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向叮嘱了于禁道:“另外,一定要保护好文和先生。”
说罢,他带着黄忠,往台下走去,经过贾诩身边时,胖子嘟囔道:“将军,您有良心固然很好。不过啊,咱们下次打仗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惊险?咱俩当初怎么遇见的?还不是诩先天受限,跑的慢了那么一点点?您肯定不希望诩让别人给抓去了吧?”
“……下次一定注意。”王羽汗。
想了想,贾诩又补充了一句:“总之,将军您自己也要保重,我还等着跟着您,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呢。”说罢。他转过头去,不吱声了。
“先生放心,你这场荣华富贵,算是跑不了了。”王羽仰天一笑。大踏步的走下了点将台,黄忠身背大弓,紧跟在他身后。
“……”李村彻底看傻了眼,当初成皋败了的时候,台子上的人或迟或早,也都离开了,主将曹将军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眼前的情景,跟那个时候显然不一样。王将军走的这叫一个从容,这叫一个洒脱,他甚至还有空跟那个胖子依依惜别……
好像,是咱们这边败了吧?他揉揉眼睛,看看战场,又看看贾诩,后者回了他一个和蔼的微笑:“李校尉,咱们这就走吧。”
“走?去哪儿?”李村茫然道。
贾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说道:“打输了,当然要跑路咯。”
“……”李校尉彻底懵了,连于禁放倒了降旗,拉着他下台,他都没回过神来。
这就败了?
“这就败了?”看着敌军的降旗倾倒,全军溃退,胡轸喜不自胜。
他转向了徐荣,想从对方脸上找出点跟平时不一样的东西。结果,徐荣的脸色依然古井无波,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发愁似的,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徐将军,莫非有什么不对劲么?王鹏举还有阴谋?”
“不好说。”徐荣轻轻摇头,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指挥作战的敌将应该还有余力,泰山兵退的有点早了;此外,幽州兵还没发动,以王鹏举的枭雄心性,不可能不留点后手。”
“徐将军,你多虑了吧?指挥作战的不就是王羽本人么?就算不是,你也说了,此人的指挥才能,非同一般,也许这就是王羽的仰仗,只是没想到将军你技高一筹罢了。至于幽州军,那支兵马只是盟军,又不是王羽的手下,形势好的时候,他们自会出力,但如今王羽大势已去,他们又怎会出死力?不足为虑。”
胡轸的话不无道理,于禁的军略让徐荣也感到了惊讶,同时,泰山军的精锐程度也不同凡响,支持到现在才输,在他遇见的对手中,已经算是很强的了。
不过,对方可是那个王鹏举,会这么简单就赢下来吗?他不确信。
就在这时,前军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队列骤然加速向前,徐荣微微一惊,自己明明还没发出追击的命令啊?
果然有阴谋么?也好,泰山王鹏举,就让某看看你真正的手段吧。
第一四二章第三个弱点
王泽很高兴。
让他高兴的理由很多,首先,他在这场激烈的战斗活了下来,这是最重要的。
其实,他是个很幸运的人。
早在中平元年,他就跟在皇甫将军麾下,去颍川,去南阳,进而转战冀州了。后来跟着皇甫嵩一起回到洛阳,他的征战生涯才暂时告一段落。后来主将换了人,但连胜的势头却没变,新主将徐将军展现出来的军略,依稀还在皇甫将军之上。
在这两大常胜将军麾下效命,保命的几率比战败者高得多,若非如此,王泽这个每次都冲在最前线的盾手队率,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但保住了性命,无论如何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就算在战无不胜的名将麾下,士卒们依然会死,会受伤。
刚刚发生过的这场战斗就是,徐将军强,对手也不弱,前线的拉锯战使得王泽的五十名部下减员了一半还多。当他环顾左右,看着周围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心中又岂能没有余悸?
徐将军的指挥很好,很及时,死伤者的位置很快都被人补上了,对这场战争的胜负,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却弥补不了消逝的生命。
对此,王泽倒也没什么怨言,如今就是这么个世道,与其胡乱感慨,还不如集中精神控制好手中的盾牌,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久。
当然,顺便还得祈祷,祈祷自己的主将一直都是皇甫将军、徐将军这样的人。若不然。就算他盾牌控制得再好,打仗时再卖命,大军败了,他也只有弃盾逃跑,听天由命的份儿。
通常来说,他这样冲在最前面的敢战之兵,在惨败后,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都非常之低。
尤其是在这种激战之后,就算跪地投降都没用,杀红眼的敌人会斩杀眼前看到的一切可以活动的东西。哪怕是匹马!将领控制不了,一般也不会去控制这种追杀,因为这很有必要,大战之后,必须要让士卒们发泄一下,否则容易产生其他问题。
这些都是常识,在王泽七年的征战生涯中,从来没出现过意外,他几乎已经将这些认知当做真理了。
然而。今天,意外终于发生了。
敌人确实逃跑了。溃逃,丢盔卸甲的溃逃;己方也胜了,和从前完全一样。王泽转头望向后方的令旗,只等着命令一下,他就可以领着认识或不认识的弟兄们开始追杀,欢庆自己的幸存,以及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
可是,令旗虽然在招动,但传递的命令却不是追击。而是原地待命!
