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目惊心的财政赤字。
杨逸将手上的文牍一丢,对自己的幕僚萧忆说道:“萧先生,这些文案你先看着吧,我带人先到环州各处走走!”
萧忆仿佛早有所料,淡淡地笑道:“大人有何打算?”
正所谓用人不疑,杨逸对萧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和盘托出道:“环州的问题不在环州本身,而在西夏,要想治理好环州,必须先把夏军挡在环州境外,否则再怎么治理也是白费心机,夏军一来,一把火又能把你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因此如何应对夏军的侵犯,才是治理环州的关键。今后我的精力大致会侧重于治夏,而日常的政务,就有劳萧先生多多费心了。”
萧忆欣然抚须道:“大人刚到环州,便能洞悉环州之弊,不才佩服之致,敢不倾尽全力以助大人!不过,应对西夏,需要各方戮力同心,非环州一己之力能够解决,大人各处走走看看倒也无妨,然务必不可操之过急!”
“有劳先生了!”
杨逸含笑颔首,着小吏唤来马汉卿,一同骑马出了府衙。
经过旁边的常置司衙门时,杨逸不禁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竟看到苏轼在审案,这才第一天,交接工作都还没完成,苏轼竟然这么勤快的开堂问案了,能不让杨逸好奇吗?
他找来一个衙役打听了一下案情,原来城中有个叫王子若的穷书生,善于临摹古画,有一回他临摹了一幅前人六舍翁的《潇湘烟雨图》,几乎可能以假论真,有个名叫赵让的人以一百二十贯钱买下,当作六舍翁的真迹珍藏。
后来,此画被人指出是赝品,赵让这下火了,找到王子若要求退钱,王子若却说了,当初我也没说这幅画是六舍翁的真迹,你自己当成真迹买去,岂能怪我,于是坚决不退钱。
这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僵持不下,官司便打到了衙门来,苏轼一听闻这是桩有关雅事的官司,便来欣然接手过来审理。
杨逸听完也来了兴趣,他倒想看看,苏轼会如何判决这桩官司。
公堂之上,苏轼看完状纸,洒脱地对赵让笑道:“收藏书画,雅事也,因之涉讼,则俗矣!你可知道,前人笔墨流传至今,皆是伪者居多,古今收藏鉴赏者受骗者过半;然而无不多方掩饰,以证明自己目力过人,彼以为假,我独识其真。盖自愚即可愚人,此乃千古收藏家之秘诀也!”
杨逸在堂外听了苏轼这翻话,不禁大乐,还真是这么回事,你收藏的东西多了,而且从未出现赝品过,那别人必定以为你目力过人;
今后只要你说是真迹的东西,别也谁还敢说是赝品?还真是自愚而愚人!自己和清娘正打算大玩收藏,这一招还真应该好好学学,哈哈哈!
堂上的赵让也被苏轼说得有些脸红,正纳纳不知所言间,苏轼接着笑道:“你想效颦,未得其法,岂不贻笑大方?况且细观此画,不让六舍翁真迹,恰为潇湘写一好景,又何必论其真伪呢,现由本官来作一跋,看此画可收藏得?”
苏轼说完,果然提笔在画上提跋,还盖上了“东坡居士”的私印。
这下赵让欣喜若狂,捧着那幅《潇湘烟雨图》差点没流下哈哧来!
一场难解难分的官司,经苏轼这般别开生面的一判,真是皆大欢喜。
杨逸也含笑离开,苏大才子,嗯,也不是盖的,今天算是偷得一招儿了,哈哈哈!
第148章前方忽报夏军来
第148章前方忽报夏军来
欲治环州,就得解决夏军这个祸害之源,欲治夏军,就得先治州军,这就是杨逸梳理出来的基本思路。
因此他带着马汉卿并未直接出城,而是直奔城中守军驻地而去。
城中驻军共分东西两大营,杨逸进入西大营时,种朴正在操场边上,指挥着士卒操练,见杨逸这个主官到任第一天便来军营,微微有些诧异。
杨逸略略打量了场中练得热火朝天的军阵,感觉还不错,看上去西军比河北的驻军明显多了几分彪悍,对西军来说,毕竟战争一直未曾停止过。
等种朴带着一众军官上前行过礼,杨逸当先向营中大帐行去。
摊开地图,环州处于环庆路西北角,北接横山,南靠庆州,东面有定边军,和保安军,西面是泾原路辖下的镇戎军州;从横山南流而来的白马川和归德川,汇于环州北面的洪德寨,然后南流经环州城西;环州治下无县,只有大小不一的数十个镇或寨堡。
杨逸没有多一句废话,指着地图直接问种朴道:“往年夏军来犯,通常走哪条路线!”
