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琢磨出味道了,那分明就是烽火台的原理啊!
就像是为何曼的话做注脚,城北的晨雾像是受到了惊扰,猛然沸腾起来。‘隆隆’的巨响由远而近,仿若雷鸣,但谁也不会真的认为,那是雷雨到来的先兆……
“敌袭……”望楼上的哨兵瞪大眼睛。极力张望着,很快,他的嘴巴张开,张大,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了半个下邳城。
“青州军来了!”
敌军大举到来的消息,驱散了捷报带来的喜悦。城头再次乱成了一片。城防是陈到布置的,其实是没什么疏漏的,只要各司其位,按部就班的防御,张颌的大军能形成的威胁并不大。
但陈到人不在,主持大局刘辟、黄邵并不擅长正面作战,他们只擅长打游击。而城内的部队各有分属。有的是袁绍旧部,有的是地方豪强,打着黄巾旗号的各路山贼水匪也是各行其是,除了陈到和关羽,刘备麾下本也没什么人能将这些军队整合成一体。
青州军来的如此突然,混乱自是在所难免。
龚都的脸也白了,被吓的,北城门正是他的防区。面对气势汹汹的青州军,他首当其冲!
不过好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他也是虽惊不乱,一边指挥部属守城,一面还不忘拉着关平帮忙龚都本事不大,看人的眼光却不错,他知道关平的武艺和韬略远在自己之上。只要不胡乱猜忌,这就是个好帮手。
关平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被龚都扯着走出好远。他才惊醒似的猛然站定:“不对劲!”
龚都年龄比关平为长,力气却没他大,被扯了个趔趄,回头看看关平,疑惑不解的问道:“坦之,有何不妥?”
“报信的人不妥!”关平指着东门外大叫开门的何曼,沉声道:“若是伯父已经预料到此刻之时,回来报信的就不应该是何将军,而是叔至将军!”
关平这话大有道理,龚都稍一愣神,很快想明了其中的玄机。
陈到的武艺很难评估,因为他擅长防守,属于那种遇强不弱,遇弱不强的类型,让他守城,他发挥的作用也许比关羽、张飞加起来都强,让他追击,作用都未必能比得上何仪、何曼联手山贼最擅长的就是打顺风仗。
“可是,这样说来……难道……”没想明白还不要紧,一想明白,龚都顿时觉得浑身一阵恶寒,如同突然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如果关平没猜错,那现在的局势就太可怕了!
“刘将军,小心有诈!”关平没等龚都的答复,他向刘辟高声示警。
后者正在何曼的催促下,喝令士卒放吊桥,开城门,闻声看向关平,眼中尽是茫然之色。倒是黄邵反应快些,看看关平,又向城下看看,指着何曼身后的人问道:“蛮子兄弟,你身后的这些弟兄怎么这么面生?”
刘辟闻言,身形顿时一震,向城下打量了两眼,面色突然一变,抬手就要喝令开城门的士卒停下。
只可惜,关平的提醒虽然及时,刘、黄的反应毕竟慢了,城门已经打开了一半,而刘辟关门的命令并没能及时发出。
“崩!”弓弦声急响处,一支长箭如同凭空出现,深深的刺入了刘辟的咽喉之中,将他的命令和生命一同封杀。
“关……”黄邵大惊失色,一边缩头,一边高喊示警,但他没能比刘辟做得更多,城下的神箭手连珠放箭,只让他多喊了一个字。
“降者免死,器械者不杀!夺城!”张颌放下弓箭,命令亲卫扬旗传令。
城北的大军加速前进,将稠密的雾霭撕得粉碎;城东,张颌身后,无数骑兵从雾中急跃而出,长驱直入!
