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手中了。夏侯渊认为,这个时候不趁胜追击,可是要遭天谴的。
众人的争论,各有各的道理,即便以曹操的果决,一时也是难以决断。这种时候,当然要依靠军师发挥作用。
荀彧已经沉思良久,有了点思路,见曹操看过来,他更不迟疑,当下捻须说道:“某以为,各位说的都有道理,王羽很可能也都想到了。我军若严防死守,他就轻骑突袭河内,羽林为后援,水军策应;若我军置之不理,他就控制渡口,蚕食东郡;若我军分兵拒之,他也大可以虎踞之势,寻找我军的破绽,让我军无法松懈。”
说着,他摊摊手道:“黎阳城向为兵家重地,屯粮之所,王羽此行就算一无所获,单是修整黎阳城,移防驻军,也无不可。他若要进取中原,迟早要渡河与我军一战,这也算是提前布局了。上兵伐谋,王羽此子,已经深得了其中的精要。”
这次没人反驳了。
战略布局就和下棋一样,先手的一方总是占便宜,王羽这一着就有仗势欺人的味道了。他落了子,曹操应了损失太大,不应又风险太大,最终就是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荀彧所说,曹操未必没想到,他只是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被荀彧点破,老曹犯愁了,眉毛顿时就拧成了川字型。
“文若以为,吾应该如何应对?”
“彧惭愧,才华所限。苦思亦不得其法。”口中说着惭愧,荀彧的脸上却没什么惭愧的神情。倒不是他不知羞耻又或怎样,只是他只擅长分析,不擅长谋划的特点早就广为人知了。
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众人齐刷刷的转向了那位坐在左手边首位,一直表现得很平淡的消瘦的青年。
郭嘉初来乍到,离众望所归还差得远。看过来的大多数人,倒是带了几分考校,甚至幸灾乐祸的心思。谁让曹操延请他的时候,搞出了那么隆重的规格呢?其后更是一下就把他擢升到了幕僚之首的位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会有谁对郭嘉有好感才怪呢。
“王羽此举牵涉甚多。嘉一时想得入神,却是失礼了。”众人的注视没能带给郭嘉多大压力,倒是把他给惊醒了。他这一开口,众人才知道,原来他刚才一直都走神来着。
不少人的眼中都带了鄙夷神色,曹操倒是不以为忤,抚掌笑道:“奉孝思之良久。必有所得,正好为吾与诸君解惑。”
“正当如此。”郭嘉当仁不让,轻轻一欠身,清了清嗓子,慢声说道:“争天下,和在棋盘上争锋,其实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先争抢并巩固边角。最后才来争这中腹之地。盖因中服之地四面受敌,回旋余地小,往往花费巨大,亦不能取得实地,故而为智者所摒弃。”
他突然说起棋道来,很有跑题的嫌疑,但曹操凝神静听。显得很是专注,谁又能以此质疑,也只能耐心听着了。
“某观王羽布局天下,就很有棋道高手的风范。故而他弃洛阳这腹心之地不取,远赴青州。其后又放着更容易渗透的徐州不顾,全力以赴在河北与袁绍周旋。他的大局观,是非常优秀的。”
“文若兄所说很有道理,不过,嘉有一事不明,王羽若仅仅为了震慑周边,牵制我军,遣一上将,将一军之兵,移防魏郡即可,何须如此兴师动众?要知道,青州现在是天下人关注所在,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局势,何况这般大张旗鼓?”
“他搞出的动静越大,对牵制我军的作用就越小,到了一定程度,就完全没有帮助了,反倒有可能惹得周边群雄过于警惕,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来。这,岂不是事倍功半么?”
若是王羽在此,听到这番分析,肯定会大吃一惊,郭嘉说的这明明就是边际效应的理论啊。
分析过后,众人的眼神泰半都有了变化,而郭嘉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说出了他的结论:“因此,嘉以为,文若兄分析的那些,在王羽想来,都是附带的,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了,曹操更是失声惊问,打断了郭嘉。
“无他,他只是要救河东白波而已。”
“河东白波?”望过来的眼神无不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意味。
“怎么可能?为了河东那点人,他就要劳师动众?到底能得到什么益处?”