种朴闻之神色一喜,这些年来,由于旧党对西夏采取的是绥靖政策,严令边将不得擅起边衅,甚至夏军入侵边将出城抗击,朝廷为了安抚西夏,也常将这些主动抗击夏军的官将贬谪,种朴等人久处西北,不知受了多少憋屈。
现在杨逸一入主环州,立即摆出这副架势,联想到他在河北骄人的战绩,种朴等将领怎么不满心欢喜。他指着地图道:“知州大人请看,横山东西横亘,在我宋夏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归德川起源于夏境,在青岗峡处穿越横山,南流入环州,这就形成了一条穿越横山这道屏障的天然通道。
与之相似的还有白马川这条通道,西夏分别在二川穿越横山处筑有军寨,扼守这两条通道,白马川为清远军城,扼守归德川的是虾蟆寨,由于横山被西夏控制,我大宋无险筑城,因此,这两条通道便成了夏军大股来袭的便利通道。除此这外,横山上小道处处,若是小股夏军,随时可通过这些小道来犯,咱们是防不胜防。”
“防?”杨逸从牙缝了吐出这个字!然后目光冷冷地从在场诸将脸上扫过,
“万里长城今犹在,何曾防得了外敌入侵过?从本官来到环州这一天算起,你们都给本官卯足劲,夏军来一个,你们给我砍他一个,夏军不来,你们就越过横山,去砍他娘的!寇可往,我亦可往!”
“喏!”
“尔等需要什么,本官会替你们解决,本官只要一个结果,不让夏军越境一步,听清楚了吗?”
“谨遵大人令!”
众将再次齐击胸甲,轰然作应,每个人目光中透出一股狂热的光芒,仿佛恨不得立即就杀过横山去。对于边将来说,战斗就是他们的生命,没有战功,他们凭什么升官?
特别是种朴由为欢欣鼓舞,从他爷爷种世衡到老子种谔,种家人打仗向来是阴招尽出,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何曾有只守不攻过?
杨逸一见鼓舞斗志的效果达到,立即摆摆手让众将安静下来,接着说道:“今后对西夏,虽然是以攻为主,但尚须防守为辅,对此各位有何见解,不防一一道来,本官会择优而用。”
军中都虞侯余庆良指着地图,首先发言道:“大人,环州北面多山,寨堡大多是沿归德川和白马川两岸分布,咱们只要能加强这两路寨堡的防守能力,就能把损失减到最低,下官建议在各寨之中以及山峰上建筑烽火台,以烟火传讯……”
“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纸上谈兵了,种将军安排好留守将领,其他诸将随本官出城,咱们立即沿河实地察看一翻,各位还有什么建议,咱们实地察看之后再提出不迟。”
杨逸说干就干,当先出帐而去,各将面面相觑,瞧杨逸这等行事作风,怎么他们反而象是文官,杨逸倒成了武将似的,看来今后还真得利索些才行啊!
