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那种小人卖命?我家主公宅心仁厚,上奉天子,下安黎庶,是当世一等一的豪杰,你何不早日弃暗投明,将来也搏个封妻荫子?”
太史慈不忙放暗器,而是再次挥舞枪戟,与典韦战在一处。一边打,一边挖上了角,看得王羽心怀大慰,连子义都会帮忙挖角了,这事儿啊,说不定还真有希望呢。
只是不知道,子义说这话,是真的为了挖角,还是打算扰乱敌人心神,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一边打,一边下狠手呢?
几句话的工夫,太史慈的画戟至少与典韦的铁戟发生了十几次碰撞,左手更是枪芒暴涨,被挡住和没被挡住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枪。
“俺瞧你也是个好男儿,我家主公英明神武,又是贤良之后,施政、用兵比王家小儿更要强上几分,你又为何不肯弃暗投明?”
典韦一边遮挡招架,嘴上也是不肯示弱,百忙中还抽空,用铁戟横扫狂攻,逼得太史慈回戟自救,攻势被迫打断。
“不如这样如何,左右兵器上分不出高下,索性较量一番暗器,哪个输了,就听对方的话,弃暗投明!如何,你敢也不敢?”
一计不成,太史慈又生新计。在暗器上,他浸淫多年,造诣颇深,自信不会输给旁人,干脆发出赌斗。
对方答应最好,自己可以给青州又添一员猛将,更添臂助;不答应也没关系,不答应气势就弱了,自己和对手的武艺,都很看重气势,双方差距本在毫厘之间,此消彼长,这场对决就有希望赢下来了。
“有何不敢?”典韦一梗脖子,然后回身一指,叫道:“我家主公已经到了,且等我禀明主公,再来与你赌斗。”说着,他拨转马头,往阵后去了,那里烟尘大起,显然曹军的主力已经到了。
太史慈哭笑不得,也不知这个对手是真憨还是扮猪吃老虎,这种事也要请示?要怎么开口呢?
再回头看看,见自家大军也到了,他摇摇头,拨转战马,迎了上去。
第三一五章程昱之谋
雨声沥沥,秋意渐浓,特别是入了夜之后,一阵阵的凉意更是直沁心肺,让人阵阵发寒。
比起身体上的寒意,人心中的寒意更浓。
中军帐内静悄悄的,除了武将们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声响,帐外的雨声倍显清晰。
“主公,太史慈武艺虽好,某也不怕他,就算真有万一,忠臣不事二主,某也不会真的如他所愿,大不了就是一死,总也不能让他讨了便宜去。”
忍了又忍,典韦还是忍不住了。
出发前他豪情万丈的要擒杀太史慈,对方也不含糊,如他所愿的来了场单挑,结果打成了平手。典韦能理解太史慈提出赌斗的心情,因为他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只是口才不够便利,让对方抢了个先。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回营之后,主公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以天色将晚的理由,派人通传敌营,说是来日再战。
这个要求,未免有示敌以弱,甚至缓兵之计的味道,按说来势凶猛,急欲交战的王羽未必会答应。就算青州军不立刻展开全面进击,也不会放过阵前邀战,耀武扬威在士气上先取得上风的机会。
可是,王羽偏偏就答应了,答应的还很痛快。
典韦是个比较纯粹的武人,倒是没想太多,只当王羽也有武将的脾气,对这种对决比较推崇,故而行了个方便。太史慈这个对手不容小觑,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养精蓄锐,为明日的决战做准备更好。
结果天公不作美,当天夜里,一场秋雨便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
雨不大,但却很有韧劲,缠缠绵绵的没完没了,搅得人一下就没情绪了。
典韦自己倒是不在乎,可主公却偏偏再次用这场雨做借口。传信敌营,要求推迟决战时间。结果,王羽又答应了,还是那么痛快。
然后,军议时的气氛就变了。
起初迎战的时候。众文武虽然心存忐忑。但都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充分的信心,毕竟整体形势是好的。而眼下,中军帐正被紧张和焦虑的气氛所笼罩着。
典韦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认为可能是那场赌斗引起了主公的不安。从一个小兵,被提拔成亲卫大将,这样的知遇之情中,足可看出主公对自己的看重。
这份恩情,令典韦铭感于心。体会到了士为知己者死是怎样的感受;同时,他也清楚,主公看重自己,肯定也是希望自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在一场赌斗中变成别人的部下。
“本将既然任命你做先锋,自然就是全权委任于你,你对战局的判断,下达的命令,与本将亲自做出没有区别。”
曹操摆摆手。安抚典韦道:“本将先前也说过了,王羽虽有良将辅佐,但本将麾下也是人才济济,又何惧于他?那太史慈成名已久,隐为青州第一勇将。你能与他战成平分秋色的局面已是不易,本将又怎会以此苟求于你?”
