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渡江位置,正是在当日遭遇惨败的伤心地牛渚矶。在大军正式渡江之前,他在江湾较为狭窄处,以数百艘大小船只首尾相连,以铁索固定。截断了大江水路,然后在上游开始渡江。
驻扎在江都的青州水师虽然一度闻讯赶来。但在横江铁索,以及严阵以待的江东军面前,终究还是无力强行攻打,只能无奈离去。一时间,江东军也是一扫牛渚矶大败的阴霾,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渡过大江,北上与攻打睢安的雷薄部汇合去了。
这一系列的事件从北到南,跨越何止千里。却是在短短十余天之内发生的,孙策率领大军进抵合肥的那一天,居然还没过正月十五,风云突变之快,实令人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之前的有识者都不敢继续推测局势的演变了,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彻底看清楚,怎么看都是一知半解。雾里看花似的难知究竟。
从表面看来,得到袁术、孙策两路大军支援的反青州联盟势力暴涨,形势似乎已经反转。但这一系列的变化来的太快,太有默契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明堂。
与其随便做出结论。事后被这帮腹黑且奸诈的诸侯狠狠打脸,还不如闷头看着,看看局势到底会演变成怎样一番光景,事后再总结总结,大书特书一番。装作有先见之明的样子最为妥当。
古人说旁观者清,其实在这种军国大事上。旁观者看的远不如当事者明白。
正月十五,垂陇城大营,得到徐州来的消息之后,王羽便做出了最为精辟的论断:“袁术完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的命!”
“主公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太史慈眨眨眼,和秦风、方悦、胡才几个互相看看,都是一脸茫然,倒是赵云、关平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吕绮玲表现的很平静,一脸淡然,和诸葛亮鼻观口,口观心老神在在的模样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过大家都知道,诸葛亮那模样是成竹在胸,这位主母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王羽叹口气,解释道:“袁术太喜欢自作聪明了,他以为他称帝就能号令群雄,出兵就能占到便宜,岂不知称了帝就是众矢之的,给人以暗算他的名义,出兵后就给人以上下其手的机会,身边也变得空虚起来……”
太史慈的眼睛瞪得溜圆:“您的意思是说……”
“曹操夺军?孙策夺地?”赵云浑身一震,一个模糊的念头陡然清晰起来,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然也。”王羽缓缓点头。
曹操、孙策那都是什么人啊,三国两大政权的开创者,当世枭雄,怎么会将希望寄托在袁术身上,委他以这般重任呢?
表面看来,是曹操和袁术有默契,袁术称帝后,号召力大增,成功的号令了旧臣孙策。但抛开这些表象来看,应该是曹、孙达成了谅解,曹操用袁术的领地来弥补孙策在荆州的损失,并消除先前隐瞒情报的芥蒂。
至于曹操的好处,想必就是刘勋那三万大军了。具体的过程,王羽没办法推测,但以曹操的一贯作风来看,无非就是怀柔、调略那些办法了。
当年曹操跟袁绍混的时候,就没少从袁绍那里挖人,文的有荀彧、郭嘉,武的有朱灵、吕旷、吕翔等人。领军的刘勋、陈兰、桥蕤这三个人,只要有一个认为袁术没前途,被曹操说动,到陈留的那三万大军就要易帜了。
“所以说,这家伙就是在作死啊!”王羽摊摊手,道:“当日文和就猜到是这样了,只是具体的过程还不清楚,也不好采取对策。现在则是看明白了,但依然没办法阻止。”
“您可以写信给袁术,提醒他提防啊。”关平诧异道。
“没用的,袁术要是能听人忠言,以他的根基,又怎会混到今天这般田地?”王羽稍作感慨,神情很快转为肃杀,沉声道:“没办法,现在只能尽量做些补救了。孔明,立刻修书定陶,是到了翻底牌的时候了!”