一队两百骑兵,风一般卷出环州北门,沿河向北飞驰而去,放眼望去,环州以北崇山如黛,翠色连天,烂漫的山花火一般开着,雄鹰在空中翱翔,布谷鸟在田边啼叫,春色盎然。
田间有邻州的吏员在清丈土地,杨逸看到司户参军曹太平也在其间,正忙得不亦乐呼,见到两百骑兵飞驰而过,田间的吏员纷纷引劲张望。
一路向北,主要的寨堡有乌仑寨、肃远寨、洪德寨,各寨大都建于半山腰,或是易守难攻之处,负责守卫的正规军一般都只有几百人,余者大都是地方乡兵。这些乡兵都是本地人,闲时务农,战时为兵,朝廷不负担粮饷,但要提供武器。
除了这些居于坚固寨保之中的百姓之外,还有许多百姓散居山间,他们多以打猎为生,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成了他们良好的避难所,上山打猎能避开夏军的祸害。因此许多百姓宁愿放弃下山的田地,躲入山中。
洪德寨就是白马川与归德川交汇的地方,这个寨子很有名,因为前几年章楶任庆州知州,就是让手下将领折可适率一万人,在此伏击梁太后十万大军,洪德寨一战,是西北难得的一场大捷,梁太后连裤子都跑掉了。
折可适智勇又全,是难得的将才,如今已是镇戎军知军,和自己基本是一个级别,当初章楶之所以能屡战屡捷,少了不折可适这个有力的臂助。杨逸看看种朴,但愿种朴不输于折可适吧!
出了洪德寨,杨逸选择沿归德川往东北方向继续奔驰,又行二、三十里,已经接近归德保。
归德堡是归德川一线最北面的寨堡,再往北就是荒无人烟的边境线。
杨逸一马当先,刚刚转过一道山坳,迎头就撞上一个急奔而来的信使,
从信使口中得知,西夏将领梁格方带着两千夏军正在进攻归德堡。
小股夏军入境抢掠是常事,杨逸倒没有大惊小怪,他没有立即表示意见,而是望着几个将领征询道:“各位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都虞侯余庆良说道:“知州大人,咱们只带了两百人马,归德堡中虽说有两营驻军,实则士卒人数不足七百,算上堡中乡兵,也就千人,因此下官以为,与夏军硬碰不明智,还当火速从洪德等寨调兵赴援。”
虽说军情如火,但刘全担心杨逸初来乍到,而且又是文官,万一有个闪失总是不妙,是以态度难免有些保守,其他几个将军听完也大都点头赞同。
轮到种朴说道:“调兵增援自不在话下,但此次梁格方只带两千人马,显然是打算抢掠一翻就退去,恐怕等援军到时,梁格方已经远遁了,此次咱们来得凑巧,相信梁格方也始料不及,因此末将建议知州大人在此等待援军,由末将先抄小道到青岗峡一带设伏,到时咱们给梁格方来个前后夹击,一举将这两千夏军留下。”
杨逸听了大感欣慰,至少种朴没让他失望,于是大声下令道:“指挥使刘武留下等待援军,记住,兵贵精不贵多,到时夏军退走,你只带精兵紧追,种将军,咱们立即抄小道到前头去设伏。”
军令一下,众将不敢多言,由种朴带路,两百人马抄小道奔驰而去。
元祐九年间,夏军万人以上的军队每年入侵就多达四、五次,象这种小股人马入境抢掠之后,便快速遁去的行为更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由于横山被西夏控制,大宋一方缺少险隘可守,夏军几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谓是肆无忌惮。
就象这次,若是等援军到来,估计你又只能看到夏军远去的烟尘了,而大宋也不是没想在归德堡这样的前沿地带多驻些兵马防守,实在这些寨堡容纳不了多少驻军,一但扩建,花费巨大不说,若没有一系列的梯次配套,建起一座孤城又容易被夏军围攻;
当初永乐城正是在无定河一线建起一座孤城,顶在西夏的咽喉上,西夏立即举兵数十万来围城猛攻,由于永乐城外围没有形成完整的防御体系,一被围住立即陷入孤军奋战的困境,西北各路兵马又互不统属,难以做到统一指挥增援,致使永乐城被围半月之后,二十万军民尽殁。
永乐城的惨败让大宋心悸不休,从次再不敢在咽喉地带建城,生怕再次发生永乐城那样的惨剧。
而且司马光他们对外邦向来都是婉转承欢、是微笑服务,生怕友邦惊诧,他们从永乐城的惨败中吸收到的经念,就是放弃抵抗,尽量不去惹西夏,生怕再次引来西夏的报复,他们绝不会去想建立完整的防御体系,避免永乐城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这些原因凑在一起,就导致了今天的这种夏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局面,
新党执政以来,虽然一改元祐年间旧党绥靖的政策,但想一下子把两国间的战略态势扭转过来也不可能,这需要一个契机,重新寻找一个战略支点,打破西夏全面控制横山要隘的局面,才能真正做到寇可往,我亦可往!