“倒也未必不可能,这不是还有‘附带’的效果吗?”
“按重要性来说,救白波才是附带的吧?”
“那谁知道的呢?说不定白波除了人之外,还藏了什么宝贝吧?王羽这是要一并接受回来。”
终于忍不住了,众人按捺不住的在话语中夹杂了许多枪棒。这样大张旗鼓的主要目的竟然是为了救白波,这是一个以智谋称道于世,少年老成的诸侯能做出来的事吗?
几十万人口而已,连曹操都不可能将其当成一回事,倒是那些悍卒有点价值,但价值却也没大到能和王羽现在的举动相匹配。
毕竟是为此改变了战略部署,甚至有可能无端的挑起大规模的战事来,将如同吕布的这种中立性质的诸侯卷入战局,并且推到敌对面上。
“益处也不见得没有,不过却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面对众多的质疑,郭嘉既不恼怒,也没有争辩的意思,好像听不出其中的嘲讽之意一般。
“此事,倒也不无可能。”
曹操沉吟半晌,突然开口道:“吾与王鹏举第一次相见,还是在酸枣会盟之时,其为人一直让我有些捉摸不定。这种非常之事,普通人做不出,但他还真就难说……奉孝,王羽若果然插手河东之事,对我军西进的战略只怕是个大大的阻碍,而且东郡那边也不能放着不管……”
郭嘉答道:“河东事好办,只消两封书信,分别送往怀县及壶关即可。”
曹操疑虑道:“河东那边就置之不理?”
“来不及。”郭嘉摇摇头:“王羽行事向来谋定后动,他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的一个破绽出来,他在河东只怕已经有所布置了。”
曹操缓缓点头,继续问道:“原来如此,那东郡又如何?”
郭嘉微微一笑,竖起三根手指,答道:“东郡事,嘉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主公斟酌。”
第五百章坑王之王
怀县。
“公仁,曹孟德这封信,到底可信与否?”
张杨最近很焦虑,最让他紧张的,无疑是青州军的动向。他接到曹操来信的时候,青州军已经停止了前进。
于禁的羽林军驻扎在了清水、淇水、白沟与黄河交接处的枋头;赵云的疾风骑兵则进驻了废弃已久的朝歌城;太史慈率领水军,在白马至枋头一带的河面上来回巡视,还美名其曰为保护商船。
曹操对此担忧不已,张杨何尝不是忧心忡忡?他虽然没在朝歌城驻军,但那里实际上已经属于河内辖地了。
正忧虑时,又接到了曹操的信,信中说,王羽有可能借道河内,拯救白波军,劝张杨尽早处理手中的船只,以免被人胁迫,只能无奈资敌。
张杨对此半信半疑,他实在不敢想象,王羽兴师动众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种事。曹操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件事,就算曹操料中了,自己也把王羽又给得罪了一次,若是料错了,那就更糟糕了,直接送给王羽一个攻打河内的借口。
左思右想,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和曹操一样,他也想着要借助智囊之力。不同的是,他这边只有一位真正称得上是智囊的高人,摆不出曹操那边群英荟萃的阵势来。
张杨的智囊是董昭,对张杨的问题,他回答得很轻松:“明公无须多虑,为今可虑者,唯有孟津渡口的那几百条船只,只消自行解决了那些船,也就不用担心王羽的威逼了。”
“要烧船?”张杨嘴角咧了咧,他有些心疼,几百条船干点啥不好呢,直接烧了,多可惜啊。何况。这样同样很容易惹怒王羽,那个疯子可不是个讲道理就能讲通的,袁本初的脑袋就是最佳的明证。
“用不着做得那么明显,当日洛阳大火,将无数船只付之一炬,吕将军不是时常苦于水上运力不足么?主公只消将船送与他,来日王羽若以此生事。以吕将军的性情,又岂能坐视?将来风头过去,明公大可温言向吕将军讨还一部分,他是不会拒绝的。”
强者有强者的姿态,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之道,董昭被张杨盛情邀请。在河内驻留了这许多时间,对此道已经有了极高的造诣。
弱者,就是要多方借势,才能在夹缝中求存,等待时机。
张杨恍然大悟,惊喜道:“听公仁一言,实令本将茅塞顿开。如此一来,河内当无忧也。”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唉!悔当日不听公仁之言,强要向河北出兵,损兵折将不说,还给了王羽攻打河内的口实。”
看着唉声叹气的东主,董昭心里也在叹息,张杨为人不错。重情重义,是个好人。可好人在乱世中是吃不开的,没有大志向,也没有谋略手段,最终的结局只会被乱世所吞噬。
再想到自己的境遇,董昭的情绪愈发低落,自己满腹经纶。奈何不逢明主,只能任由明珠蒙尘,岂不令人嗟叹。
他强打精神道:“明公,此时宜急不宜缓。还当从速下令方是。至于执行的人选么,不如就让于毒走一遭如何?”
