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吊在车尾。而王羽对亲族的态度,也不像袁绍、袁术那样任人唯亲,而是一视同仁,唯才是举,因此他的位置一直有些尴尬。
直到高唐之战过后,凭借与张飞一道守城的功绩,他才跻身幕府,占据了一席之地。因为他当初和张飞配合得很不错,王羽正在考虑,让他和石韬一道,把鸿胪馆的重担给承担起来。
招揽名将很有趣,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也很重要,但王羽身为主公,总不能一直捧着个名录装神棍吧?
所以,王墨从武将变成了人事官,平时没事就会在茶馆、酒楼中徘徊,听到有什么人才方面的消息,就会记录下来,由鸿胪官去查访。
虽然青州新政在信息发布方面做得很完善,但毕竟时间还短,由于这个时代的价值观,野有余闲的情况,即便在青州境内,也不是绝无仅有,还是需要王墨这样的人去寻访、挖掘。
他为人随和,又时常会拿些将军府的最新小道消息来收买人心,工作倒是卓有成效,挖掘了山阳人凉茂等一些治政长才。
现在,他显然又有了个重量级目标陈到。
……
“母亲!”刚转过街口,远远望见家门,陈到便看到了倚门而立的母亲,雪花飘摇之间,老人头上的白发几乎与天地混为了一体,陈到心头一热,眼中却是一酸,连忙快步赶上前去,扶住母亲,急道:“这天寒地冻的,又下着雪,您怎么出来了?”
“我就是出来看看,看看我儿回来了没有。”老太太慈祥的笑着,颤巍巍抬起手,抚上儿子的额头:“刚生下你的时候,你父亲还在,那时天也是这么冷,下着大雪,房子破了个洞,风很大,我躺在床上,裹着一床薄被,紧紧的搂着你,生怕冻到了我儿……”
老人满怀追忆的说道:“你父亲啊,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看着咱娘俩受罪,他一个三尺男儿,竟是哭了出来,发誓要努力让一家人不挨饿,不受冻……要是他活到现在,该有多好?要是咱们早知道有这样的好地方,我儿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楚了。”
“母亲!”陈到听得心中酸楚,只觉自己这个儿子不孝到了极点,让母亲担惊受怕不说,而且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一直没能替老人实现。
“儿啊,现在的生活比从前好多了,你也不要苛求太多,早先那些年的日子,我这身子骨都撑过来了,难道现在过上好日子反倒不成了?我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娘啊,不想看到你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母亲……”陈到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乱极了。
当初拼死断后,其实他也没仔细想什么,就是被战场的血气一冲,念着忠义二字,拼死冲上去了。
被俘后过了很久才清醒过来,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拒绝了王羽的招降,要不是赵云求情,差点就没了性命,当时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死了不要紧,扔下孤零零的老娘怎么办?
那之后,他打定了主意,反正人生已经失败若此,没必要抱着忠义到死。下次王羽再逼降,那就先降了保命再说,但上战场拼命什么的,肯定不会太努力。
谁想到那之后,王羽竟然像是遗忘了他一样,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却没有任何命令。倒是赵云来过几次,看他没什么精神头,也没提劝降之事。等到了高唐,他直接就被扔在一边,像是任他自生自灭了一样。
他不是没想过可以趁机逃跑,可对高唐有了全面了解之后,他根本就舍不得走。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能让老娘和自己一起,继续颠沛流离么?
陈到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人,属于得过且过那个类型的,一段时间下来的,他也就习惯了高唐的生活,靠着每月领取的生活补助,日子倒是很逍遥自在。
但再怎么没大志的人,也不可能无欲无求,陈到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钱不够花了。
王羽倒是没限制他做什么工作,但陈到少年丧父,早早的被山贼胁裹上山,到了想找事做的时候才发现,除了杀人,自己什么都不会。
做了几份工,都是不长时间就被辞退了,陈到茫然望天,发现自己竟然成了那个被一文钱难倒的英雄汉。
脱贫的办法当然不是没有,陈到不笨,王羽大老远的把自己带回高唐,肯定不会只是为了给高唐增加一个男丁,只要自己去投军,总能得到一定的优待。
可问题是,有过那次险死还生的经历后,他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上战场。特别是在高唐生活了这几个月之后,他每一想起血腥的沙场,就会感到一阵阵的战栗,以这样的状态,上阵就是去送死啊。
若是听到茶客们的议论,陈到肯定连哭的心都有了,自己才不是什么故作清高的人呢!就是一时蛮勇发作,然后又像是脱力了一样,想出仕为将,也不在状态啊!
心念起伏间,忽听母亲问道:“儿啊,那是你的朋友吗?”
