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羽的反应还大,大有捶胸顿足之势。
沮授的平定河北之策,对他来说倒没什么,可沮授献策的目的,却着实打动了他。老将本来就是个崇仁尚德之人,沮授临死还不忘为百姓请命,这种情操岂能不令他感佩?
“确实可惜了。”贾诩也很遗憾,“元皓打理政务,任劳任怨;若是再有沮公与料理军务,出谋划策,诩身上的担子就……咳咳,我的意思是说,主公若得此人,必将如虎添翼啊。”
王羽翻了个白眼,贾诩大概是这个时代最另类的谋臣了,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屈死的,就是累死的,少数几个善终的,都是因为才华相对有限,当然,除了贾诩。
这人的才华不在郭嘉、孔明之下,但就是没上进心,对他来说,在一个相对中间的位置,明哲保身比啥都重要。
如果贾诩和沮授交换一下位置就好了,反正袁绍也不能用人,打赢后,把贾诩抓过来,他还是会投降,自杀?怎么可能?天下人都自杀了,贾诩也会活得很快乐的。
这边折腾完,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了,一夜的激战终于尘埃落定。
王羽高声喝令:“清点损失,集结部队,仗,还没打完呢。”
第三八七章烽火燃不熄
清点损失,清剿残敌,灭火巡查,集结部队……待所有琐碎的善后诸事处理完毕,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士兵们和底层军官被安排到从火场里抢回来的帐篷中轮番休息。青州军的核心人物们则聚拢在原本属于袁绍的中军大帐内,汇总战果,并且商讨下一步的安排。
总体来说,昨夜之战,青州军取得了一场辉煌的大胜。
冀州军开战前的六万战兵,十万辅兵和民夫,一大半已经不复存在。
单是尸体,冀州军就留下了八千多,俘虏则五、六倍于此,因为王羽的好名声,和青州军正面遭遇的辅兵和民夫,即便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逃走的多半都是不明状况,被人潮挟裹着跑掉的。如今这时节,这些人跑也跑不了多远,想再次形成战力,更是全无可能。
由于人太多,除了尸体和俘虏,其他的数据根本统计不出来。依照王羽的大致推断,冀州的战兵损失应该接近四万,加上战力和忠诚度受到双重打击的平原围城部队,袁绍剩余的兵马,应该只剩下了一万多。
将领方面,战没的文臣只有沮授一个,倒是俘虏了不少,其中包括了审配的长子,沮授的儿子沮鹄。
武将就多得多了,包括亲卫大将韩猛,东营主副将马延、张顗在内,单是被黄忠、徐晃阵斩的,就有十几个有名的大将。死在混乱之中,或被小卒割了脑袋的。也有差不多的数目。
冀州军的辎重被缴获了一半,另一半被烧毁。袁绍匆忙退兵时带走的,也只有随身的口粮罢了。
虽然他侥幸逃过了全军覆灭的结局,但同样也是穷途末路了。
相比之下,青州的损失则远少于对手。只有八百士卒战死,五百多人重伤,不过轻伤员却很多。前五个进攻序列的三千多人当中,轻伤号的比例超过了五分之四;如果将范围缩小到前三个进攻序列,那就是人人挂彩了。
损失最重的。就是徐晃的四百亲卫,其次则是黄忠的四百亲卫。
按照王羽的原计划,十个进攻序列,应该周而反复的发动冲击,互相之间应该有个策应。不过,这毕竟是夜战,调兵遣将的难度。远远超过了白天作战。
徐晃和黄忠的组合,本身也很犀利,一路斩将破阵,势如破竹,将后续人马远远甩在了后面,一直冲在最前线。
实际上。如果没有沮授横插一手,二将的决策倒也没什么问题。兵精将猛,一路凿穿中军本也不是难事。
结果,沮授杀出来了,不但延误了二将的冲击速度。而且还给二营造成了数倍于前的损失。王羽击溃冀州重甲后,徐晃的亲卫能自行站立的已不足百人。倒地不起的重伤员足有近百,虽然抢救很及时,但依然有二十几人伤重不治。
如果按照比例,亲卫营的损失之惨重,全不在冀州军之下。
黄忠的四百亲卫倒是强一点,但战损的比例同样超过了一半。可以说,青州军的主要损失,就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王羽心中有点疼,无论射声营还是催锋营,这两营的核心亲卫,都是从洛阳开始,一直随他东征西讨的老兵。
射声营的核心部队还差些,他们大多都是从徐荣战败后的北军士卒中选拔出来的,而催锋营那四百亲卫,却是跟着王羽一路从河东走出来的。
这些曾经的白波,是自己麾下最忠诚的勇士,征战至今,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动摇。也只有他们,才能在身上无甲的情况下,与装备和人数都超过自己的敌军作战,并且占据上风。
“将阵亡的弟兄们收拾干净,改日抬回……不,就在这里安葬了!”王羽的语气有些低沉:“传令子尼,让他从去年开垦好的公田中,给阵亡者家人每户增拨五十亩作为勋田。只要青州军在一天,这些田就永远免赋!”