“如此甚好。”这人选正合张杨心意。
于毒、眭固、白饶都是黑山军的头领,他们与张燕算是同盟一员和盟主的关系。在初平元年的时候,他们曾一度大举攻入东郡,将刘岱的势力驱逐出了东郡,然后为曹操所败。白绕被曹操收服,于毒、眭固混得越来越差,又不肯向张燕低头,最后干脆投了张杨。
这俩人初来乍到,外间甚至还没什么人知道他们投靠张杨的消息,让他们做这件事,就算发生意外,事后也好推脱。
张杨当即下令,于毒带着本部的三千人马离了怀县,直奔孟津而去。
……
王羽大举出动,各方暗自筹谋,暗流涌动,而此时的河东,却已是图穷匕见,战得火热了。
局势的骤然转变,是从李傕突袭闻喜开始的。在远超出意料的一击中,郭太损失惨重,闻喜城虽然没丢,但城外的五座大营却被攻破了一座,互相践踏而死的士兵,比死在西凉铁骑马蹄下的要多出好几倍。
事后统计,驻扎在这座大营中的五千兵马,足足损失了一半!只把郭太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这一击来的又快又狠,郭太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却完全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打赢了自己就能吃掉杨奉他们?西凉人不会真那么天真吧?不怕自己降低条件,和杨奉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联手吗?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第一次来可以占到攻其不备的优势,下一次来哪还会这么便宜?骑兵?自己的骑兵可也不少呢,足足七千人!就算骑术差了点,但这个规模也足够惊人了。
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一边向全军示警,收缩战线,另一边,他派出了大量斥候四处刺探。
令人震惊的结果很快就出现了,王羽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名字再次出现在眼前,阴魂不散般,又来坏他的大事了。
青州军既然来了,就难怪李傕那么疯狂了,不快点赶走自己,西凉军根本不可能迅速解决杨奉那些人。郭太很清楚,得到了青州的支援后,自己和平接收部众的希望就已经彻底落空了。不,即便是两面受敌,也未必就到了绝境。
关键就在于青州军!
这是敌人最强的一环,也是最弱的一环。
他吞并杨奉等人的计划,是酝酿已久的,不但在军事上做足了准备,在谋略方面也不是一点布置都没有。他在敌军高层之中有内应,而且还不止一个,所以,他成功的打探到了来援的青州军的虚实。
轻兵来援?一千人可以算作是轻兵,一百人,甚至几十个人,一样是轻兵!不过是避重就轻的说法罢了,骗得了李乐、胡才那种白痴,却骗不了自己!
