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有些吃惊。难怪主公对此人颇为在意呢,确实是个有本领的,就是他的做派和身份差太多了,让人觉得很别扭。
黄巾分兵,是将老弱和伤兵扔在了后方,辅以少数精锐。作为断后的部队。
于禁理解对方的想法,带着老弱行军的速度实在太慢了。莱芜距离临淄不过百多里,黄巾攻克临淄后,精锐部队三天后就赶到了莱芜城下,并且展开了围攻,而老弱直到十天后,才陆续抵达莱芜。行军速度一日不过十多里。
这还是有汶河辅助行军,要是没有,一天能不能走上十里都是个问题。
于禁对带着老弱行军的弊端深有体会,从洛阳回泰山的路上。他就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当时泰山军的总人数不过两万,部队也是训练有素,而黄巾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万,号称百万之众,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行动起来,速度可不是一般的迟缓。
而且带着老弱行军还有很大的风险,都昌突袭战就是明证。在训练有素的精锐面前,老弱完全发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只会变成被人重点打击的弱点,拖累全军。
“都是老弱?”张飞瞪着一双豹眼,张望了片刻,嚷嚷起来:“那还等什么?还不点齐兵马杀过去?灭了这些乌合之众,正好和鹏举兄弟前后夹击蛾贼的主力!”
他的嗓门本就不小,这一激动,声音更是震耳发聩,远远的传了出去,连远处挖壕沟的黄巾兵都听到了。
黄巾军的壕沟阵覆盖的范围极大,大队人马一时三刻根本无法通过,众人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自然不会远远躲在后方观望。他们所在的地方,里最前沿的壕沟只有三五十步的距离。
听到张飞杀气腾腾的叫声,田楷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正在劳作中的黄巾兵却抬起了头。那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头,皮肤黝黑,胳膊腿都干瘦干瘦的,像是入冬后枯败的树枝,额头上全是皱纹,纵横交错,仿佛正在挖掘中的壕沟阵。
这么个老头,别说是张飞,从泰山、幽州联军中,随便抓个伙夫出来,也能用一支手把他打飞。然而,就在这样的距离上,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老头眼中闪过的,竟是汹汹的战意!
他用露出骨头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木柄,仿佛那不是一把木锹,而是一柄无坚不摧的斩马剑!
即便以张飞的胆魄,也不由吃了一惊,继而,他也是大怒,抬腿就要往前闯:“老不死的,从了贼了还敢这么嚣张,不知道羞耻吗?看俺不……”
“且慢!”刘备和于禁异口同声的叫道。
面对张飞质疑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于禁将头微微偏开,刘备这才说道:“那张饶用心歹毒,摆明了就是把这些人丢给咱们杀的,咱们若是真的动了手,恐怕会伤了君侯的仁名啊!”
张飞把脑袋摇得跟拨楞鼓似的,瓮声瓮气的反驳道:“大哥,你这话就不在理了,现在可是打仗,怕这怕那的,还打啥?伸着脖子让人砍么?砍杀几个,其他人怕了,也就或跑或降了。”
“问题是……”
刘备也不恼,抬手指指壕沟里的那些黄巾兵,“翼德。你看看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神,你觉得咱们要杀多少,才能吓退他们?有了这些壕沟的存在,骑兵根本冲不起来,面对这些有些……”
他稍一停顿,措了一下词,“嗯,狂热的老弱,光凭咱们的几千步卒。能赢么?不杀掉几万人,恐怕很难打消他们的士气,说不定几万都不够……翼德,你还记得当年在巨鹿打的仗吗?”
