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他决定给对方好好上一课。
“其实主公定计,很多时候都让人觉得表面上占到了便宜,等真正到了水落石出的一刻才发现,原来先前占的便宜,一下就输回去了,同时连老本也一起赔掉……”
这句话让陈到一下就联想起了徐州之战,开战之初,刘备认为胜算很大,所以才放弃了最初的坚守、消耗策略,主动出击,结果正中王羽的算计,大败亏输。而王羽则是以泗水之战为引,一曰内连克下邳、彭城两大坚城,平定了徐州。
“情报也是如此,原来需要收买眼线,冒险派遣间谍才能打探到的情报,现在变得俯首可得,若换成叔至,你会怎么做?”
“当然就没必要冒险了……”陈到下意识回答,随即又补充道:“至少没必要在这些低端情报上多下功夫,将人力和资源集中到真正的机密军情上才是正理。”
“正是如此。”王墨续道:“这世道,哪路诸侯手头也不宽裕,能省的就没必要多花费,情报随手可得,就是表面上的便宜了,说不定他们拿到情报的时候,还会嘲笑主公。可是,等他们都习惯了这个情报渠道之后,就轮到他们还债了……”
“其实这里面没多少奥妙,这个情报渠道,主动权在我军手上。我军想放什么情报出去,就可以放什么,哪怕事后更正,民间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反正他们也不会直接参与,说不定还会专门有人在诸多情报中挑错,让墨能多挖掘几个人才出来。”
“可对敌对势力来说,这就是灾难了。一个关键的假情报,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可他们即便知道,也无法可想,要么只能花费更多的资源,向幕府的高层渗透,刺探这些唾手可得的情报,要么就只能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分析收集到的情报。”
最后,王墨如是总结道:“总之,各路诸侯的情报官都要多多操心了,而我军不但借机精简了情报机构,节省了资源,还能享受到赢得民心,提高民智,挖掘人才等诸多好处。”
“竟是如此!”陈到震惊得眼都直了。
这么随随便便的一项举措之中,竟然蕴含了这么深奥的道理,不是王墨当面解释的话,自己怎么可能想得到呢?百战百胜的辉煌果然不是偶然,这些下在旁人看不见的阴影处的功夫,才是制胜的秘诀和法宝啊!
他在刘备军中时,也曾听关、张闲谈时说起王羽当初用空城计,生生的困死了张颌的数千劲卒。当时只是不明觉厉,现在听王墨这一解释,他开始明白了,张颌被困,不是侥幸,而是必然,王羽对人心的把握,实在太高明了,张颌远非敌手。
“若是敌人窥破其中奥妙,效法又当如何?”到底心思细腻敏捷,感叹了一会儿,陈到找出了一个破绽。
“效法可不太容易。”王墨摇摇头:“信息的掌握,乃是士族的特权,拥有这个,他们才能一直将百姓愚昧挂在嘴边,继续愚民。想打破这个屏障,首先就要说服士族让步,我青州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其他人就……”
他轻笑一声,语带不屑道:“就算有人以大魄力,大决心追随我青州之后,亦步亦趋,那也无妨,顶多是双方在这方面,重新站到同一个罢了。待主公扫平幽州之后,又有谁人能在整体实力上与我军比肩?这只是个小手段,本也没指望能建什么不世奇功。”
王墨身上的世家子味很淡,否则也不会被王羽选出来委以重任。陈到不知道对方的经历,但通过大半天的接触,对其也有了相应的判断,认为对方是个很随和的人。
但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墨却如同茶馆里的那些茶客一样,不经意间,就有一股强烈的自信流露出来,浓浓的气息扑面而来,或者说是霸气外露亦不为过。
陈到终于明白,青州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根源在哪儿了,就是这股气势!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百折不弯!青州之强,之盛,皆由此而来!
