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攻击者本身,弓弩兵和轻骑本来就是一对冤家对头,若能保持住距离,弓箭手就是轻骑的天敌,反之,在轻骑面前,手中连柄长兵器都没有的弓弩手们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呜……呜呜……呜呜!”来自中军的号角一阵急过一阵,发现险情后,曹操用尽了所有能用的办法,试图给予两翼的部队正确的指导,教他们如何应对险情,摆脱危机。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的命令毕竟慢了那么半拍,这半拍的失误足以改变整场战役的成败!
一条,两条。三条……只是愣一愣神的工夫,两翼的弓弩手便愕然发现。他们身边到处都是敌军,到处都是致命的长槊。
雪亮的槊锋吞吐着冷森森的寒光,所经之处,带起大片大片的血浪,随即又快速甩动着,摆脱前一名受害者,并找上了下一个不幸之人,夺走他的生命。
两翼的曹军被逼得不断后退。在后退过程当中不断损失人手。督军左翼的副将路招凭着个人勇武左冲右突,但救得了这个,却救不了那个……
杀得兴起,路招拔起了阵前的盾牌,快速回旋,挡住了左侧刺来的长槊,紧跟着迅速转身。用战刀将右侧刺来的槊锋磕偏。
他的武艺在曹军之中也是有数的强悍,若是单打独斗,他不会畏惧任何人。
“某乃阳谷路子远,赵云鼠辈可敢与某一战!”他放声狂吼,声音传遍了半个左翼,令得曹军将士都是精神一振。
但这不是单打独斗。赵云带队进攻的也不是他这个方向,没等他将刀收回,两匹快马旋风般冲至,第三、第四根长槊闪电般刺出,刺入了他大腿。
“啊!”路招如野兽般咆哮。声音凄厉高亢。轻骑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熟练拔出长矛。纵马冲向了下一个对手。
血喷泉般从路招腿上的伤口射出,染红无数颗雨点。他跌跌撞撞,就像喝醉了酒般摇晃,却始终不肯倒下,只是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大声吼叫:“赵云鼠辈,你这个胆小鬼,有本事的就来决一死战,啊……”
声犹未绝,又是数根长槊同时刺入他的胸口,将他的身体挑起来,高高地举上半空,几名骑手同时发力,将敌人的尸体远远甩了出去。
路招名义上是朱灵的副将,但两人分别在左右两翼督军,对这一翼的曹军来说,他就是主将。主将身死,陷入轻骑狂攻中的曹军士气大跌,肝胆俱寒。要么被捅死,要么转身逃走,把自己的后背漏给敌人。
逃跑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汇聚成潮!
形成溃败之势后,会有多么可怕的结果,曹操当然很清楚,但他也拿不出什么妙计来,只能尽量将还没有卷入与铁骑的战斗的部队往两翼调。他不敢奢望这些部队能扭转局势,他只希望这上万步卒能稍稍延缓疾风骑兵的攻势,坚持到城内的部队赶来救援。
率先带兵冲上去的是司空掾属主簿赵偐。他担任的是文职,本身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一样能披甲执坚,在护军都督史涣战死后,他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内卫军的指挥权。
接到曹操的将令,他没有急于反攻敌军,而是命令内卫放慢了脚步。他们一面向两翼缓缓靠近,一面将各部的溃卒聚拢起来,由老兵们安抚着,令其在身后列队。
不能说这种应对举措不得当。重新有了主心骨溃卒们不再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而是强打精神,重新行成一支队伍。但同样的,赵偐这一路援军的速度却大大放缓了,被冯楷的一营步卒快速超越。
救兵如救火,冯楷确实有心急的理由。
远远的,他看到朱灵的身影在人群中闪了闪,然后消失。再过片刻,他看见几个骑兵拥着浑身是血的朱灵向后急退。
“赵伯然,你到底在磨蹭些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军崩溃吗?”