“嗯,嗯……”张飞的气势一下就没了。
巨鹿的黄巾,是最狂热最可怕的那种,当时张角还在,虽然黄巾被官军四面围攻,但却丝毫都不气馁。无论老弱妇孺,哪怕手中只有一块石头、木棍。甚至手无寸铁,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向官军的阵列冲锋。
那情景不是一般的可怕,要不是张角突然死了,哪怕是皇甫嵩等当世名将联手,也休想在正面战场上取胜,只能靠饥寒来摧毁对手。
当时三兄弟刚起兵,张飞目睹过那个场景,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想到要重新经历那种景象。他的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他不怕杀人,但这样的敌人,杀再多,也无法增添他的武名,只会让他感觉恶心,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屠杀,事实上。确实也没错。
正是因为这样,当时在冀州战场上的几位名将,都变得冷血而残酷,在黄巾军放下武器后。依然进行了灭绝似的屠杀。他们不想留下种子,让此景重现,但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黄巾力士还是再次出现了,在另一名小天师的号召之下!
……
“子远先生神机妙算,不但让大军摆脱了累赘,而且利用他们挡住了莱芜以东的敌军!现在,我青州二十万精锐面前,已是一马平川,依照目前的速度,三天就能攻到嬴县城下,如果不做耽搁,五日内必至奉高!在第一场大雪之前!”
长长的队伍,前后都望不到头,张饶骑在从临淄城抢来的塞外良驹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寒冷的北风吹在脸上,都有了暖洋洋的感觉。
“算不得什么,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许攸与他并辔而行,脸上也颇有自得之色。
“先生,此话怎讲?”听出许攸的未尽之意,张饶赶忙凑趣道。
“那王羽曾在阳人之战中,以十数万百姓为屏障,算计了徐公卿。虽然外间都说,那些百姓是自发赶去助战的,但明眼人一见便知……”话说一半,许攸突然问道:“张将军,你也统率过数十万百姓,感觉如何?”
“累!”
张饶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看着队伍越来越大,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指挥起来……唉,真不是一般的累!别说让他们打仗了,就算让他们走几里路,某这头上,都得多几根白发,能把他们甩在一边,某这心里,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啊。”
“所以啊,王羽当初是有意的利用徐公卿的迂腐,现在,轮到咱们算计他了。”
许攸笑得越发得意起来:“骑兵发挥不出来战力,等他们想到办法突破过来,整个泰山都已经在将军手上了,而且,没了那些老弱,也就不怕王羽奇袭暗算了。”
“奇袭?”张饶捕捉到了一个让他心中一动的字眼。
“当然是奇袭!”
许攸冷笑道:“除了奇袭,他怎么可能用五千兵,打败将军手中这二十万大军?贵军补给虽然有限,但士气高昂,战意冲天,王羽手中那点人马,顶多固守奉高,岂敢分兵?泰山富庶,到时将军分兵抄掠四野,还怕乏粮么?他想打败将军,肯定是要奇袭!”
“他会用什么法子?”张饶突然有些紧张。
先前他一直没把王羽放在眼里,现在到了真正面对这个传奇人物的时候,他的腿肚子也有点抽筋。奇袭这种战法,都是擒贼先擒王的,那岂不是说,王羽的目标是自己?
“攸不知……不过,奇谋这种东西,只要防范得当,不漏破绽,便不足为虑。”许攸哪猜得到王羽的心思,不过,他也不能让张饶失望,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将一些预防阴谋暗算的常识讲给对方听。
“行军时不用太急,只管沿河行进,避开险要地势……安营扎寨时,一定不要嫌麻烦,壕沟、鹿角、栅栏,能做的防御措施,都要做到,以免重蹈都昌城下的悲剧,王羽手中虽然只有一千骑兵,但那个徐晃领兵,却非同一般……”
“将军的个人安全也要注意,饮食应该让亲卫先试过,才好入口……身边的防卫,还有小天师的身边的,都不能懈怠,保不齐那王羽会不会故技重施,潜入大营刺杀!另外……”
“是,是,某记得了。”知道许攸说的都是宝贵经验,金玉良言,张饶听得非常用心。
教训太多了。比如被王羽刺杀割耳的董卓,要是没有河阴的事,王羽哪有今天的风光?再如焦和,他就是没留心饮食,结果被许攸收买了身边的人,给‘咒’死了。
也不知说了多久,许攸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了,张饶长舒了一口气,将萦绕心头的沉重感甩在了一边。
他深切的体会到,为什么草根永远也干不过世家了,世家底蕴太深!
