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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娘的诗、琴操的琴、湘弦的舞,让杨逸感觉走到哪里都是人间天堂。
吴山青。
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
一江烟雨晴。
歌一程。
舞一程。
罗带春风结同心。
携手画中行。
到了扬州,杨逸接着刘青蒲的一道诏书,不得不抛下妻儿老小,独自快马赶进京。
诏书上提到了两件事,一件有关西北,随着仁多保忠、嵬名阿吴相继出任宋军骑兵主将,卓缨和南军司都统军乞力刚突然率众归附大宋,“贺兰贼”不断壮大,而辽国又自顾不暇,无力顾及西夏,西夏的局势越来越乱。
朝廷打算趁此机会袭取凉州,进一步夺取河西走廊。
另一件事,今年的河北、河东、京畿、陕西裁撤厢军的工作已经展开,朝廷并有意从裁撤下来的厢军中招幕十万劳力,拉开治理黄河的大幕。
这每一件事对大宋来说,都是至关重要、不可掉以轻心的,因此刘清菁才紧急诏令杨逸回京。
治河的大幕终于要挂开了!
自唐末以来,藩镇割据严重,五代各王朝战乱不休,长时期无人关注治河筑堤等事宜,这就造成了有宋一代黄河下游地区屡屡决口,给大宋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自大宋立国以来,中下游地区发生决口事件已越过沁次。
太宗太平兴国八年(983年),黄河决于滑州韩林,东南流至徐州入淮水;
此后,黄河又于真宗咸平三年(1000年),天禧三年(1019年)、天禧四年,三次决口,河水夺淮,其中天禧四年的决口历时七年,泛滥郡县三十余个,被视为历史上黄河第七次较大改道。
到仁宗庆历年间,黄河决于澶州(河南濮阳市)之商妇埽,河道自大名改向北流,经冀州至乾宁军(河北青县),而入海。
十年后,于仁宗嘉祈年间,又因在大名、恩州之间决口,遂又派生出流向德州、沧州至无棣县入海的一股。
从此黄河下游分作北流和东流好几股。
熙宁二年(1089年)神宗起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次年拜相,拉开了改鼻的历史大幕。
王安石搬行的一系列新法中,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便是农田水利法。
他当政后,不管司马光、文彦博等人如何反对,果断地把二股河开修疏浚,把东流疏通后,把北流给堵住了;
在完成了这件事之后,他还在开封设置了一个“疏浚黄河司”,派人专门负责长年疏浚黄河,以防止泥沙淤积。
此举遭到了司马光、文彦博等人大力阻挠和破坏,当时文彦博在大名府为官,认为王安石疏浚黄河的行为“天下指笑以为儿戏……”。
并数次上书说:“浚川司浚河身,始末尽在河底,深浅固难详。”
这话就是说,你疏浚黄河,河道是不是变深了,泥沙被冲走了多少,咱们也没法潜到水底查看,这么干只会让天下人笑话,停了吧。
有些人反对理由更充分,哪怕只是局部地区的疏浚整治,竟也深恐因聚众治河,会引发大的叛乱;
别的不说,秦始皇修长城,致使渔阳鼓响;
隋焰帝挖运河,致使天下群雄并起;
这都是前车之鉴啊!因此,咱们还是什么也别干的好!
这样安全。
更有甚者还说“开河(即浚治黄河)如放火不开河如失火……”,意思就是说治理不治理都一样。
很好,很强大!持这种观点的人他家一定不在黄河边上!
