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目标是安邑叛军!只要击败了叛军,西凉人孤立无援,只能匆忙后撤,从老虎变成野狗,从其他地方抢食吃。等咱们收拢了败军,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将领们躬身应命,心悦诚服。
“传令,让左翼的匈奴骑兵专心对付西凉人,不用理会主战场,其他人,全面发动,全力进攻!”
“喔!”
旗号招展,大军缓缓前行。
……
“元直将军,郭老大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他还是要全力一战啊。”远远望见敌阵动静,韩暹愁上眉头,忧在心间。
徐庶的口才不错,感染力也强,但韩暹就是个天生悲观的人,什么事都喜欢从坏处着想。如果不做领袖,这种性格倒也未必是坏事,一个想得很周道的幕僚,就算不擅长出谋划策,也能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可若是作为领袖,那就是灾难了。
韩暹做出的决策,一贯的趋于保守,徐庶对河东局势的这番操控,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眼看徐庶一直用的都是计谋,对正面的战局却没有任何举措,韩暹很怀疑,这少年是不是压根就不擅长这个啊?
徐庶笑答:“就是要他全力一战,拖拖拉拉的,不怕夜长梦多吗?”
“可是……”徐庶当然也不是一点布置都没有,可是……韩暹下意识的向身后的安邑城看看,这种布置真能起到作用吗?他心里真的很没底,哪怕徐庶把东山伏击战那百来个人拉过来,都比现在靠谱。
“好了,不要多说了,各位将军,请各归本位,迎战吧。”徐庶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了,反正说多少都是白搭,还费这个力气干嘛?
至于他真正的打算,那是绝对不能提前说的,两支白波的上层都和筛子似的,一个个都沾亲带故,藕断丝连的,根本谈不上封锁情报。就算现在对韩暹说,都保不准郭太会不会等下就接到消息了。
要不是有了充分的把握,他又怎么会挑起这场大战呢?
“韩将军,各位,记住,开战后,一定要完全按照本将的将令行事,以大局为重!切记,切记!”想想不放心,他又郑重的向白波众将叮嘱了一番,这才打发众人去了。
打发了众将,他在马上直起身,眯着眼睛远眺敌阵。这是他第二次指挥大规模战役,胜负姑且不谈,这战场气氛,肯定是要好好感受一下的。
就算是在乱世之中,真正能在这样规模的大战中运筹帷幄的机会,终人一生,又能有几次呢?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猛然将其吐出,化为了一个个至为暴烈的音符:“擂鼓!迎战!”
“咚!咚!”训练有素的鼓手敲出了沉稳的音节,使将士们因为看到敌军铺天盖地的冲杀过来的声势,而有些动摇的士气稳定了下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安邑白波由四万将士组成的巨大方阵,也开始移动起来。
随即,匈奴人,李傕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了行动,举刀迎向了陌生的对手。这就是战争,一旦卷入,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两军的鼓号声都在响,但节奏却全然不同,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郭太军的冲势更猛,旌旗剧烈的舞动着,势头狂猛,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恶狼!
而安邑军一边却显得有些温吞,鼓手不紧不慢的敲着战鼓,士兵们踩着鼓点,前进的速度比郭太军慢了一倍都不止。这样的节奏,怎么看,都像是有些怯战的意思。
“哈哈哈哈,毕竟还是心虚了吧?老子的兵多,还有七千骑兵,凭那四万不到的残兵败将,怎么可能挡得住?青州徐庶,不过如此,自以为是田单乐毅,其实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哈哈!”
郭太开心极了。
前面他虽然口号喊得响亮,可实际上,他对徐庶这个对手还是很忌惮的。特别是在东山之战后,他还特意找人去弘农、长安一带打听对手的情况,一打听不要紧,直接就吓了一大跳:这少年简直就是王鹏举第二啊!