“谢主公!”王羽的后半句话引起了一阵欢呼。将校们可没主公这么多愁善感,能取得这样辉煌的大胜,保住了青州的基业,能领到永远不缴纳税赋的田产,即便明天就战死沙场,大伙儿也觉得值。
“其他有功的士卒,先将功劳记录在案,带收拾完了另外两路冀州军,一并论功行赏!”王羽将手向下按了按,压下大伙的声音:“张医官已经过河了,重伤的兄弟应该不会有事,咱们先集中精力,对付袁绍。”
“主公放心,袁绍已是穷途末路,末将愿率本部兵马为先驱,踏破敌营,生擒此僚!”徐晃身上伤也不少,但他精神却很好,大踏步的出列请战。
“不须公明死战,袁绍仓促逃走,眼下无险可守,亦无粮可食,用不了三日,其军必溃。”王羽摇摇头,他不打算强攻,袁绍虽然只剩了一万多人,鸣石山就是个小山丘,远称不上险要,可困兽犹斗,真要打,损失说不定比夜袭还打,他可舍不得。
“主公说的是,不过……”贾诩一脸郑重的提示道:“主公也不能大意,袁绍不援沮授,又不趁夜逃窜,而是试图凭险自固,这其中恐怕是有些玄虚的。”
“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依仗?”因为沮授之死,黄忠对袁绍是最为鄙夷的。
“这个么……”贾诩微微沉吟。
“报……”没等他再开口,帐外有人高声禀报:“启禀主公,鸣石山上点燃了狼烟,烟势甚浓,似在求援!”
“求援?这个时候,他还能向谁求援?”众将面面相觑。
冀州哪里还有兵?也就是魏郡还有那么几千兵,算是守卫后路。维持钱粮供应的了,其他郡县。连郡兵都被抽调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能有兵来救援?
