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行主力决战,不然就彻底将曹操的地盘从陈留截成东西两断,让他顾此失彼,乱了阵脚。
但仗打到现在,曹操表现出来的决心和战斗都是很强的,王羽担心,即便一路攻下去,曹操也有可能隐忍到底,在万不得已之时,干脆放弃陈留以东的领土,直接让夏侯渊南撤,去袁术的地盘避难。
如果是那样,事情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王羽的战略构想是并州、江淮两大战场都以守势为主,等中原决战之后,再予以各个击破。可曹操若是铁了心不肯决战,只是一味消耗,哪怕骠骑军的损失一直比曹军低很多,也难免令得战事延绵,旷日持久。
仗打得越久,对中原的伤害就越大,战局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数的可能性也越高,容不得王羽不慎重考虑。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改变一下战略了……”王羽的话引起了幕僚们的共鸣,众人纷纷起身,围拢在王羽身边,在舆图周围站了一圈,一个新的计划慢慢成型。
翌日清晨。
“呜呜呜……”天刚破晓,苍凉的号角声便回响在河洛平原的大地上。
“怎么回事?”李通骤然惊醒,急忙往四下里看去,鱼鳞甲的甲叶互相碰撞、摩擦,发出了阵阵金铁之音。
距离匡亭的那场骑战已经有六天了,那一战结束后,李通就被曹操从虎豹骑的编制中调了出来,打发来了封丘做守将。
表面上这是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但李通在沙场上打了这么多年滚,各式战斗不知经历了多少,哪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机会是死中求活?
封丘城的历史虽然很悠久,可以上溯到黄帝时代,可再悠远的历史也无助于防御力的提升。相较于西面的洛阳、虎牢关,东面的濮阳、任城,封丘远称不上什么雄城,城池年久失修,也多少有些破败了。而青州军的新式武器中,有不少都是可以用来攻城的。
要不是曹操的命令是坚守半个月,而不是固守不退,李通可能连最后那一丝生机也看不到了。
当然,坚守十五天也是个相当艰难的命题,李通入城后,也是打起了全副精神,前三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巡视了城防的每一个角落,稍事休息后,也是衣不解甲的住在了城墙上,全力备战。等到青州大军兵临城下,李通可以说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他事后反省了很多次,得出的结论就是,那场骑战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疾风骑兵的战法是有迹可循,若是有明察秋毫的眼力,即便不能大获全胜,也不会败得如此之惨。
眼力不行,就用勤奋来弥补吧,坚守十五天的任务就是个劫数,过去了,就海阔天空,过不去,顶多也就是把捡回来的这条命换回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将……将军,青州的大军要攻城了!”亲卫的回答声带着颤音,不像是被冻的,怎么听都像是被吓到了。
“待某观来!”李通一把推开亲卫,向城下远处一张,身体顿时一僵,好半天才松弛下来,转头看向儿子李绪时,已是满面惨然之色:“今日你我父子死于此矣!”
第八七四章碾压式阵容
封丘城位于濮、济二水交汇之处,陈留国北面的第一要隘。
由于城池依水而建,西北两面都有天然保护,攻城一方只能在东南两个方向展开兵力,青州的大军正是自东而来。
此刻正是拂晓刚过,河岸两侧都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之中,一眼望不到边的队列正在雾气中晃动着,起伏着,以不可阻挡的势头靠近着!
朝阳从敌军的背后照射过来,雾气更淡了,再也遮不住兵甲反射出的亮光,将其辉映出了道道彩光,却丝毫无减其中蕴含的冲天杀气!
