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道。否则一路战下来,哪怕是几十个杂胡才能拼掉一个青州骑兵,走到涿县之前,一千五百骑兵的血也会流干。
然而,在第一场遭遇战之后,整个范阳境内呈现出的是千兵万马避黑骑的情况,数万杂胡偃旗息鼓,屏声凝气,再无一人敢于挡在青州军的前进路线上。
而随着消息的扩散,范阳的汉民大受鼓舞,渐渐的从堡垒、城寨中走了出来,不再各顾各的。而是团结在一起,一面对已经丧胆的贼兵穷追猛打。同时纷纷派遣使者往拒马河拜见王羽,表示恭顺之意。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境内的几支青州军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联系,等到徐晃分兵南下,或是羽林军的先锋进入范阳,便大事去矣。
故而,尽管心里有一百一千个不甘愿,但齐周还是与麴义一道。离开逎县南下,准备在拒马河畔与王羽决一死战。
在范阳的乱势最猛烈之时,以齐周的号召力,他随时可以召集起两三万人,但现在,与他一道南下的却只有三千多骑兵。其中有一千左右是他自己的家底,说是私兵或嫡系马贼都可以。其余的则是范阳齐家的亲族、附庸之类。
曾经啸聚一处的杂胡大军已经做了鸟兽散。若不是齐周以麴义从前的战绩说之,剩下的这些人也早就开溜了。亲戚关系或者从前的恩义,哪有自家的小命重要?那王鹏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麾下都是刀枪不入的铁骑,谁敢跟他作对?
麴义和他的先登营,是众人最后的希望所在。
笼络了麴义之后。刘虞自然奇货可居,将这张王牌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练兵且不说,宣传方面也是火力全开,从千余先登大破三千白马义从,到先登营全歼义从。进而攻破了公孙瓒的中军,再到最后麴义大破公孙瓒。听起来就像是麴义凭借一人之力,打赢了整场大战一样。
当然,流言这东西本来就很容易失真,反正传得越夸张,对刘虞就越有利,幽州军的士气就越高,何乐而不为呢?
如齐周这种高层人物当然不会为此所迷惑,但麴义对步克骑的战法很有研究,也很有办法是不争的事实。王羽带的是一支纯骑兵部队,只要麴义能再现界桥之战的辉煌,迎头挡住敌人的锋锐,这一战就有的打。
刀枪不入的重铠骑兵也不是完全没弱点,他们的灵活性很差,无法及时转向,除了正面冲击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攻击手段了。只要设法延缓铁骑的速度,让他们跑不起来,那么,不管他们的防御力有多高,只能挨打不能还手也是白搭。
齐周很庆幸,之前放任罗、伍二人去试探,让自己有了充分的时间研究对手。同时,他身边还有麴义这样可靠的伙伴可以依靠。
要知道,当年麴义可是只靠一千人,就正面阻击了名震天下的三千义从!
而这一次,他麾下足足有心怀死志,矢志复仇的三千精锐!
怀着这样的心情,齐周与麴义合兵一处,在逎县以南二十里的河畔处,与青州铁骑遭遇,大战,一触即发。
清晨时分,拒马河上的晨雾尚未散尽,如炊烟般袅袅升腾,在半空中缓缓消散,仿佛大地、河流也在做深呼吸,以驱散大战之前的紧张和不安。
做为此战的主角,王羽倒是没怎么紧张,时至如今,十万人规模的仗他都指挥了不止一次,哪里会因为现在这样的小场面就有所动摇?
但感慨是免不了的,因为对手是麴义,而这一仗也同样是步兵对骑兵,看起来很像是历史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当初自己因为先知先觉,故而在战前力劝公孙瓒采取慎重策略,不要轻易发动主力进击,对方不听,遭致惨败。而今天,自己也处在了和公孙瓒相同的位置,形势更加分明,而自己做出的决策,却也和公孙瓒当日并无二致。
全力进击!