第149章扑朔迷离的战果
归德堡外,梁格方率领两千夏军正在猛攻寨堡,他这次带来的一半是骑兵,一半是步跋子;
西夏步跋子是典型的“山地师”,它多是由横山羌人组成,赤着双足也能在山间行走如飞、神出鬼没;
可以说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使得宋军在横山这道战略屏障的争夺战中,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现在负责攻击寨堡的,正是这些步跋子,梁格方则带着一千骑兵,把七百宋军挡在寨堡面前的开阔地带,驻守归德堡的宋将乔尹山,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摆脱梁格方的纠缠,眼看着一千步跋子猛攻寨堡,只能干着急。
归德堡离归德川五、六里,背靠高山,堡前是一道斜坡,易守难攻,但步跋子对山地战、攻城战都极为擅长,堡中三百乡兵应付起来,仍有些吃力。
乔尹山见夏军兵力只多自己一倍,不甘心就此退回堡中死守待援,他一边带头冲杀一边对手下士卒喊道:“兄弟们,咱们的援军很快就到了,杀啊!莫放走一条夏狗!”
乔尹山手下有两百骑兵,他就以这两百骑兵为前锋,身后几百步兵则组成圆阵,不断地跟着推进,步骑协同,互为奥援,骑兵一但冲不动,步兵立即用箭雨向两翼漫射,阻止夏军把步骑分割开;
步兵一遇到夏军冲阵,骑兵又从则翼杀过来驰援。靠着这种紧密的配合,宋军人数虽少,却和夏军杀得难解难分。
双方的箭矢蝗虫般飞舞着,不断收割着人命,许多人的刀已经砍得刀口翻卷,鲜血染得铠甲一片猩红,战马嘶叫,人潮惨呼狂吼,声浪在四周的山岚间回荡着……
梁格方见宋军抵抗竟然如此强烈,不禁微微皱眉,元祐九年来,宋军除了个把象章楶那样的刺头,其他人大都躲着不敢出战,梁格方已经习惯了元祐时期打不还手的宋军,现在宋军突然不“元祐”了,他还真的很不习惯。
梁格方不以武功见长,几个亲兵紧紧保着他,打!梁格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打!把这股敢于出战的宋军打怕,打疼!否则其它宋军有样学样,处处与夏军为难,今后夏军还怎么逛自家的后花园?
他的心腹手下黑山却有些担心,冲到梁格方身边劝道:“大人,这么硬碰下去,咱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宋军援军恐怕很快也要到来,末将以为不如在堡外抢掠一翻,先行退兵,等下次有机会,再拿下归德堡也不迟。”
在堡外抢掠?这开春季节,堡外有什么好抢的?有的话也早被抢完了,梁格方睥了黑山一眼,说道:“无论如何,必须先把堡外这股宋军消灭,至少也要先将其击退回堡内去,否则咱们就此退走的话,宋军士气必定大涨,于我军极为不利!”
“大人,既然如此,咱们何不让步跋子暂停攻城,先一同绞杀城外这股宋军!”
梁格方觉得有理,便听从黑山的意见,下令步跋子停止攻城,撤回围攻城外的几百宋军。
乔尹山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能再撑了,否则真被夏军围在城外的话,他这几百人马怕就得交待在这儿了,不等步跋子围上来,乔尹山便下令且战且退,从南门退回归德堡内。
“报!梁大人,宋军六百援军离归德已不到十里!”
斥侯兵飞马带来的消息,让梁格方不愿多留,他是来占便宜的,可不想反被宋军把便宜占去了。
夏军来得快,去得也快,连那些靠双脚跑路的步跋子也是行走如飞,很快归德堡前就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死尸。
一路上,黑山几度欲言又止,梁格方何尝不知道这个心腹手下在想什么,这个季节才开始春耕,其实没什么好抢的,宋境的百姓不是退入坚固的寨堡,就是遁入山林中去了,除非侥幸攻破寨堡,否则定是一无所获,象这回还白白损失了一百多人马。
梁格方一叹道:“黑山,我知道你心里对这次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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