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黄麻纸放到香炉里焚烧,一边说道:“恶鬼已经被贫道抓住了,三日之后,若是病情好转,再请到观里来给三清祖师捐些香油钱。”
听了这句话,杨逸顿时觉得无趣之极,就象气鼓鼓的皮球被人扎了一针,再没兴趣去和老道斗法了,毕竟人家是病好了才收钱,再去捣乱就有些不地道了。
其实时下有祝由科,倒也不全是装神弄鬼,对于治病救人他们确实是有些门道的。
杨逸一边带头离开,一边笑道:“儒释道三家,儒家就象粮店,道家就象药店,佛家是杂货店。”
林缥缈听了这话,神色颇为自得,毕竟杨逸是在夸道家能治病救人。
清娘一双弯弯的眸子充满了求知欲:“杨大哥这话作何解释?”
“这还不简单,粮食每天要吃,医药生了病再吃,百货店嘛,方便一些日常所需,但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清娘立即欣然道:“杨大哥这话太精辟的!”
杨逸望了望林缥缈,她脸上自得的表情一闪而逝,又变成了冷若冰霜。杨逸本是故意逗她,见她这模样不禁哈哈一笑。
“笑什么笑?三家店你哪家都不是,你就一个开棺材店的。”
277章把酒话桑麻(上)
一楼祭拜度娘杨家庄子里的管事叫吕庆生,四十来岁,眼睛本来就小,加上有些发福,给人的感觉总是笑眯眯的。他见杨逸亲来田庄,连忙把下蛋的老母鸡抓来杀了,还费尽心思弄来几尾黄河鲤鱼,合着山上采来的蘑菇,做了几道具有乡土特色的美味佳肴。吃完饭,杨逸吩咐道:“吕管事,麻烦你找人把小院收拾一下,我们要在这儿住几天。”吕庆生连忙躬身答道:“大官人折煞小人了,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小人可当不起,小人马上就让我那婆娘带人收拾,大官人但凡还有什么需要,一并吩咐下来,小人一定给大官人您准备妥当。”杨逸呵呵一笑,把他拉到墙角小声问道:“吕管事啊,这附近可有乱坟岗?”吕庆生做梦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双小眼睛竟睁得象铜铃似的:“在村西头五六里的发子岭就有,大……大官人这是……”“呵呵,清娘胆儿小,等下我们出去踏青怕吓着她,知道了地点,我们也好避开。”“哦!大官人只管沿河往东南去,不到两里有一片坡地是咱们家的,如今坡上野花遍地,河边绿柳成荫,景致最好,再适合踏青不过,小人得闲时也常到那儿去钓鱼,要不小人带大官人去吧!”“嗯,也好!你把鱼竿一并带上。”村头村尾的桑树都长出了新叶。也快到养春蚕的时节了。麻利的村姑多在檐下用竹篾编织养蚕用的大簸箕,吕庆生带着杨逸他们走过,佃户们纷纷起身行礼。行到村东边的私塾,从环州慈幼局带回来的那些孩子也加入了进来,乍一看去,就像是老师带着学生去春游,好不热闹。清娘还带上了几个风筝,准备到开阔和坡地上去放。和这群孩子在一起,她一下子抛却了矜持,欢快地跑到前面去了。有白狼跟着她,杨逸大可放心。剩下杨逸、茗儿、林缥缈、还有吕庆生四人走在后面,小河蜿蜒向东流去,河堤上草色青青。田野里则是大片金黄色的菜花,东风吹过,起伏如浪。茗儿来时还有些不情愿,因为她在作坊那“财务总监”的差使被开销了。但方才听杨逸说要在这儿住几天后,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走在后不时瞄杨逸一眼,就像馋嘴的孩子在看一根棒棒糖。林缥缈似乎知道茗儿在想些什么,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那感觉就像在说:前面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眼巴巴的往上帖。这不能怪林道长。人家没吃过棒棒糖,哪里知道棒棒糖有多好吃。吕管事边走边给杨逸讲解道:“河西边是应国公家的地,河东边直到那边山坡都是咱们杨家的,坡那边就是韦郎中府上的了,托大官人洪福,今年这菜花长势良好,大概能比往年多收两成菜籽哩。”吕管事指着田里的菜花,一脸喜气洋洋,杨逸只是淡淡一笑,家里又不指望地里的收成过日子。对这些他不怎么在乎,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巡视田产,不过是图个清静。