面对这么个对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郭太很担心,对手在战场上又用出什么奇招来,自己应付不了。可现在看看,对手明显见惯了青州的劲卒,指挥起白波的乌合之众来,一点都不趁手。
黄巾军多半都很穷,穿不起铁甲,也买不起弓箭,他们交战,靠的就是气势。一鼓作气,像是巨浪一般拍在敌人的阵列上,拍裂了就赢了,拍不动就输,换谁来指挥也一样。
而气势有了,冲击力靠的不就是冲锋的速度吗?连速度都提不起来,还指望着打胜仗?着不是开玩笑么?
“冲!冲啊!一口气冲垮他们!”郭太纵声狂吼,一把从旗手手里抢过大纛,将旗帜挥舞成了一团难以分辨的影子。
“杀啊!”担任先锋的正是要立功赎罪的彭玉,眼见已经进入了五十步的交战距离,用不着看旗号,他就知道这是分胜负的时刻了。他挥舞战刀,身形向前猛冲,挥刀狂呼,带着先锋的三千锐卒,将奔跑冲刺的速度提到了极限。
鼓声如雷,画角如电,超过十万人同时奔跑的脚步声,更是惊天动地!哪怕是日前春雷滚滚的那场雨,也难以与此刻的声势比肩。
两支军队如同滚滚洪流,一块一慢的相向而行,最终,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遮天烟尘弥漫,无数生命在凋零!
第五零五章变阵与胜算
“轰!”
哪怕是在后阵远观,两军阵列相碰撞的那一刻,耳边回荡着的,唯有那一声响彻整个天地的轰鸣。
喊杀声,脚步声,鼓号声,兵器碰撞声,发力砍杀的呐喊声,利刃入体、鲜血飞溅的尖锐声响,濒死前的惨呼声……无数的声响化成了这一声轰鸣。
没有远程武器对射的过程,两支大军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短兵相接的最后一刻,彭玉借着狂奔的势头,双脚用力,高高的跳跃到了空中,携着前冲和跃起的惯性,像是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砸向了敌人的军阵。
迎击他的,是一丛丛的长矛之林,看上去,他的举动只能用有勇无谋来形容,被林立的长矛捅成筛子是唯一的结局。
不过,若是将视线从他的身上转开,看看他的周围和身后,就不会有人这么想了。将为兵之胆,特别是临阵必先的冲将。
郭太军的先锐本就由悍匪亡命徒之流组成,主将疯狂的举动,对这些人来说是个重大的刺激,而先前敌军有些示弱的举动,更是激发了他们所有的凶性土匪这种生物,本来就是最欺软怕硬的。
彭玉的举动,被悍卒们所效仿,足有近千人采用了这样的疯狂战法,纵跃而起,挥刀猛扑,使得郭太军的第一波猛攻发挥出了超常的威力,也使得两军交战的最初一刻,显得分外惨烈起来。
“噗!噗!噗!”
安邑军走的慢,导致冲击力不足,但他们的队列却保持得相对整齐,如林的长矛阵远达不到羽林军那样密不透风的程度,但防御力却也不容小觑。
跃起狂攻的悍卒,像是自杀一样,接二连三的撞在矛林上,身上被捅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嘴里喷着血,手中的刀却犹自挥舞着。看那意思,哪怕斩不到人,也要斩断几根矛杆来垫背。
安邑军的训练程度毕竟不足,最初的迎击做得还不错,但对第二波猛攻的准备却明显不足。第一波的迎击导致很多长矛都刺在了同一具尸体的身上,若是换成羽林军。士兵会很有默契的展开配合,一起把尸体甩出去,像是投石车的攻击一样砸向敌阵,阻挡后续的敌兵,并解脱长矛。
白波军却远达不到这样的默契,有的长矛手想发力猛甩;也有人急于刺杀第二波冲过来的敌兵。急于抽矛;还有人想着干脆就这么顶着尸体刺上去。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做法,军官也不知道该怎么指挥协调,众人完全没法形成合力。
结果就是,当第二波敌人猛扑入阵的时候,大部分的长矛都处于无法攻击的状态。