“莫非……他是向平原城下的军队求救?”张飞突然插嘴道。
“他们?哼!”祢衡哼了一声,语带不屑的说道:“没用的,田将军的兵不比那些人少,何况那里的部队,都是在高唐城走过一遭的,大败之后,就算领头的想打。又有谁会听从?他们迟迟不退,无非是想留点本钱,跟主公讨价还价罢了。”
祢衡的话不好听,但道理却也没错。
袁绍也好,张颌等人也好,之所以没趁夜遁逃,就是为了保证部队不溃散。袁绍挨到天亮。放狼烟求援,或许还有什么翻盘的后招,可张颌既不出击,也没有向袁绍考虑的意思,显然是另有打算。
带着班底投降,和孤身投降。受到的待遇当然是不一样的。
“文举,北营那边,还要劳你走上一趟了。”王羽点点头,认可了祢衡的说法,然后转向孔融。
“自当效命。”孔融躬身领命。
这件事。由田丰完成是最好的,可惜田丰去帮徐庶对抗臧霸了。也只能让孔融先去探探口风了。想了想,王羽又把沮授那封信从怀里取出,“连同此信,一并带给张颌,他既然已经存了意,看过此信,想必就不会再有什么疑虑了。”
“主公,此事不大妥当吧?”孔融吃了一惊,他也是青州核心的人物了,这封信当然也是有资格看的。这封信拿给张颌,确实能打消对方所有疑虑,但同时也会有不少副作用。
单是泄露机密,就已经是大问题了。张颌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除了投降,他还能有什么出路?为了这么个人,花费这样的代价,不值得啊。
“事无不可对人言,没什么不妥的。”王羽淡淡一笑:“沮公与留书予本将,说不定就是存了这样的念头,以此信来帮忙说服冀州军将,同时,借后者之力,保障信中那些要求和允诺的执行,正是一箭双雕之策。”
“……主公既然这样说,融自当奉命。”孔融一时也搞不清,主公到底是对沮授惺惺相惜,还是对张颌等人太过看重,反正是铁了心了,自己犯不上在这事儿上纠缠。何况,张颌早降,对袁绍也是很沉重的打击。
“那这狼烟到底是干嘛用的?”张飞和张颌也算是有些仇隙,不过他性子粗疏,倒也不在意这些,沙场争雄,本就有胜有败,被别人打败一次就记恨不放,那还当哪门子武将啊。让他念念不忘的反而是袁绍的狼烟。
“求援呗。”王羽冷笑道:“河北诸将,他是指望不上了,可他还有两路盟军……”微微一顿,继而语声更冷:“说不定是三路也未可知呢。”
“盟军?曹仁和张杨?可是,张杨不是被子义挡住了吗?曹仁到现在都没出现,莫非是畏难而退了吗?”徐晃失声道。
众将的目光纷纷转向王墨,他一直在高唐城,对冀州军的战前动向,是最清楚的。
王墨微微有些窘迫:“曹仁的旗号始终没有出现,不过……”他微一迟疑:“袁绍的主力也一直都没有分兵的迹象。”
“你是说……”
“曹仁很可能中途北上,和张杨夹击子义将军去了。”王墨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好,子义危险了!”徐晃大惊失色。众将也都骇然相顾。
很显然,两路盟军合而为一,兵力一下就增加到了接近两万,太史慈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么多敌人。这两路偏师击败太史慈后,挟胜势来援,战局势必又有反复。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羽身上,秦风更是急不可耐的站出来请战。
曹仁中途转向,很可能是张杨求援不久后就发生的事,现在去救太史慈,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只有轻骑往援还有那么点渺茫的希望。
“诸君无须多虑,子义不会有事的。”王羽神情严肃,缓缓摇头,说的虽然是众人盼望的结论,却没提出任何论据,无法完全消除心中的疑虑。
第三八八章英雄无悔
青州众将的担心不是没必要的,太史慈现在的确已经陷入了极为窘迫的境地。
张杨没什么可怕的,他那七千大军如今已是军心浮动。
先后抓到的俘虏都被放回去了,不过这些人不是张杨的助力,而是相反。以李响为首的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拼命在军中散布着各种流言,搞得张杨军中的河内兵毫无战意,上党兵人人自危被释放的都是河内兵,上党兵都是一去不回头。
表面上的理由,是上党兵作恶多端,河内兵知道收敛,可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里面的门道,无非离间计而已。
计策很简单,但却很有效。张杨明知有诈,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的往坑里跳。
他能怎么办?把俘虏拒之门外?在军中施行严格的管制,不许士兵交流?对河内兵和上党兵区别对待?