如今朝中风高浪急,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个受了委曲的小媳妇。索性躲回娘家去了。前面那些孩子三五成群,追逐着蝴蝶。清脆的笑声随风传来,充满了乡间野趣;杨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吕管事以为他是为好收成高兴,更加殷勤地说道:“大官人和老夫人菩萨心肠,租子比别家少收了两成,这两年庄上的佃户日子好过了,大恩大德小的们无以为报,只望大官人得闲多住几天,好让大伙略表寸心。”大宋有地的自耕农称为主户,没有地的佃农称为客户,客户只向地主交租,不用向朝廷纳税;在没有统一税赋之前,各种苛捐杂税繁多,许多百姓宁愿去给别人做佃农。若遇到一些比较仁义的地主,做佃农日子反而会比自耕农好些。统一税赋后,自耕农的负担减轻了一些,不过杨家比别家少收两成租子,细算来,杨家的佃户仍是不比自耕农差。因此吕管事这翻话说得很真挚。杨逸和气地说道:“也不用你们表什么心意,用心管好庄子就行了,我来庄子住只图个清静,大伙不必为我烦扰。”吕管事所说的坡地,足有上千亩,除了种些果树外,就是桑叶,其中数百亩由于石头较多,只能丢荒长草,平时用来放养牛羊。果园里梨花已落,但杏花开得正热闹,满林杏花映着萋萋芳草,清澈的小河从坡下流过,仿佛美人腰间的飘带,景色果然十分优美。庄子里放牛的孩子不知跑到哪儿玩去了,几头牛闯进果园里,那壮实的身子在树干上回来擦痒,树上的杏花被摇得纷纷飘落。吕管事见了连忙去赶,他身材肥胖,像一个圆球,一路“滚”过去,速度竟是惊人的快,看得杨逸目瞪口呆,“这也行?林道长,你那八步赶蝉的轻功,可有这般神速?”林缥缈也觉得吕管事的样子甚为好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笑道:“若是两军对阵时,让数百个这样的人‘滚’过去,敌阵必然大乱,你以后再带军作战,可多选些吕管事这样的人作先锋……”听了林缥缈的话,再看看吕管事滚滚而去的‘球体’,杨逸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幅诡异的画面,旌旗遮日,气氛肃杀的沙场上,两军阵形严整,正在对峙;突然,一方阵中飞快滚出数百个巨大的‘肉球’,带着一路尾气向敌阵碾去,过沟过坎,弹跳不定,顷刻之间把目瞪口呆的敌人碾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太好了,这必将成为人类最经典的战例,林道长奇思既高,妙想如潮,这样吧,我立即向朝廷推荐林道长,让你来组建这支人类最伟大的军队,不过真上了战场,林道长可要紧记,千万别喊兄弟们跟我冲,只能喊兄弟们给我冲!”“姑爷,这有何分别?”茗儿的好奇心能杀死大象。“喊兄弟们跟我冲,林道长这纤纤身姿,到时怕要变得扁扁的,所以只能躲在后面喊兄弟们给我冲!”“那姑爷平时带军作战是怎么喊的?”“他呀!肯定是喊兄弟们快逃!”林缥缈向来不放过打击他的机会。“错,我通常是喊:兄弟们,抢钱抢尼姑喽!”杨大官人喊完就跑,虽然没有吕管事那种‘滚滚’的速度,总算险险逃出了那团飞舞的剑光。“哎哟!”正所谓乐极生悲,杨大官人正得意于逃出虎口,脚下突然被一根藤萝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这下把林缥缈笑得好不开心。糗大了,杨大官人没脸再活下去了,他正准备拔起绊倒自己的藤萝,用于上吊,却发现那是一根葡萄藤,这葡萄匍匐在地上,刚开始冒新芽,因此难以看清。之后,他就象动物世界里某只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在山坡上不停悠转。清娘带着一枝杏花跑过来,好奇地问道:“杨大哥是丢了东西吗?你在找什么?”“清娘,看这是什么?”“葡萄,应该是野生的。”看来清娘对葡萄挺有研究的。“问你个问题,什么样的葡萄最酸?”“青葡萄!”茗儿主动将杨大官人的问题归类成了抢答道。“错!扣一分。”“那姑爷说什么葡萄最酸?”茗儿显然不服。清娘嫣然一笑道:“吃不到的葡萄最酸!”“答对了,有奖……咦,清娘你跑什么?”