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期冀和平安宁到来的人,也不会对此表现得很乐观。因为他们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只是更猛烈的爆发的前奏,用不了多久,熊熊战火就会以比先前激烈百倍的态势迸发,并扩散开来。
在距离青州主力从垂陇城撤兵的第二十天,王羽的将旗出现在了上党与太原交界处的界山羊头山下。此地距离祁县不足八十里,到梗阳城的距离同样只有一百多里地,如果王羽愿意,只需一日夜的时间,风火骑兵就能出现在马超的面前!
对此,马超表现得极为慎重,他撤开了对梗阳城的包围,向西撤退,一直撤出了五十余里,才背靠昭余泽扎下了营盘。
很显然,马超虽然对王羽的到来有所顾忌,但他无意退让,只要王羽再向前挺进,一场大战势必无法避免。
如果两军展开正面会战,包括辅兵在内,两军参战的总人数将超过五十万!说是一场百万规模的大战也不算夸张。这样的大战,或许还称不上是史无前例,但毫无疑问的是汉末这几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
与此同时,中原的平静之中,也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这段时间,对战双方都表现得比较克制,除了斥候游骑之间偶尔的碰撞之外。连百人级别的冲突都没有。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济水沿岸。尽是密布的军队,冲天的杀气,仿佛将奔流的济水都冻结住了。
要不是之前就已经经过了一连串的战斗,否则济、濮二水之间的地域,肯定会出现大规模的难民潮。郭贡的下场对所有人都提出了警示,在两个庞然大物发生碰撞之前,却不远远避开,那就是纯粹的取死之道。
战乱远未结束的另一个明证就是。在大战之初风平浪静的徐淮战场上,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青州军中,的确有不少持重之人,但张颌、庞统肯定无法归类到这个范畴中去。
之前让出睢安,只是不想两面受敌的同时,将战线拉得太长。得知孙策竟然抛下淮南,跑去了兖州的时候。张颌、庞统心中燃起的,是熊熊的怒火。
这是一种轻视!对徐州军团全军将士的轻视!以为留下个没经历过什么战阵,刚刚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加上几万乌合之众,就像压制徐州,稳定淮南?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张颌、庞统便尽起全军,浩浩荡荡兵出彭城,杀入谯郡。孙权和留守诸将本就一直在做准备,听闻张颌兵出彭城,当下也是不敢怠慢。尽起留守的五万兵马,在萧县城下摆下阵势。迎击张颌。
双方展开激战。
孙权在黄盖、韩当等老将的辅佐下,指挥的倒是有模有样,但鏖战数日,终究还是渐渐抵挡不住了。
江东军的兵力虽然占了上风,但精锐太少,只有一万五前江东本部兵马,另外三万五千兵都是收编的淮南军,无论战力还是士气,都相当疲软,完全不是气势近乎哀兵的徐州军的对手。
交战十天,最终以孙权放弃萧县,败走杼秋而告终。
孙权败走之前,在萧县城内留了一部分兵马断后,但效果不佳,只抵挡了半天,就直接打出了白旗,全军出降。张颌拿下萧县,气势更盛,留下徐盛守城,与庞统一道督军西进,穷追不舍,最后将孙权的三万残军给堵在了杼秋城中。
对江东军而言,局势一下子变得异常险恶起来。
且不说孙权军中,有孙权、孙静这样的孙氏亲族,黄盖、韩当等老将,以及周泰、朱桓等后起之秀也尽在军中。若这些人被张颌一网打尽,江东势必元气大伤,即便再从本土调遣援军过来,没了这些经验丰富的军将,又怎有翻盘的希望?
何况,一旦孙权部被歼灭,兖州的孙策就成了无根之萍,无本之木,就算曹操顾全大局,不动什么坏心眼。在后援断绝的情况下,孙策那三万兵又能坚持多久呢?
