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冷冷地地说道:“杨逸!你……好!咱们走着瞧!”
梁定山说完拂袖而去,杨逸感觉自己可太冤了,这关心人也有错吗?
杨逸隐约听说梁定山是替可怜的李乾顺来向辽国求亲的,为此杨逸挺好奇的,李乾顺算来虚岁才十三,这就打算抱媳妇了?
当然,现在大宋在西北紧锣密鼓的备战,态度咄咄逼人,不排除梁太后出于担忧,因此想利用李乾顺的婚姻来加强一下辽夏关系,要知道西夏这些年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全因辽国在身后给他撑腰啊!
如今辽国在南京道也吃了败仗,辽国为了自身利益,会不会抛弃西夏这个小国?很难说!对辽国而言,西夏对大宋是很好的牵制,但宋军在南京道神话般的大胜,使得一切都变成了不确定因素。
杨逸没有破坏李乾顺婚姻的意思,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若是能建立在一桩婚姻上,公鸡早就能下蛋了!当然,有机会的话,他也不介意给西夏人添添堵,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杨逸让马汉卿等人尽量多斥探些梁定山那边的消息,或者能有些意外收获说不定。
第二天越国公主又来请杨逸过去饮酒论诗,很意外,她今天还真的只谈诗词文章,别的一句没问,她在诗词文章方面也挺有造诣,对杨逸推崇不已,双方把酒畅谈,倒也其乐融融。
但有了昨天的亲密接触,杨逸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时,便不时会想起那美妙的触感,她娘的《十香词》写得好啊: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无非瞰沉水,生得满身香。
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
NO!NO!NO!不能再想她娘的十香词了!
杨逸轻咳几声,自是一副道貌岸然,喝到六分酒意时,杨逸便告辞下车,越国公主目光如水,在他身上流淌了一下,也没有再多作挽留。
关于香艳无比的《十香词》,据说因为耶律洪基整天在外游猎,一代艳后萧观音孤枕难眠,于是写下这《十香词》寄予耶律洪基,此词一出,顿成艳词的巅峰之作,时人不识十香词,便称英雄也枉然!
杨逸一边轻笑一边回车,越国公主则在香车上掀帘目送,目光有些复杂。她在辽国素有艳名,或许这与她不幸的婚姻有些关系。
她本名耶律特里,是耶律洪基与萧观音最小的女儿,十三岁时就嫁给了外戚兰陵郡王萧酬斡,当时萧酬斡是十四岁,越国公主美丽动人,萧酬斡英俊挺拔,加上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这段婚姻带给她许多幸福。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萧酬斡他娘燕国夫人,和他姐姐惠妃在皇宫玩起了巫蛊,事败后被耶律洪基处死,并让越国公主和萧酬斡离了婚,将她转嫁给了萧特末。
她对萧特末没什么好感,夫妻之间隔膜甚深,以至于她在外面多有风.流韵事传出,耶律洪基感觉亏欠她良多,对她的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第三天,藕丝淀终于到了,杨逸不禁感叹,辽国皇帝真会享受啊!藕丝淀并没有藕,它外围是大片大片的草原,中间是一些山峦和沙漠,多生榆柳,里面又是一片长约二十里,宽十里的草地,草地间散布有温泉,由于地热的原因,这里冬天非常暖和,终年不结冰,接近温泉的地方甚至草色如新,翠绿盎然。
难怪辽国皇帝会选这里做为冬季捺钵地,杨逸一面坐车往里行,一面张望,心里感叹着造物的神奇,这里的温泉不少,有大有小,散落草地间,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让这片世外桃源就象仙境一般;
由于辽国的四季捺钵地已基本固定下来,这里也建起了一些行宫,供皇帝与重要的人员居住,宫卫军的士卒和牧民则在外围搭起一个个大帐蓬,拱卫着行宫。
杨逸也有幸入住一个小院,而侍卫只得住在小院四周的帐蓬里。耶律洪基对杨逸的到来颇为重视,他到藕丝淀的第一天,便得到了耶律洪基的接见。
杨逸由辽国官员相引走进省方殿,大殿以木为柱、竹为榱,以毡盖顶,柱子绘有金龙,锦为壁衣,加绯绣额,地上也铺着绣龙的毯子,装饰得极为豪华。
耶律洪基时年六十有三,整个人显得还挺健朗,身形高大、微胖,令杨逸意外的是,耶律洪基并非一般胡人那种满脸横须的形象,他的帝王服饰既有契丹民族特色,又融入了一些唐装的风格,安然坐在御座上,神态很是儒雅。
先由引路的辽国礼部官员介绍了一下,杨逸才长身一揖道:“外臣杨逸拜见辽国皇帝陛下!”
