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水淤田一万七千多顷的显著成绩。这能造福多少百姓,各位想过没有?
在对地势高度计算时,沈公细到了寸分,可见其治水态度是极其严肃认真的;
一个人的态度往往决定着事情的成败,也决定着你这一生的成败,我希望你们研究这本书时,也能有这种严肃认真的态度。”
杨逸说到这,学舍里一众学生都不出声,显然,杨逸今天讲的不是经史子集,让他们一时没法转过弯来。
杨逸锲而不舍地接道说道:“各位请看,沈公在书中还有这样一条记载,沈公随其父居住在泉州时,听说江西铅山县有一泓泉水不是甜的,而是苦的,当地村民将苦泉放在锅中煎熬,苦泉熬干后就得到了黄灿灿的铜。
沈公对这一传说很感兴趣,于是不远千里来到铅山县,看到了村民‘胆水炼铜’的过程,并在书中记录下来。
在此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之所以出现胆水,是因为铜矿被地气、水流侵蚀,溶解于水中而形成的,也就是说,胆水的源头一定有一个大铜矿。
我大宋缺铜,市面上常常出现钱贵物贱的情形,那么若是把这铜矿开采出来,就能极大地促进我大宋的市井繁荣。
因此说,大家千万别小看了沈公的这本《梦溪笔谈》,只要细心研究,必能利国利民。”
杨逸之所以敢断言胆水附近一定有巨大的铜矿,是在后世得到了验证了的。根据沈括的记载,后世之人在附近的贵溪县果然找到了巨大的铜矿,这座铜矿年产电解铜已经达勿万吨,产量在国内居第一位,在世界居第三位。
杨逸说完之后,学舍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其中一个学生起身一揖说道:“学生孟元津,请问杨学士,您认为经史子集与这些杂学哪个更重要?还望杨学士赐教。”
这个问题很敏感,学舍里顿时又变得落针可闻,人人都屏着呼吸等待杨逸的回答。样逸毫不迟疑地答道:“孟同学,首先我要纠正一点,你把这些经世之学称为杂学,显然是有失偏颇,《周礼保氏》中提出君子六艺,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的射、御、数,可以说就是圣人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定下的实用之学,这种实用之学也并非专指这三样,而是应因时而异,宗旨是不离‘实用’之义。
换句言也就是说,圣人同样提倡经世实用,而并非只强调修习经史子集。
《礼记大学》中提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根本,儒家学说之中,大多是修身之学,那么修身之后,你若想治国平天下,就需要习经世实用之学。
我大宋开国宰相赵普赵公,别人说他平生所读只《论语》而已。太宗询问此事,赵公答道: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
各位若是真相信赵公是凭半本论语治天下,呵呵!那今日我就无话可说了。”
杨逸一笑,三百学子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确实,谁也不傻,谁又相信赵普是凭半本论语治天下呢?
大伙这一笑,气氛也就轻松了不少,辩论也更加热烈起耗
经史子集,杨逸有李逸之前的功底,不怕他们;
而论这些自然科学,眼下杨逸完全可自封学术泰斗,更不用担心理屈词穷。
在杨逸刻意引导下,这场辩论持续了整整一天,涉及医学、地理、物理、民生、治河、航海等方面,可谓是别开生面;
这些学生都还年轻,一些新奇的事物,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兴趣,杨逸都有些怀疑,当初自己没有去太学授课是不是个错误。
黄昏回到家时,十三娘让人烧制的秧盘样品也出来了,她正在院子里比划,一见杨逸回来,十三娘立即说道:“官人,你快来看,这样没问题吧。”
更精美的瓷器都能做出来,工匠们做这种粗陶秧盘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杨逸看了看,这秧盘长宽大约各一尺,按这个尺寸,一亩地大概需要七八十个秧盘也就够了。
拿起来掂掂,每块秧盘重约三斤,勉强可以接受,毕竟播秧在村边地头就可以进行,不用拿得太远,搬运时不太费事。
“娘子制作一块秧盘需要多少蜘……”成本才是关键啊!