“义父!”事至如此,一切都已明了,关平只觉喉头一甜,失声惨呼。
“完了,全完了……”龚都也傻眼了,何曼被人抓来诈城门,刘备的伏击显然已经失败了,现在东城门已被诈开,张颌的铁骑正突破进来,大势已去,一丝侥幸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没完呢!”仿佛听见了龚都的心声,关平突然厉喝一声,缓缓从腰间拔出了战刀:“龚将军,请你守好北门,东门之敌,只要有关平在,他们就休想得逞!”说着,他提刀就往城下闯,显然是要去拼命了。
龚都一时惊呆了,看着他的身影走到城梯边上,才像是被人搧了一巴掌似的惊醒,猛冲上去,抱住了关平的腰。
“龚将军,你干什么?”
“坦之,不能去,不能去啊!”龚都高喊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事已至此,你拼命又有何用,突然赔上你一条性命罢了。就算关将军已然不幸……你总要想想年幼的弟妹!你有宁大兄转圜,不至就死,而某……某可以献城,免去这场杀戮!对,某可以投诚!”
关平听着,愤怒着,本待用力将龚都摔开,可听到弟妹时,他心中毕竟还是一软,握刀的手渐松,渐无力,最后颓然松开……
“嘡啷!”沉重的战刀落在青砖上,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但关平已经没有留意了,仿佛从世间剥离开来一般。
随着龚都和他的喽啰们开始大喊,城内的喊杀声很快转为低沉,渐渐消散风中。徐州第一坚城,下邳城,并没有如同诸侯们所料的那样,成为天下瞩目的绞肉机,而是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便易了手。
第六二四章一日定徐州
“什么?下邳已经失守了?这怎么可能?”
经历了一夜的逃亡,好容易逃出升天,到达了下邳附近,刘备身边只剩下了聊聊几名亲卫,这一仗败得惨不忍睹。
先后率领残兵断后的关羽、陈到都不知所踪,他们迎战的是王羽的主力,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断后的很凶险,跟着刘备跑的也没强多少,何仪被魏延一刀枭首,何曼被赵云走马生擒……
对岸的曹豹见势不妙,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了,看那模样,很可能连下相城都不要了,连带着老伙计简雍也是不知所踪。
刘备本还想着回下邳之后重整旗鼓,殊死一搏,可谁想到,先行探路的探子面色惨白的带回了最糟糕的消息下邳城头飘扬着的,已经是骠骑将军的大旗了!
五雷轰顶一般的消息,还没从惨败的打击下恢复的刘备被轰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作响。现实的残酷,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有主力部队防守的下邳都丢了?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悲惨的人吗?
他呆滞了,亲卫们却不敢发呆,青州的追兵穷追不舍,摆明了要赶尽杀绝,下邳城既然丢了,那这里的危险性就成倍增加了。等青州军安定了城内,势必清扫四野,到时就想跑都跑不掉了。
几人簇拥着刘备上了马,仓惶向西逃窜彭城还有兵!张飞统带着五千精锐镇守彭城,回夺下邳当然不可能,但保障安全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彭城的战略重要性,不比下邳差多少,有张飞镇守,还是很稳当的。
走到半路,刘备渐渐清醒过来,向探路的斥候问道:“下邳昨天还有信传来。怎么一夜之间就……”若是搞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真是死了都不闭眼。
“回禀主公,其实……”那斥候也是个精细人,只是远远张望过几眼,找乡民询问了几句,就将整个过程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如此……”刘备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昨夜王羽发的求援信号,一度让刘备信心高涨。后来隐雾军奇兵突出,形势逆转,他只顾逃命,没空多想。现在经斥候提醒,他终于恍然,昨夜那信号。压根就不是求援,而是总攻的号角。
现在想到也来不及了,只是徒增悔恨而已,悔自己的自作聪明,恨王羽的狡猾多诈。
老天似乎就不打算让穷途末路的刘备消停了,正悔恨间,突然有亲卫惊叫起来。刘备愕然抬头,不及责怪亲卫,入目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之余,心神全被新的疑团占据了。
已然易手,甚至没经历过太多的战斗的下邳城竟然升起了狼烟!
