面对几根长矛蓄势已久的刺击。如果后续的人马能源源不断支援上来,也许还有希望,但那些操作守城器械的敌人却不会让兄弟们如愿。
先登的决死冲锋,没有干扰到滚木礌石的坠落,也无法阻止钉板起落,云梯上下,血肉横飞!
在半空中飞舞着,挣扎着,最后这名悍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到兄弟们的鲜血,然后摔入尘埃。与大地融为一体。
“弓箭手,弓箭手在哪里,齐射,齐射啊!射死官军!”
城下督战的黄巾将领看得睚眦欲裂,他嘶声怒吼着,看着自家兄弟血肉横飞,如同麦穗一般被成片割倒,他的心在滴血。
他愤怒!
他不解!
以前弟兄们装备不足,别说攻城器械。大家连武器都凑不齐全,盾牌也只能拿门板,菜板之类的东西凑合,攻不下坚城也是很正常的。
可现在,自家的军队已经不一样了!
小天师用咒法杀了青州刺史焦和,并指示张帅,催动大军连夜发起了攻势。临淄城虽然坚固。守军也多,但主帅的离奇死因,大大的动摇了军心。
于是,青州黄巾数次围攻不下。青州的第一坚城,春秋战国时代的强国齐国的故都临淄,一夕而下!
对黄巾军来说,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军心和士气。原本还在观望的各路豪杰,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临淄,聚集在小天师的黄巾大旗之下,数十万人发出了共同的呼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除了人数的增加和士气的提高之外,军中的装备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临淄是青州治所,青州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武库之中的兵甲,足以将两万人以上的部队,从头到脚的全副武装起来;粮秣更是堆积如山,就算是黄巾的几十万大军,也足够吃上几个月!
再加上从守城郡兵中缴获的武器盔甲,如今的黄巾军,已经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十万以上的内营兵马,都重新得到了武装。
坚固的皮甲,簇新的长弓,如林的矛戈,锋利的刀斧,甚至还有数千具沉重而坚固的铁甲!再加上那些破城后,投降的郡兵将校的加入,如今的黄巾军,俨然已经有了正规军的模样。
于是,在临淄城下誓师之后,大军如同海潮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滚滚西进,杀进了泰山郡境内!
第一个目标,就是莱芜城!
然后,他们满怀着信心,以全新的姿态向莱芜城展开了攻势,结果在泰山军如山岳般稳健的防守前,碰得头破血流。
兄弟们的勇气百倍于前!
兄弟们的装备今非昔比!
然而,结果为何却没有变化,甚至比从前更糟了呢?
他只能看着城头的守军一次又一次把云梯上的兄弟用滚木砸落;一次又一次用挠钩将云梯钩翻;一次又一次放下钉拍,又搅动辘轳,将带着血和碎肉的钉拍拉起!
黄巾军一波波的靠近,一波波的死在城墙下。尸体很快堆成小山,黄巾军踩着同伴的尸体,蝼蚁般向城头攀爬,英勇而无畏,却颓然无功!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他想不明白,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疯狂的呼喊着战号,试图从其中获得力量,来改变眼前的局势。
黄巾军的弓箭手应声而出。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在几天前,还是临淄内的郡兵,然而乱世之中的形势,仿佛天上的云朵一般,一卷一舒当中,便已物是人非。
他们不想从贼,但又不得不听命于人,自己的性命。家人的安危,如同沉甸甸的的担子一般压在肩头。所以,他们只能在旧日敌人的号令下,向旧日的同袍扬起了弓,将数以千计的长箭抛向城头。
值得庆幸或不幸,战果寥寥。
守城军队的指挥者极为老练,守城的士兵,也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于禁带出来的这支兵马,是以原御林军为主的部队,无论攻守。他们都经验十足。
在敌人弓箭手应声出列的时候,士兵们就已经缩到了城垛后面,将盾牌斜举在头顶,安然无恙的撑过了这轮齐射。
“再射,上前再射!”督战的黄巾将领大怒。以前跟官军交手的时候,他见识过齐射的威力,甚至还亲身体验过,按照他的经验,每轮箭雨。应该都能给敌人带来重大伤亡,以及士气上的打击才对。可守军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撑过去了呢?