千百年,他们积累了无数可以用于阴谋暗算的手段,对敌我分明的敌人,就已经有这许多套路了;还有对盟友的,对关系尚未分明的同僚上下级的,甚至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的。
很多东西,张饶即使已经听懂了,他也做不到。就拿焦和那事儿来说,他知道许攸收买了什么人下毒,可换成他自己,他有钱,也知道方法,却完全无从下手。
这种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得跟城外的法事配合无间,其中的难度有多高,张饶形容不出,反正他知道自己这点道行,还差得远呢。
“子远先生为何不能再留些时日?您不想亲眼看着某攻破奉高城,杀掉王鹏举吗?”他由衷的挽留道。
这这一瞬间,他甚至打起了主意,想找机会将许攸招揽在麾下!有名士参赞,和没有,真的是天差地别啊。
许攸听出了张饶的挽留之意,却全然不予理会,而是语重心长的提醒道:“所以刚才攸提醒将军,千万不要急于求胜。王羽若分兵,你就分兵围之,然后抄掠四野,王羽不分兵,你就以主力围之,切不可急于求成!”
“某知道了,可是……”
“眼下,主公入主冀州在即,正在用人之际,攸实在不好多做耽搁,将军这边应该是一场持久战,只要将军不出错,一场大胜就是必然!”
袁绍马上就进入邺城了,许攸没法不着急,就算驱使黄巾打败了王鹏举,这功劳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这是阴谋!四世三公的袁家,岂有搞这种鬼蜮伎俩的道理?
所以,他的功劳只有袁绍自己知道,而袁绍这个人又不是那种很念旧情的类型,如果不趁热打铁的出现在对方面前,冀州的权柄就没自己的份儿了。
对许攸来说,这件事比打败王羽还重要,事关前途啊!
至于泰山这边,兵力相差这么悬殊,只要张饶不犯大错,就不可能会输,自己又不懂兵法韬略,能做的都做了,还在这里耗着干嘛?
万一……
这里是说如果,王羽真的再现奇迹的话,那自己就更不能待在这里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古人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的。
第二零一章王羽的杀招
“很经典的进军路线啊。”
站在自己亲手绘制的泰山郡地图前,王羽发出了一声感叹。
贾诩在旁边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主公,您不会用这个来说明,我军此战必胜吧?”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很有趣罢了。”王羽笑了笑,自己现在的心情,确实没人能体会得了。
临淄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齐国的都城,泰山郡西边紧挨着的就是鲁国故地。齐鲁之间,除了山地丘陵之外,有一块狭长的平原,也就是泰山郡中心,汶河流域的这块平原。
这里不但有令两国垂涎的肥沃土地,而且由于地势平坦,也是兵家必由之地。
历史上,齐鲁两国在此地发生过多次战争,其中最有名的一场,就是左传中曾浓墨重彩的渲染过,流传千年的经典之战长勺之战!
这场战役的规模并不大,也算不上多激烈,却因为曹刿的经典理论,而被史家所赞叹,故而流传深远。连王羽这个对历史不怎么在行的人,都知之甚详。
王羽选定的决战地点,都与历史上那场经典之战颇为相似,都是在汶水河畔,泰山脚下。当然,更有趣的是,他在这一战中应用的理念,跟当年曹刿的论断,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诸多巧合碰在一起,王羽又怎能不感叹呢?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感叹历史,融入历史,改变历史!在自己这个位面,史家将会如何记载这场大战呢?自己要不要也发表一番高深的言论呢?
王羽有些出神。
“有趣?确实很有趣,夫战,勇气也……”
贾诩伸出胖胖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说道:“黄巾挟大胜之势而来,文则在莱芜坚守。虽然无意间帮张饶完成了整合,但也削弱了黄巾的势头,是为一鼓作气而不成……再经长途跋涉,路上再被主公您动点手脚,算是再而衰了,然后……”
他手指向西一退再一退,最后一摊手道:“您弃守嬴县,黄巾大军长驱直抵奉高城下。气势却远未到衰竭的时候,主公,您不会告诉诩,您还没想好对策吧?”
