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在庇护他,或者杀人灭口了。
所以,王羽在听到张闿名字的时候,就断定了对方不怀好意,进而来了个顺水推舟,诱敌破敌。同样的,他也清楚,这只是个意外,不是陶谦的本意。
说不定这还是某后之人的一个后手,就想着万一计划失败,用这招来让自己迟疑不进,进而施行某个阴谋呢。
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就不那么容易对人解释了,他想了想,摆摆手道:“想那么多也没用,究竟如何,到了郯县城下便知,本将在城中多少有些耳目,若果然陶公被人架空,总是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第五六九章徐州暗流
连绵的沂蒙山脉起于泰山郡,横贯东西,连通南北,绵延千里,最后在进入东海国境内后,走到了尽头,这里就是后世所谓的临郯苍平原。
郯城,就在处在这块平原的中心地带。
处于沂、沭二水之间的郯城无疑是个好地方,这里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土地肥沃,又有依山傍水之利,是当之无愧的鱼米之乡。
往常到了春天,城外田野上的阡陌之中,一定会有无数忙碌的身影在劳作着,连城东那座,因为战国时代的一场大战而闻名天下的马陵山上,也会有着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但在初平四年的这个二月,田野中却显得很萧条。
在田间耕作的农夫比从前少了许多,硕果仅存的那些,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就会抬头向四周张望几眼,若是有了什么风吹草动,更是会象受惊的小兽一般,一下子躲到草木深处躲藏起来。
这就是乱世中生灵的无奈,郯城这个鱼米之乡,除了土地富饶之外,还是连通南北的战略要地。中平元年以来的天下大乱虽然没有对徐州造成太大影响,可随着局势的剧烈变化,徐州终究还是无法独善其身。
自去年开始,一直燃烧在中原大地的战火,终于烧到了东海这个世外桃源,徐州百姓虽然没经历过战乱之苦,南来北往的逃难者却带来了大量的信息,使得他们不得不紧张。
其实普通百姓并不太清楚敌人是谁,从何而来。目前徐州的局势极其混乱,多方势力犬牙交错的交织在一起,就算是主持军政的官员们。也无法准确判断敌友关系的变化,何况普通的小民?
他们会紧张,只是因为城中的守军摆出了如临大敌的架势。
“陈老大,咱们这是防备哪一方呢啊?不是说下邳挺安稳的吗?怎么还会有人来攻打郯城呢?”摆出戒备阵势的守军也多半都是不明真相的,城门楼上。一名长得颇为俊秀的小兵正向自己的主官询问兼抱怨着。
“君有命,做臣子的就得听着,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老实站岗去,少在这里鼓噪,乱我军心!”被称作陈老大之人形象颇为可怖,半张脸坑坑洼洼的。若是半夜里撞见,准会被人当成恶鬼,这样一张脸,再严词厉色起来,自然是很吓人的。
那多嘴的小兵被吓得一缩脖,溜到一边去了。
眼见军官走开。那小兵低低冷哼了一声,又和其他人交头接耳起来:“不就是一个屯长吗?有什么好神气的?就这芝麻绿豆大的小破官,还得用脸去换,换了我啊,给我,我都不要。还君啊,臣啊呢。哪位君上会搭理他这么不起眼的臣子?”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老大就是这脾气,要不是他这脾气,就凭他这些年立的功劳,怎么还不得弄个都尉当当啊?你没见连张都尉那种水匪都……”
“说的也是呢。张都尉除了投效之功外,好像也没干过什么,怎么就升得这么快呢?陈老大虽然脾气不好,立的功劳可是实打实的,那张脸不就是当年陶使君征讨琅琊。攻打即丘城时,被贼寇的热油烫的吗?那可是先登之功啊!这么多年,居然只是个屯长,这赏罚实在是……”
另一人紧张起来,低喝道:“好了。张潇,这话你也敢乱说?不知道当朝就是这规矩吗?杀人放火金腰带!讨不平那些贼寇,就只能招安呗,不然还能如何?”