“宋使免礼!”
耶律洪基一出声,杨逸便顺势直起身来,他随李光同出京之前,就专门到礼部学过出使礼仪,这种场合务求做到有理有节,不卑不亢。
“辽国皇帝陛下,这是我大宋的国书,请陛下御览!”
等太监过来接过国书,杨逸才有机会观察一下殿中情形,两列文武大臣肃立着,大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有好奇、有疑惑、有感慨、也有怒色,杨逸下意识地让自己的腰板站得更挺拔些!
大宋的国书其实非常简单,除了一些邦交问候之外,就是明确要求辽国每年减免十万贯岁币,余下的岁币也不再是‘纳’,而是‘赠’!一字之差,但这个很重要,关系到一国的颜面。
纳!说出去大宋就低了辽国一等!
赠!大宋就可以说是吃剩了,拿点喂狗!
在这个时代,大义很重要,名份很重要,你若把这看成虚荣或自欺欺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耶律洪基看完国书,他没有当堂反驳,只是表示两国战和事宜,择日再谈!
第一卷第109章宫宴文斗
辽帝的寿宁殿之中,耶律洪基、燕王耶律延禧、宋王耶律和鲁斡,北院枢密使耶律斡特剌、新任南院枢密使萧特末,参知政事吕嗣立、枢密直学士耶律俨等人都在坐,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宋辽谈判事宜。
大宋的和谈条件已经在国书上写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就要看辽国作何应对了。
从越国公主探来的情报证实,这回宋国是绝不打算退让了,在辽国君臣看来,这个情报的可信度非常高,因为这符合赵煦亲政、章惇出相后对外一贯强硬的国策,加上萧达林为了减罪,极力地夸大了宋军现在的战力,和‘霹雳瓜’的可怕,使得耶律洪基在战和问题上犹豫难决。
主战派中以萧特末为首,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坚持要与宋国硬拼到底。
而北院枢密使耶律斡特刺、和宋王耶律和鲁斡则主和,理由是现在辽国自顾不暇,近年来草原上的各个部族叛乱越来越频繁,从前年起,阻卜部的磨古斯杀官造反,二室韦部、拽剌部、北王府、特满群牧司、宫分等军纷纷陷没;西北路招讨使耶律挞不也战死;
乌古札、达里底、拔思母等少数部族联军都攻打到倒塌岭了,离上京城不到两百里,到现在还没平定叛乱呢!
不光如此,排雅、仆里、同葛、虎骨、扑果等部也纷纷叛乱,阻卜部长辖底前几天才大掠西路群牧司,草原上现在用烽烟四起来形容绝不为过。
与此同时,现在辽国穷得都快当裤子了,各道灾荒不断,连上京城都得年年救济,现在再与大宋全面开战,哪来的钱啊?
对于辽国来说,这注定是一次艰难的决择!大宋已决心不惜一战,辽国呢?这场最高级别的讨论虽然没有得出明确的决议,但主和的声音占了大多数,这让主战的萧特末感觉很郁闷,他刚走出行宫,便见夏使梁定山迎上来,恭恭敬敬地拜道:“外官拜见南院大王!”
“起来吧,你找本王有何事?”萧特末心里正闷得慌,对梁定山爱理不理的,说完继续往前走。
“没,没事,外官这里有一个解酒良方,用之饮酒再多也不会伤身,特意拿来打算献给越国公主,外官不好冒昧求见公主,因此想请大王您代劳。”
“公主饮酒一向有节制,用不着你费心,贵国求亲之事,本王也帮不了你,就这样吧!”