“……”典韦心中一暖,虽然多少还有些不服气,但不安和惶恐却已尽去。代之的是满心的疑惑,只是他不善言辞。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曹操看看典韦,似乎想要解释,最后却转向程昱问道:“仲德,张颌可有回应?刘公山如何回话?”
某种意义上,这场大战已经揭开序幕,双方已经动上手了,只是典韦性情耿直,未必能体会到其中的玄妙,解释也是枉然。
对典韦的武艺、忠心,曹操都是非常信得过的,但由于典韦的性情所限,他给典韦的定位就是亲卫大将。其职责是保卫主帅的安全,偶尔充当冲将斩将夺旗,仅此而已。
既然没期盼他独当一面,攻城略地,就没必要开导启发他,让他在谋略这方面深造。
其实,这场无形对决中的弯弯绕绕极多,就算详细解释过,典韦也未必能理解得了。
“虽然青州主力已经移动,但对清河境内的封锁却依然如故,密不透风,去的哨探也好,信使也好,多半都在半路就被截杀了,偶尔有通过的,也没有回音……”
程昱的脸色不怎么好。
如今曹军的三大幕僚中,以他来的最晚,根基最浅,权责也最小,最不明确。
荀彧来的最早,负责的主要是内政和外交,在人事方面,也甚得曹操的倚重,虽然其为人低调,从不争功,但俨然是曹军的首席谋士,地位绝无动摇之虞。
戏志才来的稍晚,但受到的重视和权力,却不在荀彧之下,他负责的是战略规划和情报系统。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曹操若相当于刘邦,戏志才就相当于张良,荀彧就相当于萧何,而曹军版的张良不是慕名来投,而是萧何举荐的!
在华夏的传统人脉关系之中,举荐和被举荐,是仅次于师生、上下级的关系。而且,荀、戏二人还有同乡这层关系,可谓亲上加亲。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二人就是同盟关系,而且还是那种非常紧密的同盟,就像是王羽和公孙瓒那样。
对曹操来说,左膀右臂密切合作,配合无间,在短期内是件好事。势力内部的派系越少,内耗就越少,越能团结一致,一致对外。
反面例子就是袁绍。他入主冀州后,主要的精力一直放在了制衡内部派系上面,搞得冀州内部的派系极为复杂,内耗严重。
整体上有冀州派和外来派的对抗;冀州派内部,也按照投靠袁绍的时间顺序、冀州的故有格局、以及与韩馥关系的远近,分成了大大小小十余个数派系,对外保持基本一致,内部却也不得消停;外来派也不例外,其内部还分成了颍川派、南阳派,门生党,故吏党……
简而言之,袁绍入主后的冀州,就像是将董卓之乱前的朝廷复制了一样,具体而微,却五脏俱全。
汉末的混乱。有多大成分跟这种固有格局相关,程昱无法确定,他可以明确的是,这种格局有利于稳固权力,却不利于对外扩张。因为这种格局需要的。是权术高手。而不是其他。
王羽、公孙瓒,以及曹操,这三大势力,都没有陷入同样的格局。
王羽的青州势力。是他从无到有,一手打造出来的,受重用的文武,原来的出身都不怎么样,根本谈不上什么派系;公孙瓒的部下。绝大部分都是跟他出生入死过的老兄弟,对招揽外部人才始终持轻蔑态度,自然也没什么派系之说。
而曹操这边相对复杂一点,应该说是处于公孙瓒和王羽之间。
武将方面,曹操没有公孙瓒那么多老部下,也没王羽那么神奇的眼光和运气,但他的亲族实力异常强大,夏侯家和曹家的子弟中,颇有一群能征善战之人。令他一开始就具备了相当强力的班底。
同时,他也不是只任用私人。乐进、典韦都是他从行伍中提拔的,前者擅长行军布阵,后者勇武无双。再加上李典、史涣这些地方豪强中的代表人物,很好的形成了对亲族势力的补充。同时也可以吸引更多人的加入。
幕僚方面,他以荀彧,以及荀彧推荐的颍川人才为班底,随着实力范围的扩大。不断吸引当地的名士加入。