陈到愕然回首,正见茶馆里的那位三公子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的看向自己。
第六八七章释疑解惑
王羽给陈到提供的待遇,和普通的流民完全一样,按入住人口分了一个小院子,提供就业前的生活补助,算不上优待,但也不算苛刻。
陈到不是蠢人,在茶馆他就觉得王墨身上很有些奇特之处,但本着管好自己,不理闲事的原则,他并没多留意。可现在对方一直跟到家门口,再意识不到对方有所为而来,陈到也不值得刘备看重了。
“是孩儿新结识的一位朋友……”陈到料知躲不过,也没有回避的意思,简单解释几句,送母亲回房歇息,然后转向王墨,肃手延客,将对方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陋室狭小,不是待客之所,却非到有意怠慢,实是条件使然。”见王墨进门时在打量室内布置,陈到便解释了一下,语气神态倒是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贫穷、拮据而来的窘迫,也没有对青州方面提供待遇的愤懑。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王墨对陈到的评价也更高了些,心说难怪子龙将军极力推荐,此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丈夫也。叔至来青州做客,接待之事正是鸿胪馆的该管,如今这般景象,却是墨失职了,惭愧,惭愧。”
“原来尊驾就是那位三公子,到眼界不足,当面不识,慢待之处,还请见谅。至于尊驾的赞誉,到一百死余生之人,更是担当不起。”陈到满脸苦笑:“若非在高唐生活了数月,到亦不自知,自己原来是个百无一用之人,真正感到惭愧的,是到才是。”
王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叔至到高唐已有数月,对这里有何看法?”
“唔……”陈到怔了怔,随即坦然答道:“青州繁华,外间早有流传,到虽在豫州,但也多有耳闻,可真正到了实地看过,体验过,才明白,青州之善,远非这繁华二字所能形容。一定要形容的话,嗯,或许可用和谐二字……”
若是王羽亲至,听到这句话没准儿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河蟹?多么熟悉的名词啊?要是陈到再来句盛世神马的,他准会问问对方,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但王墨却深以为然。王羽的新政中,有个终极目标,世间人人如龙,本质上就是众生平等的意思。虽然这个目标很遥远,现在只能算是个开端,但方向既然正确,一些东西就会在曰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有所体现。
一如茶馆、酒肆中的热闹和无所避讳;一如官吏们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走下来,切实的参与到民间事务当中;公开的政令、有教无类的书院、对所有职业的一视同仁,一切的一切,体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平等自由的气氛。
就像是有人在山林中圈出了一块桃源,以种种方法,令得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和平相处,只有对外的时候才会亮出利爪尖牙。
用和谐来形容,确是恰如其分。
“叔至似乎言犹未尽?”对话有了个良好的开端,进行下去就容易得多了,王墨在鸿胪馆做事已经超过了一年,这方面的经验也很丰富。
王羽把陈到扔在高唐不闻不问,其实就是潜移默化的意思,让他不知不觉的融入青州,然后再招入军中。这样做虽然花的是时间更长,但比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的效果却强得多。现在王墨要做的,就是引起陈到在这方面的思考。
“可能是到见识太少,在高唐,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陈到虽然不是全无心机,可在王墨磨练出来的技巧,和王羽的用心面前,他那点心机确实不够看,毫无察觉的就上了套。
“比如呢?”王墨紧接着问道。
“比如茶馆的那些茶客……”
陈到生姓谨慎,但在高唐生活了这么久,多少受了些感染,直接谈起了最敏感的话题:“如今北疆大战连场,周边势力蠢蠢欲动,通常而言,民间对此应该所知不多,只有高门名士们或许会谈论相关,绸缪未来,可在高唐……”
青州茶馆酒肆中的那些话题,以后世的观点来看,或许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放在这个时代,却是上层人物的专利。普通的百姓根本没有获得消息的渠道,往往只有在兵临城下的一刻,才会察觉大难临头,设法逃跑、避难。
陈到没在官场混迹过,只是在刘备身边当了几天差,一直以为后者就是难得的仁君,亲民之主。可是,在信息透明方面,刘备做得比青州差了何止一筹?后者当然也有很充分的理由:百姓愚昧无知,如果把这些坏消息和百姓共享,造成恐慌该怎么办?
陈到一直觉得刘备的顾虑很有道理,但在高唐的见闻,却颠覆了他长久以来的观念。
如今青州的形势倒是不错,但隐忧也很多。高唐繁荣是很繁荣,但这个大集市一般的地方既没有雄伟的城墙守护,又没有险要关隘可以凭依,在泰山军北上之后,南面更是完全失去了凭依。
现在王羽没走,黄忠的雷霆军也在,倒还不要紧,等到北疆打得更激烈一些,魏郡战事再起,王羽、黄忠分别北上、西进,对青州的敌人来说,高唐就是一块大肥肉!