治理了,有可能引发河工闹事;
不治理,反正冲不到我家;
因此还是不治理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裁军他们怕叛乱,治河他们怕叛乱,然而再没谱的意见,一但强大的一种程度,他就是真理,他就能起作用。
疏浚黄河司最终被撤销,治河工作停滞平来。
至无丰四年,黄河在澶州小吴埽决口,北注御河,大致沿着王莽河故道入永济渠,经清河等若干州县后入海,摧毁农田不计其数,损失极为惨重。
同时东流水势大减,河道淤塞更加严重,黄河总体上又恢复了北流的局面。
无裕年间,由于朔、洛、蜀几党忙于内斗,加上财税日渐缩水,冗兵、冗员日多,治河工作成效更差,使得水患频发。
这一次次血的教训,让革新派不得正视治河工程,现在革新派执政也有好几年了,几年来把外部环境犁了一片,至少不用再多提心辽夏趁机进犯了,治河工程便正式提上日程。
杨逸回到东京时,正好赶上一场热烈的治河朝议。
庄严的金銮殿上,百官齐聚,共议治河事宜。
都水监勾当公事李承宗一上来就提出,把今年裁下来的二十万厢军全部征调为河工,并在全国开征河役免夫钱。
所谓的‘河役免夫钱’由来以久’就是向百姓专门征收治理黄河的赋税,此法在王安石施行免役法后,就基本被废除了,李承宗急于求成又想开此恶倒。
别人怎么想杨逸不管,他绝对不同意再开这种口子,今天治河收河役免夫钱,明天打仗又要收战争税这算什么事?
杨逸出班奏道:“治河工程浩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急于求成只会使得民生凋敝,祸乱丛生。开征河役免夫钱此举更是不可取,自绍圣无年统一税赋以来,朝廷除正税之外,就免去了一切杂税,若是再开此倒必定民心尽失怨声载道。”
确实统一赋税,官绅一体纳粮,已经将举国士绅得罪完了,若再开杂税,则普通百姓也必将心寒彻骨,那朝廷可就危险了。
因此杨逸出面反对后,很多人都表示支持杨逸所言,李承宗的提议当即被否定。
然而事情很快又陷入另一个僵局那就是“北流”和“东流”之争。
自从黄河北流以来,是顺黄河北流,还是将其导回东流两者之间的争论就没停止过,无祷年间旧党争了十年,没争出外结果来。
现在又来了。
一直以来,黄河中下游的治理,与大宋的政治,经济,军事,民族关系等诸多方面的社会问题密切关朕,并产生了相互的影响,并非单纯的治河问题。
以前,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在朝廷有大量“冗兵”,而在抗御辽国、西夏的斗争中,却长期处于被动局面;
执政者也自然将对黄河下游的治理、与北方边境的军事防御体系结合在一起;
希望借助黄河这一天险,来加强北方军事防御。
可以说,防御辽国始终是朝野士人在治河工程中、考虑的重要原因之一。
尤其在澶渊之粤后,治河工程的开展,更是多与大宋国策、军策的制定,紧密联系在一起,从一个侧面折射出大宋以防边为重的基本策略。
总的看来,在以前特殊的环境下,大宋一方面要加强对黄河的治理,另一方面,又希望发挥黄河防御辽国中的重要作用。
也就导致了朝廷长期疲于应付治河与御辽两条战线,在以前的客观环境下,这也是因形势所迫而形成的一种无奈局面。
现在朝堂上再次陷入这种争论,是依然有许多人无法消除、把黄河纳入军事防御体系的想法。
现在辽国疲弱了,大宋在军事上占了上风,那么还需不需要黄河作为军事屏障呢?
杨逸个人认为:需要。
因为你一时占了上风,不代表代什么时候都强大,京城北面除了一条黄河,再无险隘可以凭借。
有些人或许认为“固国不以山溪之险……”,而应尽量向外扩张,但杨逸认为,国家强大了向外扩张是必然,但前提是,先把自己的根基弄稳妥才行。
否则你越向外扩张,防线拉得越开,一但有事,京城瞬间就失守,头头脑脑就被一窝端了,这还得了?因此京城还是有所凭借为好。
另外就是,京城若无险可守,就必须驻守重兵,百年耗费多少,谁能计数?
