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都没停就到了武院。不过这一路上,小姑娘的嘴却没停过。
她甩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故作成熟,实则俏皮的说着:“那芥末酱,的确蛮好吃的,但最有意思的还是搭配,我在家也生吃过江鱼,可一点都不好吃,还有刺……对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船坞看你造的海船么?怎么跑来了这里?这里好像没什么新鲜东西啊。”
“造海船就一定要去海边么?”王羽笑道:“先造好模型,模拟过之后,岂不更省时省力?”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哦。”黄月英侧头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很痛快的一点头,笑道:“那就先看模型好了,反正我也没造过大船。”说着,转身向前跑去,留给王羽一个跃动着的俏丽背影。
王羽原以为貂婵的性格就够独特了,可见过黄月英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的个性就算放到后世去,都有些另类。
接触至今,他从未在对方脸上看到羞涩,扭捏,不管说的是婚事还是什么,她都是那么洒脱随意的模样。只有在看到那些巧妙的机关,新颖的技术时,才能在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那是极其专注的表情。
这种神情,王羽在后世见得很多。那些所谓的科学疯子,怪才天才,在接触到一个新的领域或理论时,脸上流露出的,通常是相似的神情。
王羽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泰山书院目前最薄弱的,就是工艺方面。
目前,王羽收罗了不少工匠。手艺精湛的不在少数,但能理论联系实际的就很少了。在一个连读书人都没有足够书籍供应的时代,工匠传承,靠的唯有口口相授,亲身操作示范来将技术传承下去。
这种传承方式有不少好处,但也有很多弊端,最大的一个就是效率低下。一个师傅只能带一两个徒弟,时间则是以年计的。此外,传承的方式也过于重视实践,不但没有成型的理论,就算有,也往往因人而异。因为每个师傅个人的经验和体会,是全然不同的。
所以,就算王羽收罗了很多工匠,顶多也只能提高青州各工坊的生产效率,对技术水准的提高。和形成体系没有立竿见影的作用。
工艺,不像农业。
后者本来就是个慢工出细活的学科。王羽觉得,十年之内,能有点成果,就值得大书特书了。他建立这项学科,一来是为了日后从南洋引入水稻等新物种做准备,二来就是纯粹为了把体系搭建起来。
建立一个体制,并且维护体制运作下去,这可比当皇帝荣耀多了,这是很伟大的成绩!
后人都知道哥伦布、麦泽伦,有几个人知道当时的西班牙、葡萄牙国王是谁?都知道廉颇、李牧、吴起、孙膑这样的战国名将,有几个人记得他们效力的君主?
赵王?赵国的王多了!
现在在做的,和未来要做的,王羽都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规划,实现这个计划,可比当皇帝荣耀多了。作为穿越者,只是当个皇帝,怎么能满足得了他的胃口?很多古人不都成功过吗?成为华夏文明新纪元的奠基者才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一切的根基,就是泰山书院。
将来会有无数名将、名臣从这里走出;还会有无数新思想、新理念从这里诞生;也会有无数的新技术在这里萌芽。
基础的理化知识,王羽当然都学过,但他却不可能将心思都用在这上面,必须有人从他这里学到东西后,很快的融会贯通,像是火种一样,将这些知识形成理论体系,然后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王羽一度指望过墨家弟子,但徐荣和公孙度这一脉,继承的不是墨家的技巧制造的本领,徐荣学的是兵法韬略,公孙度学的是墨家的治政理念。根据公孙度的说法,墨家的技术传承另有其人,而徐荣说的麻烦,也有可能是来自对方。
接到公孙度的回信后,王羽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孙度虽然知道那个支脉的存在,但对其构成、领袖人物却都一无所知,而徐荣又没有留下相关信息。想要寻找那一脉墨家弟子,就只能等着对方上门找麻烦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被动等待,本也不是王羽的作风。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标转向了知名后世的这位天才少女。本来还担心对方年纪太小,担不起这个重担,现在看来,但凡妖孽级人物,年纪往往不是限制。
历史上的那个孔明夫人,差不多是自学成才的,那她还帮诸葛亮造出了木牛流马、连环劲弩之类的神兵利器。这一世,自己从小就用最完整的基础科学理论灌输给她,让她成长,将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至于工艺领域更看重年龄和经验,女孩年纪太小,会不会有问题,王羽也想好了对策。尽快娶到家就是了。
在后世,这时不合法的,但在汉朝,十岁出头的女子出嫁也不是啥稀奇事儿。有了将军夫人这层光环,谁敢不敬?
王羽现在有些庆幸了,自己让两位娇妻参与机要,本来只是怕她们无聊的无心之举,现在却已经成了传统,有了这项传统,再让人接受就很简单了。
“就是这些?看起来和普通的船不太一样啊。”浮想联翩间,河畔传来了女孩略带讶异的叫声。王羽回过神,快步走上前。
“参见君侯。”正在河边摆弄几个船只模型的船匠、木匠都站起身来。
“不是说过了吗?在书院内。除了对授业老师之外,任何人都不须行世俗之礼?”王羽摆摆手,直接问道:“船型已经成了?”
