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声,面面相窥。
朱光庭一时无言以对,当着数百师生的面,得保持应有的风范,不便当面发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有意思。
既然出手,杨逸便不会放过他,于是就他刚才的言论一条一条的驳他道:“猪大夫说汉武帝穷兵黩武,导致前汉国力耗尽,民不聊生,最后灭亡。这是猪先生从何处学来的妙论?”
朱光庭见他话锋转开,不再纠缠刚才的死结,正合心意!马上接口道:“这是史书所载,难道这位学子从来不读史吗?”
杨逸不肖地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咱们换个角度来看汉武伐匈奴,当时匈奴强大,都侵犯到京城长安附近了,汉武兴兵出击有错吗?
你怎么不想想,汉武若不反击,任由匈奴发展下去,恐怕当时汉朝就被匈奴给灭了,哪里还用等到后来才慢慢消亡?”
朱光庭大声驳道:“有敌来袭,大可依城防御,如此则国力少些耗费……”
“荒谬!”杨逸直接打断他道:“你不是说中国之民一触即溃吗?如何防御?”
光这一句就把朱光庭呛得要死,举起的大袖僵在了空中!
杨逸接着说道:“就算按你说的依城防御,那么城外呢?难道所有的百姓全部进城,把城外全丢给匈奴?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没错,汉武讨伐匈奴是将文景之治积蓄的国力耗尽了,民生变得很困苦,可有汉高祖打天下时糜烂吗?汉武驱匈奴万里,为后世继位者打下一个没有外患的承平之世;
治国之道,一张一弛,后世子孙不能象文景治理刘邦打下的烂摊子一样,利用汉武打下的承平之世重新将国家冶理好,这如何能怪到汉武帝身上去呢?
照你们的说法,文景二帝是不是也应该怪汉高祖把天下打得太烂呢?你不觉得这种说法太荒谬吗?”
第一卷第006章州学之辩(下)
四周的几百生学听着杨逸与朱光庭的辩论,个个兴奋的满脸涨红,或许很多人会说杨逸太过狂妄,但作为这一幕‘传奇’的见证者,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他们毕竟都是处在比较热血的年龄,许多人心里对杨逸的言论有更多的认同感!
杨逸来到这世界就没想过做官,对朱光庭这个谏议大夫根本无所畏惧,难不成辩论不过你就把我抓起来治罪?那感情好,看老子不先把你干掉再说。
出于这样的心里,杨逸根本不想放过他,接着对他刚才的论点一个个的驳斥,他娘的,汉人的江山坏就坏在你们些猪手里!
“猪……大夫!王荆公割让代州之北给辽国你说他是卖国贼,马司文正割让米脂四城就成了救民于倒悬?”
“注意你的用词!马司文正公那是交还,不是割让!米脂四城本就是西夏之城,交还给西夏,使其臣服,息去干戈!这难道不是救民于倒悬吗?”
这算什么论调?叫他猪大夫还真没错,咱们不跟猪生气,杨逸平息心中升腾起来的血气,这才说道:“朱大夫,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在说我大宋不是华夏正统啊!”
“无知小儿!本官何曾有过这等言论!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本官不客气!”
“猪大夫,您应该回去好好读读史书!别说米脂,连整个河套地区都是我华夏故土,灵州城外汉源古渠、唐徕渠犹在,万里长城自灵州北面横过,大秦的直道更是直通九原;
既然大宋代表的是华夏正统,那么这些地方名义上就是大宋的,现在猪大夫说它是西夏的,不就是认为大宋不是华夏正统了吗?
这些地方被西夏强夺去了是事实,但你不能就此认为是西夏的东西啊!若是这样,是不是有人把猪大夫的财物抢去了,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声称是自己的东西,而不受律法制裁呢?
既然米脂四城本是我华夏故土,也就是我大宋国土,又何来交还西夏之说呢?
猪大夫,要嘛你得承认司马文正是在卖国!要嘛就是你诽谤大宋非华夏正统!请问你选哪个?”