萧特末以为梁定山来献殷勤是有求于他,谁知梁定山一脸诧异地答道:“不会吧,外官此翻与公主车驾同来藕丝淀,见到公主日日将宋使杨逸请到车上畅饮,几翻酣醉,这才想起把这良方献给公主的……”
萧特末听了梁定山的话,本就阴郁的脸色顿时冰凌四射,吓得梁定山不敢再往下说,或许,他也无须往下说了。
萧特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梁定山站在原地暗暗吁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杨逸,这回有你好看的。
当夜耶律洪基在行宫设宴款待宋夏使者,杨逸到来时,辽国文武重臣,皇亲贵戚已齐坐一堂,外面是一大片的篝火,到处是欢声笑语,一只只全羊烤得黄澄澄的,浓香四溢。
众人各据一案,内侍们将烤肉切好之后,送到各人的盘中,美酒佳肴,殿下美人跳着契丹舞蹈,婀娜多姿,阵阵丝竹盈耳,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耶律洪基高坐上首,左手边是太孙耶律延禧,他二十上下,据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右手是耶律和鲁斡,他是兴宗二子,今封宋王。下面是辽国文武,看上去也算是齐齐多士了。
杨逸不禁在想,就算别国攻陷上京城,那也没多大用处,因为辽国中枢首脑全在捺钵地,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名义上的都城罢了。
宴席开始不久,殿中君臣多是论些诗词歌赋,辽国上层受中原文化影响很大,象辽主耶律洪基本身就精通音律,善书画,爱好诗赋,与臣下有“诗友”之交,常以诗赐戚臣。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
辽国群臣在诗画方面下的功夫绝不比大宋的臣子少,杨逸看看殿中引经据典、高淡阔论的场面,若不是他们身着契丹服饰,杨逸真怀疑自己赴的是大宋的琼林宴呢?
杨逸一开始就成了他们讨教的重点,夏使梁定山才学有限,很快就被边沿化了,干巴巴地看着众人转向杨逸,脸色讪然。
这种讨教带有比试的意思,关系到两国的声誉,杨逸不敢大意,尽量地应答着。
辽臣之中,耶律俨最为活跃,他是状元出身,才学甚为出众,辽国方面一时便以他为首,向杨逸不停地发难,这种场面比的就是双方的学识功底、知识面、机智灵敏。对方提问,你若答不出,那你可就‘为国争光’了。
双方比试了许久,耶律俨转而问道:“杨学士,孟子颂扬孔子云:‘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曝之,皓皓之不可尚已。’夏阳比秋阳之光更为炽热,孟子为何不用夏阳而赞呢?”
杨逸答道:“过刚易折,儒学之道谦和而并蓄,夏阳一味过烈,而秋阳既不失热烈,又不失谦和,正合儒学之道,孟子以秋阳颂扬孔子,正得其所哉!”
耶律俨笑了笑说道:“当年我出使大宋,曾向苏东坡苏学士请教过这个问题,苏学士答:当今天下用夏历,而《孟子》一书用周历,所以孟子所谓秋阳,其实是指夏历中五、六月时之烈日。杨学士与苏学士都是一时之才俊,同样的问题,却有截然不同的答案,对此杨学士不知又作何解释?”
耶律俨的话声一落,在坐的辽国君臣顿时哗然,不少人开始窃笑起来。
杨逸不理众人讥笑,淡然答道:“这正是儒学博大精深之处,同样的问题,可以有多种解释,同一事物,也有其多面性,我与苏学士的答案就象两条溪流,看似一南一北,但只要行得通,最终还是会趋于大同,共汇于大海之中;这也是为君者为何须研习儒学,为君者若不懂得兼收并蓄,聆听不同的声音,则国难大治!不知各们以为然否?”
没错啊!杨逸与苏东坡维护孔孟的本意是一致的,而且两人的说法虽然相反,但却又都有道理,从这一点上说,杨逸与苏轼的目的都达到了,而且从儒学的角度来看,杨逸的答案更接近儒家本质。
这下没人敢再窃笑了,耶律俨起身一揖,由衷佩服地说道:“南朝文物风华,果然是奇葩竞放,多谢杨学士指点,本官受教了!”
杨逸刚起身谦逊两句,坐在对面的萧特末洪声说道:“宋使口才确实不错,只是不知可有何佳作献与我国陛下?”