这是唯一的选择。
烈火骑兵就是锐利的长刀,出鞘的一刻,就锋芒毕露,后续的招式也只有一种,全力挥斩,踏平敌人,或自己化为灰烬。
自己精心打造的这支长锋,在正式出道的第二场战斗,就碰上了最为坚固的盾,布满荆棘,坚不可摧的盾,这一次的碰撞,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王羽对此期待已久,只觉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手中的长槊也不甘寂寞的颤抖着,迎着敌阵所在的北方,发出了凄厉的嘶鸣!
“呜呜……呜呜!”没有多余的废话,麴义本来也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自然也不会搞什么阵前答话的形势来自取其辱,激昂的号角声表明了他昂扬的斗志。冲天的战号声催得人战意沸腾!
“刀山敢前,火海不退。每战必先。死不旋踵!”
旌旗猎猎,在没有号令声指挥的情况下,三千死士看似缓慢,实则整齐的展开了阵型的变换,利于行军的长蛇阵合拢在一起,变成了中规中矩的方阵,随后阵型开合,方阵向两翼展开。一个标准的雁行阵豁然在目!
“先登麴义,名不虚传。”
耳边传来了张辽的赞叹声,王羽一手捧着头盔,回头笑道:“怎么,文远?有些担心吗?”
“那倒不是。”虽然现在的张辽,还不是历史上那个大战逍遥津,带着八百劲卒摧破东吴大军的荡寇将军。但他的胆魄却也不是普通武将可比的。大战将临,张辽脸上全无惊惧紧张的神色,而是好整以暇的指点着对面的军阵,点评起了敌将的将才。
“三千之众,有若一人,进退之间尚且旗号鲜明。鼓角不乱,指挥大军实如臂使指一般,可见临战之时,也当进退自如,聚散如常……看他这手练兵演阵的本领。麴义此人的才能,恐怕可与循义、文则二位相媲美。难怪……真是可惜了。”
高顺是并州军中的练兵高手,于禁的练兵才能,在整个青州都是首屈一指的,单说练兵才能,张辽对这二人也是甘拜下风。他的眼光也很老道,从麴义变阵过程中展现出来军容,他觉得对方的练兵之才全不在高、于二将之下。
那句难怪后面的未尽之意,应该是想说,难怪麴义能击破名震天下的白马义从。那句可惜了,自然是在惜才,张辽历史上就在人事方面屡有建树,最大的成就就是帮助曹操,招降了关羽。看到麴义这样的将才,不能并肩作战,自然会感叹不已。
“没办法,天下英才尽入彀中这样的话,说起来倒是很容易,做起来却太难,就拿文远来说,能有今日并肩作战的机会,也是本将煞费苦心才争取到的,不容易啊。”
王羽这句话说的也是意味深长,张辽有会于心,当即也是点头不迭:“君侯说的是。”
收服吕布,比打败吕布可困难多了,要不是王羽爱才心切,一意求全,自己说不定也会站在麴义的位置上。
麴义的才干早在界桥之战中就显露峥嵘,以王羽对笼络人才的重视程度,肯定早就向对方递过橄榄枝了。不能将其笼络至麾下,也只能说没这个机缘。
“不过,与这样的强敌尽情一战,又何尝不是一件快事?”王羽朗声一笑,抬槊指向敌阵:“那齐周为人不怎么样,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知道远远躲开不来碍事,就凭这个,将来本将诛他满门的时候,多少要手下留情一下了。”
齐周的三千多人虽然来了,但却没有与麴义并肩作战的意思,而是远远的躲在了麴义阵后数里之外的地方,摆明了是要看风色,麴义占上风,就来占便宜,麴义顶不住就要开溜。
这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他的部队,各方面都比普通的贼军强,但和麴义一手打造的精锐却没法比。如果他和麴义并肩作战,王羽倒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变换一下战法,来一招避强趋弱,然后驱溃兵珠帘倒卷了。
至于现在么……
“别啰啰嗦嗦的了,赶紧动手罢。”王羽和张辽不紧不慢,一边吕绮玲却急了,女孩早早就戴上头盔、罩上面甲,隔着面甲说话的声音也显得瓮声瓮气的:“哼!看他耀武扬威那样子,现在就想砸他个稀巴烂!”