刘备等人大吃一惊,从隐身的树林出来,登上了一座小山丘,遥望下邳方向。
只见城门开处。大股人潮汹涌冲出城门,通过沂水河上的吊桥,滚滚向西而去。看起来,倒像是城内发生了动乱,有忠于刘备,不愿意投降的部队夺门而逃似的。
但刘备吃了这么多亏,早就不像先前那么天真了。他才不相信,张颌这样的名将会在城内大部投降的情况下,还控制不住城防,搞得如此狼狈。
就算不考虑王羽的存在。当年他在平原吃的那场败仗,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因此,他不但无视亲卫们兴奋的提醒,还压制了几人的蠢蠢欲动,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不可冲动。
他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就在貌似逃兵的那些过完河后,城门洞中又走出了一队骑兵。按照清理来说,他们应该是追兵,但看他们不紧不慢,好整以暇的架势,跟追兵可一点边都沾不上。
和骑兵同时启动的是沂水上的艨艟战舰,这些船的吃水都比较深,但船上没什么人影晃动,显然里面装的都是辎重。
骑兵后面是大队的步卒,阵容整齐,武器却有些凌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少年将军,肩上扛着个硕大的铁蒺藜骨朵,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同样装束的壮汉,杀气腾腾,极为彪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当然不是好路数,就在几个亲卫开始庆幸主公的先见之明,自己没有莽撞行事,一头撞到敌人的埋伏中的时候,刘备再次先人一步,意识到了张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连环计!
这是个连环计!
全歼自己的主力精锐的同时,命令张颌的主力部队迅速南下,靠着俘虏和计谋骗开下邳的城门,轻取下邳,最后靠着下邳的降兵和烽火再去设计张飞……
一日夜完成三个战略目标,平定大半个徐州!这就是王羽的算计!什么联合袁术、阙宣,什么会盟求亲都是假的,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自己,就是徐州!
恍然大悟的同时,刘备跳水死了的心都有了。
好好的,跑来抢哪门子徐州!若是自己不来,袁术有可能和青州和解吗?等双方打起来,自己再来助战,形势会有利太多,太多了……
来了倒也罢了,偏偏被许攸许下的愿景迷了心智,竟然想着在下邳和王羽一决雌雄,还想着出什么奇兵。
现在,自己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奇兵了。刘备惨笑似哭,一日三战,克定徐州,自己这个陪衬当的可不是一般的称职啊。
“主公,属下愿意冒死去给三将军报信,不至让他中了敌人奸计。”那个很机敏的斥候抱拳请命。
“来不及了……”刘备颓然摇头。
彭城距离下邳百多里,不算太近,若是按部就班的行军,至少也得两天。不过现在青州军胜券在握,不用考虑后路什么的,只要全力进兵就可以了。加上他们有船队运送辎重,大可轻兵突进,百里距离,不到傍晚就能走完。
刘备怀疑,对方取彭城的计谋很可能和取下邳的不一样。下邳的守军虽多,却是以收编的黄巾为主,而彭城是自己当做后路的据点。守军不多,但成分比较单纯,是周昂的部属,是袁绍旧部之中,最完整,也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部队。
这样一支部队,由张飞这样的猛将统率。就算青州军能骗开城门,也须得经历苦战,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夺取彭城。
再想到王羽喜欢将最艰巨的任务留给自己的习惯,刘备很怀疑,张飞能不能得到施展自己勇武的机会。
至于报信,信使抢在张颌前面到达彭城的几率很低。张颌军的行军速度不慢。而且布置很周密,警戒线、斥候网都洒得很开,从刘备的位置出发,只有两个办法能抵达彭城,要么硬闯,要么兜个大圈子。
说话的工夫,下邳的南城门也打开了。成百上千的士卒结成了小队,鱼贯而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走,就像是一张大网,洒向了泗水南岸。
“走!”刘备哪还不知道,这是针对他的追捕网,当下他更不迟疑,一马当先的冲下来了山坡。向西南方向的连绵群山中狂奔而去。
“主公,那三将军……”
“来不及了,只愿翼德他吉人天相,逃脱这场大难才好。”刘备惨笑摇头,二弟可能已经死了,但王羽应该不会杀三弟,毕竟二弟那时。战事尚未尘埃落定,还有反复的可能,而三弟如果中计,战事基本上就没有悬念了。
以王羽和三弟的交情。想必他不会便死。而三弟义气深重,应该也不会背弃自己,只要活着,将来就有重逢的机会!
