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人才一五一十的将此事说出,绝对错不了!”
“好好好!太好了!”
向太后霍地站起来,神色十分亢奋,腰间衣带未束,这时胸前泄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她都没注意到,她连声吩咐道:“清仁,你立即去找韩治,让他替自己的姑母出头状告杨逸,此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得天下皆知,清仁你再联络其它正直的大臣,一齐弹劾,我倒要看看官家怎么保这个奸佞,记住,杨逸是受了章惇教唆,明白了吗?”
向太后越说越开心,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尚清仁一边上前帮她系衣带,一边说道:“太后说得是,此事正是章惇教唆,奸党中李清臣与章惇声望不相上下,章惇担心李清臣与自己抢夺首相之位,因此刻意结交杨逸,并教唆杨逸背叛李家,极力给李家制造丑事,以达到打击李清臣的目的,此事不容置疑,奴才相信天下人迟早会看清章惇的险恶面目。”
“好好好!就这么办!清仁快快去办!”
看到向太后病情竟不药而愈,尚清仁也是满心欢喜,他本是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结果赵煦刚亲政,他就被赶下来,换上了原本从事杂役的焦守,他现在只有依靠向太后,才有可能夺回曾经的一切,因此办起事来十分勤快。
韩忠彦共有十子、十七女,很能生,不过不要紧,韩家近千里土地,差点没把河北全占了,多养几万人都没问题,再过几年,连小岳飞都得去帮韩财主家放牛了。
韩治是韩忠彦第五子,韩家的若大家业本来轮不到他去继承,能分几十里田地就不错了,但世事难料,生得早不如生得好,他的四位哥哥先后病死了,命好的韩治便顺顺当当的成了韩家长子,千里沃野一下子揽入怀中,按说韩大衙内本该是春风满面,喜气洋洋才对。
此刻韩衙内搂着撷芳楼的头牌弄月姑娘,却是一脸的晦气,他父亲韩忠彦刚刚丢了枢密使的要职,他自己在这次大清查中也被查出贪污行为,被剥夺了吏部员外郎的官职,前途一片暗淡。
“牧之兄,来干了吧,咱们算好的了,象我三弟贬谪岭南蛮荒之地,此生能不能回来尚属未知,唉!”坐在对面的吕希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丢官了,同样是满怀感叹。
吕家从太宗朝的吕蒙正中状元开始,家世便一发不可收拾,世代公卿,先后出过几位宰相,家世比韩家有过之无不及。
在这次对旧党后人的大清查中,被贬谪或夺官者无数,韩家、吕家这样的旧党大阀首当其冲,司马家最幸运,因为司马光不育,无子嗣。
两人正唏嘘着,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韩治心情不好,顿时大怒,但看清来人后,张到一半的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回头摆摆手,抱月和几个姑娘连忙退了出去。
尚清仁自己拉开张椅子坐下,才说道:“吕大人也在,正好,咱们就一起聊聊吧!”
韩、吕二人连忙帮尚清仁斟茶倒酒,热情地招呼着,尚清仁是向太后身边的人,内外联络一向由他负责,韩、吕二人丝毫不敢怠慢。
然而等尚清仁把来意道明,吕希绩立即决定选择作壁上观,韩治也是沉默不语。
告杨逸,听起来简单,但细想一下,你就会明白这不是个简单的勾当。
朱光庭等人也打过杨逸的主意,最后反而弄得土头灰脸,加上向太后在宣德门事件中,刚刚被扇了个响亮的耳光,赵煦根本不顾向太后的脸面,还亲自到杨逸府上请这个六品官,此举闻所未闻,向太后也不足凭啊!
新党正在磨刀霍霍,这时去告杨逸,不是把脖子往人家刀口上送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侥幸把章惇也搞垮了,但新党头子其实并不是章惇,而是赵煦,你能把赵煦也搞垮?
只要赵煦还是皇帝,你砍去他的左膀右臂,他只要还剩个脚丫子也能把你踩死,现在的赵煦就象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章惇、杨逸等人就是他的身上的刺,谁敢碰一下,都会被赵煦视为对新政的挑战,赵煦可不是神宗皇帝,这活不好干啊!韩治和吕希绩都是从小就接受系统‘政治斗争’训练的人,他们早被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官场格斗士,岂会想不通一这层?