十三娘含笑答道:“官人放心,烧制一个秧盘也就一两文钱,工匠们制作好模型后,把搅好的沾土往模型里一压,再入窑烧制便行了,跟烧瓦差不多。”
“炼制成本两文钱,真到市面上出售时少就要三四文,一亩地按八十个秧盘算,百姓要花三百文左右,要是小心些用,至少也能用几年,多则十年,那么一年的成本也就三十文左右,嗯!可以子!粮子又创造了一项伟大的发明,可喜可贺!”
十三娘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念念有词地说道:“咱们家在杭州有田五百亩,若是全部采用抛秧,需要一百五十贯秧盘钱,量大了,能优惠一些,大概一百三十贯也就行了。官人,咱们是不是马上让人去烧制?”
十三娘有些迫不及待,很想亲眼看看抛秧的效果。
“当然,娘子如此伟大的发明怎能埋没,烧,多烧点!用不完发给左邻右舍,全当是过节送礼。”
“官人净胡说,你送了别人也不敢用。”
“好吧,哪咱们夫妻俩就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了!”
十三娘安排人去瓷窑订货后,和杨逸双双回后院,开春了,天气也变得暖和一些,阁楼之上,琴操正在和清娘探讨琴技,不时传出一串美妙的琴声。
正式进了杨家门之后,琴操终于肯换下种素谈的衣饰,头插一支凤头玉钗,销金紫貂裘上衣衬得她更加婉丽妍美,如同水仙一般绰约多姿。
十三娘挽着杨逸的手臂,望了望阁楼上琴操说道:“官人不是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吗?琴儿进咱们家这么多天,官人为何却夜夜让人家独守空房呢?”
“这个MT”杨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十三娘的表情,很温婉,“那个嘛娘子MT……”
“什么这个那个的?官人也别装模作样的了,人都已经娶回来了,妾身还能把你怎么着?”
天啊,当初可是你主动让我把人接回来的,听这口气,唉!女人!……能这样也不错了。
第305章在商言商
轩厅里十个美人一字排开,或环肥、或燕瘦,或娇小或高挑,每一个走到街上去,都能赢得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这些美人中,有高丽的、有日本的、有辽国的、有占城的、甚至还有大食的。
有的肌肤细白如玉,有的呈小麦色,有的呈咖啡色,站在一起,就象是在进行一场世界小姐选美大赛。
而现在,只要杨大学士点点头,这些美人就直接送到他床上去了。
算了吧,家里的琴操还没解决呢。
杭州商会会长林如海五十岁上下,身体发福得很利害,脸形圆嘟嘟的,因为胡须稀疏,显得很白净,一双眼睛时常给人半闭的感觉,但只要留意,便能看到不时有精明的光泽闪现;
他身上的貂皮上衣一看就知道价抵千金,不用怀疑,能成为杭州商会的会长,必定是家财亿万。
嗯,这名字似乎和林黛玉他爹一样,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儿了。
林如海对杨逸做过很详细的了解,包括他未曾出仕以前的事情,都一一打听过;
当初杨逸在杭州时,是有名的青楼浪子,即便进京之后,也时常和京中的花魁娘子传出风流韵事,于是他才搜集这十个异域美人作为大礼;
本以为杨逸一定会喜欢,可如今才发现,自己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覃老爷子,就是覃子桂他爹在一旁打哈哈道:“林老弟啊,我就说嘛,栖贤侄是什么,岂会瞧得上你这几个庸脂俗粉,还不快让人带下去,免得丢人现眼。”
林如海起身连连作揖:“是是是,林某思虑不周,还望杨学士恕罪,林某这就让人把这些庸脂俗粉带走,以免污了杨学士尊目。”
杨大学士脸上一片淡然,心里却暗暗苦笑,看来自己风流的名声已经深入人心了。
本来他并不想接见林如海,倒不是他看不起商人,而是觉得和此人没什么交集,而像他这种大商人,来的目的往往又不单纯;
但卑老爷子把人领上门来了,又不好地驳了覃老爷子的情面,只好把人请进府来了。
那些莺莺燕燕被带下去后,林如海又重新作揖赔礼道:“林某粗鄙之人,失礼之外,还望杨学士多多海涵。”