更严重的是,失去了孙权部的战力,淮南已是空虚到了极点,只要张颌分出数千兵马南下,借助豪强的呼应,横扫淮、泗也是指日可期。
要不是周瑜及时赶到,孙权还真就交待在杼秋了。
周瑜这段时间差不多是天下最忙碌的人。解决袁术之后,他一方面要安抚袁术旧臣,恢复袁术旧领的秩序,另一方面又要收编淮南军,既是为了补充战力,也是不想让袁军一哄而散,都重新回山上去当土匪,使得淮南各地动荡不安。
这两个任务都是很复杂,难度也很高的命题,想在短短的十余日内完成,实在是难比登天。这还不算,周瑜还要关注谯县战场,时刻准备着北上增援孙权打从一开始,周瑜就对孙权没放心过,后者的年纪实在太小,威望也太低,根本不可能将五万兵马的力量全部整合起来。
不管他的关注度有多高,消息往来的速度都没办法提高。孙权败得太快,等到周瑜收到萧县大败的消息,孙权已经被围在杼秋了。
周瑜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寿春和安定淮南的事务交给刘备,自己率领五千江东军加上一万新收编不久的淮南军,去杼秋救援孙权。
周瑜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危险,刘备这样的枭雄人物,只要看到一个缝隙,就有可能创造一个机会出来,给他一个机会,那他能做出什么事,实在难以预料。
刘备这两年和袁术暗中勾搭在一起,在淮南已经拥有了不小的潜势力,这次假借江东军的名义安定地方,将原来的潜势力扩大个两三倍肯定不成问题。对于江东军未来对淮南的统治来说,这是个相当大的隐患。
但周瑜也没别的办法了。
等孙策回援,一是未必来得及,二来,孙策和曹操已经议定了兖州的攻略,总攻已是迫在眉睫。若是孙策撤军或者抽调兵力回援,肯定会削弱总攻的威力,最后两边都不落好。
为了牵制徐州军,周瑜这段时间没少与广陵打交道,负责外交的张纮,以及新近投奔而来的诸葛瑾,都是常驻在了射阳,只为说动陈家父子举兵呼应,与江东军前后夹击张颌。
但一向与青州不合,喜欢见风使舵的陈家父子也不知吃了什么药,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行动却是一点都没有。哪怕是切实的了解了徐庶在并州的那场大败,也没采取任何与青州敌对的行动。
周瑜年纪虽轻,洞悉人心的本事却不弱,他心知,陈家那边八成是指望不上了。
或许是离得近,对青州军的强大认识足够深,又或者是那开疆策起的作用。陈家现在已经改弦易辙,将赌注押在了青州身上。周瑜甚至在怀疑,要不是徐庶吃了一场败仗,使得整体局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广陵的大军说不定已经调头南下,准备渡江攻打江东了。
这可不是他捕风作影的胡思乱想,以陈家那对父子的精明,岂会看不出,眼下正是广陵兵马作用可以发挥到最大的一刻。错过这个机会,就凭广陵那点兵,根本没办法为陈家夺取多少利益。
既然广陵按兵不动,那就是准备投向青州的意思了。没立刻将矛头对准江东,只是担心青州失败,不想把事情做绝而已。
孙策回不来,曹操指望不上,江夏、长沙还要留一部分兵力防备刘表、李儒,周瑜也只能将刘备的作用最大化,饮鸩止渴了。
事实证明,周瑜的决策相当正确。
当他赶到杼秋的时候,张颌已经调来五十架重型投石车,硬生生将杼秋城的东面城墙砸出了一个大豁口!周瑜若是再晚到个三五天,杼秋城八成就被攻破了。
对孙权等人来说,周瑜就是及时雨霖,夏日凉风。
援军出现不但可以增强势力,振奋士气,更重要的是有了周瑜接手指挥权,江东军就不像先前那么被动了。
黄盖、韩当都是经验丰富的宿将,可这两人远称不上是帅才,平时练兵,战时冲阵都没问题,让他们独当一面的指挥调度就难了。周泰是个纯粹的猛将,朱桓倒是有些本事,可他毕竟年轻,又不像周瑜和孙策是义兄弟,威望不足以服众。
这帮人集思广益出来的策略,在张颌的经验和庞统的才智面前,就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不被打得晕头转向才是怪事。