“难不成韩大人怕了,杨逸忤逆不孝,证据确凿,而且此事并非政争,事涉人伦大礼,天下必将侧目,太后也随时可以亲自出面说话,就算官家想护着杨逸等人,然大宋以孝治国,官家难不成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纵容这等忤逆之徒?两位,这可是你们最好的机会,若是能驱逐章惇、杨逸一众奸佞,被贬的正直大臣便能从新归位,各位也必将成为天下景仰的人物!”
尚清仁说得天花乱坠,其实都不足以打动韩治两人,但他们心里也清楚,向太后是旧党唯一的指望,若是此时不按向太后的意思去办,向太后很可能再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若真如此,旧党就永世再难翻身,而且,此事确实值得去一博,只要紧紧抓住‘仁孝’这个大义,胜算还是非常大的,就算不能扳倒章惇,给杨逸定罪却是没问题的。
扳倒一个杨逸,至少也能出出心头的恶气,因为他父亲韩忠彦的罪名主要就是杨逸搜集的,对于韩家来说,与杨逸之间已是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想到这,韩治决定放手一搏,为了旧党、为了韩家、更为了他自己,同时他硬把吕希绩拉了进来,三人在撷芳楼的阁间里密谋了整整两个时辰,把各种细节都理了一遍,才各自散去。
杨逸与章惇上次密谈之后,新党的步调再一次加快,争分夺秒的布局着。
清丈土地的工作加大了力度,动用了大量厢军参与清丈,而且根据杨逸提出的策略,负责清丈土地的吏员大都采取异地对调的方式,甲县的吏员调到乙县,乙县调到丙县,尽量防止清丈过程中营私舞弊的行为。
同时利用几次大清算的机会,尽可能将支持新法的官员提拔到重要的职位上,进一步巩固新党的势力,章惇不畏一身骂名,现在的情形是,谁反对新政,立即贬谪,章扒皮正担心没那么空位给新党成员呢;
在这种高压手段下,开始自是一片混乱,反对者群起而攻之,但赵煦和章惇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随着时间推移,眼看反对无效,无数官员倒戈,或沉默;毕竟没人想去岭南安家,苦读半辈子诗书得来的官职更没多少人愿放弃。
与此同时对旧党的打击并没有放松,章惇设立一个新部门,专门负责整理元佑年间臣僚的章疏,目的是把元佑年间所有攻击新法、迫害新党官员的章和疏都排比分类出来,以此为依据清算细帐,谁咬过咱们,现在不把你满嘴牙拔光就不算完。
而杨逸参与的《神宗实录》编撰工作也在日以继夜的进行着,国史馆里整夜灯火不息,这是新政的总纲领,新党等着它给自己正名呢?为此杨逸也常在国史馆熬夜,忙得天昏地暗的,根本没有上值下值的时间概念,可以说大宋从未有一个时期、朝廷的运转效率这么高过。
这天早上杨逸实在熬不住了,揉着惺忪的双眼回到家,却发现李清照这个小萝莉守在门房等着他,娥眉紧蹙,那原本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脸上满是担忧和难过,那模样看得杨逸心肝儿一阵抽痛。
小萝莉聪明美丽,人见人爱,自从第一次来杨家后,杨氏把她当闺女般疼着,杨家许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对李清照也有极大的吸引力,两家离得近,经他娘亲同意后,她自己也常带着丫环跑到杨家来玩,杨逸见她竟不进家,而是等在大门,便知道出事了。
“清娘,怎么守在这里?”