庞大的阵容,精良的装备,这都不是令得李通畏惧的理由,他对此早有准备。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青州军亮出来的攻城器械。
最前排的是橹车。
橹车是适用性很强的一种攻城器械,不单可以用于攻城,也可以拿来野战。结构大致是车前面竖着厚木板或大盾,在木板后面放上沙包和棉被,用人力推着前行。
因为前面是木板和沙包,所以对远程攻击有着极其有效的防御能力。别说是弓箭,即便是抛石车或者弩车都无法对其造成严重伤害。
有这么多好处,缺陷当然也很严重。
橹车的机动力相当之差,行军速度顶多也只能和运粮队一比,其实很多橹车都运粮草的大车临时改装的,打仗时用一用,打完了没坏的话,把盾板、沙包一扔。照样当运输车用。
不单如此,橹车在战场上的同样不怎么样。几里地的距离,要推上老半天,最后也藏不了多少兵。推这玩意很费力,让战兵推的话,冲到近前了,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还打什么仗啊?
耗费大,效果普通。除非是攻雄城,打大仗,否则没人会劳师动众的搞这玩意。
然而王羽做事一向不拘常理,为了攻打封丘,他竟然一口气搞出了上百架橹车,在阵前一字排开,仿佛是凭空竖起了一道城墙似的。视觉冲击力相当之强。
李通也是心知肚明,青州对这一战是势在必得。
光是橹车倒没什么可怕的,这种器械最大的作用就是掩护车后面的士兵,让他们在远程武器的覆盖下,以相对微小的损失通过。到了墙根下面,滚木、礌石之类的防御措施还是能起到作用的。即便橹车掩护的是冲车也是一样。
李通是怀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情进入封丘的,东南两个城门已经用砂石堵死了,冲车也撞不开,他在城门附近布置的守城器械也相当多,至少有把握挡住攻城车三轮以上的大规模攻势。
问题是。橹车后面还有车!
这次是小车,一两个人就能推动的那种。车身有半人多高,前后各有两个直径在两尺左右的轮子,推起来似乎并不费力。最吸引人眼球的是车架上面架着的那张大弓,准确的说,是大弩才对!
李通知道,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青州床弩了。
弩车并非青州独有,更不是陈家垄断的东西,在墨子的著作中就曾提到过这种兵器,六韬当中同样有绞车连弩的记录,只是很多技艺都湮灭在历代的战乱之中,断了传承,或是被各世家当做自家的东西秘藏起来了。
青州现在以此利器耀武扬威,主要还是在于青州的将作司有着非同一般的制造能力,床弩这种耗费巨大的兵器,也能成批成批的造出来,所以此物被世人冠名为青州床弩。
在牛渚矶海战中,青州水师已经亮出来的,就已经有两百多架床弩了,现在出现在城下的,又是上百架,而且还是以弩车的形式出现,作为守将,李通焉能不慌?
更可怕的是,在弩车后面,足足有四五千手挽长弓,身穿皮甲的战士紧紧跟随,敌人弓箭手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封丘的全部守军,更有橹车、床弩这种恐怖的武器诸位,这仗还怎么打?
李通觉得心寒,同时也相当不解。
兵圣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攻城最下,乃是不得已方为之!王羽摆出来的这阵势,完全就是要打洛阳、打许昌的阵容啊!区区一个封丘城,怎么就重要到这般地步了呢?
他呆呆的看着敌阵不断逼近,心中一片茫第然,完全没了章法和头绪。没人笑他,也没人提醒他,普通的士兵可没李通这么见多识广,看到那一架架大得不像话的弩弓和弩手们背后背着的弩矢,他们都惊呆了。
那弩矢足足有八九尺长,完全就是一根短矛!这样的凶器被那张大弩射上城来,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那恐怖的杀伤力啊!
