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有几个人能有这么豪阔的出手?
“快……快开城门,不,等本县下去再开,本县要亲自迎接骠骑将军大驾……还有,找几个人吹号……还傻愣着干什么?怕?怕个屁!有骠骑将军虎驾在此,给那些杂胡天大的担子,他们也不敢上门送死啊!”
县令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一边狠踹着几个发呆的衙役和郡兵,一边整理衣冠,歪歪斜斜的向城下走去。
很快,城门洞开,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一下从城门洞中喷涌而出,让王羽不由惊讶万分,琢磨着这么个小县城里,到底挤了多少人。
“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骠骑将军终于来了!”
“救苦救难的骠骑将军,请您斩妖除魔。早早将那些该死的畜牲铲除干净罢!”
进城沿路,到处都能看到喜极而泣。跪拜祷告的人群,这场突如其来的大乱,让幽州百姓体会到了比中原百姓更恐怖的战乱之苦。
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杂胡,凶狠起来,比正宗的胡人还要残暴。后者不过是凭着野兽的本能行事,而杂胡却是有组织,有目的的在宣泄,就像是要将幽州化为一片白地似的。极尽疯狂的杀戮着,破坏着。
其实幽州百姓也不太清楚,胡人、杂胡和汉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血脉?在这边关之地,汉胡之分本来就很模糊,只要没有哪个单于、大人、小王组织大规模的入侵,时常会有人从草原上来,或者定居不走。或者进行交易。
而大汉虽然一直秉承着虽远必诛的理念,但并非完全不给敌人留活路。
开国至今的四百年当中,整个部落内附的胡人不知有多少。他们内附的理由各有不同,被汉军打得服软,在草原上争权夺利失败,或者只是单纯的遭了灾。没活路了,汉家百姓的态度始终如一:热情,包容,大度。
时至如今,除非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否则幽州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胡人血统,区别无非远些近些。有没有将这血统当回事罢了。
如果一定要说区别,大概就是对华夏传统的认可度了。
那些以杂胡自居的,信奉的都是草原上那一套,拳头大就是道理,只要刀子够利,想要什么,可以尽管去拿。而以汉家百姓自居的人,崇尚的是礼义廉耻,对强取豪夺这种禽兽行为深恶痛绝。
王羽第一次来幽州,当然不会一下就有这么深刻的理解,这些都是萧觉,那位容城令讲给他听的。
“早些年的确遭了灾,但也不至于就没活路了,朝廷在其他地方征的税重了些,在幽州却也不至于。再说,这几年都是刘使君在任上,他对杂胡好得很,哪里还有什么胡汉的仇恨?说到底,就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趁乱要浑水摸鱼呢。”
这位萧县令意外的健谈,见面后,先是寥寥数语介绍了一下自己,自称是辽东昌黎人,在辽东做过府吏,当过医官,还随船出过海。等王羽问及范阳之乱的始末,他的介绍也很精练、准确。王羽觉得这样一个人做个区区县令,实在是有些屈才。
“依元证所言,范阳杂胡之乱,背后有人指挥、策动,嗯,应该就是那个从事齐周。那你可知道,齐周如今何在?杂胡叛军以及麴义的兵马具体有何动向,与我军有无交战,交战的胜负如何?”
擒贼先擒王,解决范阳之乱的最好办法不是一股一股的去剿灭乱匪,而是直击对方的领袖。没了齐周煽风点火,麴义的三千劲旅撑腰,这些杂胡终究不过无水浮萍,在军民联合起来之后,很快就能清剿干净。
“最开始倒是有些消息,说是邹将军北上后,麴义那贼离城南下,似乎要去攻打易京,路上却遭到了魏将军的伏击,然后齐贼赶去救援,听说是打了个胜仗……然后消息就断绝了。偶尔有些难民来投奔,会说些外面的消息,但也是众说纷纭,自相矛盾……”
“一时说魏将军已经全军覆灭,一时又说麴、齐二贼北上,和鲜卑人一起,歼灭了公孙将军全军,然后又打败了蓟县的徐将军……也有人说其实两边都没出境,还在范阳境内纠缠,总之是很乱,让人无从分辨。说不定是麴、齐二贼放出来的假消息也说不定。”
萧觉愁眉苦脸,生怕王羽觉得麻烦,扔下范阳不管了,他虽然只是个小小县令,但对幽州战局也有那么点了解,知道军情如火,耽误不得。范阳乱成这样,想找到齐周、麴义,把他们揪出来剿灭掉又谈何容易?