于是,近倍于前的伤亡产生了。这次付出代价的是先前的攻击者。从远处望过去,安邑军整齐的方阵,一下子就变得不复整齐,像是锯齿一般了。
“杀!杀穿他们!”第一波的攻击者中也有少数特例,比如彭玉。仗着高超的武艺和无数次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敏锐反应,彭玉在空中扭动身体,避过了三支长矛,又用战刀格挡开了了另外三支。徒手抓住了最后一支,安然闯进了敌阵。
双脚刚一着地,他手中的战刀就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扇面,处于这个范围的安邑军无不溅血而退,非死即伤,他的身边顿时就空出了一大片。
顺着这个缺口更多的悍卒闯了进来,追随在彭玉身后。大呼酣战,掀起了阵阵血浪。
长兵对短兵,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距离和阵列的完整。在接战之前,安邑军做得很好。可是当激战发生之后,一两个照面的工夫,他们的战线就被打穿,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这情况引起了众多的担忧。
骑兵冲击的速度远比步兵快,但直到两支白波互相激战起来,另外两队骑兵还在慢悠悠的互相接近着。骑兵的主将不约而同想观察一下情况,再决定后面怎么打。
匈奴人的主将刘豹是吸取了高唐之战的教训,痛定思痛后,他认为如果那一战,是袁绍军先和青州军展开激战,匈奴人就可以从容应战,取得最后的胜利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刘豹没办法回到过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不过,作为一个胸怀大志,一心要重振匈奴威势的新单于,他发誓要从那一战中吸取教训,避开所有的致命危险,引领匈奴人踏上再兴之路。
所以,他要先等等看。
早在中平五年时,匈奴人就和黄巾军打过交道了,刘豹熟悉这支军队的战法。这支军队打仗,靠的就是开始这三板斧,谁在开始占了上风,谁就更容易取得最后的胜利。
安邑那边的青州武将似乎想玩点花样,只可惜没收到什么效果。现在占上风的是郭太,而郭太的兵马比较多,还有数千骑兵没动用,这一仗怎么看都是郭太赢定了。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发动进攻,打响匈奴重起的第一仗了。
刘豹扬鞭前指,高声喝令:“全军进攻!”
“舅舅!”刘豹看到了胜算,另一边的西凉人就有些慌神了,特别是发现匈奴人开始加速之后。胡封策马跟在李傕身边,惶急的呼喊着,脸上满是畏惧之色。
“慌什么?”李傕对外甥的没出息相当不满,大声呵斥道:“这仗才刚开始打,匈奴那些胡虏懂个屁,现在的形势他们压根就没看明白,就自以为是的冲过来了,先给他们个迎头痛击,然后形势再发生变化之后,他们就老实了!”
“舅舅,白波那边指挥的是青州名将徐庶,可兵还是原来那些,就算经过了一些训练,可时间太短,跟原来也没多大区别啊,阵列一下就被打穿了,中军都被压得步步后退了,这场仗还有……”
看到李傕脸色不善,他把到了嘴边的那几个字给咽回去了。
怎么看。这一仗也没悬念了啊。
如果落在下风的是青州军,甚至是郭叔父指挥的西凉步卒,后面的变化还很难说,但白波这些兵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难道还能变阵反扑不成?
援兵?哪里还有什么援兵,安邑军能打的基本都在这里了,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残。青州军若是来了。倒有可能扭转局势,可是,青州军若要大举来援,最快的一条路是走河内。张杨再废物,也不可能连抵抗都没有,就被王羽推倒吧?
这还能有什么变数?