“遵命!”诸葛亮躬身应命,却是完全不问书信上到底要写些什么,君臣之间,也是默契十足。
第八七九章涉水攻关
谋略可以影响,乃至左右战局的走向,但战争中永恒的主题依然是勇气和铁血。
开元三年元月十八,在排除了大雪带来的干扰后,王羽亲自督师,移兵西进,向虎牢关展开了猛攻。无独有偶,一直在中牟一带徘徊不前的曹操军主力也骤然发力,急速向虎牢关东南方向的故市城挺进。
开战之后,两军主力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接近,很多人都将其视为了大决战的序幕。
“前!”随着太史慈的一声号令,数千名身披重甲的战士冲向前方,在距离河岸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停下,用巨盾竖起了一道木墙。木墙后,数千名身披轻甲或无甲的辅兵推来四十几辆弩车,用牛马拉开弓弦,将近丈长短的弩箭搭上了弩床。
垂陇城与虎牢关虽然只有三十里的距离,但中间却有荥水阻隔。即便抛去亲缘关系这层因素,夏侯敦也是曹军上将,自然不会不好好利用这项便利。
整体防线就是以虎牢关为依托,荥水为屏障所设立的,最前面的几座营砦,边缘距离河水只有不到五十步。尽管荥水并不如何湍急,但依然对青州兵马造成了极大的妨碍,不排除这几座营砦的干扰,大军渡河后根本没办法在岸上立足。
眼下春汛正急,河面上风很大,在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普通弓弩根本无法给对方制造麻烦,青州军理所当然的祭出了自己的攻坚利器。
“风!”滔滔水声很快就被弩箭破空带来的呼啸声所掩盖,连头顶上的天光都暗了一瞬。
攻击不可谓不声势浩大。但收效却是寥寥。那几座营砦的栅栏都是特殊加固过的,用的都是碗口粗的木桩。打进地下的部分足有两尺多长,即使面对射程高达千步的强弩,防御力依然十分可靠。
“夺!夺!夺!”曹军上下都知道强弩的厉害,看到强弩发威,并不逞强,一个个早早就缩到了围栏后面,一时间只闻利矢入木声,却没听见几声惨呼。
“前!”太史慈并不气馁。大声重复着之前的号令。
数千盾手拔起巨盾,与弩车一道,隆隆踏步向前,沉凝得好像一个山一般巨人缓缓逼近,营砦中的守军虽有坚固的营墙可以凭依,但依然觉得胸口发闷,心口乱跳。几乎透不过气来。
即便如此,还是有数百人从营墙后探出头来,向河对岸观望,手中都紧紧握着上了弦的弓弩,严阵以待。
荥水不是什么大江大河,水面最宽处。也只有三十几步,以青州军的人力,搭建浮桥是很容易的。但虎牢关的位置虽然重要,附近却没有地势可以凭借,荥水再怎么不够险要。也是一道防线,不利用可不行。
夏侯敦不打算和青州军拼远程。他只想利用荥水防线支撑得久一点。
“架弩……”
“风!”
太史慈并没有急于架设浮桥渡河,而是在一百五十步,百步,八十步,最后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分别指挥弩车队进行了四轮齐射。到了五十步的时候,曹军的营墙终于出现了缺口,即便加固过,在弩车这种超强的杀器面前,还远称不上坚不可摧。
精钢为锋、熟铁为羽的巨箭斩破了木桩,切豆腐般切开盾墙后的石甲或铁甲,将盾、甲连同它们的主人一同钉在了地面上,一口气收割了近百条生命听到对岸响起了凄厉的惨呼声,太史慈微微松了口气,旋即眉头又紧皱起来。
强弩虽然还有效用,但效力却被削弱了不少,想像在封丘时一样,摧枯拉朽的攻陷虎牢关是不大可能了。今天这场攻击虽然还是以试探性为主,可若是能有更好的结果,太史慈又岂会愿意只投石问路?
