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底牌,但终究无法摆脱成为一个普通幕僚,与诸多名士竞争的命运。
这绝不是许攸想要的。
至于投靠其他诸侯……许攸不觉得事情会有多大变化,河北太危险,不予考虑;刘表、袁术等势力的权力框架都已成熟,他压根就没有插足的余地;刘焉、刘繇之流所在太过偏远,顶多就是个土皇帝罢了;徐州和青州关联太密,难不成他要去投靠董卓不成?
就算是董卓,他也没办法成为二把手啊,人家还有个智计高超的女婿李儒呢!
转了一圈,许攸最终发现,刘备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错,刘备的势力很弱,但那是在没有自己之前,有了自己,肯定就不一样了啊!
想到这里,许攸有了成算,打断刘备谦虚求教的那些场面话,笑问道:“愿闻将军之志。”
刘备一听,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当下抖擞精神,倾诉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迄无所就。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
刘备这话很务虚,没几句实在的,就是场面话。对关定这样的围观众来说,倒是很有蛊惑效果,一听就知道,这是个有大志于天下的。但对许攸来说,其中最重要的只有一句,刘备自承‘智术浅短’。
普通人这么说话,应当是自谦没错。可刘备是个枭雄之人,一言一行,都是有深意的。如果许攸没料错的话,刘备的潜台词就是:备不擅智计,一切将以先生之意为准。
许攸当然不会因为一句潜台词就洋洋自得,他有野心在曹营占据一席之地,自不是没有来由的,比起引起曹操的重视,折服刘备就容易得多了。
“自董卓为乱以来,天下豪杰并起。袁绍之所以势强于王羽,却反被克之,概因不能用人也……如今王羽拥强兵十万之众,雄踞山海之间,天下诸侯纷纷退避,此诚不可与之争锋也。河北不能立足,未知将军欲往何处?”
刘备沉吟半晌,迟疑道:“江东可乎?”
此时与历史上他三顾茅庐时不同,刘焉、刘表雄踞一方,锋芒正盛,远谈不上可以轻取。曹操占据兖、豫,袁术占淮南,关中的董卓拥兵十万,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目标,想来想去,也只有江东算是个空白了。
“将军差矣!”许攸就知道刘备说不到点子上,就等着出言更正呢。
“将军欲往江东,想必是因与刘正礼同宗的缘故。然则,将军可知刘正礼性情否?那刘正礼身份虽高贵,但气量却狭小,将军当日与王羽并肩作战,刘岱因此而没,攸知此事与将军无关,但刘正礼会怎么想?就算勉强接纳,将军在江东还想有甚作为吗?”
刘备大汗淋漓,当下起身,一揖到地,满面诚恳的求教道:“备自知智计远逊,不想管窥之见,竟大谬至此,敢请先生有以教我。”
他这话其实也是言不由衷,去江东什么的,本就是他随口说说,他若是当真想清楚了去向,就不会在关家庄逗留这么长时间,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等着看王羽和袁绍两败俱伤了。
正是因为迷茫,他才在冀州徘徊不去,但通过几天的相处,和从前的听闻,他多少知道了点许攸的性情,说白了,这人就是名士范儿特别大,和他交往,就得使劲往上捧,越高越好。
自己把脸送上去让人打,其实也是捧人的最佳方式之一,效果很好的。
“河北大战之后,天下大震,世人只见青州兵锋之强,慑于其威,连曹操这样的强雄,也大有逼其锋芒之意,风头可谓一时无两。然而,很少有人看到危局之中潜藏的机遇,蒙明公不弃,厚加礼遇,攸不才,敢请明公听我一言,容攸为明公指点一条明路!”