“蠢材!这都看不出吗?徐庶列在阵前的不是精锐。而是操练了一段时间的新兵。此人名震中原,总不可能是个白痴,会以为新兵随便练练就能和厮杀多年,纵横河东的郭太军悍卒对敌吧?”李傕摇摇头,觉得外甥彻底无可救药了,至少在军略上是这样没错。
若只有胡封一个人,他肯定挥挥手让对方闪一边去了。可在旁边听着他和胡封的对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神色的,还有儿子李式和李进等几个侄子。他想了想,觉得干脆借着这个机会,点播一下众子侄好了。
这年头成事,还是得靠自家的亲族,名士什么的都没用。袁绍完蛋后,支撑他的残局的。不就是他的女婿吗?兖州的曹操也是靠着亲族才混得风生水起的。
“啊……”看看舅舅,又看看远处正在激战中的步兵大阵,胡封一脸茫然。
李傕解释道:“白波是乌合之众没错,徐庶也不可能有本事在短短月余时间内,把白波军练成青州军那样的强军。不过,若是他事先知道郭太的战法,并且有针对性的加以训练。想搞出点效果还是能做到的……”
“什么效果?”
“仔细想想,安邑军最能打的是谁的部队?现在在前面指挥长矛阵的又是谁?说到这份儿上你若还是想不明白,以后再出去,千万别告诉别人。某是你舅父!”
最后点拨了一句,李傕跃马扬鞭,挥刀指向汹涌而来的匈奴骑兵,大喝一声:“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打疼他们,让这些败军之将知道,到底谁才是软柿子!”
“噢!”西凉铁骑猛然加速,两支骑兵如同两支巨大的箭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骑兵对冲,战斗是在极高的速度中进行的,比步兵对战更凶险,也更让人热血沸腾。一直好勇斗狠的胡封一向乐此不疲,但今天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随手挡开敌骑的攻击后,他没有以一计强猛的挥斩还以颜色,反而不断扭头向侧面张望着什么。战场上走神是很危险的,要不是他身边有不少亲卫护卫着,想着捏软柿子,却踢到了铁板的匈奴人也有些措手不及,说不定他早就挂了。
李式、李进等人也差不多,都是一副心神不属的模样。
对此,一直对子侄辈严格要求的李傕却没动怒,反而指挥铁骑改变阵型,将一众子侄护在阵势中央,令其可以安然向远处的战阵眺望。
“变阵了,真的变阵了,是钩行阵!”李进是第一个有所发现,并且叫喊出来的。
随即,李式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声叫道:“这是诱敌!是诱敌啊!中军后撤,把郭太军悍卒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两翼就要展开反击了……已经开始了,左翼是李乐,右翼是胡才……咦,不对,白波哪有姓管的大将?”
“不管是谁,都好厉害……”胡封脑子不行,但武艺却很不错,不然李傕也不会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从前,他自觉黄巾军中,应该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但这一刻,当他看到白波军变阵后,右翼最前列那个领军冲杀的悍将之后,他动摇了。
那人手持一柄大刀,头裹黄巾,刀式大开大阖,没一个对手能挡得住他的两三刀,所过之处,当者无不披靡,身后只留下了重重血浪,威猛得不似凡人,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另一边的李乐虽然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但左翼的攻势却不比右翼差,中军后退,两翼高歌猛进。原本的方阵像是魔方一样彼此错开,慢慢的重新成型,最后呈现在观战者眼中的,就是一次不算完美,却圆满达成了的变阵战术。
“郭太要糟糕,他的先锋和主力被分隔开了!”
“安邑军……不会就这么打赢了吧?”
“还差得远呢。被分隔开的锐卒只有五千人,但安邑军也未必能来得及围歼掉这支部队吧?”
“别忘了,郭太还有七千骑兵没动用呢!”
“确实如此,安邑军要想赢还早呢!好了,先不要管这些了,趁着匈奴人士气松动,先给他们来一下重的,等下也好应变!”
……
“呼!”放下令旗,徐庶擦了一把冷汗。
让西凉众将震惊的变阵,看似容易,其实却是花费了他不知多少心力。就算是王羽,也不可能吧一群乌合之众,随便就编练成军,进而战无不胜的。
在王羽起兵最初的几场战斗中,他对军队的使用,主要就是借势。直到他自己潜入洛阳那段时间,于禁在鲁阳潜心练了几个月的兵之后,他麾下的部队才真正可堪一战。不过遇上的却是徐荣这样难以逾越的高山,最后还是用非常规手段取得了胜利。
徐庶带来河东的几位助手,有的擅长搧动人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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