“难怪主公一直不肯出全力攻虎牢关呢,曹操这厮果然不好对付,秋天时荥阳这边还没什么动静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声不响的搞出了这么多花样……”看着对面森严的防御设施,太史慈磨了磨牙。
曹军的战力比青州军逊了一筹,但相对于从前面对过的那些敌人来说,表现堪称强劲至极,特别是韧性。
普通的军队面对床弩时,只要见识过床弩的威力,士气肯定是要大跌的。类似眼下的曹军这样,连依为干城的营墙都被打破了十来个缺口,营中的士兵却没有溃散,连一丝混乱的迹象都看不到,后面的盾手直接就冲上去了,层层叠叠的,转眼间就将缺口给堵上了。
这样的敌人,又有如此充分的准备,想要速战速决根本就不可能啊!
“架浮桥,某亲自去会会曹营群英!”太史慈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下令。
他做事没长性,偏偏能力又很全面,到现在都没有固定的位置。这样的大战之中,让这样一员猛将闲置实在太过浪费资源了,王羽想了又想,干脆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替身,专门去做那些自己如今已经不方便出面的事,比如亲临一线什么的。
太史慈对此倒是很满意,生怕一个不小心搞砸了。现在看到强弩压制有余,破坏不足,他当然不会就这么干看着。
数千辅兵一口饮尽碗中的烈酒,然后扔下碗,扛着木板、竹竿和绳索抢在大军之前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虽然已是春天,但天气却远谈不上暖和,冰冷的河水足以在半个时辰内杀死一个成年壮丁,半柱香不到时间,辅兵们就被冻得嘴唇发紫,手脚上也渐渐没了力气,却没有人放弃,所有人都咬着牙在坚持,浮桥一尺尺地向对岸伸展,转眼间就过了河心!
面对床弩的攒射,曹军表现得很淡定,但这次他们却坐不住了。一直探头探脑的弓箭手们开始发威,探头看了一眼,估算过距离后,将手中的箭矢抛射出去,落向河心。
一个人倒进了河水里,被浪头轻轻一卷,泛起一圈红色涟漪后即消失不见。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手中除了木材之外没有任何武器的工匠和辅兵们无处闪避,眼睁睁地看着箭矢一根接一根的飞落而至,冰雹般将身边的人砸倒。
“大汉骠骑军……”身处冰冷的河水之中,头上有羽箭落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处境吗?若换成普通的民壮,早就乱成一团了,但被染成红色的河水之中传出的,却是昂扬的呐喊!
“讨贼安天下!”一人起头,众人相和,滚滚声浪一下子就压倒了箭矢破空声,浮桥的进度不但没有变慢,反而更快了几分。
王羽想要推行的理念,在新政的运作之中,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所有人。青州的辅兵不是那些不情不愿,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从家里硬拉出来的平民,而是认可了新政中的某种理念,或是无条件的拥护自己的主君,自发报名参军之人。
在强烈的信念的驱策下,这点危险根本算不了什么,何况,他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呐喊声未绝,荥水东岸的床弩阵地上,嗡嗡的弩弦声再次奏鸣出声,弩矢带着复仇的气息,疯狂的扑向百多步外的营寨!
太史慈没等着看战果,只是任凭弩兵们重新给床弩绞弦上箭,挥手向前一指,数千弓箭手潮水般从弩车阵列后面涌出,紧贴着河岸摆下阵势,发动了声势浩大的齐射!
漫天的箭矢遮得日月无光,上万人同时发出的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
曹军并不示弱,令旗招动处,以百计的弓弩手纷纷现身出来,毫不畏惧的与对岸的青州军发动对射。
战事骤然激烈起来,漫天都是飞来飞去的箭矢,最密集的地方,甚至会有相向飞行的箭矢彼此对撞,双双落在河滩上,或是河水之中。壮烈处,和将它们抛入空中的主人并无二致,都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都怀着与敌携亡的决心。
长矢当空,风声萧瑟,血如莲花般绽开,生命如残荷般凋落。
“不能让辅兵们一直牺牲,儿郎们,随某来,一起杀上去!”太史慈的率众冲锋,在弓箭手激烈而壮烈的对决上又添了一把火,整个战局就这么突如其来,却又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最激烈的环节。
太史慈发动的时候,浮桥距离对岸还有十几步远。曹军的弓箭手人数较少,打击的对象也不是以对岸的弓箭手为主,而是对铺桥的辅兵进行重点杀伤。
青州的辅兵虽然勇气十足,却没办法克服人数的减少,和因寒冷而带来的体力下降带来的困难,所以对射开始后,浮桥的进度是变慢了的。
太史慈统带的大军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风格,但他身边的亲卫们却都很清楚,知道自家将军打算直接跳过去,大伙自然不能落后。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太史将军那样的身手,但这荥水本来也不是很深,辅兵们能在河中搭桥,自己这些精锐亲卫还怕被河水湿了战靴不成?