萧特末把‘献’字咬得特别重,这是有意限制杨逸诗作的内容,既是献给耶律洪基的,你就不能不着边际的写,就如同科举时的应制诗一样,因受到题材限制,古今难见佳作出现。
耶律洪基停杯望来,跟着说道:“杨学士才名满天下,当不吝于赠诗一首吧?来人,笔墨伺候!”
所有人的目光又全聚到了杨逸身上,耶律洪基金口已开,杨逸再推托那就说不过去了,那等于是承认了萧特末所说,杨逸只会耍嘴皮子,并无真才实学!
殿中宫女已经将墨磨好,洁白的宣纸也已铺开,杨逸只得起身,走到殿中先向耶律洪基一揖道:“外臣献丑了!”
说完他提笔就纸,殿中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静悄悄的,万众注目之中,只见杨逸在白纸上写下:
昨日喜得赋,细剪金英,题作多情句。
杨逸写一句,旁边的宫女就念一句,辽国君臣一听宫女念出的词句,顿时一片哗然,原因无他,杨逸这分明是在剽窃耶律洪基的诗句,耶律洪基曾有《题李俨赋》一诗:昨日得卿赋,碎剪金英填作句。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
杨逸当着耶律洪基的面剽窃他的诗句,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杨逸不理众人的鼓噪,继续写道:
冷落西风吹不去,袖中犹有余香度。
至此萧特末等人再也坐不住了,开始高声嘲弄起来,尽道南朝无人,倒是耶律洪基看出门道来了,杨逸虽然用了他的诗句,但这么一分拆,倒成半阙《蝶恋花》了,诗词整体含意不变,但细想来,你又不得不佩服他拆得巧妙,耶律洪基止住萧特末等人,静等杨逸下文。
这时杨逸已经迅笔疾书把下阙写出:
沧海尘生秋日暮,玉砌雕阑,木叶鸣疏雨。
江总白头心耕苦,素琴犹写幽兰谱。
下阙一经宫女念出,殿中诸人无不议论纷纷,这下阙充分承接了上阙的意韵,毫无生涩之感,洋洋洒洒之间,与上阙构成了一首绝佳的《蝶恋花》,菊花秋雨、素琴日暮,一下子将耶律洪基的原诗推上了更高的层次,令人回味无穷。
别人听了还罢了,最多只是打心眼里敬佩,耶律洪基却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杨逸以他的诗为蓝本加以创作,等于是挠到了他最痒处,这种恭维,境界之高如露过荷叶,不着一丝痕迹,让耶律洪基浑身舒泰无比!
他连声高赞道:“好!好!好!果然不愧状元之才,冲着杨学士这份才情,南朝所请年减十万贯岁币,余者改纳为赠之事,朕今日一并允之!来,为此佳作,与众卿共饮三杯!”
耶律洪基朗笑不止,殿中辽臣听了他的话却都愣了一下,十万贯就这么减去了?不是吧?连价都不还一下?
杨逸也有些发怔,很快躬身答道:“多谢大辽皇帝陛下,说来并非外臣有才,实在是陛下的诗句意境绝佳,赠人佳卉,袖有余香,陛下情怀之高洁,外臣不及万一!”
“哈哈哈!杨学士不必谦虚!你这曲《蝶恋花》可谓深得吾心啊!”耶律洪基异常高兴,就象找到了知音一般,给杨逸赐下了许多珍玩。
珍玩赐下杨逸不好不收,但心里暗暗警惕,看来回去得立即如实上报上行,否则这些东西就会变成鸠毒,把自己给毒死。
而且杨逸很快便想明白了,并非耶律洪基老糊涂了,把国事当儿戏,他在晚宴上,以一种嘉奖的形式,同意了减免大宋十万贯岁币,余者亦改纳为赠;这根本就是辽国给自己找的下台阶。
若在正式谈判中与大宋争个面红耳亦,最后又不得不同意减免岁币,不管减免多少,辽国都将颜面无存;倒不如以这种形式,说出去就象耶律洪基出于对杨逸诗文的喜欢,作出的一种奖赏一样。
这样辽国的颜面不但保住了,而且还显了辽国非常大气,根本不把十万贯岁币看在眼里。
第一卷第110章武斗之三国竞射
杨逸在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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