“你……你……狂生……”
朱光庭眼看有暴走的倾向,杨逸浑然不在意,伟人说得好,宜将剩勇追穷寇,对这些伪君子要嘛不理,要嘛就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掉。
是以杨逸继续说道:“王荆公割让代州以北,是因为当时大宋西北正在进行河湟之战,南边同时对蛮人进兵扫荡,已是两线作战,对契丹人的讹诈才不得不作出暂时让步,因为傻瓜都知道,大宋经不起三面作战。
而司马文正呢?他割让米脂四城、给西夏岁币只为换来西夏称臣,西夏从李继迁时期就开始向大宋称臣,但他何曾真的臣服过?
难不成司马文正割让米脂四城西夏就臣服了吗?前几年西夏梁太后还举兵三十万来犯西北,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臣服了吗?还救民于倒悬呢,卖国也被你们说得这么堂而皇之!”
“你这大胆狂徒,司马文正公呕心沥血为国,拯救黎民于水火,一生业绩岂是你这无知小儿信口开河?”
“啧啧!猪大夫!大宋从不以言论及罪,我不过是以事论事,没有丝毫捏造是非,怎么就说不得了?圣上还需要人来纠正自身的不足之处呢!司马文正竟然说不得?难不成他已凌驾于皇帝之上?”
杨逸这些话刀刀入肉,把朱光庭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脸上红白青蓝紫变幻不定,胸腹鼓起如雷,眼看要断气的样子!
杨逸着心怀大畅,什么程颐高足都是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罢了,只要不是丢书袋,看我不驳死你!他笑吟吟地接着说道:“猪大夫说我信口开河,我看猪大夫才是信口开河,诽谤先帝呢?”
朱光庭已经被激得彻底失去了儒雅之态,猛拍桌子道:“狂生!你究竟是何人?”
“慢来!慢来!猪大夫,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要是学那粗鄙汉动手打架,或者学那泼妇骂街,那就落入下乘了!当初伊川先生不是这样教你的吧?
当然了!若是猪大夫真想活动一下身体,晚生也勉为其难,奉陪您一回,猪大夫要不要试试?”
好歹前世也在特战队呆过三年,练出来的绝对不只是强健的体魄,更有一颗无畏的心!得罪你一个谏义大夫算个鸟,大不了流浪天涯,就算你真个调来十万兵吧,咱还可以漂洋出海,去倭国推倒她一大片倭雌,做些后世男同胞想做而没能做的事,那样的人生何其快活?
没想到朱光庭被这么一说,反而克制住了,一拂大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无知小儿,惊蛙不可语天,拟于虚也,夏虫不可语冰,拘于时也,曲士不可语道,束于教也!”
呵呵!说不过咱,就说咱是惊蛙、夏虫、曲士了!杨逸也一拂大袖,洒脱地说道:“猪大夫口出妄言,诽谤先帝也!”
朱光庭还没尽然压下去的火气腾的又升了起来,指着杨逸厉声喝道:“说!本官如何诽谤先帝了!你这小儿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本官拉你到杭州府治罪!”
“猪大夫,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我就是无罪,而你就是有罪的呢?”
朱光庭大概因愤怒导致有些失控,他自认没诽谤过什么先帝,一听杨逸这么问,便自信满满地说道:“没错!反之我则要治你大罪!”
场在的三百学子,何曾见过一个举子这么向朝廷谏议大夫叫板过,而且看样子还是杨逸占着上风,到这时全都兴奋得站了起来,杨逸身边的覃子桂更是看怪物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好了!肥猪入笼了,该是时候狠狠的宰一刀的时候了!
杨逸先对四周的学生团团作揖道:“各位在场的同学,你们都听见了,若是我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猪大夫有罪,而我无罪!请你们都给作个见证!”
“小儿!休要废话!说!本官如何诽谤先帝了?”
杨逸这才转身对着猪大夫,满脸含笑说道:“猪大夫!请问方才你是不是说过王安石蒙蔽先帝,邪法乱国这句话?”