冯楷大骂着,带着麾下的弟兄冲了上去,试图迟滞一下敌军的推进速度,为曹操、朱灵重整兵马赢得时间。但战斗的结果并不是完全由勇气来决定,突前的疾风骑兵轻松地将他带领的死士冲散,紧接着,赵云纵马舞枪的迎了上来。
虽然勇气十足,但冯楷的武艺远不如赵云,才一个照面,他就被赵云一枪刺下了战马,仗着身上的甲厚才勉强保住性命。赵云如影随形般追击上来,立刻有十几名身穿重甲的亲卫拥上。几个人合力挡住了赵云的马头,另外几个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抱起主将向后逃逸。
赵云哪肯轻易放过猎物,一枪将挡在自己马前的敌人刺了个对穿。紧接着顺手一挥,将尸体砸向另外几名敌军,重甲步卒被同伴的尸体纷纷砸倒,没等他们站起身,充满杀机的银光已到了面前。刷,刷。刷,连点三下,枪锋恰到好处的找上了甲胄护不住的要害。
有人试图为同伴报仇,躺在地面上滚向赵云的马腹。赵云断喝一声,夹着战马跳开丈许,然后转头一枪,干净利落地将失去目标的敌人刺死。他抽枪,驱马。拔剑,挥斩,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嚓’一声轻响,将又一名甲士的铠甲划成两片。包裹在铠甲之下的皮肤和肌肉也全部断裂,血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同时将生命带离肉体。
面前的不是人。而是杀神的化身!
好容易恢复了几分的士气再次跌落谷底,士兵们丢下武器,纷纷退避。无论汇集起多少人,没一个愿意再去验证赵云的武艺。
单枪匹马将面前敌人冲散的赵云,脸色并无得色,抬头观望一眼。迅速找到目标,手中银枪向赵偐的将旗指了指,策马冲了过去。身后数百精骑齐声呐喊,气势如虹。
“杀!”
敌军已经陷入了混乱,疾风军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敌人重整旗鼓的机会。
赵偐意识到了危机,驱使千余精锐在阵前搭成一道人墙。想要挡住赵云的攻势。但士兵们为赵云的勇猛所震慑,不住地退缩,眼里充满了恐惧。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挡住那匹白马,但如果这道防线再破,战场局势将不可收拾。
“呜呜……呜呜……呜呜!”赵偐吹响了号角,既是为了求援,也是为了示警,角声哀怨而凄凉。忽然间,角声猛地一滞。有支利箭当空飞来,赵偐的将旗应声而落。
数百匹战马化成了巨大的龙卷风,直接撞碎了单薄的人墙,血肉横飞。冲破人墙后的轻骑甩掉长槊上的尸体,再度加速向前!
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去路,在他们面前,曹军士兵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四下奔逃,只要脚步稍有迟疑,冰冷槊尖就会从他们的胸口上透出,无情的马蹄就会从他们的肋骨上踏过。
仓猝组织起来的人墙过于单薄,根本迟滞不了战马的速度。赵偐试图再度聚拢起兵马,但被赵云驱散的溃卒却只顾着逃跑,哪怕回头看上一眼都不敢。
其实冲阵的轻骑并不多,开战之初只有六千多人,除去秦风、方悦这两路用以游斗、牵制的骑兵,只剩下了四千余人。佯动回旋的过程中,赵云再次分兵四路,一方面是为了混淆曹操的视线,让他尽可能晚的发现己方的意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增援秦、方二将。
实际冲阵的轻骑只有两边各一千五百人,甚至还比不上曹军的一个零头。可就是这一个零头的轻骑,却如虎入羊群,风吹云散。
正手忙脚乱之中,那匹令人闻之胆落的白马已经出现在了赵偐的本阵前,马背上的银甲武士利落的一挥手,碗口粗的旗杆轰然而倒。紧跟着,他用那柄满是血色的利剑向赵偐指了指,数百骑兵就像心有灵犀般,齐齐地端平了长槊。
五尺槊锋如同地狱恶鬼的一排尖牙,将面前的一切生命吞噬。挡在骑兵攻击道路上的曹军要么被长槊挑飞,要么被战马踏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赵偐吓得魂飞魄散,哪有胆量留在原地与赵云硬拼,大喊了一声,拨转马头,加入了逃命者行列。
死不旋踵这种漂亮话谁都会说,激励别人的时候也是义正言辞,但真正放到自己身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贯彻始终?