眼看清娘象只轻盈的蝴蝶飞得老快,杨大官人只好把狼吻改成飞吻,总算是顺利完成了颁奖仪式。他拿过一根树枝,一边挖土一边问道:“茗儿喜欢喝葡萄酒吗?”“喜欢!”茗儿双眼发亮,精光闪闪,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大官人的动作。“嗯,不错,是沙土。”杨逸拍拍手上的泥沙,施施然走到河边支起钓竿。土里没能挖出葡萄酒,这让茗儿大失所望,小嘴嘟得老高。杨大官人笑了笑,蛊惑地说道:“茗儿,这块地确实藏有葡萄酒,不过,靠我用一根树枝可挖不出来。这样吧,你回庄子让所有人带上工具,一齐来挖,确定能挖到,快去!”“哼,姑爷又戏弄婢子,婢子才不信你这鬼话呢。”“你不去是吧,那好,得了葡萄酒你别喝,吕管事!事管事!”“哎!大官人有什么吩咐?”吕管事再次滚滚而来,准确地在杨逸面前停住,杨逸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这刹车性能至少超过奔驰宝马。“吕管事啊,你立即回庄,招集所有人,带上工具来这边挖坑,要求是长宽深各两尺,每挖一个坑我给五十文钱。”“啊?大官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找宝贝,吕管事啊,此事就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所谓财不露白,你可别四处去张扬。”吕管事那圆嘟嘟的脑袋用力地点着,杨大官人的信任,简直让他想放声大哭一场,太感动了这是!“快去吧!”“是!”吕管事又一次滚滚而去……完,多顶多回
第278章把酒话桑麻(中)
吕管事回庄招集人手,杨逸便向清娘招招手,让她把那些孩子都带过来。他抢过林缥缈宝剑说道:“孩子们听好了,今天我要教你们怎么接骨,好好学!”
他说完宝剑一挥,将一根野生葡萄从根部不远斩断,轻快地将断面切开一些,然后另选一根枝条作为接蕙,削出契面,插入切口内……
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记载:有一复姓东门,人称门园子的人,是一位牡丹接花高手,富贵人家都请他嫁接牡丹,秋天接花,到来年春天见花再付钱,接活一株,价值五千钱。
从欧阳修的记载可以确定,在宋朝已经有人掌握嫁接技术,只不过他们把这项技术当作自己赚钱的法门,秘而不宣,因此没能很好地利用在农业上。
杨逸边示范边讲解,茗儿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姑爷,要是人这么削来削去,谁受得了?”
“呵呵,其实不疼的,茗儿你若不信,拿你手臂来试试……”
“啊!”茗儿的尖叫声足以让惊弓之鸟坠落,幸好附近没有玻璃窗,否则非爆裂一大片不可。
杨大官人捂着自己的耳朵,感觉浑身血管快要爆裂了,他直哼哼道:“茗儿,你这狮子吼的功夫快赶上包租婆了,快停下!”
“活该,谁让姑爷你吓人家来着?”
杨大官人翻翻白眼,同时也暗暗庆幸。还好!还好!这丫头的声音没这么大威力,否则自己非吓成阳那啥、早那啥不可。
就在杨逸接着给孩子们讲解嫁接技术的当口,庄子那边忽然响起铜锣声。很快,近千百姓扛着锄头铁锹,乱糟糟地冲了出来。上到那些掉了牙的老太婆,下到拖着两行鼻涕的小屁孩,一齐蜂拥而来,场面挺吓人的。
杨大官人心怀惴惴,感觉自己成了过街老鼠似的,他下意识地抱起清娘就往果林里退。
果然,百姓们呼啦啦的向他追来,杨大官人抱着清娘正想上树。一阵仆嗵声响起,也不知咋嘀,老的小的全跪倒在果林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仿佛群魔乱舞,嗡嗡的声浪让人如坠十八层地狱。
磕了几个头后,还没等杨大官人反应过来。上千佃农呼啦一下全冲到荒坡上,挥舞着锄头铁锹,奋力地挖着土,有些小屁孩嫌地硬,掏出小jj先在地上撒泡尿。把地浇湿再挖。
杨大官人看得目瞪口呆,不过这方法确实不错,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呃,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怎么不学学呢?
“他们在干什么呢?”
“不是姑父你说让他们来挖宝贝的吗?”