一想到自己要面对这样恐怖的凶器,众人无不胆寒,只觉脚下的两丈四尺高城墙实在太矮、太单薄,恨不得能拔苗助长,让城墙陡涨他一两倍高才安心。
青州军之前是离城五里左右扎下的营盘,出营走了一段,便停了下来,辅兵们大声吆喝着,开始调整各种器械的位置,布置阵型,同时阵中跑出一骑,直奔城下而来。
李通知道,这是战前例行的步骤,劝降的。
“父亲……”看到青州军的阵容,李绪和他爹一样,也是吓得不轻,眼看城下使者来了,他才陡然惊醒,低声向李通作出提醒,语气中不无期冀之意。
“不成的,太晚了。”知子莫若父,李绪一张口,李通就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了。
的确,此时投降还来得及,不但能保住性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竖个典型,成为青州千金买的那根马骨。
“将军难免阵上亡,事已至此,你我都没了退路,但总要为你母亲和你弟弟想想!”李通的声音低至微不可闻,李绪却是悚然而惊。
呆呆的发了会愣,他呵呵笑出声来,神情中有着释然之意:“父亲说得对,生于乱世,有机会能与骠骑将军麾下群英一较高下,孩儿当无怨矣!”
“正是如此!”李通赞许点头,抬手一指城下来使,低喝一声:“绪儿,此人就交给你了!”
“孩儿敢不从命!”李绪挽弓搭箭,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城下来人,准备对方一进入射程,就给他来个穿心一箭,以示死战到底的决心。
“得得得……”马蹄扬尘,疾行而至,眼见着到了强弓的射程边缘,那使者就像是量好了似的,直接兜转马头,沿着那条看不见的边界跑了起来,李绪恨得直将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城上诸军听着,降者生,顽抗者死,或降或死,尔等速速决断,休要自误!”劝降的使节既没有慷慨激昂的以大义压人,也无意舌灿莲花的分析利弊,试图动摇守军意志,就是那么放马奔驰,纵声高呼,身上那股纵横睥睨的气势,却是一目了然。
这劝降方式虽然简单,但却很有效,守军见之,无不神摇气沮,斗志暴跌。
人家这么嚣张是有底气的,骠骑将军压根就不在乎自己这些人,有这样的大军在手,还需要搞什么小动作吗?直接碾压过来就是了。劝降,说到底就是给大伙儿一条活路走,只是走不走,却不是自己这些小兵说的算的。
不单是普通士兵,连很多将官都将饱含期冀的目光投向了李通,希望他能做出某个相对明智的选择。
曹操军和青州军最大的不同不在训练和装备,而是信念。
王羽的练兵方式偏近于近代军队的方式,注重士兵的荣誉感和使命感,时常提醒他们自己因何而战,所以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能有人挺身而出,甘愿为了胜利而牺牲。
曹军当然也不是没有凝聚力,但用的却是传统的方式。文臣武将们奉曹操为主,自己也有家族和势力,兵为将有,视为私人财产,施恩义以笼络之,一层层的传递下来。
李通在城中有超过一千的嫡系部队,都是李家原本的私兵,这些人愿意为李通拼命,而不是曹操。只要李通肯降,他们完全不会有背叛的感觉。剩下的杂牌部队更是巴不得早点投降算了,反正骠骑将军一言九鼎,既然说了降者不杀,就肯定不会跟自己这些小杂鱼为难。
李通本来想让李绪战死前扬个名,没想到李绪张弓搭箭,却迟迟不敢出手,心里暗叫一声晦气,知道自己安排有误了。
“我来!”他劈手夺过李绪的弓箭,臂膀一张,拉了个满月,抬手就是一箭!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武艺精强自不待言。
城上城下传来一片惊呼声,那箭矢却似声音还快一般,惊呼刚起,便如流星赶月一般,追到了那劝降使者身后,眼看就是一箭穿心的局面。
谁能想到李通竟然有如此本领,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射出这样的惊天一箭呢?连他麾下的众将都大吃一惊,心说是不是自家将主怒气攻心,超水准发挥了,更别提那个已经跑过半程,背对城楼的使者了。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使者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侧翻,竟是滚落马鞍之下,来了个蹬里藏身,险之又险的将这必杀的一箭避了过去。
李通本待射死使者后,义正言辞的大喝一声,表明死战的决心,万万没想到,超水平发挥的一箭居然被避过,一口气卡在胸腔里,像是要炸开似的,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城头也是一片寂静,守军无不心寒。
装备炫目也就罢了,连随便派出个使者都有这等身手,这骠骑军到底有多强,这仗还有法打么?