赵偐拼命抽打着坐骑,唯恐被人从背后刺中。马蹄的轰鸣声却始终不离其耳,仿佛所有敌军都在追他一个。耳边不停地传来濒危者的惨呼,那是没有坐骑可用的普通士兵在敌军槊下亡命,他们跑不过四条腿战马,也跑不过自己人,只好接受被敌人猎杀的命运。
马蹄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最终汇聚成了一道惊雷,那是无数勇气和骄傲汇聚而成,曾经威震北疆的最强音符!
“义之所至……”冲杀在最前面的老兵们面带悲怆,吼声微颤。再一次的,他们跃马中原,纵横莫当。
“生死相随!”长槊如林竖起,半空中,仿佛有无数英魂呼喝相应。
“苍天可鉴……”从相反方向攻过来的轻骑也在响应,以少敌多,正与豹骑搏杀的方、秦两部人马也在同声呐喊!
“白马为证!”千乘万骑避白马,再一次的,他们威震天下,无愧天下强兵之名!
两翼的抵抗彻底消失了,被杀得胆寒的溃兵豕突狼奔,拼命向后奔逃。汹涌人潮以怒涛之势奔涌而来,重重的砸在中军正与铁骑激战的步卒阵列上,已经满是裂痕的阵列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陷入混乱,然后支离破碎!
曹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令旗从手中颓然滑落,坠入尘埃……
第九六零章全面崩溃
“变阵,大鹏展翅!”眼见两翼的攻势已是势不可挡,王羽终于勒停战马,稍作后退,以整队再战。
根据鼓声和号角的指引,三路正在猛冲的铁骑齐齐停下脚步,稍微后退几十步,然后重新慢跑起来。在跑动中,他们分散成更小的纵队。各纵队彼此间的距离在奔驰中缓缓拉大,就像一头金鹏在天幕下展开了骄傲的翅膀。
他们不再向敌军最深处穿刺,而是开始斜着在敌阵中兜转,对敌阵实施第二次切割。像一座座铧犁般,将已经分散成一小撮一小撮的曹军犁得更散。
胜势已定,没有必要再付出更多的牺牲,同时也要适当的对身后的那支轻骑保持警惕,困兽之斗,未尝不能逆转乾坤。
这样做,或许会放走曹操,但即便是那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曹军的主力已经被击溃,除了夏侯渊和李典的两路兵马还算是有些战斗力,其余各路兵马都是不堪一击。
夏侯渊自有张辽、黄忠对付,即便有个万一,他也是鞭长莫及了。李典那几千兵首先要面对的是憋了一肚子气的贾诩,只要不给曹操收拢残兵,重整旗鼓的机会,抓不到他也没什么大碍。
真正让王羽忧心不已的是城内,吕布的将旗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万一……王羽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尽是焦虑。
“报……启禀主公,秦将军阵斩曹纯。曹军虎豹骑已经彻底崩溃!”
王羽转头看看,正如传令兵所说。虎豹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抛下兵器和旗鼓,顺着疾风骑兵留下的空隙亡命奔逃。
看到这副情景,很难想象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在奋勇搏杀,试图冲破秦、方的封锁回救,将秦、方的轻骑逼在了下风。
一发动全局,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
失去士气的曹军再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只能在战马跑到自己身边时垂死挣扎。骑兵们大开杀戒,连人带马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他们一边欢呼一边驰骋,每个人都变得勇冠三军,每个人都所向披靡。
青州骑兵的威胁并不是最大的,对曹军士卒来说,真正催命的是自己的袍泽!被杀破了胆,勇气被耗尽的士兵们拼着老命向没有敌人的方向逃跑。只要听到马蹄声,就变得歇斯底里,陷入疯狂。
前面若有人当了去路,他们不会理会对方的身份,是不是自己人,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推。推不开就用身体撞,甚至挥刀斩之!