许攸语气极大,也不甚恭敬,但刘备脸上的诚意却愈发浓厚了。
他再次起身施礼,然后干脆就那么站着了,口中高声道:“备洗耳恭听。”
第四五六章一语破迷津
这一次,刘备并非做作,他是真的被许攸的话震住了。
河北大战前的王羽,给他带来的威压,就已经相当大了。而在河北大战尘埃落定的现在,青州庞大无比的身影,就像是将整个天幕都遮盖住,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了其身影之下了一样。
天下虽大,刘备却只觉四处都是阴影,找不到一线希望的曙光。
事实上,王羽的势力并没有扩张到这种地步,就眼下来说,王羽甚至连河北都没办法完全控制。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解决与公孙军合并的问题,招抚黑山军,压服刘虞,都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得到的。
可是,在饱受重击的刘备眼中,王羽就是这么可怕,让他避之而不及。
他观点也未必就夸张了,一个周边没有强敌牵制,获取了充足发展空间的百战名将,在争鼎天下的群雄之中的优势,是不言而喻的。
而尽管刘备不太明白缘由,但他很清楚,自己是王羽的重点盯防目标,从一见面开始,对方就对自己严加方法,诸多限制。纵然偶尔有放松的空隙,事后的事实也会残酷的向他验证,那不过是陷阱罢了。
可以想象的是,只要他出现在王羽势力范围的周边,肯定会重复先前的悲剧。可若想远离势力大涨的王羽的影响,却又谈何容易?
关中肯定不能去,董卓是公认的国贼,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投奔。除此之外,相对安全的就只有荆州、巴蜀和江东了。当然,投靠曹操也是个办法,可问题是一样的。投靠这些已经稳固了统治的势力。势必会错过群雄逐鹿之初的混战,没了先机,以后就更难翻身了。
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所以在许攸发问的时候。他只能以去江东来搪塞。
结果,许攸在否定了他的对策之后,居然说另有明路指点给他,这叫他如何不惊喜交集?
“拿舆图来!”许攸说得兴起,大袖一挥,指挥呼喝。大有狂士之风。
此刻谈的关乎刘备的前程,闲杂人等自然早就被赶开了。关定毕竟是主人,刘备反应也很快,以目示意关羽,令其去拿图。
从许攸坐上主位之后,关羽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这会儿见此人叫嚣呼喝。俨然颠倒了主从尊卑之位,他更是大为恼怒,别说听吩咐去拿图了,能按捺着不把这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揪下来揍扁,已经是看在刘备的面子上了。
见刘备示意过来,关羽当下就想爆发,他最看重的就是忠义。自家兄弟好歹救了这人的性命。没让他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就算单是从这层关系说起,许攸也没有嚣张的理由。
然而,看到义兄凝重中带着恳求之意的眼神,关羽的怒气却又爆发不出来,只能是硬压了回去。他在心下长长的叹息一声,无奈起身去了。
谁让大哥有大志,又不肯屈居人下呢?其实,在鹏举麾下也未必就……
真羡慕翼德啊!能在那样的大战中绽放光彩。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应该在面对外虏之际。挺身而出,奋勇而战的吗?
这许攸在袁绍麾下时,就做了许多蝇营狗苟之事,当年更是大逆不道,起了废立之心!据说此番勾结匈奴胡骑。也是此人力主而为之,人品如此低劣,纵有些才学,又岂能倚之为臂助?
心中虽有千般不爽,可关羽毕竟是以义兄的看法为重的,刘备既然认可许攸,他也只能暂时充任仆从走上一遭了。
等候在外的是关定的幼子,此子沉稳的行事风格,甚得关羽的欣赏。同时,关羽也意识到了关定似乎有向义兄推荐此子的意图,住在庄上这些天,他也不吝于多加指点,对方学的很快,在短短十余天内,武艺比之从前,大是突飞猛进。
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发融洽起来,至今无子的关羽,对关定暗示的,收下这个义子的提议同样很有兴趣。
向关平吩咐一声,后者迅速领会意思,自去关羽房中的行囊里取舆图,而关羽则留在门口,听里面的对话。
许攸虽然喊着拿舆图,但他兴致一起,却又哪里等得及,就在关羽出门这会儿功夫,他已经长篇大论的将河北的形势分析过了。
“……王羽肯定不会强并公孙瓒,否则青州军必然会陷入主忌臣疑的境地,偌大势力迟早分崩离析;对张燕倒是没有这种顾虑,但黑山军与青州主力的距离过远,想要施以重压,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得到的;更何况,刘虞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因此,不管近期如何表现,未来两三年内,王羽的主要精力一定会牢牢被牵制在河北!尽管三五年后,他有可能全取河北,进而挟众全力南下,问鼎中原,但毕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这段时间,就是有志于天下者,辗转腾挪的机会!”