“将军,这样不行……”指挥弓箭手的军校提醒道。
他也是多年的老郡兵了,指挥能力不算太高,但眼光却很老辣,他能看出对手的实力,跟这样的对手一板一眼的过招,纯粹自找不痛快,想取得战果,先得把战局搅乱才行。
“怎么不行?”黄巾将领双目通红。带着仇恨和愤怒,语声冰寒如北风:“杀咱们的兄弟就行,杀官军就不行?我叫你们上前,你们就上前,谁敢落后一步,立斩不赦!”
他放下了狠话,老郡兵也不敢再辩。带着弓箭手到了队列的前方,眼中充满悲哀。
守军之所以没在自家齐射的时候进行反击,只是为了节约箭矢罢了,现在距离缩短。自家的齐射威力固然更大,但守军居高临下的优势只会更强!
不出所料的,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听到了晦涩的绞弦声,以及不算很响亮,听起来却异常清晰的号令声:“架弩……”
“举弓……”他高声呐喊着,对城墙上的箭孔中闪烁的寒光视而不见,仿佛不理解寒光中蕴含的是怎样的杀机一般。
或许,在临淄城破的当日战死更好一些吧?这一瞬间,整个战场仿佛都陷入了寂静,老郡兵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就像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样虚无缥缈。
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中,想战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蛾贼趁夜攻城的情况,他不是没见过第,那种杂乱无章的攻势很容易对付,很多时候,只要几轮齐射,就能让对方溃不成军。
不过那天晚上的蛾贼却像是疯了一样,受了伤也不肯倒下,伤亡惨重也不肯撤退,只是红着眼睛,高声喊着战号。同时,流言像是长了腿一般,在军中疯狂的流传着……
焦使君被黄巾小天师咒死了!
最初,没人理会这种无稽的流言。
关于那位小天师的风闻,早在中平二年,也就是冀州黄巾覆灭后,就开始在青州流传了。大贤良师的亲传弟子,法力不在张角之下,赐符水活人无数……诸如此类的说法,跟当初张角起兵时大同小异,郡兵们都是嗤之以鼻。
如果张角真有那个能耐,当初怎么不用类似的招数解决皇甫将军?而是任凭皇甫将军坑杀了数十万黄巾俘虏?
但没过多久,局势就急转直下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夜袭,焦使君的旗号始终没有出现,刺史府幕僚们也始终没有出现,等到守城军将去幕府请命时,骇然发现,幕府已经乱成了一团,刺史焦和真的死了!
随即,流言流传得更快了。
流言说得有板有眼,之所以焦和会被咒死,而皇甫嵩不会,是因为后者有法宝护身。是什么法宝,外人都不知道,但焦和却是知道的,他甚至还知道炼制法宝的办法!这几年,随着青州乱象的扩大,他一直在努力炼制法宝。
这种话放在其他地方,未必有人肯信,但在临淄城,信的人就多了。因为焦和确实这么做了,这两年,刺史府内的青烟就没断过,那是焦刺史做法事的明证!
内外交迫之下,临淄守军的军心,瞬间崩溃。
想战死?在那样的混乱中,即便死了,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你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
等到黄巾军完全控制了临淄城,临淄的守军才渐渐清醒过来,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就如现在一般。
也罢,就是战死而已,就死在这里好了……
老郡兵拉满了弓弦,几乎和城头同时的,喊出了相同的号令。
“风!”
长箭如雨!
强弩如风!
风雨交集,风吹雨散……
第一九八章确立权威
黄巾军的中军帐内,再次喧闹起来。
“大帅,不能再攻了,再攻下去,弟兄们的血就要流光了!”
“郡兵的弓箭手根本不是守军强弩的对手,守军的器械也太多了点,咱们根本就没办法!”
“守将于禁号称铁壁,他守的城,比普通的城要坚固好几倍,咱们怎么可能攻得下?不然,请小天师再出一次手,把他也给咒死?”
“对,咒死他,看他们还敢嚣张!”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喊着,完全不顾主帅张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终于,有那眼色好的,注意到了主帅的怒意,讪讪的闭了嘴,顺便还用各种小动作,提醒了一下关系比较好的同伴。
嘈杂声渐渐低沉,张饶低沉,却明显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回响在中军帐内。
“你们说够了?不说了?还是想起什么了?谁还记得,当初某怎么说的来着?徐和,徐大帅,你足智多谋,想来记性也不错,能不能把本帅当初说过的话给兄弟们重复一遍?”