张潇不以为然道:“要我说,大汉朝的事,都是被这些名士给坏了的。”不等对方回答,他突然压低声音,哑着嗓子道:“我听说,这次摆出的阵势,是防着北边的!”
“北边?”和他对答的,还有旁听的几人都吓了一跳,不能置信的说道:“北边不就是……不会吧?青徐两家不是同盟吗?之前陶使君病重,青州那位骠骑将军还遣了医生来,妙手回春呐!当初王骠骑扫平青州,鏖战河北的时候,陶使君不也一直送钱送粮的支援吗?”
“是啊,之前街头巷里都有人传说,陶使君病重,眼看不治,正打算将徐州让给王骠骑呢,有什么好防备的?”
“前几天张都尉出城,不就是迎接骠骑将军大驾的吗?怎么突然就……”
众说纷纭,总之是没人愿意相信。
这可不是说笑的,现在的徐州已经乱成这模样了,再和天下无敌的骠骑军翻脸,大伙儿岂不是要化为齑粉了吗?再说了,就陶使君和骠骑将军那种交情,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生出龌龊啊。
礼不发丧!这可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等众人的惊异宣泄得差不多了,张潇这才嘿然道:“所以说那些名士不是好人呢?这些事啊,都是他们捣的鬼……”
低语声中,诸多隐秘事曝光出来,众兵只听得目瞪口呆,如坠梦中。由于受的震惊太大,太频繁,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追究,刚刚还因为乱打听被军官责骂的张潇,怎么突然就变成万事通,包打听了。
震惊过后,充斥在各人心中的是愤怒。
张潇说的没错,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士果然没把大伙儿当人看,为了他们自家的前程,要生生的把大家往死路上推!
谁不知道青州军的厉害啊!
琅琊的泰山贼厉害吧?以陶使君的手段,也只能令其在表面上服软,实际上却是占据了琅琊一国,臧霸做的那就是土皇帝!
所谓乐极生悲,好死不死的,臧霸居然跑去泰山触王骠骑的霉头,结果不出意料的被打成了猪头兼残废。如今青州的八千大军就在过去的琅琊地域,想要南下,也就是两三天的事儿,就凭城里的三五千郡兵,能和人家抗衡才怪呢!
就这么点本钱。那些名士居然敢阳奉阴违,想将骠骑将军拒之门外,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要断了大家的活路啊!
“谁要和骠骑将军作对,就自己去,别拉上老子!”
“对!连陶使君都打算让位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俺们的命虽然不值钱,可也不是说糟蹋就糟蹋的!”
“王君侯若真的到了城下,俺就开城门迎接!管他上面有什么命令!”
有个煽动的,再有个挑头的,群体事件通常就是这么开始的。众兵卒义愤填膺的叫嚷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理直气壮。他们的理由确实很充分,会有这样的表现自然不为怪。
“咱们没问题,可陈老大就未必了……”嚷嚷了一阵,突然有人看看在城墙上来回巡视的陈屯长,颇为担忧的提出了顾虑。
一听这话,众人都皱眉头了。
陈屯长单名一个业字。是行伍出身的老兵,在郡兵中极有威望。士卒们对他敬重,一方面是因为他资格老,更重要的是大伙儿平时都受过他的恩惠。
有人在战场上被他救过性命当年攻即丘城时,他率先上了云梯,城上守军倾倒金汁,被他硬生生的用盾牌和身体给挡了下来。当时跟在他身后的攀城的士卒,都等于是被他救了性命。诸如此类的事例还很多,在徐州的历次战役中,都有他的身影出现。
此外,他还收养过不少战死者的遗孤,接济过不少因伤退役的同袍,等等。这么个人,尽管官职不高,但在郡兵中的威望,比大多数的都尉还高。就算士卒们有再多不满。如果陈屯长坚持,也没人能向他举刀,进行哗变。
张潇见状,心里也开始犯愁了。
他不是普通的郡兵,而是青州在徐州布置的密探。从前他的任务倒是很轻松。就是把日常听到、看到的,当做情报传递会青州。
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番王羽轻骑南下,徐州的工作也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他和许多与他一样的人,开始活跃起来,为的就是保证王羽顺利接收东海,至少不能在城里遭到暗算。
张潇负责的,就是北城门的顺利开启,一切都很顺利,就差陈业这块石头挡路了。
对这块挡路石,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和众人又嘀咕了一阵子,他找个由头离开了城门,往城南而去。转过了几条小街巷,又过了几条水沟,他到了一处小院落门前。敲门,三长两短,门从里面被打开,双方对视一眼,互相确认了身份,张潇闪身而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现在城内风声很紧,刺史府内的消息都传不出来,万一暴露了可是大麻烦。”开门者低声抱怨着。
“你当我想啊?这不是没办法,只能来求援了吗?”张潇摊摊手,无奈道。
“还是对付不了陈石头?”