别开玩笑了,本来就已经军心浮动了,河内兵和上党兵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再这么乱搞一气,非得搞成一场哗变不可!说不定敌将就是这么期望的,自己这边一内讧,青州的铁骑紧跟着就会杀过来。
他已经把赵云和太史慈恨到了骨子里赵云躺着中枪是因为太史慈的计谋。他开始先以赵云的形象行动,后来突袭杨丑时,又恢复了自己的本色。给人的错觉就是,他二人先后出现,完成了会师,进而实力暴涨。
可除了画圆圈诅咒这俩人,他什么也做不到。
实际上。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的退回了东武城,只怕河内军会比冀州主力更早完蛋。
张杨的谨慎注定了他的成就有限。有时候还会做出多余的举动,但这一次,他的谨慎救了他的命。退守的同时,他向袁绍告急求援,另外,他还向曹仁派去了信使。
曹仁和他没有统属关系,就算要联合行动,也得通过袁绍。张杨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如果考虑到曹仁背后的曹操,张杨的举动也未尝没有道理。
曹操是个有大志向的,对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的诸侯,他也是能拉拢就拉拢,特别是张杨这种自身没有太大野心和能力,却占据了要害位置的诸侯。他更是不遗余力的拉拢讨好。
双方在冀州都是客军,袁绍也没把胜利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否则也不会让他们一边搜刮粮草,一边慢悠悠的行军了。
所以,张杨的信一到,曹仁和副将史涣。以及吕旷兄弟商议了几句,马上就做出了决断,先斩后奏的北上作战了。
袁绍刚收到消息时,的确很是恼怒,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祢衡给吸引过去了。后来王羽带着青州军主力杀出。他更是自以为得计,不怒反喜了。
这次。轮到太史慈承受压力了。
曹仁的出现,不仅仅是多了一路敌军那么简单。有了曹仁的增援,原本为内忧外患所困扰,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的河内军重新振作起来了。
两面夹击,太史慈根本无法招架。他再能打,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变出兵来,用三百轻骑和两万大军正面决战,更是完全无法实现的任务。
如果只有一路,哪怕是曹仁这样的名将,他也可以利用地理环境和群众基础,设法与敌人周旋,打不赢也能拖时间。如果运气好,敌人分了兵,他说不定还有机会故技重施,给曹仁也来个各个击破。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扰敌、牵制,能牵制住一路偏师,就已经是超额完成了。
可是,当两路大军步步为营,相互呼应的推进过来的时候,太史慈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回旋的空间。敌人当然也会分兵,但每次分兵,两路兵马相距的距离都是非常近,而且兵也很多,分队的人马至少也在两千以上。
这样的形势下,已经没有战机可寻,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脱离战场。但太史慈不能那么做,两路敌军都是一路挥舞着屠刀杀过来的。只要有跟青州军联系过的,就会被抢个倾家荡产,参与过对敌行动,更是直接满门被屠。
曹仁直接放出了消息,说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一带的暴民,以儆效尤!
越来越多百姓开始向太史慈所在之地靠拢,这无疑加重了太史慈的负担,同时也把他牢牢的给牵制住了。面对无数双带着期盼的目光,太史慈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走的话,倒是不会受到惩罚或怎样,但他的良心会受到一辈子谴责。
他留下了,开始筹划一场至为艰难的战斗。
胜算,低到可怜。
聚集在他身边的民众倒是不少,总数已经超过了三万。可敌军却有一万七千之众,他这边连一万七的青壮都凑不出,三万多人当中,大半都是老弱妇孺,青壮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用这么点乌合之众,去和敌人硬碰,无疑是以卵击石。
经过商议后,太史慈最终采用了裴元绍的建议,带着民众且战且退,这是黄巾军经常使用的战法。
流动作战听起来和大范围游击差不多,实际上却差得很远,太史慈指挥轻骑纵横往来游刃有余,可指挥民众他就差得多了。百姓的行军速度慢到令人发指,一天连十里路都走不完,和轻骑一日夜奔袭两百里的速度,完全不是一回事。
太史慈亲身断后,沿途设下各种埋伏,甚至还冒险打了一场反击战,可依然阻挡不了敌军追进的脚步。
最终,他和他的队伍被堵在了东阳城下。
东阳城正处于渤海和清河交界处,向北百里,就是广川城,距离当日公孙瓒与袁绍决战的界桥相当近。
太史慈原本打算和渤海境内的幽州军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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