“绮玲,上次的敌人稀松平常,你单骑突进倒也无妨,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你可不能大意。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再乱来,可别怪我临阵换将……”王羽指指中军,威胁道:“孔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好啦,好啦,这次肯定按照事先操演好的阵法来。”吕绮玲不怎么耐烦,但毕竟是答应了下来。
“那么……”王羽深吸一口气,带上头盔,放下面甲,扬槊前指的同时,一声大喝如惊雷般炸响:“青州虎贲……”
“天下无敌!”没有战术,没有计谋,铁骑踏阵,靠的唯有信心和勇气,以及绝对的实力!
第七零三章利矛与坚盾
远远看过去,烈火骑兵集结起来之后的视觉效果,确实很像是一团烈火,发动冲锋之后,这团烈火更是如火势蔓延一样,狂暴而汹涌的跃动着,如同要焚尽世间万物一般,气势惊人。
这效果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王羽在这支铁骑身上下了很多功夫,装备、战马、操练,各项供应,唯独没在外第观上做什么文章。
铁骑作战是靠实力碾压敌人,又不是靠卖相吓倒敌第人,有什么文章可做?但现在的主将是吕绮玲,再怎么野蛮,她也是个女孩子,对装扮之类的外在还是很注重的。
她自己喜欢大红色,平时的穿着就能体现出来。而汉高祖刘邦自称斩赤蛇而得气运立国,按照五德始终说,立国后举国尚赤,汉军的军服本来就应该是红色的。只是后来武帝改制,改火德为土德,汉朝又变成了尚黄。
吕绮玲到任后,一直主张统一军服,让全军皆着大红色的军装,以使烈火之名更加贴切,也恢复强汉的传统。当然,这些理由之外,她最大的动机还是想在这支部队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毕竟是第一次掌军,出任主将,是很值得纪念的一件事。极力争取之下,她成功了,但同时也失败了。
王羽批复了她有关于军装的需求,物资很快到位,但烈火铁骑是全身具装的骑兵,穿什么军服都会被铁甲盖住,至于大红披风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算吕绮玲也不会在作战时穿在身上。
那太危险了,一旦刮在什么东西上。或者被敌军拉住导致坠马,除了吕绮玲、张辽这样的高手,大多数骑兵都别想靠自己的力量再站起来。
一计不成,一计再生,吕绮玲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板甲上面,她打算把铁甲漆装成红色的。换成鱼鳞甲或是扎甲,她肯定不会打同样的主意,以那两种甲的构成。漆装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而板甲就简单了,无非是搞点红色的漆刷上去就好。
为此,她还特意找到了大乔,商议漆装铁甲的技术性问题和细节。
不过,当时北疆的军情迭传,青州军已经进入了全面备战的阶段。无论是王羽还是张辽,都没空理会她这点小心思。前者专注于战略,后者则全神贯注的练兵,漆装这种表面功夫,完全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然后,没等吕绮玲想到新的主意。大军就已经上路了。直到日前全歼贼兵那一仗,她才找到了新的契机。
在那一战当中,青州骑兵平均每个人手上都有三到四个首级!所有人都杀得浑身浴血,人和马都像是从血河里捞出来的一样,打仗时倒是狰狞可怖。事后清理起来就麻烦了。
血迹凝固后很难彻底清除,本来雪亮的战甲变得斑斑驳驳的。很不漂亮。吕绮玲趁机再次提出了漆装铁甲的建议,王羽想想反正也要休整两天,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红盔红甲的骑兵漫山遍野的发动了攻击,天地间仿佛涌起了一股赤色的大潮,视觉效果极为惊人。
无论是准备捡便宜的齐周,还是在另一端观战的青州辅兵,此景入目,都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前者脸色苍白,是被吓的;后者脸色赭红,是激动的,但不论起因如何,双方的心理状态却没多大两样,都被满满的震憾所填充。
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种声响,铁骑冲锋的声音,马蹄声如雷鸣阵阵,大地在战栗,河流震颤不休,只有铁甲摩擦碰撞的铿锵声能穿透雷声,如同钟鼓合奏齐鸣一般。
“烈火铁骑,赤色大潮……这,这怎么可能挡得住?”齐周颤声说着,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都听不到。骑兵的集群冲锋,他见过很多次,不足为奇,但对面这支骑兵却不同以往,他们乱中有序的阵列,气魄十足的气势,无一不在提醒着世人,他们强悍的实力和战绩。
由不得齐周不颤抖。
如果他能定定神,回顾左右,就会发现其他人的表现还不如他呢,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身如筛糠,恨不得立刻调转马头逃跑的样子。唯一支撑着他们,让他们不至于立刻崩溃的,也只有挡在面前的麴义和先登营了。
狂潮之下,何者得生?唯磐石尔!
