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展下去,出仕的年纪也不会比自己大多少。
毕竟时时得闻军机大事,战略决策,就算是个庸人,耳濡目染下来,也会变得很有见识,再有些天赋的话,欲成栋梁,又有何难?
惊的不是贾诩的观察力,而是对方看起来已经成竹在胸了。本以为自己的算筹能力不比那位长相、为人都很和气的军师差多少,可现在看看,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是逊了一筹。
要加倍努力了!
心里给自己打着气,诸葛亮也不矫情谦让,拱拱手道:“亮管窥之见,如有谬误之处,还望诸君指正……”
“放心,文长不在还有我,若有错失,某自不与你干休。”鲁肃笑着打趣道。
上行下效,在王羽的言传身教下,年轻人们更崇尚当仁不让,毛遂自荐,似诸葛亮这种少年老成,四平八稳的作风,其实是有点不搭调的。不过,这点小节也没多大影响,只是让众人多了个打趣他的借口罢了,谁让他年纪最小,表现得却最老成呢?
众人都是莞尔,诸葛亮自己也没在意,正色道:“正如军师所说,幽州的战事太过正常,太过顺利,与刘虞之前表现出来的圆滑老练迥然而异,不过,要说其中有什么阴谋,也不太像……”
在河北大战时,刘虞牵制公孙瓒,搜罗麴义,策反王门以及冀州众将,十足一个老谋深算的黄雀,就等着袁绍这只螳螂和王羽、公孙瓒这两只蝉两败俱伤,好横空出世,一口吞掉所有对手呢。
实际上,最终的决战地点在高唐,令得刘虞鞭长莫及,他确实很有希望拣这个便宜。
相对于他在河北大战之中的表现,和一直以来对公孙瓒的压制,蓟县之战中,他表现得实在不是一般的拙劣。
“若有阴谋,蓟县之战时,他就需以身为饵,在白马将军的铁骑冲锋之下诈败,遍数天下群雄,大概也只有主公和江东的那位小霸王有这个胆魄了,刘虞么……而这一败之后,刘虞辛苦召集的大军全面溃散,纵然卷土重来,也来不及从公孙将军的追击下解救刘虞,所以……”
诸葛亮斩钉截铁的做出了论断:“这一仗的胜负没有任何疑问,就是刘虞惨败!”
鲁肃愣了愣,迟疑问道:“这么说,孔明也赞同是主公过虑了?”诸葛亮的说法论据充分,但论点和贾诩的似乎南辕北辙,可先前他分明是要顺着贾诩的意思往下说……总之,感觉起来怪怪的。
“刘虞败了,并不代表大局已定。”诸葛亮摇摇头,神情凝重:“亮先前一直把刘虞当成了主要对手,现在仔细想想,这似乎是个误会。”
“误会?”鲁肃眉头紧皱,心念电转,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
“刘虞是刘虞,杂胡豪强是杂胡豪强,胡族是胡族,胡族内部又有各种区别……其实我们面对的一直是三个以上的敌人!这些敌人表面行动一致,其实各自有各自的诉求,彼此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没有我军和公孙军的关系牢固,把他们当成一个整体看,肯定会出现偏差!”