带着这样的感悟,陈到跟在王墨身后,再次见到了王羽。
“三哥辛苦了,叔至也是。”王羽在议事厅内接见了二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点点头,道声辛苦,然后招手让二人上前,很直接的说道:“既然来了,便无须见外,眼下正好有桩棘手之事,二位便一起来参详参详吧。”
“喏。”二人齐声应命,王墨引着陈到在一旁坐下,一名童子从坐在最前面的一名胖子身边站起,走到二人身边,递过了一张写满了字迹的青州纸,然后却不边走,而是侍立在旁。
陈到不明所以,王墨附耳解释道:“这是会议记录,之前的议题纲要,都记录在此。叔至可从速浏览一遍,若有想法,看完后,亦不妨当众提出。”
陈到这才恍然,再看记录时,发现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即使他这个不通书法之人,看了都有赏心悦目的感觉,不由向那童子打量了几眼。
王墨的解说适时而至:“这位是临淮陆使君的嫡孙,单名一个逊字,家学渊源,天赋极佳,如今正在文和先生身边请益,时常会参与军机,叔至不必为怪。”
不得不说,王羽让自己这个从兄掌管人事还是很有道理的,就这份察言观色的本领,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陈到点点头,未予置评。王羽喜欢少年俊彦的名声,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对方连这么小的童子都不放过,看上去,这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吧?参与军机?呃,别说,这字写的还真够漂亮,记录的也很到位,何处该详细,何处该简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在心中暗暗感叹着,陈到很快就将记录看完,于是,他变得更加糊涂了。如果不是陆逊记录有误,那……幽州传来的,分明是个好消息啊?
信使是从涿县来的,隐雾军的先锋已经到了涿县,围城的大将不出王羽所料,正是邹丹。邹丹和单经不一样,对青州没什么抵触心理,取得联系后,他和魏延进行了有好的会晤,并交换了情报。
魏延这边,主要是将王羽变更后的部署通报给公孙瓒。王羽更改后的部署,很大程度上是预防公孙瓒打败仗而设,若不事先通报一声,找个理由转圜,被公孙瓒自己看出来就不好了。
而邹丹却是喜气洋洋的告诉了魏延一个好消息。
就在王羽接到回报的五天之前,也就是十二月初六这一天,公孙瓒与刘虞在蓟县城外展开了大规模的会战,激战半曰后,公孙瓒取得了决定姓的胜利,一举击溃了刘虞军主力!
目前,公孙瓒已经趁势多下了蓟县,对刘虞展开了全面追击。
第六八九章事有反常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战前本也没什么人看好刘虞,更别提正面作战击败对手了。
公孙瓒是谁?名震边塞的白马将军,身经百战,从小兵开始,一刀一枪硬砍出来的将军。即便是王羽、曹操与其敌对,也不敢轻言必胜。
而刘虞呢?正面负面的评价都很多,汉室宗亲、仁厚长者、治世能臣、德高望重,等等等等,名声比公孙瓒确实要大上不少,但名声这玩意对战争胜负可没有多大影响,想取胜,终究还是要真刀真枪的拼过才行。
倒是他那些诸如老谋深算之类的负面评价,或许能对战争结局起到一些影响,但那也不是在正面交战的情况下。
在情在理,一个压根没上过战场的老政客,带着一群七拼八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也不可能打得赢身经百战,功勋赫赫的宿将。可偏偏刘虞就选择了正面会战,岂有不败之理?