“按照您交待的,每种都做了几个,这两天正在调试当中,您来了,现在就开始正式测试可好?”为首的一名老工匠躬身答道。
王羽点点头,抬眼去看。
几艘木制的船只模型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他知道,这是要测试不同船型的抗风浪能力。用以测试的是一个池塘,池塘边有人撑着长木杆等候着,等老工匠一声令下,他们就卖力的抽动起木杆来,水波随之翻涌,就形成了波浪的效果。
这种测试的方法是王羽提出的。不能完全模拟实际情况,但多少可以对某些特定的技术指标进行衡量、比较。
“翻了,要翻了,真的翻了!”片刻后,黄月英突然尖声叫了起来,给测试增添了不少紧张的气氛。
“果然翻了。君侯英明!”老工匠不惊反喜,转向王羽,满脸都是欢喜赞叹之色。
“船翻了你们还高兴?”黄月英大惑不解,没等王羽回答,她再次转过头。看着余下的几艘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在测试楼船和新式船的区别,楼船翻了,其他船没事。”
王羽倒不意外,但工匠们却吃了一惊。
他们最近在这里捣鼓这次模型船,外人没几个看得懂的,虽然是王羽吩咐的,没人公然嘲笑或是怎样,但不理解的眼神看得却是不少,从来没人能看一眼,就叫出这里面的门道来。
“是啊。”王羽笑着点头,打个手势让众工匠暂缓手上的动作,然后指指剩下的几艘船,问道:“月英,你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女孩眸光流传,看看王羽,又看看模型,很小心的反问:“赌什么?”
“赌眼光!”王羽笑吟吟道:“就哪艘船最后翻,谁猜中了,谁就赢了,可以要求输的一方答应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黄月英想了想,答道:“娶亲那个可不成哦,而且我要先选。”这个回答倒是滴水不漏。
“嗯……没问题。”王羽回答的不算痛快,因为他确实有那个打算。
黄月英那个象谜语似的条件虽然不难猜,也不是无法可想,但那些办法多少有些麻烦,甚至危险。他想着,是不是能干脆点,将这一关忽略过去,谁想女孩对此却很着紧,既然如此,他总不好破坏女孩的梦想,只能想想办法了。
“那么,我选……”黄月英虽然头发金黄,但皮肤生得却很白皙,不是白种人的那种白,而是很健康细腻的肤色。
她伸出手指,却迟迟不决,众工匠看得有趣,知道王羽随和,倒也没什么顾忌,纷纷凑趣似的出谋划策起来。
“选中间那艘尖头的,这艘是仿照君侯画出来的船型中,最像的一艘,肯定没错。”
“别听他的,那艘的甲板太高了,龙骨也太高,装得货物也多,君侯说,那样的船重心不稳当……”
“不装货就没事了?不装货的还有压舱石呢,不比货物轻多少。”
“反正听俺的肯定不会错!”
“别理他,听他的一准儿要输。”
模型有好几种,包括了这时代用得最多的楼船,以及王羽根据后世的印象,画出来的尖头、流线型船只。华夏传统的船只,甲板都是方方正正的,人们似乎相信,甲板越大,就越平稳,越不容易倾覆。
在江河湖泊上面,这个规律倒是没错,不过在航海方面,就全然行不通了。诸多模型中,第一个倾覆的,就是那艘最大的楼船。
船匠们原本还对王羽的理论不是很确定,但现在却是确信无疑了,事实摆在眼前么。
于是,给黄月英出谋划策的人,都忽略了残存的几艘传统方头船,凭着各自不同的认知,提供着意见。
王羽毕竟不是专门的船匠,虽然知道一些理论,也大致能勾画出大航海时代的木船的棱廓,但却无法提供太多细节,只能供船匠们自行摸索。那十来艘新式船表面看差不多,实际在船型、船帆、水线、船舱配置等各方面都是各有异同。
别说黄月英第一次看到,就算是亲手把这些模型做出来的船匠,亦或首倡此议的王羽,心中也是没有定数的。
正纷扰间,贾诩带着诸葛亮二人也到了,向王羽打个招呼,笑问几句,诸葛亮和庞统也有了兴趣,小心的站到了池塘边,兴致勃勃的观察起来。
“怎么样?”待贾诩走近,王羽压低声音,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声。
“一切顺利。”贾诩毫不意外的答道:“士元表面木讷,却有内秀于心,虽然由于相貌等因素导致性格有异,但书院内的氛围却刚好对症,即便诩什么也不做,他的问题也会逐渐好转……恭喜主公又得一英才。”
“孔明呢?”王羽本也不怎么担心庞统,庞统在历史上就是无人重视的角色,给这样的人雪中送炭,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怕对方不倾心报答么?他担心的是孔明。
和郭嘉一样,孔明也是主意很正的人,幸亏是少年版的,还能忽悠忽悠,若是成年版的,没准儿又得和郭嘉一样了。
“孔明么……”贾诩微微沉吟,半晌后,再开口时,语气依然有几分不确定。
“孔明心性是很成熟的,认定的理念很难改变,而且他考虑事情很周全,很少会受到外界的影响。现在他是初来高唐,见了太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受得震撼太大,因此有些动摇,日后……”
“这样啊。”王羽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却也释然:“至少他短时间不会有离开的念头了吧?”