一语惊四座,在场众人都露出了深思神色。
的确,大家都被胡族和杂胡对刘虞的拥戴给迷惑住了,以为胡人真的一根筋,会为了刘虞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实际上,这些胡人和中原的豪强没多大两样。荆州就是最好的例子,刘表名义上是老大,但他的决策只有在与地方豪强达成共识时,才有实现的可能,若不然,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他刚入荆州的时候的确一窝端掉了五十几个豪族,但那是在荆州四大家的支持下,对付的也是四大家的对头,所以才那么顺利。如果他调转矛头来对付蔡瑁或蒯越,死的必然是他这个荆州牧。
在幽州之战前,刘虞做这个幽州牧,最符合胡人和杂胡的利益。开战之后,形势就有所不同了。
“胡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有确切的情报,尚不得而知,但幽州的杂胡豪强肯定知道我骠骑军的名头,别忘了,当初他们之中可是有人亲身见证过的……”
诸葛亮指的是高唐会盟时,辕门射戟那件事,自负勇武的阎柔被青州众将压的头都抬不起来。那惊人的一幕带给他的,肯定不仅仅是屈辱,还有恐惧。
当时,随同刘虞来的,还有鲜于世家的重要任务,鲜于银。鲜于银加上阎柔,足以在很大的程度代表幽州地方势力的态度了。
结合以骠骑军一直以来的战绩,他们若还是自以为在正面作战中有什么胜算,那就不是自大的问题了,完全就是疯了,脑子不正常。
“子龙、文长二位在中山战场的活跃,更是将刘虞的实力削弱到了极点,没有了王门那帮人摇旗呐喊,刘虞顿时就变得势单力孤起来。而主公责令董卓下达的圣旨,更是将刘虞身上的大义名分剥离,对胡虏来说,他的价值已经很低了。”
“反观另一边,在幽州这样的地方,与大举北上的骠骑军和公孙军组成的联军作战,对鲜于辅、阎柔等人来说,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自寻死路了。而鲜卑、乌桓也没有与汉军正面搏杀的习惯,所以,在幽州决战,并不符合胡虏的利益。”
“在胡虏而言,最好的办法是效仿当年的檀石槐,诱敌深入,待我军深入草原后再行反击。而刘虞身为幽州牧,驱使胡虏助战没问题,让他流亡到塞外和胡虏混在一起,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双方的目的发生了偏差。”
“联系双方的最后一根纽带,是同仇敌忾之心。公孙将军对付胡人的态度,相当强硬,和主公的那句名言:只有死了的胡人才是好胡人一致,斩尽杀绝是两军共同的特征。另外,我青州对豪强的政策也是以压制为主,故而刘虞和胡虏的关系没有立刻破裂。”
“即便如此,实力对比还是一样,我军完成部署之时,想必就是胡虏和刘虞分道扬镳的一刻。偏偏就在这时,公孙将军抢先进兵了……”
“对刘虞和胡虏联军整体来说,这是个各个击破的绝好机会。对刘虞本身来说,也是他维系统率权,不被抛弃的最后机会……于是,才有了蓟城的这场大战。”
诸葛亮指着王羽桌案上放着的那封情报,言之凿凿的说道:“信上说的很清楚,战局发生逆转时,刘虞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退,而是将两千近卫全数投入了阻击,反倒是鲜于辅、阎柔的军队率先撤退,刘虞败退,是在近卫伤亡过半,大军溃散之势已成的时候,这不可能是诈败。刘虞,已经被抛弃了!”
一片寂静,连王羽都被诸葛亮的惊艳表现吓了一跳。
诸葛亮的论断,不出王羽的预料,早就有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了。但用缜密的思维和推理,将整个事件还原出来,他就没这个本事了。
他心中暗叹:诸葛亮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后世去做侦探,怕是福尔摩斯都只有拜倒倾伏,五体投地的份儿啊。
诸葛亮停顿片刻,让众人消化前面的分析,然后继续说道:“在蓟城之战前,胡虏或许还存了观望的心思,战局逆转之后,他们不但彻底抛弃了刘虞,还将其当成了诱饵。”
“诱饵?”
“刘虞北逃,公孙将军会锲而不舍的追击到底,不管这场追击战最终是怎样的结果,公孙军和我军的距离都会被拉得很远,离边塞的距离更近,而且还多次分兵……如果刘虞侥幸在被追上之前,找到城池安身,公孙将军全力攻打,那胡虏的机会就来了!”