第八七五章半日破城
李通的一箭表明了态度,王羽这边也未做耽搁,直接催动大军滚滚而前,直到三百步开外才有了第二次停顿,这次却不是为了调整阵型或是再度劝降,而是直接展开了攻击。
如同朝阳洒下的晨光,弩车射出弩矢毫不费力的攀上了封丘城头,弩矢呼啸而落的声音凄厉至极,将城头军将们声嘶力竭的号令声压至微不可闻。
呆滞中的守军们如同一群惊弓之鸟,仓惶跳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向青褐色的墙垛,九尺长的弩矢砸在城头,砸得石屑飞溅,砸起滔天血浪!
那些青褐色的城垛口很快变成了红色,冒着白气,凝固、结冰,在阳光下鲜艳如画。
“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角声响彻原野。远处农田和树梢之间盘旋着的晨雾立刻被角声惊散,大束大束的阳光从云层缝隙射下来,伴着羽箭一道四处飞射。
“呜呜……呜呜……呜呜!”强弩齐射的威力,连青州将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碍于军规不能随意喧哗出声,却不妨碍号手们将激荡的心绪寄托在角声之中。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不断有角声相回,如虎啸龙吟,如疾风穿壁。
辅兵们喊起了号子,将橹车推得飞快,过百架弩车排成了多重横队,越过展开轮射的弩车阵列,如同暴雨之前的遮天阴云一般,压向封丘城。
“事已至此,大伙都没了退路。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赚的!”李通恨恨地揉着通红的眼睛,大喊大叫。
这一仗是输定了,别说十五天,能坚持过今天都可以算作是奇迹了。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只能坚持到底。
青州军组织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击,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也是极大,若自己奇迹般的坚持住三天,曹公又及时赶来增援的话。说不定这一战会成为大战的转折点呢!
强势一方顿兵于坚城之下,迟迟无法攻克,最后兵疲师老,被另一方赶来的援军趁势击破。古往今来,这样的战例实在太多了,曹公采取的策略是以拖延为主,但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期望。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南城,南城那边可有回报?”李通大声问道。
封丘城能展开大军攻击的只有东南两个城门,东门这边的攻势虽然声势浩大,但也不排除声东击西的可能,毕竟青州兵马众多,物力充沛。同时展开两面的攻势也绰绰有余。
何况,以他的经验来判断,东城这边的青州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攻城必备的云梯数量却太少了些,除非那些橹车中藏了几十辆冲车。否则这声势浩大的攻势就没办法对城墙产生太大的威胁。
“南城无事!只有千余骑兵游曳!”李绪几乎趴到了老爹的耳朵上大叫。城上城下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他们两个不得不将距离靠得很近。但这样做。却极其容易被城下的强弩当成打击对象。
果然,他刚刚把身体侧开,一根八尺多长的铁羽弩箭就贴着城楼的廊柱呼啸而入,擦着二人的耳朵飞过,将李通的右脸硬生生擦出一道血口子。
“保护将军!”李通的亲兵都是家族的老底子,都是忠心耿耿之人,见主将遇险,一个个都是舍生忘死的合身扑上,将主将直接扑倒在女墙后。
紧跟着,三支铁羽长弩呼啸飞至,将两名来不及躲避的士卒射穿。“啪!”火花四溅,砖屑乱飞,粗大的弩矢破墙而入,带着他们的体温钉在了城楼中央。
肚子上被射了个透明窟窿的士卒厉声惨叫,用手指拼命去捂窟窿,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如喷泉般射出,染红城楼上画满了吉祥图案的雕梁。
“举盾,上垛口,举着盾牌上垛口!”推开压在身上的亲卫,李通疯狂地叫喊。
刚才那几支弩箭决不是没有目标的乱射,而是发现了自己父子靠近后刻意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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