周瑜接手之后,情况得到了极大的好转。江东军一改先前的颓势,渐渐有了些声色。特别是周瑜和庞统各出奇谋,同样以虚实相生的手法惑敌、攻敌的智战,给这场大战再添上几分亮色。
总体而言,张颌军仍然占据上风。但想象之前那样,迅速压倒江东军就很难了,江淮战场再次恢复了平衡。
江淮僵持住了,关注这场大战的人们,重新将目光转向了并州以及中原,屏息静气等待着那一场或是数场,决定大战最终走向的战役的最终爆发。
第九零三章大战之前
晴空之下,是浩渺如烟的昭余泽。
碧蓝色的湖水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湖边新长出的嫩绿的芦苇,因为微风的吹拂发出沙沙的摇曳声,正是春日好风景,全不输于江南风光。
“噗通!”一颗石子骤然飞至,落入湖心,激起了大片的水波,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风景画上涂鸦了一笔似的,原有的意境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好无聊啊!真想回家啊!”马云騄一身劲装打扮,却毫不避讳的卷起了裤腿,露出了同样是小麦色的脚丫。她一边伸着懒腰大叫大嚷,一边发泄似的用脚在水中不停拍击。
“小五,你想回家,不是因为无聊吧?是因为不想和你的玲姐姐对阵才对吧。”马岱坐在不远处,眼睛瞬也不瞬的眺望着湖光山色的美景,叹息着说道。
被兄长一口道破了心事,马云騄俏脸微红,旋即却是脖子一梗,振振有词的说道:“哼,是又怎么样?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和青州军开战呢?这些天下来,已经死了多少人了,连大嫂那个最小的弟弟都……二哥你不是也说吗?就算咱们打赢了青州,也没办法照搬王羽搞的那一套,没有那些新政,也不可能有青州眼下的繁荣,那不是造孽吗?”
“道理是这样,可伯父和文约将军的仇也不能不报啊。”马岱回应得没什么精神,更谈不上说服力了。
马云騄腮帮子一鼓,气哼哼的反驳道:“父亲是被烧当羌那些贼子乱刀砍杀的。我亲眼看见的!要报仇,就先杀了那帮贼子才对。不然也是韩遂造的孽,和那徐元直有什么关系?大兄完全就是本末倒置,搞不清楚重点,让大伙白白送死!”
“大兄也是不得已啊。”马岱无奈的叹了口气,犹自不忘叮嘱道:“小五,你不要怪他,更不要当众拿出来说嘴。”
羌族各部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很多部落都是彼此看不对眼。经常发生冲突,但在对外的时候,却能消除嫌隙,一致对外。
马腾遇刺那件事,从道理来说,徐庶的离间计顶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根本谈不上是罪魁祸首。若非韩遂早有杀意。烧当羌见利忘义,反复无常,即便徐庶放出再多的谣言,马腾父子又岂会惨死?
韩遂与马腾有旧仇,互相厮杀还不足为奇,但烧当羌的背叛却找不出任何开脱的理由来。
马超当然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他能有什么办法?烧当羌将罪责全部推给那离,并交出了那离的人头,马超若不依不饶,诸羌肯定不会坐视,肯定群起相抗。若是用强。大军不就分崩离析了么?
清算韩遂亦不可取,道理也是差不多。区别只是站出来反弹的是梁兴、侯选那帮人,结果同样是联军的分裂。马超想将仗继续打下去,就只能打出向徐庶和青州报仇的旗号,否则,他或许能快意恩仇,但争雄天下肯定是不用指望了。
道理就这么简单,马岱心中明镜一样,但肯定没办法拿出来对马云騄说。小姑娘心思单纯,一派天真烂漫,跟这种人心鬼蜮的龌龊事完全不搭边。
“我知道,他就是想和王鹏举争风头,争天下!谁的劝也听不进去了。他也不想想,这么小的一座梗阳城,他都奈何不了,等到了中原,碰上青州的那几十上百万的民兵和雄城,他就能势如破竹了不成?”