“原来如此。”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王羽的语气全无波动,一点焦虑和忧愁的意味都没有。等他抬眼偷看王羽神情时,更是震惊的发现,对方不但没发愁,嘴角反而逸出了一丝微笑,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第六九九章兵不在多
“王羽来了!”
汉尺约为二十三厘米,在三国时代,身高八尺,通常已经是身材非常高大的人了,齐周的身高足有九尺,再加上他没有束发,一头乱发披散过肩,给人的第一视觉效果,就像是一头从蛮荒时代走出来的野兽!
和他对敌的人,往往会被他的形象吓住,还没动手心里就虚了三分,加上他那身怪力,纵横边塞多年,都无人敢与他正面硬碰,素来有狮王之称。
齐周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刻意的加以发挥,他脸上的表情通常狰狞且凶残,大抵就是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很可怕的感觉。
但此刻,当他急匆匆走进军帐,通知同伴这个坏消息事,脸上的表情却是七分的凝重,三分的畏惧,全然看不出平时的张扬与霸道。
“终于来了么。”他通报的对象表现得镇定许多,单从语气和神情中来看,完全就是不动声色,但反复握紧松开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波澜起伏。想想也是,面对王羽这个名动天下的敌人,谁能真的毫不动容呢?
“来势凶猛!渡过易水之后,只在容城停了半天,然后就直奔逎县来了,罗黑子,伍瞎子几个不信邪,纠集了几千人迎上去了,我没拦住。正理,你看咱们是不是也一起……他毕竟只有一千多战兵,剩下的都是扈从和马夫,趁着他没来得及和主力汇合,咱们……”
“此战必败!”麴义毫不犹豫的否决了齐周的提议。语重心长说道:“骠骑六军之中,羽林、泰山两军兵力都超过两万。疾风、雷霆二军却只有五千军,隐雾军露在外面的更是只有区区五百人,齐从事,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按照幽州刺史府的序列,齐周和鲜于辅都是刘虞帐下的从事官,鲜于银则是骑督尉,这些地方实力派从前就没把这些官职当回事,现在刘虞的死讯已经传出。就更没人理会了。
公孙瓒基本上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只要能顺利打退青州军,鲜于辅就是新的幽州牧,到时候大家水涨船高,至少也有个将军的封号啊。
要是别人当面用从事二字称呼,齐周肯定会将那个不开眼的打得下半辈子生活无法自理,但说话的是麴义。他也只能忍了。
幽州和塞外一样,以实力为尊。麴义练出来的兵,众人都见识过,那是相当的凶悍,实战中的检验更是了不得。刘虞之所以能完成诱饵的任务,正是因为他那两千近卫的死战。
这些天。齐周也时常在想,如果刘虞不用麴义守涿县,而是将五千嫡系部队全都集中在身边,自己这些人也卖点力气,蓟县那一仗。是不是有可能打赢呢?
舍弃刘虞虽然有种种好处,但坏处也不少。比如现在,没有刘虞的命令,再想借用麴义的力量就变得很困难了。
他心不在焉的答道:“或许是留待以后再扩军吧。”
“错!”麴义嘿然冷笑:“兵力或有多寡,但各军都有其特色所在,在特点的战场上,不同的军队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全然不同。王羽南下徐州,带的是隐雾军,而不是亲卫铁骑,你道为何?因为徐州战场地势复杂,并不适合铁骑发挥,隐雾军对战场的适应性极强,五百人能发挥出数千人的作用。”
“王羽这次的北征策略你还没看明白吗?羽林、泰山两路兵马的作用尖刀、铁锤,而是铁砧,就像打铁那样……若非公孙瓒冒进,等这两支兵马就位之后,任你胡骑几十万,没了辗转腾挪的机会,也只有被铁锤狠砸的份!”