“可不!”张潇撇撇嘴,郁闷道:“这人软硬不吃,又是孑然一身,没有任何牵挂,完全是无隙可乘,想要开城门,偏偏还绕不过他,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搞到陶公的手令,给他看一眼,就肯定没问题了……对了,十一哥呢?”
开门者露出了深思的神情,随口答道:“他去下邳了。”
“下邳也出事了?”张潇一愣。
“总之,是很麻烦了……”开门者摇摇头,神情忽然一凝,下定了决心:“也罢,就冒一次险吧,如果主公到了城下,城门不开,甚至起了冲突,那麻烦就大了!”
张潇被吓了一跳,陶谦病重,刺史府的幕僚心思各异,几乎每天都有人转换立场,联系陶谦的风险很大,他这次来汇报兼求援,也没报多大期望。他想的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动用隐雾军的杀手来清除障碍了。
结果,这边给出的答复竟然是这样!看来,下邳那边的麻烦事,不是一般的棘手啊。
第五七零章门阀之害
下邳问题确实很棘手,王羽在离郯城六十里的地方收到李十一的急报后,也升起了和张潇差不多的念头。
据李校尉信中所述,眼下的下邳,差不多复制了去年比武招亲的消息传开后,洛阳那熙熙攘攘的景象。各方势力都派出了得力的说客,对曹豹展开了游说。
曹豹在小说里只是个龙套,一共没露过几次面,但实际上,此人在徐州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他是陶谦的老乡兼心腹,也是老陶帐下的头号大将,手中掌握着徐州最精锐的一万丹阳兵!
曹豹这一万兵马,就是陶谦最后的凭仗,一旦有变,徐州差不多也彻底沦陷了。
当然,曹豹对陶谦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不说情义之类很虚的理由,以他的本事,若是换个东家,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现在受到的信任及地位。
袁术这两年没少在曹豹身上下功夫,琢磨着只要招降了曹豹,不但徐州唾手可得,正面对抗青州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但他一直没能得逞,虽然袁术的形势确实比徐州好,但他再强还能强得过青州吗?曹豹压根就没上当。
不过,王羽南下的消息传开后,曹豹的心思顿时有了变化。
正如青州密探刺探到的情报中所说,曹豹没有背叛陶谦的意思,但他猜到了陶谦邀请王羽南下的原因,并因此感到了忐忑。
青州的晋升系统,不怎么考虑资历、背景,完全是按能力来的。武将之中,跟王羽跟得最久的,除了于禁。就是方悦以及李十一等人,但后几人的地位,别说跟徐晃、黄忠这些稍晚加入的人相比,连刚加入不久的魏延、潘璋都无法比拟。
李十一出身差,起点低。倒还罢了,但方悦不一样,他当年可是带着五千郡兵投靠的王羽,当时王羽本部的兵马只有五百!