……
刘备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遁逃的同时,张飞正惊疑不定的看着远方的烽火。
按照事先的约定,彭城、下邳、下相三城将互成犄角之势,一城燃起烽火,代表的就是城池遭受攻击,另外两方应该酌情做出救援。
现在下邳遭受了攻击,烽火连绵不绝,久久不息,显然是陷入了相当危急的境地,在情在理,自己都应该设法援救才对。
可张飞见识过下邳的城防和陈到的布防,觉得就算青州军再强,也不应该这么快就陷入险境才对。
一边是兄弟情义,一边是大局,张飞纠结异常,他没急着出兵,而是派出了大量斥候向东刺探。心急如焚的等了两个多时辰,就在午时前后,终于有人来回报了。
“三……三将军,大事不好!下邳城已经被攻破,龚都叛变投敌,刘、黄二位将军城破之际战死,何曼将军收拢了千余残兵,正往彭城方向逃过来!”
“什么?”张飞头皮都炸起来了,虬髯如发怒的刺猬般竖起,他一把将报信的斥候拎了起来,大声咆哮着:“大哥、二哥他们呢?他们如今何在?何曼都能逃出来,以二哥的勇武,没道理杀不出来啊?”
斥候呼吸不畅,艰难答道:“刘使君和关将军去伏击王鹏举,结果……”
“什……么……”张飞呆呆的松开了手,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他突然惊醒了一般,一个激灵站起身,大叫道:“来人!取我的披挂来,即刻出兵,我要去救二位兄长!”
“三将军,刘使君他们不知下落,您要到那里去救人?”
“总是能找得到的,就算找不到,也不能让鹏举肆无忌惮的追击!”张飞显然没有什么可行的计划,只是为了出兵而出兵。
“那……彭城。”
“某先接应何曼,让他守城!”说话间,亲卫已经奉上蛇矛,牵过黑马,张飞更不迟疑,提矛上马,点兵出城,如扑火的飞蛾一般,迎向了杀向彭城的青州大军。
两个时辰后,何曼带着残兵进城,再过片刻,城头‘刘’字大旗倾覆,上书‘骠骑将军’四个大字,火一般的将旗冉冉升起。
第六二五章顺天者昌
“啪!啪!啪!”接连不断皮肉碰撞声;“啊!啊!”有人在大叫;“咚!”什么东西撞在了墙上;
“稀里哗啦……”从声音就可以想象出,屋里的战况有多么激烈,场景将是多么混乱。
这是寿春将军府后书房正在发生的一幕。
府内的卫士仆人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脸上的神情虽然很严肃,但眼神中喜色却出卖了他们,谁也没把书房里正在进行的‘激战’当做一回事,袁将军就是这脾气,在外面受了挫,总是要在家里好好发泄一番的。只要袁将军发泄的目标不是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顶多是收拾书房的时候多花点力气呗。
“今天又是谁这么倒霉?”有来晚的人悄悄向同伴询问。
被询问者呶呶嘴,语气里有着难以遮掩的幸灾乐祸:“是三将军!”
“啊?”问话者惊讶的张大了嘴。
淮南军也有个三将军,当然不是张飞,而是袁术的从弟袁胤。打虎亲兄弟,袁胤虽然没有冲锋陷阵的本领,但做为淮南军的首席谋臣,袁胤在淮南军中的地位和作用都是相当重要的。
正因如此,问话者才难以置信。
众所周知,后将军高兴的时候喜欢喝酒、找女人,生气的时候则喜欢打人。一般来说,他打的都是仆人,打女人也没什么忌讳,但打谋臣这还是第一遭,打袁胤这样的尊贵人物,就让人难以想象了。
“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两天前,骠骑将军在泗水河畔大破刘备,尽歼其精锐亲卫,随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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