“……”齐周被麴义说得直愣神,对方这番话不能说没道理。
羽林、泰山两路兵马,走的是两翼,抵达终点之后,会将整个幽州分割成三个部分,使得胡骑无法发挥机动力。王羽再和公孙瓒完成会师,就可以逼胡骑决战,完成尖刀、铁锤的使命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公孙瓒的大军已经折损得七七八八了,赵云的疾风骑兵不知去向,魏延的隐雾军虽然很狡猾,但五百人也不太可能翻出什么浪来。仅凭那一千五百所谓的烈火铁骑,别说威胁鲜卑的主力大军了,只要将范阳的乱军集结起来,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齐周觉得麴义可能已经被吓破了胆,所以才发出这些呓语。
“你觉得你现在的兵很多,可以要王羽的命?可若是兵多就有用的话,当年……”麴义一看齐周的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了,他并不多劝,轻声道:“算了,齐从事不妨等等看,反正即便罗、伍二位全军覆灭,在范阳你还是能集结上万人出来,何必急于一时呢?”
……
乱兵如匪,王羽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人用词的准确。自从过了容城,空气中就一直弥漫着或浓或淡的恶臭味道,他清楚这种味道的来源,烧杀劫掠之后,残垣断壁中逸出的,都是这种焦臭气息。
杂胡,这个在后世已经消失了的名词,一次次的冲撞着他的神经。
明明身为汉人,受着汉人的恩惠和供养,却偏偏以胡人自居,以身上淡薄至难以分辨的血脉为荣,借机行禽兽之事,这些人令他感到非常恶心,也非常愤怒。
若不是理智时刻提醒他,比起追讨叛贼,更重要的是安定人心,让残存的汉人看到自己的旗帜,得到继续坚守的信心,他真想抛开一切,狠狠的厮杀一场。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就在他感到怒火难以抑制的时候,前方斥候示警,五里外发现了大规模的敌人。
“呜……呜……呜!”警报声接连从远方传来,王羽带住了战马,扬起长槊,长风吹过槊锋,渴血已久长锋发出了凄厉的嘶鸣。
“呜呜呜……”警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派往前方的斥候陆续跑了回来,除了校尉李十一直冲本阵之外,其他人都远远地避开本军正面,打马向侧翼绕去。
跟在斥候带起的烟尘后,是一股巨大的烟柱,遮天蔽日。
“报……敌军集结迎战,越有七八千人,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号,以打着罗、伍旗号的兵马居多,有三分之一左右的骑兵,其他都是步卒,武器驳杂,只有少量盔甲!”
身为校尉,李十一本不需亲自带队做斥候,到一线的险境中去,但进入范阳后,形势混乱,步步荆棘,他认为只有自己亲自出马,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大军的安全。这一次,他确实很尽职,带来的情报非常详细。
王羽点点头,手中长槊一摆,指点向河岸边的一个缓坡,喝令道:“抢占前方那个缓坡,战兵全军披甲,辅兵构筑简易阵地。”
“将军有令,全军前进,抢占缓坡……”传令兵接过令旗,高举着向队伍后方疾驰而去。
整队人马骤然加速,飞卷过原野,在敌军接近冲上右前方的一个缓坡。以主帅为中央散开,列出一个松散的鱼鳞阵型。
对面的烟尘慢慢凝固,贼军陆陆续续停了下来,一边议论着,一边用惊诧地目光看向了山坡上高高飘扬的战旗。
虽然在出战之前,就知道了敌人的身份,但真正面对的一刻,才发现敌人的气势竟是如此惊人。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还能好整以暇抢占地利并披甲,完全没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面。
更让人惊讶的还是对方的武装程度,一千多人马具装的铁骑,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不啻于后世第一次看到坦克集群者心中的震惊。
“人倒是不少,兵器也还算齐全,士卒脸上都有彪悍之气,握持兵器的姿势也不算外行,单兵战力可能还不错……”王羽也在观察着敌人,并且很快的做出了判断:“不过,铠甲很少,队形……好吧,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乌合之众,一股破之可也!”王羽回过头,向跃跃欲试的吕绮玲命令道:“绮玲率部先登,正面冲击敌人中军,某率部为后进。文远率本部人马,兜个圈子,攻击其侧翼,击破后,断了他们的后路!”