贾诩探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道:“三年之内,定保无虞。”
“很好。”王羽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却见黄月英太守一指,用脆生生的声音叫道:“我选这艘!”
王羽抬眼急看时,发现黄月英选定的,却是众人都不看好的一艘。那个模型中不但填充了货物,而且还放了压舱时,水线压得低低的,别说在风浪中,就算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看起来都是一副随时要沉没的样子。
工匠们叹息起来,女孩模样生得可爱,又不怕生,更是显示出了在工艺方面的天赋,众人多少都生出了些亲近之意,此刻也都为她惋惜。
王羽笑了,笑容意味深长,心中满是欢喜,他挥挥手道:“开始罢。”
本以为不会来的孔明来了;
以为有些棘手的庞统,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而黄月英的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运气,又来了!
第五四六章政通人和
时光如水,转瞬即逝,特别是在忙碌之中,时间就像是插了翅膀的精灵一样,前一刻还在眼前,下一刻就不见了踪影。
对降临以来,就一直忙于征战的王羽来说,波澜不惊的初平三年过得特别快,夏去秋来,秋逝冬至,眨眨眼的工夫,这一年竟然就快要过完了。
实际上,虽然没有发动战争,但半年多以来,将军府一直处于高速而紧张的运作之下。
政务方面显得有些混乱。
今天发布一项政令,隔不几天就发现了问题,然后修改、打补丁,甚至推倒重来的情况时有发生。这种朝令夕改一般的举动,在施政上是大忌,很容易让政府机构失去公信力,让百姓无所适从。
不过,在将违反常理当做家常便饭的青州,这种事也没什么可大不了的。
政令无论是修改还是推翻,都是在有了充分的论证之后才进行的。政令发布前的酝酿期间,就会在将军府和书院进行广泛的讨论,所有人都可以发表意见,所有有想法,让人眼前一亮的意见,都会被记录下来,加以归纳、汇总。
一旦被采纳,提出意见者的名字,就会被列入政令的档案之中,公示于众。
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扬名机会,因为青州的公示于众,是实实在在的公示。
王羽的领地如今都在大河两岸,通过水路以及便利的官道,所有政令会在第一时间。被信使送往各郡的官署,随后。由郡及县,由县城到乡镇,最后传达至各个乡村中的亭长、教习手中。
接到信报后,官署会将其公示出来。郡县的官署机构会在第一时间在衙门外张贴榜文,并由守榜的吏员从旁说明。没有这样条件的村镇,会由亭长在下一个休沐日组织民众加以说明讲解,若是有人心急,也可以自行找亭长或教习询问。
一开始。百姓对此还不以为然,觉得这些事应该肉食者谋之,与自己没关系。但随着公示的进行和那一个个新政令的颁布,他们很快发现,如果对此视若无睹,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最典型的就是那条让人又爱又恨的垦荒令。
这条法令肯定是善政,这一条毋庸置疑。但其中也有不少弊端。
比如两家人争抢同一块地造成的纠纷,开垦出来的山田种不了什么东西,开垦者却顺势把山头给占住了,催生了不少恶霸等等。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这条法令最大的弊端,还是法令带来的那种压迫感。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因为每个人都想要更多的土地,想要就得去开垦,所以每个人都在拼命劳作,把自己累得不行。而在原来的模式中,那些家大业大的无疑更占优势。他们人手多,工具也足备。开垦效率自然比别人高。
在修正案出现之前,虽然有人意识到了,但却没什么人说过这条法令的坏话,一切都掩盖在开拓进取的大潮之中。等修正案一出,这些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修正后的法令变化不大,主要就是在税率方面加以区分。
原来无论开垦多少土地,上缴的税率都是一样的,而现在却有了区分。
例如一户五口的人家,如果只开垦了十亩土地,只需要在屯田之初,按照规定缴纳逐年递减的田赋,等到规定期限结束后,这十亩土地就成为了免税的自留地。开垦了五十亩,那么另外四十亩就始终要缴税。
随着开垦土地和人丁比例的增加,税率会越来越高,只要愿意忍受六成的满税赋,想以一家之力,拥有良田万顷,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收益率远不如从前的豪强。
只是简单的一个调整,原来的弊端便迎刃而解,将军府的隐忧也消除了。
因为新政令还对田地的性质作出了区分,例如:水田的税率更高,山田出产不多,但需要缴纳固定的高税率,以至于先前出现,或露出苗头的一系列棘手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而青州百姓对开拓的热情,也丝毫没有被削减。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名字被写在了仅次于王羽和国渊之后的位置诸葛孔明这个名字,就此享誉大河两岸。
诸葛亮提出的建议当然不止这一点,决定留在青州后,除了继续修习学问,与先贤前辈们做研讨,诸葛亮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向王羽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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