漫天羽箭的弹压之下,一道道身影腾空而起,将战火燃烧到了荥水西岸!
第八八零章互做试探
在这场宏大的中原之战中,这场渡河之战连个插曲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无数战役之中的一个小步骤而已。其惨烈处,同样比不上王羽经历过的那些血雨腥风,但他却看得全神贯注,仿佛正在进行的是和曹军主力的会战一般。
眼前这种场景,并不适合用惨烈来形容,怀着信念而战,为了弘扬大汉雄风而战,即便有所牺牲,也谈不上一个惨字。
王羽也不会无谓的悲叹伤怀,人总是要死的,用后世一位他很喜欢的将军的名言来说:真正的战士,就应该死在战争中最后一场战役的最后一颗子弹上面。
自己发动这场中原大战,不是为了野心,而是为了从此令华夏族裔不再自相残杀,将所有的力量用于对外开拓!在这场战争中献身的勇士,将会真正得到世世代代的尊崇,名列丹青史,骨埋英烈祠,又何悲之有呢?
要不是身处现在这样的位置,王羽倒是很想把太史慈替下来,自己舞着长槊杀上西岸。
曹操就是曹操,在战略上老谋深算,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因为某些先见之明带来的坚持,多多少少错失了一些合纵连横的机会。虽然缺少了于禁、徐晃等多位大将,却也靠着自己的努力练出来了一支精兵。
有此人做为对手,倒也不枉自己这几年的辛苦筹谋了。
“被子义冲上去了,沿河这几个营寨应该挺不了多久了吧?看。营里射的箭已经开始乱了!”渡河战攻关,铁骑都派不上什么用场。故而吕绮玲只能跟在王羽身边观战,她的想法当然不会有王羽那么复杂,但跃跃欲试,恨不得以身相代的心情却是一般无二。
当然会乱。
双方都没有动用所有主力,但虎牢关的兵力是分散在关内和关前几十座营垒之中,兵力相当分散,弓箭手本来就比东岸的青州少很多,即便没有床弩的因素。也是落在了下风。等太史慈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身后更有数百虎狼紧紧跟随,营内的曹兵自然压力倍增。
按理说,渡河过后的攻击部队,应该在岸边稍事整队,有序的发动攻势,但太史慈却没花那个时间。就那么以最凶猛的方式飞跃过来,咆哮着杀向了营墙。
这样的进攻方式难以做出精细的指挥,遇阻后更是很容易后续乏力,但问题是,谁能挡住太史慈这样的猛人呢?
五十步的距离,对以速度见长的太史慈来说不过就是几个纵跃的事儿。身上披着的全副重甲仿佛不存在似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营墙之下。
在疾冲之中,他还有空观察了一下寨墙的情况,选择了一个薄弱环节直冲过去,到了近前。枪戟合力一处,直接砸在寨墙上。硬生生将几根碗口粗的木桩砸成了满天飞屑。不等守军回过神,他手中枪戟化成了旋风,直接卷入营去,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
战争固然是集体力量的较量,但同样也是英雄闪耀的最佳舞台。
在阵列而战中,任是霸王再世,信布重生,也起不到万人敌的作用,但在这样的攻坚战中,猛将的作用确实胜过万人大军。
太史慈一个人可以从未完成的浮桥上跳到对岸,之后也如虎入羊群一般,万人大军想渡过浮桥,展开攻势又哪有这般容易?
营墙后的曹军本来已经列好了防御阵势,上前长矛手就准备着依托寨墙,配合着弓箭手一起,杀伤攻营的青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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