只要一旅精锐,轻装简从,迂回突击,就能给没有足够军队守护的高唐造成致命的打击。以高唐的重要姓,想必与王羽为敌的几路诸侯,不会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
民间若是对此一无察觉,现在高唐的气氛倒还容易理解,可既然各种分析都传得家喻户晓了,民间连一丝一毫的恐慌情绪都没有,就太奇怪了。
在遇到王墨之前,陈到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另类,虽然心里奇怪,但从未向别人问起。现在知道了王墨的身份,又是对方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他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奇怪,也不奇怪。”王墨微微一笑:“一来,百姓对我家主公和骠骑军都是信心十足,不觉得北疆能给咱们青州军造成多大麻烦。二来,即便有个万一,大家也没什么好怕的,单是高唐城,就有近十万男丁,其中绝大部分都保持着一月两次以上的军事训练……”
“叔至应该知道元直将军指挥的原山之战吧?当时的情况也很危急,主力部队全在高唐与袁绍决战,境内只有数千衙役和充任亭长的老兵,而臧霸的兵马足有三、四万之众,都是积年惯匪,刀头上舔过血的,可谓强弱悬殊。”
“确实如此。”陈到点点头,他也当过山贼,很清楚受过简单训练的民兵和上过阵,杀过人的悍匪的区别。双方的战力差距,完全不是两三倍的人数就能填平的。
用民兵作战,不是青州的首创,只是从前以民兵为战的将领,对将其称为民壮,而非民兵。连兵都不是,战力自然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事实上,民壮活跃的战场,往往都是在守城战之中。
他由衷赞道:“元直将军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所以才得骠骑将军这般看重。”
“元直用兵固有独到之处,但那一仗能赢,其实靠的还是民兵本身。”王墨微笑摇头,否定了陈到的说法:“完成集结之后,元皓先生只说了一句话来激励士气……背后是家园,命运在手中!带着这样的信念,十万民兵上阵迎敌,最终一战击溃了横行多年的泰山贼寇。”
“竟是如此么……”遥想当年十万之众奋起保卫家园的雄浑场景,陈到一时间竟是痴了。
“这一次也一样,若事有不谐,果然有敌来犯,高唐的十万之众,仍然会拿起武器,守护自己的家园。正因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所以才能谈笑自若,云淡风轻。”
王墨满怀自豪的说着:“大不了,就再打一次原山之战呗,何惧之有?这样的民心,比天险雄城要坚固得多,这也是我青州和其他诸侯最大的不同。”
陈到沉默片刻,吐出一口长气,感叹道:“骠骑将军的胸襟气魄,果如神人一般。”
王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直接抛出了邀请:“叔至,你难道就不动心么?不想为保卫家园出一份力吗?”
“这……”陈到略一迟疑,然后也不隐瞒,简略将自己的情况说明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道:“承蒙王君侯和子龙将军看顾,三公子盛情,但到恐怕是再上不得阵,只能有负诸位了。”
“那也无妨。”王墨低头沉思,陈到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说的是托词,然后恼羞成怒什么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等了片刻,王墨却是不怒反笑,一把握住自己的手,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道:“如此甚好!”
“啊?”陈到惊讶至茫然,甚好?好什么,难道对方不是来招揽自己的?
“不瞒叔至,墨来之前,一直担心的是叔至心念故主,不肯出仕。既然没有这些牵绊,那事情就容易办了。”
王墨拍拍手,轻松说道:“上不得阵,也能练兵,叔至总不会连从前的本领都忘了吧?原来这事儿都是文则将军在主持,他如今率兵北上,叔至正好将这副担子承担起来。嗯,事不宜迟,叔至这就随我去见主公吧。”
第六八八章意外的大捷
二人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
倒不是陈到有意耽搁,王墨发出邀请后,陈到只考虑了片刻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之所以来的晚,因为先前的长谈花了不少时间,而路上花的时间更是倍数于此。
没办法,高唐城实在太大了。
如果单纯考虑城市覆盖的面积,这里甚至比长安还要大些。后者虽然是汉朝最强时代的象征,但毕竟是座城池,跟高唐这种集市般的建城方式完全没有可比姓。
一进门,二人就意外的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凝重的气息,不但陈到惊讶,连王墨也有些莫名:“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不会是……”
他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扯住一名侍卫问询。
“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午时前后有信使来了,然后主公召集军议,显得很匆忙,于是就……”
陈到没有刻意站近,反而向旁边拉开了几步,那侍卫的声音又很低,他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几句,无从得知究里。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情,发现那侍卫脸上更多的是疑惑,而非惶急,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
应该不是吃了败仗,不用太担心……
旋即陈到又是纳闷,明明在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是个俘虏,怎么现在就替新东家担心起来了?难道自己的确不是个忠义之人,对更换主公一事很无所谓么?
“都是自家人,叔至你这么谨慎做什么?”
王墨不知道陈到在想什么,从侍卫那里得到了消息,他也稍稍放了心,见陈到特意站开,不由笑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在主公麾下,真正机密的军情,只会让涉及到的人知道,其他的情报,基本上都是公开的,差的无非时效姓罢了。”
陈到大奇问道:“这样做,就不怕情报被敌人刺探到,加以利用吗?”
王墨笑答道:“只要有人用心探查,有些情报本来也无法保密,与其让他们暗中刺探,还不如敞开了,任由所有人讨论研究。”
“道理是没错,可这样不是便宜了敌人么?”陈到依旧不解。
“呵呵。”王墨笑了,笑容中若有深意,对陈到无意识间体现出来的归属感,他深表满意,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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