虽然曹军的各种派系,如:文臣方面的中枢派和地方派。武将方面的亲族、寒门、豪强等派系也在慢慢成型,但由于曹操很好的控制住了节奏,分明了主次关系,所以,始终都处于良性的竞争当中,没有在曹军内部形成内耗。
这对大局是有利的,但对程昱个人来说,却很不利。
他加入的晚,手中资源也少,想要后来居上,难度当然很大。荀彧、戏志才的智略手段,都不在他之下,又占了先机,除非自己犯错,否则程昱就不可能有机会。
对程昱来说,眼下这场大战,正是良机。
戏志才自己请命离开中枢,去了徐州,而且遭遇了出乎预料的强敌,被拖在那里了。荀彧在曹军出征的时候,一向都是担任留守任务的。
目前在军中,程昱的资历不是最深的,但凭着从前的名声和高超的智谋,却当之无愧的居于幕僚之首。如果能趁着竞争对手不在的时候立下奇功,自然可以争到大大的一块立足之地。
可问题是,想在这场大战中立功,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因为对手是那个王羽!
到现在,程昱连王羽的作战目标都没搞清楚。
“以常理而论,王羽现在应该急于求战才对,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这是很明显的道理。之前他在平原一带徘徊,或是诱敌深入,或是要提前解决张颌对他后路的威胁,等到发现我军顿兵不进,无奈之下,只能奔袭而来……”
这是开战前,程昱做出的判断,也得到了曹操的认可。所以,曹操发现青州军来犯后,就第一时间的迎击出来,就是不想被王羽围在城里,而是在野战中采取守势,消耗青州军的锐气,等待援军集结后,大举反击,彻底解决敌人。
无论是派武将单挑,还是想方设法的拖时间,对曹操来说都是有利的。
鄃城虽然消息断绝,但正因如此,才说明张颌军依然还在,否则王羽也没必要把情报屏蔽搞得那么严密,用一场大胜的消息或张颌的脑袋来恐吓敌人,这才是最直接的。
刘岱虽然还在大河南岸,但他想渡河,也就一天半天的事儿,再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顶多三天,就能出现在漯水之畔。
袁绍与张燕还在纠缠,可除非张燕铁了心,打算不计损失的为王羽拖延时间,否则,北面的战事也随时会结束。
袁绍自北、刘岱自南、曹操牵制,还有随时可能跳出来断后路的张颌!王羽的处境相当之不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四面合围,连逃都逃不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王羽此番南下,都利在速战,用全军之力,在刘岱来援之前,先不计损失的击破曹操部。然后用攻心计或再打一仗,迫退刘岱。最后再从容应战袁绍。
曹操之前的部署,都是针对这个策略而设的,这也是王羽南下之后的最佳策略。
而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则是最糟糕的策略。曹操不是典韦,他才不会相信。王羽是出于对武将的荣誉的尊重。这才配合自己,将战期一拖再拖呢。
这里面肯定有说法,只是可能性太多,几次军议。都不得要领罢了。
“故而,这其中必然有诈!”在这一点上,程昱等谋士,和曹操是达成了共识的。
“仲德,如果是你。你会如何设计?”形势分析,这两天已经做了无数遍了,曹操没兴趣再听那些模棱两可的说法,他要一个确凿的说法,哪怕是错的,也比兜来兜去的绕圈子,始终不得要领强。
这一刻,他越发想念起戏志才来。
曹操心里很清楚,自己其实不是个特别果断的人。因为他想的太多,想多了,自然要反复权衡,这也是世家子的通病。