这是怎么回事?军列产生了一阵骚动,王泽自己也有些疑惑,有些不安。
“不要紧,敌人的主将是泰山王鹏举,出了名的狡诈多智,将军可能担心他用诈败之计,所以要观望一下。”听到这个声音。王泽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因为说话的是张潇。
此人原本只是徐将军身边的几百亲兵中的一员,如今也没有军职在身,他和他的那些同袍。就是专门的传令官,嗯,或许不仅仅是传令官,还有一些其他的作用,王泽说不上来,反正这些人的存在是非常有帮助的。
如果不是张潇的耐心教导,王泽知道,自己永远也学不会那些复杂到极点的旗号。
实际上现在他也没有全部弄懂,只是能通过主将旗的旗号,辨明进退罢了,那些针对每曲、每屯,甚至每个队的号令,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只管听张潇的口令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张潇还会向他,以及跟他一样的低级军官讲述一些道理,诸如人人平等相爱,不分贵贱的唯才是举,通过努力奋斗掌握自己的命运等等。
王泽觉得,和名士、官员们讲的道理不同,这些道理很容易懂,也很贴心,尽管张潇一直说,他并没有真正听懂,可他认为自己懂了,他的不少同袍也一样。
懂没懂,其实不是很重要,只要明白,张潇说的通常都是对的,照着他的命令去做,就能在激烈的战斗中保住命,赢得胜利就够了。
其他的东西,很重要么?
但这一次可能有些不同,当王泽平复了情绪,带着不甘望向溃逃中的敌人时,他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吸引他的,不是逃亡中的敌人,也不是已经到手的大胜,更不是那些残肢断臂以及尸横遍野的景象,这些东西,他看得实在太多了,早就不以为奇了。
让他转不开眼睛,热血直冲脑海的,是那些溃兵正在丢弃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是他司空见惯的,但不同的是,他只拥有很少,或者只是单纯的看过这些……
溃兵丢弃在地上的,是钱!
五铢钱!这是汉朝流通的主要货币,由铜铸造而成,却被称为金。
金子!真正的金子,黄澄澄的,闪闪发亮!
银子!在汉朝,银子和金子一样,都不是钱,可却不影响它们的价值,因为金银都是珍宝,比钱还值钱!
还有珠宝,真正的珠宝,珍珠、翡翠、水晶,尽管都是很小很小的一粒,但只要远远的望见这些小物什发出的光泽,瞎子都会睁开眼,傻子都知道自己走运了!
这,才是最令王泽兴奋的。
“喔!”
“胜了!胜了!”
“追啊!”
欢呼声轰然响起,北军的士兵们第一次由衷的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打黄巾,他们赢了很多次,可除了开始的几次,会兴奋,会雀跃,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后面还有什么可兴奋的?
打胜仗,同样要出生入死的。可自己这些人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下一次出生入死的机会?
坑杀那些看起来跟自己的父母兄弟长得差不多的黄巾贼?
经过了无数次克扣,微薄到了极点的军饷?那点东西仅够果腹,想给家人带去点福利,还得省吃俭用……
战利品?那是什么?
黄巾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之所以跑出来做贼,就是因为快饿死了,活不下去了,打败他们又哪里会有什么战利品?
没错,他们劫掠州县,也有不少收获。可那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能吃的都吃光了,不能吃的,都拿去换粮食吃了。
跟谁换的,王泽不知道,不过他知道,那些世家大户坞堡中的粮仓总是满满的,或许减少一点,也没人会发觉吧?
西凉的叛贼?
他们比黄巾军富裕不了多少,那些胡虏都是不考虑以后的。纯粹是为了抢而抢,而且。他们抢到的东西,最终都会集中到那些豪帅手里面。而豪帅们只有打了胜仗的时候,才会冲到前面,打输了的时候,他们跑的比谁都快,想要抓到一个,真是千难万难。
在洛阳打的这几仗,倒是缴获了不少东西,可在出战之前。朝廷已经欠了自己这些人快一年的军饷了。从先帝病危开始,就没人理会自己这些人了。
大将军一心要杀宦官,他的幕僚们只顾着献计献策,党人、名士们忙着推波助澜;宦官们则是一心要保命。谁都要抓兵权,但谁也顾不上发军饷。
后来京城大乱,边军也入京了,董丞相总揽大权。总算是消停一点了,但日子也没变得好过多少。董丞相总揽大权不假,但除了封赏的命令,他的其他命令根本传递不到洛阳外面去。没人理他。
各地的税赋不送进京,董丞相自己的嫡系都要挨饿,哪里还顾得上京城的部队?
西凉军靠抢劫度日,王泽和他的同袍们却只能挨饿,打败孙坚、孔伷、曹操的缴获很不少,但也仅仅是缓过口气罢了。
今天,徐将军打败了王鹏举,发财的机会终于到了!
泰山王鹏举名不虚传,很能打,也很有钱,普通的士卒身上都带来了这么多钱,不光是钱,还有各式珍宝!难怪他的士卒这么拼命呢,明明人数少,指挥手段也稍逊一筹,却一直死战不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这个道理,王泽懂!