“没错!这话就是本官说的,这何曾有诽谤先帝之意在内?嗯?”朱光庭最后重重的嗯了一声,恨不得吃了杨逸一般。
“你说王安石蒙蔽先帝施行邪法,这不就是在诽谤先帝很蠢,才轻易被王安石蒙蔽的吗?”
“无知!红日尚有被阴云蒙蔽之时,先帝再圣明,被王安石蒙蔽一时又有何奇怪?这如何算是本官诽谤先帝!你这无知小儿,你可知罪?”
“慢着!慢着!猪大夫莫急!道理不辩不明,你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再定罪吧?”
“说!”
“好!猪大夫,按你说先帝是被王安石蒙蔽才施行邪法的,咱们仔细算了下,先帝在登基不久,就任用王安石为相施行邪法,而八年之后,到元丰年间王安石已经罢相,先帝依然在不遗余力的施行邪法,直到先帝大行之后,你口中的邪法才被司马光和你们废除!
那问题就来了!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被蒙蔽一时算不得愚蠢,可若是被蒙蔽了十几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没清醒,那还不是愚蠢是什么?
基于这种常理,你说先帝被王安石蒙蔽,就是在诽谤先帝愚蠢!说先帝终生坚持施行的新法是邪法,更是罪该万死!猪……光……庭!你大逆不道,你可知罪?”
杨逸最后一声大喝如同一声惊雷炸地,连四周的几百学生都被惊得脸色发白,凉亭中的猪大夫更不用说了,指着杨逸‘你……你你’几声,一个趔趄便翻倒在地,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总之就不醒人事了!
强悍!太强悍了!
这是周围数百学子的心声!
杨逸不管一直神游天外的杭州学政钱淡是如何的回过神来,又是如何的大声叫救人!
死了最好!这种人死得越早百姓就少受些苦!况且几百人看着,反正咱只是在辩论!真要治我罪,我还混黑帮去!哈哈哈!
杨逸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迈着方步走出杭州州学!
第一卷第007章飞来峰之约
杨逸在杭州州学里驳斥朱光庭的事,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在杭州城里传播着,到第二天早上已经是弄得满城皆知,坊间甚至连小贩们都把这件事作为茶饭后的谈论话题。
杭州文风本盛,读书人多得是,他们更是为杨逸和朱光庭两方的论点,引经据典、争得脸红耳赤,但只要你去听,就会发现这些读书人再怎么争论,都刻意避开一个人——司马光!
没有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杨逸虽然把朱光庭驳得无言以对,当场晕了过去,可目前支持他论点的人却很少,许多人还给杨逸扣上了目无尊长,藐视朝廷官员、无知狂妄的大帽。
理由很简单,杨逸若光针对朱光庭一人的话,或许还能赢得更多的支持率,朱光庭虽然是程颐弟子,朝中官员,但在文人心中地位还差了些;但杨逸这次是连司马光一齐攻击了!
司马光是谁?
司马光就是他们需要顶礼膜拜的——神!写下《资治通鉴》这等煌煌巨著的——神!
一个人一但被推到了神坛上,他拉的屎都被认为是香的,割让几个城,小小的卖一下国算得了什么?神自然有神的道理,岂是常人按常理能猜度?
估计时下这些读书人真抢到司马光的遗物——一泡屎的话,说不定还真有许多人拿回家去供着。
从这件事杨逸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就算死了,你不把他的神位砸个稀巴烂,把他从天神打成恶魔的话,他的思想,他的意志依然能影响、能笼罩一代又一代人,甚至影响力比生前还要强大。
据说朱光庭从晕厥中醒过来后就病了,并向杭州学政提出要剥夺杨逸举子的身份,但不知为什么,却被杭州知府陆惜禹软软的顶了回去,杨逸不知道陆惜禹是不是和朱光庭分属不同党派,才这么驳他的面子;
此时的大宋朝廷,有新旧党之分,新党被全部贬谪之后,当政的旧党又分裂成三党,分别是朔党、洛党、蜀党;这三个旧党之间,时常会相互拆台,彼此攻奸,若是陆惜禹与朱光庭分属不相党派,利用这个机会给朱光庭穿小鞋倒也不奇怪。
杨逸本来已经做好浪迹天涯的准备,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天,还没有什么归属感,浪迹到哪里都无所谓,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个没有一点主见的便宜母亲杨絮儿!