坚若磐石,就是此刻先登营的最佳写照。
一如当年在界桥,迎击白马义从的狂澜时那样,先登营的表现很坚定,没有动摇,前两排的士兵举起了强弩,后排的士兵放平了长矛。
“一百五十步!”瞭望手的喊声急促而凄厉,微微的带着一丝颤抖,看得越清楚,心中就越震骇,这不是单凭意志力就能克服得住的。
“架弩……”麴义抬起了手。
当年面对义从的时候,他是在相当近的距离上发动了狙击,目的是将强弩的杀伤力发挥到最强,同时,也为了让敌人无法回头或转向。
今天这仗,敌人只有冲上来一个选择,所以,明知强弩在百步的距离上,不太可能对身覆重铠的敌骑造成杀伤,他还是下达了齐射的命令。
杀伤不了,总能稍微扰乱一下敌人的阵势吧?至不济,也能通过齐射,试探一下敌军,看看敌人有没有什么底牌或是弱点。
麴义不知道王羽到底有什么底牌,但他对这一战的准备是很充分的。
首先是齐周的存在,除了做为后备军,等双方两败俱伤之后收拾残局之外,这支友军还有警戒战场,防止青州军各部突然加入战场的作用。
麴义担心,王羽明知自己精通步克骑的战法,却仍然有恃无恐的杀过来,可能藏了什么后手,比如魏延的隐雾军突袭之类的,骑兵正面的冲击,只是个幌子。
光凭斥候的侦查,他还不太放心,有了齐周在后策应,他才能集中全力对敌,放手一战。
此外,他还打起了报仇雪恨的旗号。
刘虞的死因其实很复杂,连公孙瓒都不能算是直接凶手,间接凶手的话,不但王羽,甚至连齐周都能算上一份。
麴义此举的目的不是声讨王羽,而是为了激励士气。
他麾下的这支军队,和当年的先登营已经没有太大关联了,当初的老兄弟,只剩下了几十个人,编练的新军个人素质还不错,但没经历过真正的死战,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很难说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刘虞的这支嫡系部队,要么是倾慕刘虞的名声来投,要么干脆就是他的门客,刘虞在战前把这支兵马布置在涿县,本就有保存实力的意思。反过来,这支门客大军对刘虞也是死心塌地,用仇恨来激发战意,这支先登就不会比当年的差太多了。
“一百步……”瞭望手的示警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凄厉,仿佛警笛长鸣。
“举高了放!风!”麴义断然下令。
“崩!崩!崩!”刘虞砸锅卖铁积攒出来的八百具强弩齐齐发出了怒吼,八百支弩矢汇聚成了风暴,尖啸着刺向了铁骑的阵列。
“叮叮叮……”巨大的声势,却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只有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第仿佛宏大的乐章中,加了一阵编钟的独奏。
齐射无法建功,完全在意料之中,可麴义的心头却是猛然一沉,敌军的阵列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这轮齐射,他特意吩咐举高了放,就是为了让着箭点更高些,威胁敌军的上身乃至透露。
就算穿着甲,明知不会受到伤害,人对扑面而来的高速物体也会下意识的躲避,这是自然反应,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克服的。
但以他观察所见,青州军没有任何一个骑兵对此作出反应,没人回避,没人格挡,黑沉沉的面甲又挡住了他们的脸……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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