杨逸客气地答道:“咱们乡里乡亲的,林员外不必多礼,林员外乐善好施之名我早有耳闻,前几年林员外给州学捐钱捐米,说来本官还受过林员外之惠呢。”
“不敢,不敢,杨学士说笑了,施惠之说林某实在不敢当,不过是尽些自己应尽的本份而已。”
双方客套了许久,性子急的人或许会厌烦。
但中国人的交往却就是这样,在客套之中慢慢了解对方,逐渐拉近彼此的距离,等气氛融洽、话语投机之后才会谈及正事;
若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往往就要坏事。
谁若是不遵循这套约定俗成的规则,在社会上必定时常碰壁,古往今来皆如此。
杨逸好歹也在官场混了几年,这种套路他岂会毫无所知,因此他有足够的耐心。
这种客套持续了一柱香时间,卑老爷子才含笑问道:“杨贤侄啊,老朽听说你要烧制一批秧盘,用于播秧,这可是利国利民之大好事啊!若是可行,咱们倒可以少雇些佃农耕作了。老朽和林老弟决定,也跟着杨贤侄一起干,也好为其他人起个带头的榜样。”
杨逸呵呵一笑,回头再踢卑子桂好了!
他答道:“卑伯父,这抛秧之术我也是初次实验,具体效果如何还不好说,二位若是不怕冒这个风险,我自然不会拒绝。”
“那就行了,杨贤侄啊,林老弟家主要经营的就是瓷窑,专门烧制青瓷,这秧盘只管交给他去张罗就行,保准不会误事。”
林如海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杨学士若是信得过林某,此事就交给林某好了,林某必定尽心办好此事。”
杨逸知道开始入巷了,于是含笑道:“些许小事,倒不必麻烦林员外。”
“杨学士这是哪里话,烧制些秧盘看似简单,但杨学士所办之事,却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林某有幸参与,乃是林某之幸,还望杨学士给个机会。”
“林员外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越窑青瓷誉满天下,想来林员外经营青瓷,一定是财源广进吧。”
一提到青瓷,林如海脸上的笑容顿时现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只听他叹道:“杨学士有所不知,上林湖畔的越窑清瓷已烧制千年,瓷土越来越难挖,周边的山林更是早被砍光了,加上水道逐渐淤塞,从外面转动木柴也极为困难,导致成本大量增加,若用明火叠烧倒是可以降落成本,但又会导致陶瓷品质下降,如今许多私窑纷纷停产,林某也是难以为继啊!”
越窑青瓷的釉色或如碧玉般晶莹,或如嫩荷般透翠,或如层峦叠翠般舒目,曾被列入历代皇家贡瓷,并大量出口海外。
陆龟蒙有诗云: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此诗赞的就是越窑青瓷,赞美越窑青瓷的诗句还多的是。
但万事万物都有衰落的时候,越窑青瓷也不例外。
历史上,越窑青瓷停产确实是在北宋末、南宋初。
除了烧制成本越来越高之外,随着江西景德镇瓷器的兴起,对越窑青瓷的冲击也不可忽视;
曾经作为主要对外出口的越窑青瓷,地位逐渐被景德瓷所取代,市场既被压缩,烧制成本又越来越高,停产也就是必然的事了。
杨逸到此已大概猜到林如海的来意,果然,只听他说道:“不瞒杨学士,我这瓷窑生意确实是做不下去了,今日冒昧前来,便是指望杨学士能给条活路。”
“林员外言重了,还是那句话,乡里乡亲的,林员外有何难处不防直说。”
“林某听说杨学士家出产葡萄酒,在下愿出高价求赐杨家每年产出的一半,杨学士放心,林某销售范围绝不过扬州以北。还望杨学士照顾一二。”
杨逸淡淡一笑,林如海这主意打得不错,要做区域代理商,只是如今易安葡萄酒是独家生意,根本不愁销路,去年在东、西两京还不够销,而且以韩碧儿的手段,要经营江南这片区域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有一点,葡萄酒酿造方法简单,必定不可能长久垄断,即使韩碧儿千般防范,一两年内酿造方法恐怕也会泄漏出去;
到时价格便会降下来。
现在若和林如海签个包钱契约,对将来倒是大有好处。
此事杨逸很快就答应下来,林如海不禁千恩万谢。
杨逸随即笑道:“不知林员外对海上贸易可有兴趣?”