“可是,我没让吕管事告诉他们是挖宝贝啊,他们怎么会又磕头,又这么卖力呢?”
“姑爷,你钱多烧得呗,五十文一个坑,这沙土又容易挖,哼,婢子回去非告诉娘子不可!姑爷你知不知道,京里的青壮劳力辛辛苦苦一天,少则能赚到几十文钱,最多也就一百文,你倒好,挖个小坑给五十文钱,他们卖力一点,一天怕能赚上一两千文呢!”
“茗儿,你刚才怎么没提醒我?”杨大官人一脸懊恼。
“婢子怎么知道姑爷你当真叫他们挖坑呢。”
“哎呀呀,赶紧叫他们停,咱们从新讲过价钱……”杨大官人一边捂钱袋,一边跳脚。
茗儿小蛮腰一挺,大义凛然地说道:“这怎么行?姑爷什么身份,答应了人家的价钱,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说得也是,唉!都是被老苏害的。”杨大官人一脸沮丧。难怪啊,连掉光牙的老太婆都出动了,感情他们挖的不是坑,挖的是俺的钱袋子啊!
清娘好奇地问道:“杨大哥,这关苏大学士什么事?”
杨大官人恨恨地说道:“怎么不怪他?全怪他!谁让他说什么‘黄豕贱如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呢?
清娘你想啊,如今市上猪肉百文一斤,苏大学士说它贱如土,我就想啊,挖一个坑给佃农半斤猪肉,这价钱不是比土还贱吗?
唉!我还以为百姓都富得连猪肉都不愿吃了,谁曾想,原来是吃不起,老苏这家伙脱离群众、夸夸其谈不要紧,害得我也跟着赔钱,哪天见着他,非让他赔偿今日损失不可。”
清娘听完他抱怨,嘻嘻直笑道:“杨大哥少拿苏大学士做挡箭牌,人家知道,你是故意给佃户们高价的啦,对了,杨大哥打算在这儿种葡萄是吗?”
杨逸笑而不答,负手轻吟道:“稿竹干薪隔岁求,正虞雪夜客相投,如倾潋潋葡萄酒,似拥重重貂鼠裘……”
这诗是陆游做的,诗中把喝葡萄酒与穿貂皮大衣相提并论,充分说明了葡萄酒在宋朝是多么的珍贵。
确实,如今即便是在东京城里,葡萄酒也只是少数富贵之家,才有能力享受的奢侈品。
为什么是这样呢?
元好问在《蒲桃酒赋》的序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山西安邑多葡萄,但大家都不懂酿造方法,当地官员把葡萄和米混合加曲酿造,虽然能酿成酒,但没有古人说的葡萄酒“甘而不饴,冷而不寒”的风味;
直到贞佑年间(约1215年),一户人家躲避强盗后从山里回家,发现竹器里放的葡萄浆果都已干枯,盛葡萄的竹器正好放在一个腹大口小的陶罐上,葡萄汁流进陶罐里,闻闻陶罐里酒香扑鼻,拿来饮用,竟是葡萄美酒。
葡萄酒从汉朝就传入中原,到唐朝时最盛,那时候大唐宫廷已经掌握酿造葡萄酒的方法。
而从元好问讲述的这个故事可以得知,经过晚唐及五代时期的战乱。加上中原和西域被隔绝,到了宋代以后,真正的葡萄酒酿造方法。已经失传。
葡萄酒在中原也就成了可与貂裘相提并论的高档奢侈品,十分昂贵。所以元好问发现葡萄酒自然发酵法后,感到非常惊喜。
现在杨大官人的到来。嘿嘿,不用强盗给国家做贡献了,嘶!一壶葡萄酒和一件貂裘差多一个价,啧啧啧,看来得回去再加装几根避雷针才行,赚这样的钱恐怕老天都妒忌啊!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十文一个坑,佃农们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热情十分高涨,茗儿暗暗算了一下,把这几百亩地全部挖完的话,怕得花几千贯才行,不由得又心疼起来。
“姑爷,咱们种那么多葡萄干嘛,种几亩就够了。”
“不行啊。姑爷我什么身份,岂能言而无信?挖吧挖吧,说不定真能挖出宝贝来,那咱们就有得赚了。”
“哼,反正钱是姑爷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婢子可管不着。”
茗儿赌气走了,也难怪她,这一快荒地都不值几千贯,杨逸让人挖几个坑就花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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