跑的慢的人就这样被推倒,然后被无数双脚踩上去,开始还能发出几声惨叫,但很快就变成了无力的呻吟。最后归于沉寂。相对而言,那些背后中刀的人还算是幸运的。
逃到中军的赵偐一度还想组织督战队。挡住溃卒。逆着人流,他带领自己的嫡系部队奋力冲上前,不管迎面跑过来得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只要遇见,统统挥手一刀。
然而,杀戮已经起不到稳定阵脚的作用,溃兵们发现危险后,纷纷改道绕行。也有人干脆拔出刀来,跟赵偐带领的督战者对砍。要么死在督战者刀下,要么踏者对方的血迹跑远。
青州骑兵尾随而至,他们并不急于上前砍杀,而是控制着马速,只是随手挥槊,斩杀那些落后的倒霉鬼,用他们的惨叫来制造更多的恐慌。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赵云一边带队前行,一边大声地劝告敌人放下武器。战争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但他们认定敌人已经无力翻盘。
“主公所向无敌!”这个观点早就在军中达成了共识,到了今天,已经成为了金科玉律般的存在。
“没有人能在战场上打败主公!”他是战神霍去病转世,比当年的那位少年冠军侯更胜一筹,他的身上,传承了古往今来武者的尊严与光荣。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太史慈、秦风等人挥舞着兵器,纵马前行。征战这么多年,他们从没有像一天杀得这样痛快过。就像在写赋,在饮酒,每一步都豪情万丈,酣畅淋漓。
这一战将会决定天下的气运,定鼎中原,乱世即将结束,更大的辉煌等着自己这些武将去书写!丹青留名,不世之功,一切并不遥远,已经触手可及了!
他们都变得好心肠起来,对放下武器的敌人不再赶尽杀绝,而是驱羊群一样将俘虏驱到两翼,交给后军统一看押。他们变善良的原因不是由于受了谁的感召,而是因为此刻自己心中拥有着一股强大无比的自信。
即便日后这些俘虏再度造反,只要有主公带着大伙,一样可以将他们轻轻松松地击败。真正的强者不需要通过滥杀来证明自己的勇武,除非对着的是豺狼心性的异族,对于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对手,只要把恐惧刻印在对方灵魂深处便已足够!
铺天盖地的劝降声传来,曹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变成了一座雕像。幕僚们的脸色则变得惨白。
大厦将倾,猢狲们却没散,并非他们有胆量和信心扭转乾坤,他们只是不敢随便逃开。一个没多少武力和体力的文士,卷入乱军之中的下场是很可怕的,倒不如留在主公身边。
如果主公要逃,中军这里多少还有几百名护卫,至少能保证大伙不至于被溃卒踩死。如果主公打算投降,那也没什么不好,顶多就是顺从王羽,按照青州现行的套路来呗。
家族的特权固然要全力维护,但若连老命都快保不住了,那还顾着这些身外,乃至身后的事干嘛?看看青州如今的繁荣,顺从这位纵横无敌的骠骑将军未必像想象中那么困难,只要放平心态就好了。
这一刻,只有郭嘉还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他缓步上前,波澜不惊的提醒道:“主公,请下令撤兵吧!”
“是奉孝啊……”曹操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虽没有回头,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欣慰:“现在应该不需要了,谁还会听从吾的军令呢?”
郭嘉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要效仿的是高祖,而非项籍!”
“真是这样么?”
曹操回过头来,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项籍当年若渡江东去,还有江东子弟可供他卷土重来,现在,就算我逃过黄河,还有什么回天之力么?奉孝啊,今天这一战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只是想着哪怕打个平手也行,可是……”
他摇摇头,连声惨笑。
“主公,您别忘了,妙才将军尚在,孙将军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
郭嘉猛然提高音量,用怒吼一样的音调大声说道:“若孙将军攻克高唐,妙才将军顺利袭略青州腹地,这天下归属就仍未可知!若您在这里就放弃了,又怎么对得起死难之人,和至今仍在奋战不休的将士们呢!”
曹操悚然动容。他本来就是韧性十足之人,这次实在是全力以赴也挡不住王羽一击,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有心放弃,经郭嘉这一当头棒喝,也是潸然醒悟过来。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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