“明公要顾虑的,不是避开王羽的全部势力范围,只须避开他的主力所在即可,也就避开河北,尽快取得一方立足之地,发展壮大……”
饶是对许攸为人颇为鄙视,但关羽还是被许攸的论断折服了。
大哥常挂在嘴边,据说是出自于鹏举的那个新名词大局观,似乎正被许攸淋漓尽致的讲述出来。
就在这时,关平带着舆图回来了,关羽心有所系,无暇多说,正要接过舆图,转身入室,可手才伸出,心中忽然一动,想了想,沉声吩咐道:“平儿,随我来。”
关平似乎吃了一惊,但却没多做迟疑,沉默着跟在关羽身后,手中的舆图却是捧得更高了些。
见关平跟了进来,刘备一愣,转而释然,许攸说得兴起,正要听众越多越好,倒是关定的神色有些奇怪。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迷茫。
除了关平,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在意关定的心情。
接过舆图,许攸随手挥开,继而再招招手,示意众人上前听讲,指点江山道:“明公一心只盯着一州之地,以为只有这样才足以与各路豪雄抗衡,故而觉天下之大,却无处立足,实则大谬!以攸来看,这豫州……准确说是汝南,就大有可为!”
“汝南?”刘备很意外。
汝南是袁阀的老巢,一直掌控在袁术手中,虽然在对曹操的战争中,袁术一溃千里,可他并未彻底放弃对汝南的争夺。
除了袁、曹两大势力之外,汝南还有很多山贼、草寇,以及不受袁术、曹操号令的割据势力,外界统称其为黄巾余孽,其实里面也是大有讲究,不能一概而论。
总之,这是个各方势力混杂的地域。刘备在那里没有任何基础,贸然闯进去,只有被荆棘丛林般的各方势力刺得浑身浴血的份儿。
“明公这是只见其一,未见其二。”许攸摇头晃脑的说着:“当然,这也怪不得明公,汝南毕竟远在千里之外,明公既非神人,也无攸这等人在外奔走效力,岂能尽知之?其实,袁公在汝南,也拥有相当规模的势力……”
说到这里,许攸特意拉了个长音。刘备也不负他的期望,眼睛猛然亮起,略有些阴暗的斗室之中,好像多了两轮驱破阴霾的艳阳,蓬荜生辉!
接收遗产,无疑是个比遇见投机者,更大的彩头!
最好的听众是什么样的?就是那些一点就透,但始终比说者慢一拍的人,对许攸来说,刘备就是最好的听众。
他手指在舆图上来回指点着,捻须笑道:“汝南,用武之地也!明公请看,自汝南西向,可进取颍川、南阳,若他日王、曹两强相争,明公大可伺机而动,曹胜,则袭其后,以作牵制,保持鼎立之势,扩张自身势力;王胜,亦可趁机攫取战果,不使河北势力过于膨胀。”
“向北,豫、兖之地尽可取之,待中原大战一起,岂有不如鱼得水之理?向东,袁公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陶恭祖垂垂老矣,近年来也是体弱多病。若是筹谋得当,还可从中挑拨,使得二虎竞食,淮南、徐州尽在明公掌下,岂不快哉?”
“纵是中原无事,三面皆难进取,明公亦大可西南而向,与刘景升争夺江夏,进取荆州。镇守江夏的乃是黄祖,无谋之人也,明公德行远胜之,关张二位将军勇武远胜之,只消再有一多谋之士相助,败之何难?”