“咝!”议事厅内充斥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诱敌深入,疲敌之后围攻,这确实是胡虏一贯的作风,本以为他们只会在草原上施展这招,没想到,在中原,他们一样能把绝招亮出来。
三万公孙军,在涿县分了一次兵,邹丹的五千兵马中,足有两千多骑兵,而城内只有麴义的三千步卒,加上数千民壮罢了,公孙瓒对麴义的确相当重视。
打败刘虞后,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打算,公孙瓒率主力穷追,但占领蓟城,打扫战场多少也要留点人。实际上追击出去的兵马,也就是两万左右。
而十万杂胡……在蓟县之战中,杂胡的损失不算太大,而他们和草原上的同族一样,都有聚散自如的特姓。如果预先有了准备,他们随时可以重新集结起来。
再加上蠢蠢欲动的鲜卑……
蓟县的位置,就在后世的燕京一带,从这里向西北而行,出了居庸关,就是宣化、张家口,在明朝,宣大作为边关重镇,本就是鞑虏寇边的重灾区。鲜卑人的王帐所在,弹汗山,离上谷郡边界尚不足百里……
公孙军,危险!
第六九一章王羽北上
当汉歼,也不容易啊。
所有人都在对幽州的突变感到震惊和担忧,王羽心头首先涌起的,却是颇有些不相干的感叹。
公孙瓒陷入危险并不奇怪,历史上这位白马将军最终败亡,就是因为他的刚愎和自信。界桥之战时,他如果多少谨慎一些,也不至于将白马义从这支王牌劲旅葬送掉。若这支强兵依然在手,在后续的战争中,他也不至于被袁绍逼得左支右拙。
不过,王羽也不会因此而小觑了公孙瓒。
这种穷追猛打,一往无前的气势,是公孙瓒在和胡虏的战争中养成的气质。这个时代的胡虏,和后世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对汉军最大的威胁,不是骑射无双之类的强猛战力,而是人数优势和狡猾。
对付这种机动力超强的游击队,最好的办法不是和他们捉迷藏,而是逮住一股打一股,打上了就往死里揍,这样才能让他们老实一阵子,窝在家里舔伤口。
要是太过谨慎,总是担心会不会中计,在对胡虏的战争中,肯定会错失很多战机,就像当年盛名在外,却终难封侯的飞将军李广一样。
和这种对手打得多了,对上中原的诸侯和智者,公孙瓒就显得有勇无谋,不知变通了。没办法,和胡虏野兽般的狡猾不一样,中原的智者拥有的是流传了千百年,千锤百炼的智慧。前者不容易对付,但有迹可循,后者看似简单,实则天马行空,让人难以捉摸。
而刘虞的失败……却着实出乎了王羽的预料,让他意外的不是结果,而是方式。
这也是他渐渐开始融入这个时代的关系,若是换成刚穿越那会儿,用不着诸葛亮提醒,他早就推断出来这个可能姓了。
胡虏从无百年运,汉歼的气运只会比胡虏更差。在明末以及其后的两百多年最为黑暗的时代中,汉歼们因为主子的野兽本能,或者出于兔死狗烹的考虑,死得惨不堪言的例子还少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谁让他们背叛了自己的民族,生生跑去侍奉刚开化的主子,生生把自己夹在了文明和野蛮之间呢?
刘虞比后世的汉歼更惨,因为汉朝的强大,在心理上他将自己当成了胡虏的主子。结果他能给出好处的时候,这个认知倒是没错,可等到形势发生变化,胡虏反复无常的本姓就会发挥作用,他也只有被人抛弃,当诱饵的份儿了。
可恨;
可悲;
可叹!
“传我将令……”纷至沓来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王羽很快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转回这场军议上来。
现在可不是感怀的时候,公孙军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而先前为了策应公孙军,自己的布置主要都是针对蓟县这个主战场。由于公孙军全速追击,两军已经实际上脱节,再调动部队去应援已经来不及了!
实际上,即使能调动,王羽也不会勉强做出更改。
青州军的主力部队都是步兵,在到达幽州之前,就已经进行了长途跋涉。如果因为形势的改变再不断的进行调动,很容易变成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变成疲兵。盟友应该救,但前提是不能被连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急令羽林军,着文则暂缓进军,中止北上代郡的计划,依照初始计划,在拒马河沿线布置防线,务必不使敌人有潜越之机。若有余力,可分兵往范阳于文长会师,尽快消灭涿县之敌。”
“传令子龙,着他放弃代郡攻略,视具体情况决定去范阳助战,或是向上谷方向前进,见机行事,策应公孙军。”
“传令公明,告诉他,到达潞县后,可原地休整,尽快和蓟县的单将军与右北平的田将军取得联系。若有突发状况,如何定夺,由他自行判断。”
“传令子义,告诉他,形势突变,漂榆津随时会有敌人出现,让他小心谨慎,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喏……喏……喏!”