现在主张北流的人,说主东流是“逆河之性”。当初王安石堵住北流,未几年又再次决口就是教训,所以应该顺其北去,加高加固北流沿岸的堤防即可。
而主张东流的人,则认为凭其北流是苟且偷安之计,河北地势平坦,水流平缓,泥沙易于沉积,很快便会变成地上河。
而且北流之后,下游河道等于是加长了一半,若只顾得眼前方便,今后防治起来更加困难。
另外北流经过的都是适合耕作的平原地区,它直接侵占、和间接摧毁了无数良田,给河北民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而且黄河北流之后,是抢占御河和葫芦湖下游入海,御河和葫芦河失去了入海渠道,两河又相继淤塞泛滥。
御河承担着北方沿边漕运军粮、物资的重要职能,也是南方商品流通北方的主要渠道。被黄河抢道后,御河淤塞,漕运功能几乎丧失。
对于“北流”和“东流”之争,杨逸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很少发言,大概许多人到现在还以为,这次治河是象以前一样,修修补补而了事。
但事实上,在杨逸与章慎等人的计划中,这将是一次近似隋灼帝开挖运河一样的巨大工程。
第307谋夺河西
朝堂上东流、北流的争论还没有最终得出结果,但没关系,你们可以慢慢争,咱们先干咱们的。
今年首批被裁撤下来的五万厢军已经征调,由都水监统一指挥。沈清直罢司天监少监,提举都水监。
有宋一代,常年组织大批民夫从事河防物料的筹集,常以孟秋预调塞治之物,梢芟,薪柴,楗橛,竹石,茭索,竹索凡千余万,谓之春料。朝廷遣使会同地方治河官吏,乘农隙率丁夫水工,收采备用。
如今,朝廷一道诏令下去,这些物资正源源不断的向汴口一带起运。
你们不是要争东流或北流吗?那现就先让黄河自己先选择着,它爱北也好,向东也好,都有河道在,随它。咱们先把汴口到濮阳这一段先加固再说,这一段没有争议。
拱垂殿里,一场由政事堂执宰和各地征调进京的水利专家,一同参与的施工会议正式招开。
会议上,治河的指导理念很快确定下来,那就是沈清直提出的:筑堤束水,以水攻沙。
根据这个理念,除了全面加高加固河堤之外,河道宽、水流平缓的地方,就要筑堤缩减河道宽度,使水流变得湍急,以减少泥沙淤积。
另外还有一系列配套的措施,比如颁布法令,禁止黄河中上游砍伐树木,破坏植被等等。
具体筑堤办法也较以前所有不同。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筑一道堤坝,而是分主堤,副堤,遥堤,格堤四种。
主堤近河,用以约束水流,意在束水攻沙;
主堤以内又筑副堤。作为前卫,以免水流直接冲击主堤,起保护主堤的作用。
主堤之外。另筑遥堤,作为第二道防线;
遥堤和主堤之间又筑格堤,即横堤。万一主堤发生事故,横流遇格堤而止,防止水流顺遥堤而下,另成河道。
还在沿河底洼的地方,建造减水石坝,相当于后世的溢洪堰。使洪水涨到一定的高度时,通过减水坝适当的宣泄到分洪区以杀水势,同时制定了缜密的防堤制度和修守方法。
这套方案是一大群“治河专家”根据沈清直提出的“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总方针制定出来的,很快就得到了执宰们的通过。
治河大幕也就此正式拉开。
沈清直带着各地招募来的水利专家。以及都水监大部分吏员立即奔赴汴口以上二十里处的孤柏山,黄河下游河段的治理将从这里开始,一直延伸到出海口。
当然,孤柏岭到濮阳之间的河堤由于关系到东京安危,历年来都极为重视。主堤大部分是不需要再施工的;
只是河面宽,水流缓慢的地方加筑束堤,把河面束小,另外就是加筑副堤、遥堤、格堤。
与沈清直同行的,还有谢东升率领的二千禁军,这两千人马是用来应付突发事件的。
五万人对于这么大的工程来说太少了。不过,这是由于杨逸与章惇他们另有考虑,一次征招数十万民夫的话,朝廷应付吃力,恐怕会动摇国本。
这不,枢密院里,刘太后、章惇、杨逸、蔡京、林希、李清臣、苏颂、许将等人正在商议此事。