张饶语带讥嘲,换在平时,徐和早就怒了,可眼下他却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复述道:“于禁驻守莱芜,是王鹏举的计谋,让咱们在城下碰个头破血流,等咱们兵困粮尽的时候,他再四面合围,大举进攻。最好就是围而不攻,主力部队长驱而入,直接攻打奉高……”
“很好,还有人记得我这个主帅的话。”
张饶冷笑有声:“某当初说不攻城。你们却都不肯听从,一个个捶胸顿足的请战,差点就要立下军令状了,现在,你们又说不能再攻了,攻不下?你们以为咱们现在在做什么?游山玩水吗?咱们是提着脑袋在造反!在打仗!哪有任性胡闹的余地?”
众将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更没人敢提出反驳。
临淄的大胜,极大的振奋了军心士气,同时也将乐观情绪带给了全军。
莱芜城也算是一座坚城,但比起曾经作为齐国都城的治所临淄。就差得太多了。城墙没有临淄的高,城的规模也没临淄大,守军更是只有临淄的十分之一。
而黄巾军这边,不但在小天师仙法的鼓舞下,出现了一批黄巾力士,而且在临淄获取了大量装备武器,甚至还有少量攻城器械。
黄巾军这样的群体,士气和信心的起落都非常快,先前头领们还畏坚城如天堑。进入了泰山境内后,却跃跃欲试的要将兵锋指向莱芜城。
主帅张饶虽然不赞成。但也无法压制众人的战意。虽然经过临淄之战后,他这个小天师代言人的威望,暴涨到了相当可观的高度,但他仍然象盟主更多过主帅。
韩信点兵,才多多益善。没有韩信那两把刷子,想在短短月余时间,整合以十万计的大军,确实比登天还难。
在今年起事之前,张饶最多也只统带过一两万人。骤然面对十万以上的大军,他学不了韩信,只能学刘邦不将兵,而将将了。
然而,将将的难度,其实不比将兵差多少,黄巾的各路头领。过惯了天老大,自己老二的日子,性子也都颇为桀骜。
张饶的指示若是对了他们的心思,自然一片欢声。众皆拥戴;但若与众人相违,那就要好好的闹上一场了,所以才有了这场莱芜攻防战。
经过了几天的激战,头领们发热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了,他们重新正视起莱芜这个硬钉子来,在坚若磐石的莱芜城下,他们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所以他们怕了。
胆气一泄,又自知不占理,当张饶旧事重提时,头领们哪还敢反驳,只有垂头丧气挨骂的份儿了。
“现在已经顿兵莱芜城下数日,若是就这么走了,再面对坚城的时候,士卒们还能提得起劲头吗?你们以为奉高城就比莱芜城好啃么?铁壁于禁?他不过是个部将!泰山军的主帅是王鹏举!万人敌的王鹏举!你们懂不懂?奉高城只会比莱芜更难打!”
众将已经低头,但张饶却依然不肯放过他们。
即便没有许攸的提醒,他也知道,今天是他竖立权威的好机会。经历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以后仍然做不到如臂使指,至少每次下令的时候,反对意见不会那么多,众人也没法抱成团跟自己作对。
“请小天师做法?遇到困难就想起小天师,先前干什么去了?你们以为小天师施法不需要消耗法力道行的?说用就用?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本帅是傻子,不知道请小天师咒死王羽么?”
咒死王羽?
张饶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咆哮着喝骂,义愤填膺;另一半则漂浮在空中,冷冷的俯视下来,看着另一个自己在那里做戏。
当然是做戏,好好的人,哪有被咒一下就死了的道理?别说现在这个小的,就算当年那个老的,也没有这种本事啊,真有的话,又何至于在曲阳败得那般惨烈?
换了当年的自己,当然是不会做这种戏的,可现在么……呵呵,自己已经是全青州黄巾的大统领了,势力比当年的冀州黄巾还大,连临淄这种名城都在自己脚下颤抖!
这不都是做戏的收获吗?
要不是这些该死的蠢材碍手碍脚,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奉高的路上了,将整个泰山都踩在脚下,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颤抖!
泰山王鹏举?好大的名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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