更幸运的是,他还打听到了敌军的藏身之所。
接下来,第一切就顺利成章了。
郭太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偃旗息鼓,昼伏夜行,准备围攻东山,将那里的青州军一锅端了。
虽然安邑那里还有包括徐庶在内的几个人,可只要解决了青州军的大队人马,把尸体往城下一扔,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他们的救星,几十万人的士气就会变得比之前还低落。无论是以战迫降,还是继续攻心,都将无往而不利。
为了确保必胜,郭太不但派出了心腹大将彭玉,而且还让宝贝儿子郭淸也随军同行。他不担心彭玉的军略和忠心,他只是怕了王羽那个小天师的名头,怕了这个名头对军心的影响。
有了儿子随军作战,想必军心就不会轻易动摇了,这一战,他势在必得!
他势在必得,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敌人也势在必得。
潘璋已经郁闷了好多天了。
徐庶也好,马忠也好,都是一去就没了消息,只留下他和裴元绍等人在东山到处挖坑砍树,仿佛一群辛勤的蚂蚁一般。
开始他还有些兴致勃勃,依照徐庶临行前说的那意思,应该有人会来攻打东山。可起着劲的忙了好几天,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潘璋一下就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这时,就体现出裴元绍的作用了,他武艺不高,也没什么智谋,胜就胜在一个兢兢业业。潘璋有罢工的倾向,他却很努力,带着留守的几十个人,按照潘璋指点的套路,把好好的一个东山,挖得千疮百孔,到处是坑。
潘璋起初一直笑他傻,可等到徐庶传信过来,告诉前期铺垫已经完成,很快就会有大股敌军来袭时,潘璋一下就傻眼了。
既是惊的,也是乐的。
等了这么久,总算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他以先前百倍的积极性投入了工作,将东山变得杀机四伏。
很快,让他更加兴奋的消息又来了。徐庶派赵柳传话,告知潘璋,来袭的敌军中,有郭太的儿子,如果有可能的话,务必杀掉此人!此事重要非常,当属此战第一功!
听了这话,潘璋的激动就甭提了,要不是裴元绍拦着,他很可能会跑到山脚下去挖坑。
“哈哈哈哈,三千贼娃子,还有个贼孙子,弟兄们,这样大功,咱们能错过吗?”最后一次收到徐庶的传信后,潘璋笑得灿烂极了,战前的誓师大会上,他的嘴一直就没合拢上过。
“不能!”一百对三千,敌我力量那是相当的悬殊,但跟随徐庶来河东的都是豪胆之人,倒也没人有退缩的意思。再说了,山上林间遍布的各式陷阱,就是大家最好的信心来援。
“元直将军太瞧不起咱们了,还说什么尽量杀之!这里可是咱们布置好的战场,杀个贼孙算什么?要杀,就全杀了,那个贼孙更是要生擒活捉,然后吊在安邑城头上给郭太看!”
潘璋挥舞着双拳,声嘶力竭叫道:“甭管他是三千人还是三万人,到了老子的坑里,是龙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趴着!来多少,就坑多少!”
第五零一章从林王者
二月春至,万物复苏,虽然还不见莺飞草长的美景,但那一片盎然的生机,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
连绵的山脉中,溪水化冻,在山涧中敲出欢快的节拍;林间从中,兔子、松鼠这些小兽也现出了身影,带着整整一个冬天的饥肠辘辘,从草木间小心翼翼的探出毛茸茸的的小脑袋,寻找着食物和危险。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小鼻子连续而快速的耸动起来,紧接着,如同受了惊吓一般,小脑袋咻一下缩了回去。草稞来回晃动着,划出了一道急速逃亡的轨迹,一阵极为嘈杂的声音轰然响起。
“噗通!”
“哗……”
“嘁哩喀喳……”
“呲!咚!啊……”
“有陷阱!”最后的一声惨嚎声之后,终于有人回过了神。
“又有陷阱,钱五他们掉下去了!”漫天都是灰尘,突然坍塌的地面原处,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坑。坑边缘站着几个人,有人在哭号,也有人指着坑里在大叫。
不远处有人怒喝道:“那还傻看着干什么,还不救人?”
“坑……坑里有倒刺!刺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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