难得有个人听自己说话,马云騄竹筒倒豆子般将心中的郁结宣泄出来:“玲姐姐是好人,明知咱们有可能会在阵前相遇,还送了铁甲给我。那王羽倒是没见过,可他既然是玲姐姐的夫婿,肯定也不会太差。好人不打好人,咱们干吗要和玲姐姐他们打生打死啊。”
“……谁说不是呢。”马岱发现自己近段时间经常叹气,可除了叹息,他又能拿什么答复妹子的问题呢?
马岱不是不明白,当初王羽明知自己兄妹身份,却不做留难,还赠车赠甲的,未尝不是示威的意思。看到那板甲的坚固,连大兄那么勇猛,伯父那么傲气的人都是震惊不已,那车对崎岖路径的适应力,更是令得文约将军动容,都对青州的战争潜力刮目相看。
不过,王羽那件事做得很漂亮,全然不着痕迹,吕绮玲和小五又的确是一见如故,赠车、赠甲就显得很是情深意重了。现在两军对阵,生死相争,让人没法不生出世事无常的感叹。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肯定是要打过一仗再说。沙场上无父子,小五,大兄既然准你领军上阵,你也不要光顾着念念不忘旧日情分,掉以轻心了。全力一战,无论胜负,只求无愧于心就好,你这样做,想必那位小吕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怨怼的。”
“全力一战,无愧于心么……”马云騄转过头来,向东远眺,只见春光之中,远山连绵,心中回想故人容颜,一时间竟是痴了。
……
就在马岱兄妹在湖边谈心的同时,王羽的大军汇合了祁县的纪灵、马忠部,已经到了梗阳城外。
“罪臣徐庶,参见主公!主公以西线重任,数万将士的安危全权委任于臣,训令以坚守为上,拖延为主,臣却仗了一时意气,轻敌冒进,不遵主公教诲,以至于丧师辱国,令我骠骑军常胜之名蒙尘抹黑,惭愧无地也。”
徐庶早早的就侯在了城门外,远远看到王羽的身影,快步迎上前,伏地请罪道:“臣犯下如此大过,即使自裁相谢,亦不足惜,只是西线战局正急,故苟且至今。今日得见主公尊严,于愿足矣,但凭主公责罚,以谢死难军士,臣在九泉下亦无怨言。”
徐庶请罪,并没搞负荆、自缚之类的噱头,只是坦然自承过失,言辞恳切的请罪。这样做,反而令得他的请罪更正式,更有出自真心的感觉。
众将对此都有预计,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劝吧?徐庶自己把劝的路都堵死了。败军之将,而且还是违逆了主公交待的既定策略,才打了败仗的武将,这要是不从重处罚,还谈什么从严治军,令行禁止?
不劝吧?徐庶是个阳光少年,性格开朗随和,与同僚之间的关系都很好。不小心得罪了个太史慈,也设法化解了仇怨,这样的同僚,谁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赴死?
一时间,众将都是踌躇不已,看看徐庶,又看看王羽,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倒是徐庶本人表现得非常坦然。
短短数息间,感觉中却像是几年那么长,等到王羽终于开口时,众将都有了中溺水很久,终于呼吸到空气的感觉。
“元直你错了。”王羽看着徐庶,目光清冷:“你错就错在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王羽这话说得像是绕口令一样,不但众将一头雾水,连早萌死志的徐庶都讶然抬起头来:“臣……”
“你败退梗阳,独自坚守,却将众将远远遣开,看似布置了一条防线,实际上呢?难道你不是打算吸引马超来攻,做好了以身殉城,消耗西凉军实力、士气的准备?你应该是以为,只要在梗阳城狠狠消耗过西凉军,就算后方援军不及赶至,西线也安全了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坚守孤城,慷慨赴死,却将本将和其他人置于何地?”
王羽不等徐庶说话,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问,将徐庶问得哑口无言。
徐庶自己守梗阳,确实存了殉城的念头。他事先也没料到马超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本以为对方会不惜代价的攻城呢。
虽然有很多强力武器,但梗阳毕竟是座弹丸小城,只要马超肯不惜代价的猛攻,完全有可能抢在王羽到来之前破城。徐庶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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