刘备闻言,拱手而谢,满面至诚:“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听君今日一席话,足胜十年悬梁刺股矣。”
许攸哈哈大笑:“明公谬赞矣,书生之言,姑且听来一笑,不足为凭也。”言下颇有推拒之意。
玄德哪里还不知机,再拜道:“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不吝相助。备当朝夕请益,拱听明诲。”
许攸云淡风轻的一笑,道:“攸才疏学浅,况且新败之后,勉强争得残命在此,实不敢当明君看重。”
虽是在推拒,但推拒的意味却很轻,刘备知道,该出绝招了,他府邸大哭,高声道:“先生不出,如苍生何!”言毕,泪沾袍袖,衣襟尽湿。
至此,许攸心满意足,虽然没有郭嘉出山时那么多观众,但客观条件如此,也只能将就了,点点头,应道:“明公既不相弃,攸愿效犬马之劳。”
第四五七章繁忙除夕夜
古人尝言:居移气,养移体,说的大抵就是所处的环境和地位,对人的能力和气质会造成影响。
许攸距离三国时代真正的智者巅峰还差得远,比之刘备,也未必就强出太多,但他长期从事情报工作,在这方面的造诣远在刘备之上,故而他指点江山时,使刘备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其实,对于真正的智者来说,就算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仅仅从一鳞半爪的零星信息之中,就足以得出相似的结论。
同样是这个令无数英雄烦忧的除夕夜,彭城郡守府内,同样也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天下大势,和自家未来的重要对话。
只是由于参与者的特殊性格,这场对话的气氛过于激烈了一点。
“不行!公瑾,你从前就知道我,我孙家自来就没有孬种,岂能畏难而退?你既然说王鹏举迟早会来图徐州,某正好在此与他决一死战!”孙策挥舞着双臂,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将屋顶的瓦片都震得乱抖,发出阵阵战栗似的簌簌声。
“伯符,离开彭城不是避战,而是为了更好的与王羽一较高下!”
府内的侍卫、仆从早就跑得远远的了,孙坚时代的几位宿将,也熟知这位长公子的武艺和脾气,自不会在这个当口来触霉头。他们心里也笃定得很,反正有人会劝的,不用担心事态会演变至无可收拾的地步。
不畏孙策的怒气,心平气和的向他提出劝告的,是看上去年纪比孙策还小的少年,只听他用清朗的声音,无可辩驳的语气说着:“孙伯父一生勇烈。诸侯无不闻其名而色变,当日王鹏举在阳人打败徐荣,使得伯父失声惊叹,让你耿耿至今,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赞的是什么?”
“是武艺?那王羽武艺虽然不错,但在两年前,其武艺并未臻至巅峰,其临阵变化,或许值得赞叹,可离让伯父动容至此的程度还差得多。”
“是军略?而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正是能人志士一展所长,成就功业的时代!以伯符兄的兵法武功,伯父对你的期待想必是极深的。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攻。下政攻城,行军布阵在战略中的重要性,在末等一流,你斤斤计较于此,岂不有负伯父的殷殷期许?”
“如今王羽以弱胜强,击破袁绍,声威大振。在其风头正盛的阶段,贸然与其争锋,就算勉强胜得一两场,顶多也就是擒杀其一二部将罢了,于大势又有何益?若是当真激怒了对方,尽起精锐来战,凭彭城这寥寥数千军马,纵是伯符你再如何勇猛,也没有回天之力啊。”
说到这里,孙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他本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只是看待王羽上,他怎么也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
其实这事儿本来也挺憋气的,当日辞别母亲,撇下弟妹。孤身北上,孙策就是存心与王羽争个高下。谁想到了南阳,王羽已经打道回泰山了。
山不转水转,孙策本也没太在意,只是憋足了劲,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等日后再在争鼎天下的沙场上拼个高低。但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纵横无敌的孙坚竟然在襄阳吃了大亏,中了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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