戏志才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此人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但行事的作风却是雷厉风行,比之典韦这些武将还生猛。
尽管戏志才的主张,经常会显得很冒进,但每次听到对方言之凿凿。一往无前的理论,都能引起曹操的共鸣。进而做出最全面的判断。
相比之下,程昱就显得名士味太重了,说话总是反复权衡,比曹操自己想的还多。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撤出徐州,消除王羽的后顾之忧吧?如果没了后顾之忧,于禁的主力也开赴河北,那……
曹操突然心中一凛,这是他最担心的一件事。
“如果张颌还在坚守,却没有对王羽加以牵制,很可能是他得不到具体情报,故而还在观察,试图寻找时机,或许应该将他从整体战略中暂时剔除出去……”
察言观色后,程昱知道曹操的耐心快耗尽了,所以,这次他一改往日求全谨慎的作风,直接作出了论断。
“也好。”曹操点点头。
开战前,本来就没人指望张颌,只是他送了信出来,袁绍又大肆宣扬,这才搞得大伙都起了劲。结果,把大伙的劲头勾起来之后,张颌又没动静了,确实让人很无语。
现在看来,与其把他纳入计划,还不如随他自生自灭。能杀出来算是意外之喜,一直困守也无所谓。
曹操不知袁绍会怎么想,反正他自己的战略,可以这么安排。
程昱继续说道:“然后,暂时也将袁将军以及高览、刘备等人统统剔除出整体战略,这样一来,局势就明朗了。”
“唔?”曹操眉头一挑。
“昱思之久矣……”
程昱向曹操拱拱手,道:“如果加上时间上的限定,王羽南下的目的很难猜,因为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不如干脆剔除暂时无法参战的因素,从最简单的局面来思考。王羽南下,目标不是主公,就是刘使君。”
“主公与刘使君的指挥能力姑且不论,两军兵力相仿佛,主公私心更少,更重视大局,而且刘使君又占据了地利,故而,如果王羽想各个击破,要么设法消除刘使君的地利,要么就将目标锁定在主公身上。”
“言之有理。”曹操微微颔首,意表赞同。
武将中,突然有人扬声问道:“既然如此,现在王羽不就在我军对面吗?那他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
程昱转头一看,见是曹仁,于是笑道:“子孝将军,今时不同于往日,刘使君虽然私心重些,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现在他虽不肯渡河来源,但若我军与青州军发生激战,他还是会来的,所以,王羽若没有充分的把握,他确实不能发动强攻。犄角之势,须不是这么好破的。”
曹仁想了想,点点头,又问:“那他在等什么?”
“等破局的时机!”
程昱的眼神在众将脸上扫过,最后看向曹操:“主公事先已经有所预料,此战关系重大,王羽很可能会从青州抽调部分兵力,加入战团;此外,为了重建白马义从,几个月前,他派遣赵云北上募兵,现在很可能也有了成果;如果说,他在等这两路兵马就位,就说得过去了。”
夏侯渊突然插嘴道:“从青州调兵倒还罢了,新军能有什么作为?”
“边民本就彪悍,招之能战者甚众。而且那个赵云也非同寻常……”程昱看看曹操,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解释道:“在他的指挥下,如果新军出现的时机足够好,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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