他大叫一声,随手推开了巨盾,抬脚就要往前冲,结果却被张潇一把拽住了。
“王泽,你要做什么?将军还没下令,敌人可能是诈败,你不怕死了吗?”
“什么诈败?张令君,你别当俺是粗人,就什么都不懂!”
王泽死命的挣扎着,大叫大嚷:“俺打了这么多年仗,有啥不懂的?这些人扔钱出来,是为了保命的!不扔钱,他们一个都活不了!泰山军有钱,他们一个月的军饷,顶咱们半年的,从不拖欠,战时还有双份!不单是泰山军,全天下的豪强私兵都一样!别当俺不知道!”
“……”看着王泽狰狞的面容,张潇一时有些语塞:“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担保这不是阴谋……”
“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当了俘虏,给豪强当兵难道就会差了吗?你看他们用的强弩!你看他们的甲兵!放手,你放手!再不放,别怪俺不客气了!”眼见盾阵一点点崩溃,越过战线往前冲的人越来越多,最前面的人已经俯身开始捡东西了,王泽的眼红了!
张潇绝望的叫道:“大家都是同袍,都是平等的,战利品可以等到战后再……”
“平等个屁!老子在前线拼命,九死一生,战利品当然要先拿!”发现拉着自己的力量开始减弱,王泽大喜,猛地一挣,如愿的挣开了张潇的拉扯,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癫狂的叫喊声远远的传来。
徐荣军的前锋彻底崩溃了,士兵们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拼命的向前冲,加入了捡钱的行列,时不时的还会有人为了珍宝的归属,互相争执,甚至动起手来……
乱相时起彼伏,不断在扩散着,一发不可收拾!
战场的某个角落中,王羽眼中流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低声自语:“徐荣的第三个弱点,这支军队不是他的,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而且,他很穷,他的士兵也很穷……”
第一四三章故技重施
前锋的乱相持续的扩大着,车悬阵是个圆阵,跟车轮一样,只有这样,此阵才能周而复始的轮转不休。如今,车轮仿佛撞上了巨石,从前端开始,一点点的瓦解开来,变得支离破碎,碎屑乱飞。
任何一名有经验的武将,骤然面对这样的战局,也会惊骇不已,至少也要忧心忡忡。
诈败这种战术,并不新鲜,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盛行一时了,经典战例不计其数。
被反复用了这么多次,武将们还乐此不疲,说明这个战术自有其经典之处;而被用过这么多次的战术,还有人中计,也说明这个战术的实施中,有很多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因素。
可不管怎样,这个战术的套路都是固定的,只要粗通兵法的人,对此亦了然于胸,诈败,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反击才是致命的!
形势已然逆转,危机转到了刚刚还占尽上风的一方头上!
这就是战争的可怕之处,同样也是其魅力所在。
“好一个散金诈败,王鹏举此人,果然是枭雄之姿!”危机临头,徐荣的神情依旧从容自若,只有变得愈发犀利的眼神,才能让人稍稍窥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徐将军,现在是夸奖敌人的时候吗?军阵已经乱了,咱们要败了,要败了!王羽此子实在太狡诈了,他怎么就舍得,那可是金银珠宝啊!”
胡轸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眼前这一幕。勾起了他惨痛的回忆,他之所以从一军统帅,沦落成了监军,就是因为虎牢关下那场匪夷所思的惨败。
那一仗,成就了王羽勇武无双之名,也将他胡轸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今天,旧事又重演了,王羽再次施展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诡计,这次,依然是大手笔!
前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穿透了尘烟,撕裂了乌云,露出了太阳那张惊讶不已的脸庞。
阳光闪耀,照在那片刚刚经历过激战,被鲜血浸透的大地上,映射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仿佛阳光照射的不是土地,而是一块巨大的金砖一般!
胡轸想象不出,王羽到底扔了多少金银财宝在地上。但他知道,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如果拿到西凉去,足以晃瞎那些贪婪的豪帅们的眼睛,让他们口水直流,进而召集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这么多钱,他怎么就舍得?
这么古怪的坏招,他怎么就想得出?
“徐荣,你不是天下无敌么?你不是军略无双吗?快想办法啊,这一仗不能输,绝对不能输啊!”胡轸绝望的叫喊着。喊声撕心裂肺,如同饿极了的孤狼一般。
徐荣平静的回答道:“胡将军,你不要急,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形势会好转的。”
“会好转?难道是等前锋捡完财宝,重整队列吗?”胡轸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那些人捡东西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到一个地方,蹲半天也不起身?”
“也许是另有什么诡计吧。”
徐荣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然后话锋一转道:“可不管怎样。他总是要反击的,不然就只能借此举脱身。他要逃跑,某奈何不了他,然而,依他的性格,是不会就此退缩的,他一定会反击,他开始反击的一刻,就是战局再次逆转的契机!”
“反击会带来转机?”胡轸一脸的茫然。
徐荣并不解释,而是直接发令道:“胡将军,请你下令,让你的部属做好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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