从战役的过程来看,刘虞一度凭借兵力优势占到了上风,可始终没办法将优势转化为胜势,各部不是保存实力,意存观望,就是进攻不得法,反而遭受了公孙瓒的凌厉反击。
久攻不下,刘虞焦躁不已,却是无可奈何。
而无论形势和兵力都落在下风的公孙瓒却是涉险不乱,一面抵挡刘虞军的围攻,一面分出了数百精骑,迂回到了刘虞军的侧后,趁着强劲的东北风,纵火烧营。
趁着火势造成的混乱,公孙瓒集中骑兵主力,发动了雷霆一击,突入敌阵,一个冲锋便击溃了刘虞的中军。
树倒猢狲散,各豪族首领只顾着自保撤退,既无人向刘虞靠拢、救援,也没人撤向蓟城坚守,刘虞的十万大军就此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整个过程,完全符合双方的身份和实力,以及其他军事家们的预测,没打过仗的人带着多数兵力,与百战宿将对战,基本上就是这么个结局。
当年的秦赵长平之战,套路和蓟县这一仗也差不多。赵括领兵出击后,一度占了上风,可没高兴几天,就发现后路被白起的轻骑兵给切断了,然后他就慌了手脚,直到全军覆灭,也没拿出什么有效的对策出来。
书生、政客领兵,基本上就是这水平了。
其实别说是刘虞,就连闻名遐迩的郭嘉,也很少在临阵决断方面做出贡献,他的才干主要还是体现在战略和情报方面。
周瑜可能算是比较特殊,但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了指挥官,而是在孙策身边参与了前期的很多场战役后,才渐渐有了心得,最后一鸣惊人。而且,他平江东和败黄祖的军队也不是自己操练的,而是孙策练的兵。
刘虞手下倒是也有个练兵高手,但他本部兵马太少,十万大军中有九成四五都是临时征召来的,麴义手下只有寥寥四五千人。抛开随麴义守涿郡的三千兵之外,刘虞身边的嫡系部队一共只有两千,打胜仗的机会实在太过渺茫。
正因为在清理之中,所以陈到感到十分不解,得到了盟军的捷报,青州将军府的气氛为何会如此凝重?
难道他们已经在考虑战后的形势了,怕公孙瓒势力暴涨之后成为新的威胁?那太早了些吧?如果敌人只有一个刘虞,青州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派遣一二上将,将本部兵马北上,牵制或打败王门军就足够了。
刚刚被王羽施行的那些影响深远的策略震撼过的陈到,怎么也无法相信,仗还没打完,就准备抽盟友后腿,甚至算计盟友这种短视决策,会出自王羽之手。
他想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手中的记录被陆逊抽走,也没留意,后者快步返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会议再次开始。直到王羽与幕僚们讨论的声音传至耳中,他才猛然惊醒。
“会不会是主公多虑了?刘虞就算再怎么老谋深算,也不可能想到子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摧毁了他的侧翼,使得范阳、代郡完全暴露在了我军的兵锋之下,使得他进退维谷,有些后手来不及施展?”说话的是黄忠。
老将如今已经年近五旬,但精神头却比几年前更好,说话的声音十分宏亮。不过王羽也知道,这位老将对五军先后北上,只有自己留守的安排很不满意,就想着幽州这一仗早早打完,然后作为先锋去攻略中原呢。
当然,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很快就有人附和道:“是啊,公明将军的东路军,进兵的速度也很快,说不定刚好截断了乌桓、东部鲜卑的进军路线,致使这一路援军未能及时赶到战场,错过了战机。”
王羽抬眼一看,发现出言附和的是审配。这次讨论的是纯粹的军情,田丰去了中山,内政官员大多数对军事问题都不在行,而且各管一摊,手里的事务也很多,最后却是只来了一个审配。
“也不尽然。”终于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一直滞留高唐未归的徐庶沉吟道:“刘虞这样的名士通常军略不成,但在筹谋方面却很在行,他不会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远道而来的援军上面。河北大战时,乌桓就曾被辽东太守抄过后路,胡虏不会一点记姓都不长。”
听到这里,陈到才明白过来,原来将军府方面认为蓟县之战存有疑虑,担心刘虞诈败,或有其他计谋。