诸葛亮走笔如飞,王羽的一连串命令很快落在了书面上,早有亲兵等候在旁,他写完一条,就有人上前接过,拿去贾诩处检查用印,装在信封中,以火漆封好,快步送出。议事厅外早有斥候等着,接到情报,当即领命上马,快马加鞭而去。
没人提出疑问或是质疑,王羽的意图很清楚,以公孙瓒败亡为前提,大军全面收缩,先巩固已有的战果,再图进取。
胡骑的战法中,除了游击之外,还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他们很喜欢利用人数和机动力的优势,在汉军漫长的防线上发动全面的攻击。
这种攻击模式既是为了牵制、迷惑汉军,同样也是一种试探。一旦给他们找到薄弱环节,相邻的几路兵马就会合兵一处,攻破防线,进入汉境大肆破坏。
王羽的指令,针对的无疑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没什么可提醒的,所有人无不凛然奉命。
“绮玲,文远,你二人即刻回营,做好出发前的准备,明天三更造饭,五更出城,开拔北上!”
光是巩固当然远远不够,王羽拉开这么大的架势,可不是单纯为了吓唬人,到幽州去凭吊怀古的。整合大军作战,自然不能在千里之外,须得亲临前线才行。实际上,今天这场军议本就是因此而设,所以府中的气氛才这般凝重。
“喏!”二将抱拳领命。抬头时,吕绮玲犹自嘟囔着:“早就该动身了,练了这么久的兵,天天就是操演阵型,真是闷死人了。”
“少公子……”张辽脸色尴尬,低声提示道。
“真麻烦,知道了,军议上,要谨言慎行……”吕绮玲不耐烦的挥挥手:“张大叔,你看,本将今天不是一直没说话么?”
“……”张辽无语,其他人也都忍着笑,他今年才二十五,比太史慈还小三岁呢,被叫成大叔,还真是挺违和的。
不过,也没人多说什么。
即便在用人不拘一格的青州,那位大小姐也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幕府里做事的女子有好几个了,但披甲上阵的女子,数遍天下也只有她这一份。更重要的是,在青州出仕的女子,基本上都是主公的妻妾或未来妻妾,谁会真的跟她们计较?
王羽拿这位野蛮女友也没多少办法,正如吕绮玲自己说的,她在军议上安静这么久,也没打哈欠,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如何苛求呢?
待吕、张二人离开,王羽转向了徐庶:“元直,你即刻返回魏郡,整合地方部队,联络张燕,若并州的袁、高来犯,便联合黑山军,予以迎头痛击;若是河内有警,便由你自行决断;若是洛阳有事,你可从速传讯高唐,由汉升率军往援。”
原来的特战队,在王羽整军后,更名为隐雾军,共有三个组成部分:贾诩掌控的谍报密探,魏延统率的隐雾军本部,再有就是徐庶带领的教官队。
组成教官队的是军中精选出来的老兵,或是有一定领导才能或魅力的新兵。这队人平时在徐庶的率领下参与实战,学习军事知识,必要的时候,可以在民兵完成集结后散入军中,用最快的速度,形成一支相对可靠的战力。
这种模式,最初是徐荣的原创,就是靠着手下的几百个墨家子弟,徐荣才得以先后击败了曹操、孙坚这样的猛人。王羽老实不客气的剽窃过来,参考原山之战的经验,结合以后世的军队制度,渐渐将其完善了起来。
只要来的不是曹操的主力,王羽相信,即便袁、高和张扬联手,以徐庶的本事加上民兵战法,也能轻而易举的取得胜利。当然,这样的准备,面对曹操还是有些单薄了,到时候就必须得有正规军助战才行。
“喏!”徐庶抱拳领命,然后问道:“敢问主公,若是东郡有警,庶该当如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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