“喏!”没有疑虑,对付这种敌人,原本也不需要多精妙的战术,在真正的强军面前,人数差距从来都不是问题。从侧翼攻击是为了加速敌人的崩溃,进而切断后路……很显然,这帮人倒霉了,会成为被杀一儆百的鸡!
“弟兄们,随我来!”吕绮玲行动力极高,接令后,想都没想,立刻跃马而前,挥戟高呼。许久未经战阵的赤兔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咆哮,仿佛春雨之前的惊雷,随即,滚滚的马蹄声如霹雳的回音,如洪流般倾泻而下,淹没了时间一切声响。
“踏阵……”像是被赤兔刺激到了,乌骓紧跟着发出了第二声咆哮,像是一个信号,冲天的战号声雨燕般穿透了雷声,穿过了云层,在拒马河畔的旷野上炸响。
“无归!”亦不可阻挡的势头,千五铁骑,沛然而下。
第七百章铁骑碾压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垃圾时间。
其实铁骑冲阵,近万人搏杀的场面还是很宏大的,不过对王羽来说,不需要斗智斗勇,完全一面倒的战斗,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要不是被这些杂胡贼兵的暴行和无耻所激怒,不手刃几个敌人不解恨,王羽甚至有可能和诸葛亮一起留在中军观战。
没有激烈对抗的碾压式战斗,实在太无聊了。
其实杂胡贼兵并不像王羽认为的那么不堪,他们的表现远比王羽曾经遭遇过的几支乌合之众强。比起武器都凑不齐的黄巾军,他们的斗志更强,远程攻击也相当有力,在两军发生接触之前,他们总共发动了三轮齐射!
重甲骑兵远距离行军的速度和步兵差不多,但毕竟是骑兵,临战冲锋时的速度,不比轻骑差太多。而步弓的最大射程只有两百余步,骑兵冲过这样的距离,也就是数息间的事儿罢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临阵不乱,硬是发动起三轮齐射,这样的军队无论斗志还是单兵素质,都比黄巾军强太多了。
再考虑到这支军队在步兵齐射的同时,还发动了骑兵的反冲锋,单论彪悍程度,别说黄巾,泰山那些悍匪恐怕都比不过他们。
这就是自古豪杰辈出的幽燕之地,民风之强悍,远过中原。遭逢大乱,汉家百姓只是在措不及防下遭到了巨大的损失,但很快就聚集到堡寨之中。用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这些胡性极重的贼兵,更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不过。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声势浩大的三轮齐射,不过在雷鸣般的马蹄声中,加了一点伴奏罢了。
箭雨像是雨打芭蕉一般,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然后跳动着坠入尘埃,没有带走一片尘。即便是距离接近之后,少量神箭手的精准射击。依然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不是他们的射术不给力,实在铁骑的甲太厚,护持得太全面了!
得到了阙家的技术和工匠后,青州的铸造技术得到了迅猛发展。相关的技术难关一一被攻克,特别是在黄月英在王羽的提示下,利用水车、风车,做出了最原始的水力锻造机床后。板甲的规模化生产就变得毫无阻碍了。
一体化锻造出来,厚达半厘米的板甲,就像是个铁罐头,健卒们穿上之后,完全就是一个个人型坦克。
人马一体的重装骑兵,压根就不怕弓箭。别说在冲锋中遭遇远程攻击,就算某个骑士停在几十步开外,任由一群弓箭手当靶子射,也能支持个把时辰。
在界桥之战中,王羽对上张颌的大戟士。打得就非常辛苦。
先用强弩,以骑射战法反复攻击。到最后也只是锉动了敌人的锐气,杀伤部分敌人后,将后续的战斗交给了公孙瓒的主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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