还好,朱光庭大概是自觉脸丢大了,在杭州根本没多呆,第二天便离开杭州了!
当然,也不见得他就会放过杨逸,只要他还在朝中当官,估计杨逸这辈子别想科举登第了,他未必能左右整个大宋的科举,但左右杨逸一个人的科举却不难,对于读书人来说,断了科举之途算是极重的惩罚了。
但愿他是这么想,杨逸很乐意他这么想,反正老子就没想过去跟你们这群伪君子挤做一堂过。
杨絮儿也听说了这件事,到杨逸面前又是一场泪雨滂沱,杨逸没办法,耐心安抚了一翻,便自个溜上街上闲逛,往日一些与李逸交好的同窗见了他,都有意的避开,象见了瘟神似的,杨逸无所谓,老子还不鸟你们呢!
倒是覃子桂这个与李逸同窗、同嫖过的家伙,一如既往的亲近,态度没因为朱光庭事件有丝毫变化,还拉杨逸上青楼喝起了花酒来,由此可见李逸以前倒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连带着杨逸都对他生出好感来。
对于杨逸来说,州学事件已经成为过去,别人怎么看自己懒得去想那么多,倒是那七姨娘韩氏不得不细心应付一下,否则为这事背上个通奸的罪名太不值得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杨逸吃过早饭便往飞来峰去,飞来峰一带多是些寺院,平常百姓人家极少,通常来这里的都是些香客,或是一些闲散的游人;
峰上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怪石嵯峨,古树繁茂,且洞壑遍布,韩氏口中所谓的老地方就在飞来峰西麓,有冷泉掩映在绿荫深处,平时这些人迹稀少,倒是极好的幽会地点。
杨逸刚到地头就看到韩氏的两个贴身丫环坐在前面的草丛里轻声聊天,见到杨逸便掩嘴轻笑,向后面的山洞轻轻一指,杨逸会意,快步向山洞走去。
“李郎,你怎么才来呢?可想死奴家了!”
杨逸刚进入山洞,一具温软的玉体带着一缕幽香便扑进他怀里,总之是逢场作戏,杨逸倒不排斥她的厮磨,何况这个女人很美,很有让男人生出征服欲的本钱。
杨逸揽住她纤柔的腰肢,她就象一根藤萝般缠上来,柔软的双峰在他胸前摩擦着,杨逸没有立即推开她,而且还不能让她感觉自己前后变化太大,于是抱着她到洞中一片青石板上坐下。
石板如床榻,加上此洞掩映在浓荫深处,坐上去极是清凉。
“碧儿,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先说说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苗安可曾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韩氏双手仍不停的在他身上摸索着,抬起一对水汪的眸子对杨逸道:“总算李郎还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奴家,不枉奴家将一颗心都拴在你身上。”
杨逸捉住她那只向大腿间摸索的手,催促一句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先说情况如何?”
韩氏白了他一眼,干脆将他的手引到自己的双峰上,这才说道:“奴家这回可全是为了李郎,你可不能弃我不顾,奴家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说来曾家倒也没有对不住奴家的地方,那大夫人虽然一直对奴家打压,恨不得将奴家逐出曾家,但曾大官人对奴家还是不错的;
唉!自从遇到了李郎,奴家就象失了魂似的,这是朝也思夜也想,李郎,奴家真的不能没有你,哪怕你让奴家现在就去死都行,奴家就是不能没有你!”
说倒这里,韩氏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从她的哀婉的眼神里看来倒不象作伪,杨逸拍了拍她的香肩,算是稍作安慰,也不再催促她。
韩氏又抽泣了一阵才接着说道:“如今曾大官人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官司打完的那天,曾家长子去了县衙一趟,回来之后,曾家大夫人就把奴家逐出了曾家,连奴家的身契也还了回来,奴家不忍心那曾大官人受此牢狱之灾,去求了那苗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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