蔡京管钱袋子,他的账是一分钱一分钱的算,只听他说道:“五万裁撤下来的厢军,平均每人每天工钱一百二文,加是口粮衣被等折耗,第人每天约为一百五十文,五万人一天耗费七千五百贯;
算上楗橛,料石,茭索这些修堤物资,每天费用不下两万费,一年就是七百万贯,动用五万人国库还可以支撑,再多恐怕就要影响朝廷正常收支了。”
一年七百万贯其实对大宋来说不算什么,相对于岁入一亿三千万贯的数字来说,七百万贯只占岁入的半成。
但是,现在还不是掏光国库来治河的时候,而且即便是雇工,不是强令百姓服劳役,雇用来筑堤的百姓多了,对国内生产也会造成巨大影响。
但若是只动用五万人治河,进度又太慢,不知要什么猴年马月才能真正把黄河治理好。
那么,在不影响大宋国内生产的情况下,从什么地方找些廉价的劳力,这就成了急需解决的问题。
这也是今天枢密里主要讨论的议题。
巨大的地图打开,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杨逸和章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西夏的那片地域上。
章扒皮不是什么善类,杨逸更不是。
杨逸作为枢密院都承旨,首先开言道:“自环州大败之后,西夏民不聊生,元气大伤,接着梁家对党项八部的清洗,更加剧了西夏内部的分裂;
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出任我大宋骑兵主将,进一步促使横山一带的羌族大量内附我朝,西夏的横山防线事实上已经极其虚弱。
这几年我大宋关闭与西夏的边境榷场,及杨志和阮二郎他们率领的“贺兰义军”,对庆兴府、灵州一带的破坏,使得西夏雪上加霜。
卓啰和南都统军乞力刚率众归附,使得河套与河西走廊之间的这个战略节点形成了防御空白。此时正是我朝夺取河西走廊最好的时机。”
去年大宋裁去了二十一万禁军老弱,光这一项,今年就给大宋节省至少一千五百万贯军费开支。
而目前治河也只是调动五万厢军,耗费不算很大,大宋完全有能力在今年再进行一场战争。
夺取河西走廊,一是为了打通丝绸之路,为大宋的商贸开辟出一条大动脉来,增加朝廷的岁入。
二嘛,便是要解决治河劳力问题。可以说,这场战争无论从长远利益看,还是从短期效益计算,都绝对打得值。
这也是为什么杨逸还没有回京,许将他们已经在布置袭取凉州的原因所在。
而曾在西北领军作战、且战功赫赫的杨逸,在这件事上无疑最有发言权,连许将都不得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杨侍讲,以你看来,这一战我大宋该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需要调动多少军队?”
众人一齐望向他,杨逸立即答道:“目前西夏在河西走廊的兵力不足六万,本官以为,若是只夺取河西走廊,我朝出动四万兵力大致便够了;
但这四万兵力必须大部分是骑兵才行,河西走廊东西相距上千里地,若以步兵出击,先不论能不能赢,光是后勤补给就足以让我军止步不前;
而用骑兵快速奔袭,就能达到以战养战的效果。无须太多的后勤补给。
另外就是,夺取河西走廊,很可能引发西夏国体震荡,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因此我朝西北十五万大军必须做好对夏全面战争准备,一但西夏国势剧烈动荡,民心溃散,则立即攻取定难五州,乃至西夏全境。”
刘清菁有些迟疑地说道:“杨卿,前年大宋应对辽夏夹击,国力损耗巨大,国库几乎掏空,如今只经一年积蓄,今年若再打一场灭国大战,恐怕朝廷也难承受得了啊。”
杨逸答道:“太后所虑甚是,如今只是做好打大仗的准备,最终打不打,到时再以实际情况而定,若是西夏仍有后劲,则暂时不打河套,若是西夏本身就乱起来,便是打河套也耗费不了多少,而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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