一见杨逸,李清照双眼顿时泪汪汪的,惶然无措的扑上来抱住他说道:“杨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杨大哥,求你帮帮我爹,救救我爹爹吧,大恩大德清娘永世不忘……”
“清娘别急!”杨逸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说道:“先把事情说清楚,杨大哥能帮的,一定尽力而为,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听了杨逸的保证,李清照有了依靠,终于平静了一些,红着脸松开抱着他的双手,小姑娘知道害羞了!刚才只是太担心因而失态而已。
李清照知道的也不多,只从大人口中听说她爹爹要被贬到琼州去了,她自幼熟读诗书,知道琼州是十去九不回的蛮荒之地,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杨逸,这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杨逸身上。
昨天她就来守了一整天,结果没见到杨逸,把她急得一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又来了,李家现在一片愁云惨淡,她娘亲王氏也建议丈夫来找杨逸,但被李格非拒绝了,他可以为苏轼的事求杨逸,但为自己的事,他拉不下那个脸,王氏知道杨逸对李清照有种特殊的好感,也就默许了女儿往杨家跑。
杨逸拍拍李清照的小脑袋,安慰道:“清娘先别急,你先和青叶进家去歇着,我这就去打听一下,看看事情如何,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保你爹爹没事的。”
李清照忐忑不安的站在门边,目送杨逸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青叶劝不动她,她坚持守在门房等着。
第一卷第081章忤逆大罪
杨逸直奔尚书省找到章惇,才知道事情原委,原来章惇让李格非出任新成立的编类局检讨一职,负责编类元祐时期朝臣的章疏,李格非拒不接受也就罢了,还上表弹劾章惇,再次翻出章惇身为‘三奸’之一的旧事来斥骂章惇,认为编类局纯属章惇个人为了打击异己,而违制成立的部门,用心险恶,总之言词十分激烈!
元祐年间,旧党曾把司马光、范纯仁、韩维誉为‘三贤’;将蔡确、章惇、韩缜斥为‘三奸’,同时将王安石和蔡确亲党名单列入奸佞榜公布,此举对新党而言,不只是政争的问题,更是一种人格上的巨大污辱。李格非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章惇要把他踢到海南岛去。
杨逸得知事情经过后,沉默了,这个关键的时刻,章惇的权威绝不容挑战,否则新法将举步维艰,而且编类局是杨逸与章惇密谈过后特意成立的一部门,它的用意绝不仅仅象表面上那样,单纯是为了打击旧党官员。这个部门承担着一个绝密的、关乎全局的任务,它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剑指中宫。
章惇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跑来问李格非的事,知道他定然又在国史馆熬了一夜,便笑道:“状元郎跟自己这个上司关系不错?”
杨逸摇了摇头说道:“章相公不是徇私的人,我与李格非之间关系虽然不错,但若是影响大局,那就算了!”
章惇突然大笑道:“人人都说我章惇心狠,看来状元郎有过之无不及啊!”
“这不是心狠,无论是立身处世还是为政,自己必须先立于不败之地,才有资格去同情、去怜悯对手,否则就是妇为之仁、是给自己挖坟墓,而现在新政草创,容不得丝毫心慈手软。”
章惇深思了一下说道:“小友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杨逸一怔,然后躬身一揖道:“那就有劳章相公了!”
杨逸再次回到景明坊,李清照还在着急的等在门前,见了杨逸她一时竟不敢开口询问,脸上尽是患得患失的神态,面对李清照杨逸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惭愧,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些,和声说道:“清娘别担心,没事了!你也饿了吧,来,随哥哥先进去吃些东西!”
“真有没事了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杨大哥一定有办法,谢谢杨大哥……”阳光出来了,大地上百花绽放,闻到的、听到的、看到的尽是三月的明媚春光。
杨逸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缓步向自家前厅走去,青叶早让人张罗好莲子粥等着,杨逸一边把粥端给李清照,一边说道:“谢不谢的先不说,清娘先把这碗粥喝完,让哥哥放心,就是最好的回报!”
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对杨逸竟是如此的信任,只听杨逸说一声没事了,脸上的笑容就从未消失过,她乖巧地点头说道:“杨大哥累了一夜,您也快吃!这次……”
“嘘!”
“嘻嘻!”