持此观点的人较少,却都是重量级人物,包括了王羽本人,还有隐隐被当做统帅级将领培养的徐庶。当然,反对者的意见也不容忽视,无论黄忠、审配,还是紧接着反驳徐庶的鲁肃,都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物。
前两者不必说,等到王羽率军离开高唐,接替徐晃,镇守兖州的就是鲁肃。
“元直有所不知,海贸的船队回报,辽东太守以大雪封路、高句丽进犯为由,婉拒了主公令其牵制乌桓的邀约。”
“竟有此事?”徐庶吃了一惊。
虽未在公孙度身上寄托太大的希望,但有这么一路盟友在敌人的身后,还是很让人放心的,现在公孙度突然罢工,原有的有利局面就不复存在了。
“可能是子义在三韩打得太凶,公孙太守觉得自己在辽东的地位有可能受到威胁吧?”王羽解释道:“海运可能也有影响,总之,辽东的盟军指望不上了,若是处理不当,反目为仇也未可知呢。”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目前,辽东是除了青州之外,海上力量最为强大的一路诸侯。江东的诸侯也重视水师,但他们的水师都是内陆型的,船只并不适合在海上航行。
公孙度如果翻脸,最大的威胁不是和鲜卑、乌桓合流,而是威胁青州的海上运输线。
“只是有可能,无须太过在意。”王羽摆摆手,示意众人不用想太多:“子义现在已经回来了,接手的宫校尉没他那么强的锐气,三韩那边会尽量低调些,主要还是以掠夺人口和建立港口为主,未来几年的海外开拓,还是应该集中在金银岛……”
王羽不打算进一步刺激公孙度,对方的理想大概就是做个土皇帝,且由着他去便是。
历史上公孙度和他的后继者从未对中原采取过什么军事行动,倒是和高句丽、乌桓打的不亦乐乎。后来司马懿统军灭掉了公孙康,却又没派重兵驻守,结果没几年,被公孙一家打得灰头土脸的高句丽就雄起了。
就算幽州这一仗获得全面胜利,只要公孙度不乱来,王羽也没兴趣去动他。与其解决了公孙度,再派遣一员上将驻守,还不如先留着他对付异族,等到中原统一之后,再来全面解决包括辽东在内的北疆问题呢。
对方身上穿的,总归还是汉家衣冠么。
其实公孙度婉拒的行为,就说明他也不想真的翻脸。否则他大可以表面答应着,暗地里放任乌桓人来去,那就属于暗算王羽了,没准儿还真能造成一定的麻烦。
所以,公孙度不配合,就是少了点助力,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略过这个话题,王羽转向贾诩,笑问道:“文和,大家各抒己见,你这个军师可不能一言不发啊?”
“各位说的都有道理,主公的顾虑也不是空穴来风,小心驶得万年船,军国大事,如何谨慎亦不为过。”
贾诩本来若有所思,被王羽点名后,顿时换上了招牌式的微笑,说了一番招牌式的两面讨好的分析,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所谓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事有反常即为怪,刘虞这一仗,败得太正常,就像是兵书上的经典战例一样。以此人先前的活跃程度,确实有点反常。”
贾诩的发言,不像是在讨论军情,倒像是名士清谈时的那些听起来高深莫测,却没多少实际内容的辩难一样,听得众臣面面相觑。
黄忠姓子急,不管三七二十一,问道:“军师这么说,可有凭据?或是推断出了其中的玄虚?”
“凭据是没有的,只是有些猜测而已,至于具体有些什么玄虚……”贾诩摇摇头,然后向诸葛亮一指,呵呵笑道:“你们看,孔明沉思至今,突然露出了微笑,显然已经是有会于心了。何来问我?只须问他即是。”
第六九零章公孙之危
诸葛亮显然没想到,贾诩突然把皮球踢到自己这里,他愕然抬头,发现众人的目光已经集中过来,虽然不至于怯场,但多少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当然,以他的聪慧,也不会误解贾诩的用意。后者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青州第一,若非观察到自己神情的变化,知道自己的思路刚刚豁然开朗,对方也不会把这个露脸的机会送过来。
诸葛亮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震惊。
感动的是贾诩身为幕僚之首,却全无独揽大权的意思,反倒是提携起后进来不遗余力,一如徐庶、鲁肃,一如自己和士元,就连那个年纪尚幼的陆逊,以眼下这样的进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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