“当然不会,对策早就想好了,只是具体怎么施行,还得看具体情况,汉升这些天,就是为了此事在忙碌呢。”
王羽回过神,转头拍拍胖子的肩膀。笑道:“文和,义释管亥这招果然绝妙。若非如此,某还头疼,怎么让张饶分兵呢。”
“以目前这种状况,他撇下老弱,我军获胜的话,倒是方便鉴别了,可实际上。他的人数减少,战斗力却不降反升……汉升手下只有百人,能做什么?”
贾诩对王羽回泰山以来的行动了若指掌。
他花了很多时间来提升个人实力。练内功,练骑术,练槊法,诸如此类;此外,他还花了不少时间考察山川地势,从莱芜到奉高,他都脚踏实地的走过一遍,因此才有了眼前这幅高精度的地图;然后他抽了一点时间接见各方使者,跟自己商讨战略对策,分析情报;最后,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跟黄忠泡在了一起!
因此,贾诩很清楚王羽对黄忠那支部队的看重,甚至有可能要将这支部队当做底牌使用。所以,他将骑兵派去了北海,将于禁部属到了莱芜,要不是田楷意外出现,他甚至都没打算将骑兵调回来。
现在前线传来消息,张饶凭借人海优势,使出了大手笔,于禁和幽州军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徐晃的五百重步兵再勇猛,对上以十万计的敌军,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就算敌人站着不动让他们砍,他们又能砍死几个?
至于其他的步卒,抛开数量差距不谈,王羽根本就没参与练兵,于禁走后,是徐晃接手,没了于禁的指挥,他们能发挥出多少战力还是两说呢。
贾诩早就有所预料,现在更是听到了王羽的亲口证实,于是,他茫然了。
对付几十万黄巾的王牌,竟然是黄忠的百来人?
阳人之战的故技重施吗?
要是真能混到黄巾军的中军附近,以王羽和黄忠的实力,张饶和那个所谓的小天师确实要糟糕。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徐荣被突袭,是有很多客观原因的,现在的对手,完全就没有那方面的弱点!
可除了突袭中军,一百人在几十万人的军列中,就像是大海中的沙砾一样渺小,再厉害也翻不出多大浪花啊?
而黄巾军方面,有了小天师的存在,随时会变成那种疯狂的亡命徒。贾诩甚至在担心,如果对方全力猛攻,自己这边到底能不能守住奉高城。
“那可就多了……”王羽神秘兮兮的一笑,转向徐晃问道:“公明,你去看过汉升他们的操练,感觉如何?”
众人的视线转向徐晃,只见这位很少动容的猛将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那是一种混杂了回忆、震惊、敬佩、疑惑,以及担忧的情绪,非常复杂。
“应该是有成功的希望,不过……”好半天,他才终于回过神,在一片凝重的目光中,他缓慢而坚决的点了点头,使得注视者的目光散乱开来,再没有凝重,代之的是震撼。
徐晃的性格直率、坦诚,从来就没有故做惊人之言的记录。他既然说有成功的希望,那就是真有,否则,就算是王羽严令让他说谎,他也不可能说的这么自然。
“不过?”太史慈再按捺不住,不自觉的上前几步,把贾诩挤开一边,凑到了徐晃身前。
他当日是私自返回奉高的,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羽对麾下大将也没有事事约束的意思。但太史慈这种,身为一军主将,把部队扔在一边,自己跑回大本营请战的做法,就很过分了。
他自己倒也有自知之明,军议的时候,一直躲在角落里不出声。可现在的话题实在太吸引人了。他哪里还顾得许多,先要满足了好奇心才好。
徐晃看看这位有些不靠谱的新同袍,再看看王羽,见后者没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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