林如海恭敬地答道:“这个杨学士想必也知道,海外贸易确实赚钱,但咱们的船小,风险也大,一个不好就要血本无归。”
“若是能购得大船呢?”杨逸含笑问道。
大船不是没有,大宋的造船业如今是世界第一,造两千料的大船不在话下,完全能经得住海上风浪,明朝郑和的船队,基本上就是继承了宋朝的造船技术,才有那么辉煌的一页。
只不过目前能造大船的,都是朝廷的官方船场,私人想购买那种大海船有些难度。
林如海很快从杨逸这句话里闻到了肉香味,或者说是铜臭味;
着啊!别人买不到大船,眼前这位杨大学士是谁?
林如海几乎想给自己的个耳刮子,怎么一早就没想到这一蕞呢?
“杨学是……”
杨逸打断了林如海的话头,一脸和煦地笑道:“来来来,林员外,覃伯父,喝茶,喝茶!”
林如海是知机之人,连忙说道:“多谢杨学士,今日得杨学士照应良多,今后杨学士若有用得着林某的地方,林某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刚才得葡萄酒的代理权,只是生意上的来往,林如海这翻表忠心自是为图他日。
杨逸一直想拉动大宋的海上贸易长足发展,尽量把商业税收提高上去,如此一来,便可大大减轻农民的负担。
目前大宋的商业看似很发达,但实际上商业税收只占岁入的一成左右。
历史上到南宋时期,由于丢失了中原大片土地,人口又大量南迁,迫使许多人不得不投身到海外贸易中去,极大的促进了海外贸易的发展。
南宋时朝,廷的税收总额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有所增加,这主要就是因为海上贸易的兴起,便得商贸空前的繁荣,而商贸的繁荣又一进步推动实业的发展。
最高时,南宋的商业税收占据了朝廷税收总额的五成左右。
也就是说南宋的收入每两贯钱之中,便有一贯来自于工商业。
这在历朝历代是前所未有的,南宋之后,明清更是远远没有达到这个高度。
南宋不算农业税收,光一年的商业税收,就足够朱洪武和他的手下、无忧无虑的坐吃十年了。
杨逸这次没有直接谈海贸的事,他还需要回东京去做做蔡京、章惊他们的工作才行;
而且他作为朝廷官员,也不太适合和林如海探讨这些。
由韩狐狸来和他打交道更合适,不是吗?
第306章朝议治河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时间进入文昌无年二月,杨逸带着一家老小徐徐北返,沿途游历湖州、苏州、太湖、无锡等地;
杨逸带着清娘她们,流连于苏州那悠长的雨巷,看那泼墨山水画中闪过的油纸伞。
或相携于古色古香的小镇,在临水的屋檐下,细看薄胎青瓷瓶上的花纹。
或荡舟于古老的拱桥边,看河对面升起的袅袅炊烟。
或躲于谁家马头墙里伸出的芭蕉叶下,看河上飘落的空蒙细雨中滑过的乌逢船。
清娘眼中的笑意活了整个江南的初春,腮边的梨窝醉了两岸红花绿柳,偶尔研墨提笔写下的那些小令,细腻如羞花沾落地、婉约如湖面上的青山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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