李清照眉眼儿笑得弯弯的,就象一双月牙儿,不时扑闪两下,顾盼之间透着无限的灵气,小口小口喝着粥的样子很娴雅,只有从小接受良好的家教、再经诗书的浸润过才可能有这样动人的气质,连杨逸都受她影响,吃得斯文多了。
两人喝完粥,杨逸才说道:“清娘,若不出意外,令尊不会贬谪琼州了,但很可能会外放地方,你回去跟你娘说说,让你娘亲劝劝你爹爹,现在朝中局势风高浪急,让你爹爹莫再强出头了,新政好不好咱们且静观其效便是,否则杨大哥也没办法了,清娘听清楚了吗?”
李清照郑重的点了点头,敛衽向杨逸盈盈一福道:“清娘都记下了,谢谢杨大哥,杨大哥,若是爹爹外放,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杨大哥你了!”
“其实多出去见识一下,对清娘你未必没有好处,清娘可以给杨大哥写信,你作了好的诗词便寄来给杨大哥分享好了,记住哦,多作些好诗词来报答哥哥哦”
杨逸好不容易哄得小姑娘再次露出笑脸,这才让青叶送她回家去。
等杨逸大睡一觉起来,李格非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贬为安肃军通判,这个结果相对流放琼州而言,已经好了千万倍,安肃军地处宋辽交界,自澶渊之盟以来,宋辽边境虽然小磨察在所难免,但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军事冲突,安全应该不成问题,王氏带着李清照再次来到杨家道谢,顺便辞行,杨逸出面稍稍聊了几句,便由杨氏接待。
韩治拉着吕希绩一纸诉状终是将杨逸告到了开封府,随他们一起到开封府的,还有韩老太身边的两个仆妇,当天就是她们要上去给杨氏与韩碧儿掌嘴,杨家下人恨她们助纣为虐,当时狠狠地给了她们几个巴掌,至今脸上的於青未消,为了更有说服力,她们此时腿上也裹着布条,呼天抢地的由人抬进了开封府。
新任开封府尹许茂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是苏颂之外很少几个没有涉入新旧党争的大臣之一,而且他本身是个孝子,十分注重纲理伦常,接到这样的忤逆大案,许茂立即派人传唤杨逸。
杨逸刚到国史馆,就有开封府的衙役找上来,得知事情大概后,他不动声色的跟着衙役往开封府衙,路过御街时,却听到许多人已经在议论此事,有认识杨逸的人还对他指指点点,一个老大娘甚至敢把烂菜头扔到杨逸马下,然后对天大骂道:“忤逆不孝的东西,就算爬得再高,也不过是衣冠禽兽,这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啊!一个响雷劈死这种禽兽才干净呢!”
杨逸叫住要上去找老大娘麻烦的随从,权当没听见,策马快行而去,老大娘见杨逸如此,更加威风了,在后面骂个没完,这年头孝字当头,百姓们都认这个理,只要听说谁不孝,管你身份再高,一样会引来一片唾弃和鄙视。
此案还没开审,街上竟已热议纷纷,而且是一边倒的对杨逸加以谴责,不想可知,对方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将自己名声搞臭,制造一种人人唾弃的架势。杨逸心中暗暗发恨,他轻声吩咐了几句,几个随从很快就散入街上的人群中去。
杨逸刚进开封府大堂,许茂就冷哼一声,韩治他们添油加醋地杨逸的‘恶行’先描述了一遍,先入为主,许茂对杨逸的印象是坏到了极点。
“升堂!”
“威武……”
列班的衙役卖力地喊着堂威,许茂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杨逸,你身为新科状元,熟读诸家百子,却不知孝字为何物,今有韩治、吕希绩告你殴打辱骂自己的祖母,情节恶劣,形同禽兽,你可有何话要说?”
堂下的韩治俩人听许茂这口气分明是信了自己的说词,心中暗喜;只要许茂不偏袒杨逸,他们人证物证具在,手握‘孝’字大旗,必能将杨逸告倒,即便是赵煦也不好出面维护。
杨逸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向许茂施礼道:“许大人,敢问韩治与吕希绩是何许人?此事与他们有何关系?为何是他们出面状告下官?”
韩治抢上前来长身一揖,不愧是出身韩家大族,他动作十分儒雅,尽显谦谦君子之风,只听他说道:“许大人,算来我还是此子的表叔,他不认表亲也就罢了,但对自己的祖母横加打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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