这样的老资历,依然无法被列入五大上将,曹豹自忖武艺、兵法还未必比方悦强呢。投靠青州之后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何况,他易帜为青州军,也算不上什么功劳,因为这是陶谦的意思,王羽领情。也只会报答在陶谦的家眷后代身上,跟他曹豹关系不大。
可以想象,他的未来顶多也就能和宫天比比为了挣点功劳往上爬,宫天可是跟太史慈一起出海东渡了!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曹豹根本就无法想象,自己和对方落得相同境地后,要怎么挣扎求存,他只能努力不让自己落到那般田地。
曹豹的转变。首先体现在他对待袁术使者的态度上。之前他虽然干过斩使毁书这样不留后路的事,但对袁术的使者也并不客气,使者上门基本上都见不到他本人,偶尔遇到曹大爷心情不好的时候,被直接赶出城门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然而,袁术得到王羽南下的消息,遣阎象再次上门时,却得到了曹豹的郑重接待,于是,下邳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王羽南下虽然高调。但速度也快,诸侯们得到消息后,其实是来不及做出应对的。
但曹豹领兵在外已经超过了一年,陶谦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徐州有想法的诸侯本来就在下邳留了人手,时刻准备着与曹豹接触。从有可能陷入动乱的徐州分一杯羹。
大家谁也不比别人笨,曹豹这么显而易见的改变,简直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对徐州有想法的几路诸侯闻风而动,原本就守在下邳城的使者也都活跃了起来,守府顿时就变得高朋满座,宾客如云起来。
这个变数出现的时机不可谓不巧,也给王羽的徐州之行蒙上了一层阴影,在郯城掌控大局的李十一不敢怠慢,一面向王羽告急,一面亲身赶赴下邳应变。
看信的是诸葛亮,一边看,一边向王羽转述,众人听罢,都皱起了眉毛,这个突发情况确实有些棘手。如果将其与张闿的行刺之举放在一起,加以考虑,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
“有阴谋!”与张颌的大队人马汇合后,魏延连夜赶了上来,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他的口头禅。
“确实有阴谋。”诸葛亮和魏延很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事情是明摆着的,暗地里有人在策划着阴谋,意图干扰王羽入主徐州的进程。能除掉王羽自然最好,如果无法达成,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设法延误王羽的行程,让他无法顺利见到陶谦最后一面。
只要等到陶谦一死,王羽入主徐州的大义名分就没有了,他若依仗兵势强来,那就是伐丧!对有恩于自己的陶谦伐丧,会极大的动摇他的名声,也方便徐州的各路势力同仇敌忾的联合对敌。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从王羽南下之初,就开始牵动着徐州的各方势力,隐隐形成了对王羽的抵制。计划一环套一环,就算被摧毁了一部分,但还是能一层层的缠上来,让人难以摆脱。
“幕后策划的人到底是谁?”赵云问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会不会是那位郭嘉?此人智谋的确高超,取洛阳之战的谋划,也是这般环环相扣的。”魏延猜测道。
“很难说。”诸葛亮摇摇头,否定了魏延的说法:“搅动洛阳局势的陈宫也非泛泛之辈,而且其人奉行的乃是合纵连横之道,有舌辩无双之能,而且又有近水楼台之便,比郭嘉更容易干涉徐州的局势。”
“也许……是江东周公瑾也未可知。”众人说得热闹,庞统也插了一句。
刘繇败走豫章,江东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虽然还有许贡、严白虎、王朗等人不肯就范,但孙策目前的要务是安定已有的领地,等到秋高马肥之后。再动刀兵。
周瑜在孙策军中,负责正是谋略、外交方面的事务,徐州与江东只有一江之隔,若说周瑜在背后掺了一脚,本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孙策渡江前后,在徐州搜刮了不少人才,其中包括了张昭、张纮这样陶谦数次延请,都请不到的高人名士。论起在徐州的影响力,孙策未必就比陶谦差多少。
王羽听着没说话,这些可能性都存在。但他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却未在其列。
“若说近水楼台,各位说的岂不都是舍近求远?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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